第9章 修路
聊个天都能让人原地爆炸，兰蝴容不得贺威如此侮辱自己的智商，这已不是第一次。她反唇相讥道：“就你这个学霸智商高，也不过是给别人跑腿的。升没升为副总，考没考个事业编、公务员编、央企编呀！人家说不要你，就可以踢开你。”
贺威毕业于211大学机械专业，当年原意去亏损的市钢铁公司，一则轻信了公司会被央企兼并的传言，再则他认为可以凭含金量高的学历走到中层甚至高层管理岗位，他宁当鸡头不做凤尾。结果，就业规划全部失算，这下被戳到了痛处，他吼道：“那些有编制的，没老子能干，没老子赚得多，老子不稀罕去考！老子就算是被踢了，照样有车有房，有人请！老子的本事就是从不啃老，房子是我挣的，车子是我挣的，我成家立业，不花父母一分钱！”
“我开公司就是为了老了不去啃老，不来啃你。”
“那么多老人从不开公司，照样养活自己，你愁什么？”
“我才不想去做家政、去饭店端菜、去超市售货，或者捡垃圾。”兰蝴对未来是悲观的。
“你给我洗衣做饭就行了。”贺威见兰蝴还不服气，劝道，“你别学那些小姑娘，以为开个奶茶店、花店、蛋糕店、咖啡店就能赚钱，以为自己也可以当广告公司老板。不行的，别人的光鲜背后，有你看不到的操作。”
“你是什么奇葩想法！花钱修路让别人走就行，我想创业就说我不行！你什么心态！”
“修路可以为家乡人造福，可以孝敬父母，也方便我们，实实在在的，不好吗？”
兰蝴提醒道：“你父母节衣缩食，鸡蛋也不肯吃，他们允许你把钱埋在路里面？”
“爸妈管不了我，我说了算。”贺威强势道，然后苦口婆心地说，“创业是九百九十九死，只有一生，不死也要剥层皮。你个女人家，管好家就行，没必要拼命去和那些男人抢市场。”
兰蝴不服：“于总是个女人，能把公司做强，我也可以。”
“你以为她是一把手啊，未必！她只是用来出面的法定代表人。背后的靠山，她没有告诉你。你别头脑简单去逞强，小心累坏了身体。”贺威一边笑，一边劝，“有我在，你只管过小日子不好吗？”
兰蝴心里隐隐作痛：“谢谢你的好意！依我这智商和头脑，只相信现在靠不到你，老了更别想，我得靠自己。”
贺威寸步不让：“你看有几个女老板是幸福的？我是为你，为我们家庭作想。”
“好像我现在不当老板就很幸福似的。告诉你，老娘现在不幸福！想起未来人老珠黄被老板抛弃，被你抛弃，或者只能看你脸色，只能听你侮辱我智商，只能等你像今天这样施舍一回，我就痛苦！”兰蝴苦笑了。当老板的野心其实早就有，个别同学在大学校园里就开起设计工作室当起了老板，也有同学毕业后就有了自己的设计公司。她一直没有实现老板梦。不当老板也成，但媒体广告、网络广告等各类广告盛行，打工仔的收入越来越不乐观，这可受不了。
贺威轻蔑道：“就算给你三十万，你也运作不起一家公司。启动资金就不好凑，别说后面各种开支。”
兰蝴说：“我把房子抵押贷款。”
贺威咬牙切齿着：“你个神经病！老子没法和你讲道理！你敢抵押房子，女儿你就别带，免得害了她！你给我记着，房子名下是你的，还有我的一半在里面。”
兰蝴见贺威脱去了上衣去衣柜里掏出内衣和浴巾要洗澡，愤愤地说：“你不借钱给我，我还会有办法。咱们是离婚的人了，谁也别想命令谁，你别再干涉我。”
平时总是忘记关衣柜门的贺威把那门“啪”地关了：“祝你成功做个女强人！老子明天出去住，不在这里寄人篱下。”
兰蝴说：“晴晴去重庆读书，还是外省学生身份，今后她还要中考、高考。我需要多挣些钱，早点去重庆落户，让她成为重庆本地生。”
贺威不好气地说：“别以为开了公司，就一定能挣钱，还有闲钱去买房！钱，我去挣，你少操心！”
贺晴已来到门口，惊恐地注视着他们：“妈妈，爸爸，你们吵什么呀？”
卧室门居然忘了关！
兰蝴将贺晴带到隔壁的儿童卧室，墙上贴满了一张张贺晴手绘的彩铅古装卡通图画。她平视着与自己同样身高的女儿说：“晴晴，你爸有点意见分歧，没事。”
贺晴说：“你们吵过几回了。爸爸可别打你呀！”
兰蝴笑道：“只要不说你婆婆爷爷的坏话，你爸吼得再凶也不敢动我一根毫毛。”
贺晴撒着娇说：“你们别吵了，好吓人啊！”
兰蝴叹道：“生活嘛，又不是一潭死水，吵吵闹闹生点水波和大浪，过了，就平静了。”
贺晴又问：“妈妈，你还喜不喜欢爸爸呢？”
兰蝴不知如何回答，勉强道：“喜欢呀！就像妈妈以前打了你，还是照样喜欢你呀！你恨妈妈不嘛？”
贺晴笑了，站起来说：“我去劝劝爸爸，不要对你那么凶。”
兰蝴拉住贺晴：“爸爸在洗澡。你已经长大了，要有所顾忌。今后，不要随便进爸妈的卧室，嗯？”
贺晴点点头，又问：“妈妈，过段时间你真的会带我去自驾旅行吗？”
兰蝴手头看似宽裕了些，其实远远达不到她想要的程度，她强颜一笑：“当然了！咱们先去壮美的川西，游到六朝古都西安，再游到魔幻的重庆去。”
贺晴从墙上的简易书架上拿起一本数年前读过的儿童绘本《不可思议的旅程》说：“妈妈，我游玩回来后就用软件来画这种绘本，把我去玩过的地方统统画下来。”
“可以啊！那得多观察景点，少关心零食。”兰蝴明白，女儿说的是在iPad上用procreate软件画画，看上去像手绘，其实是利用软件的铅笔、橡皮、笔刷、调色板等工具创作图画。不过，她又意识到让爱吃零食的女儿“少关心零食”的说法并不对，作为设计师，或者绘画爱好者，不关心的东西，就难以把真情实感融入作品中。其实各个地方的零食就是不同的地域文化，不能因为自己不爱吃零食，就让他人也去否定零食的可爱之处。她懒得去纠正，一个人的话是对是错，是不是带有傲慢与偏见，让女儿在成长中去鉴别吧。
“爸爸反对我学画。”贺晴本来要在这个暑假报绘画兴趣班，结果贺威命令她去学并不感兴趣的游泳、跆拳道和自行车，要让她多学些生存技能、多锻炼。
“你爱跳舞、爱看电视，还爱打扮。你爸担心你爱好太多，什么也没学好学精，影响了升学成绩，今后什么事也做不好。”兰蝴说。
“我今后像你这样，去做设计可不可以？”贺晴问。
“可以啊！只要你喜欢，能考到美术学院去就好，最好去顶尖的学校，去大的公司。”兰蝴说，她尊重自己的职业，希望更多人喜爱设计，让生活变得更有设计感。回想十多年的平面设计经历，一路在学一路在练一路升级，尝试各类款式的设计软件就有二三十个之多，很多设计领域她根本没能参与。她无法想象多年后的设计能有多丰富，自己能不能跟上被年轻一代冲击的时代。
“爸爸是不是要反对？”贺晴问。
“今后，反对你做这做那的人会很多。他们又不是你。只要你心中热爱，能从中得到快乐满足，就去尝试。别活在别人的意见里，也不一定要活成我这样子，你是为自己而活。”兰蝴说。
贺晴“哦”了一声，将绘本抱在怀中，如释重负。
“只要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就别后悔，大不了重新选择，从头开始。”兰蝴又说，人生哪能料到对错，不过是一次次的豪赌。她考美术学院是赌，赌赢了；回利泉城工作是赌，嫁贺威是赌，平平淡淡过来了，说赢不算赢，说输又谈不上；为创业再赌上一把，方能分出输赢。
贺威毕业于211大学机械专业，当年原意去亏损的市钢铁公司，一则轻信了公司会被央企兼并的传言，再则他认为可以凭含金量高的学历走到中层甚至高层管理岗位，他宁当鸡头不做凤尾。结果，就业规划全部失算，这下被戳到了痛处，他吼道：“那些有编制的，没老子能干，没老子赚得多，老子不稀罕去考！老子就算是被踢了，照样有车有房，有人请！老子的本事就是从不啃老，房子是我挣的，车子是我挣的，我成家立业，不花父母一分钱！”
“我开公司就是为了老了不去啃老，不来啃你。”
“那么多老人从不开公司，照样养活自己，你愁什么？”
“我才不想去做家政、去饭店端菜、去超市售货，或者捡垃圾。”兰蝴对未来是悲观的。
“你给我洗衣做饭就行了。”贺威见兰蝴还不服气，劝道，“你别学那些小姑娘，以为开个奶茶店、花店、蛋糕店、咖啡店就能赚钱，以为自己也可以当广告公司老板。不行的，别人的光鲜背后，有你看不到的操作。”
“你是什么奇葩想法！花钱修路让别人走就行，我想创业就说我不行！你什么心态！”
“修路可以为家乡人造福，可以孝敬父母，也方便我们，实实在在的，不好吗？”
兰蝴提醒道：“你父母节衣缩食，鸡蛋也不肯吃，他们允许你把钱埋在路里面？”
“爸妈管不了我，我说了算。”贺威强势道，然后苦口婆心地说，“创业是九百九十九死，只有一生，不死也要剥层皮。你个女人家，管好家就行，没必要拼命去和那些男人抢市场。”
兰蝴不服：“于总是个女人，能把公司做强，我也可以。”
“你以为她是一把手啊，未必！她只是用来出面的法定代表人。背后的靠山，她没有告诉你。你别头脑简单去逞强，小心累坏了身体。”贺威一边笑，一边劝，“有我在，你只管过小日子不好吗？”
兰蝴心里隐隐作痛：“谢谢你的好意！依我这智商和头脑，只相信现在靠不到你，老了更别想，我得靠自己。”
贺威寸步不让：“你看有几个女老板是幸福的？我是为你，为我们家庭作想。”
“好像我现在不当老板就很幸福似的。告诉你，老娘现在不幸福！想起未来人老珠黄被老板抛弃，被你抛弃，或者只能看你脸色，只能听你侮辱我智商，只能等你像今天这样施舍一回，我就痛苦！”兰蝴苦笑了。当老板的野心其实早就有，个别同学在大学校园里就开起设计工作室当起了老板，也有同学毕业后就有了自己的设计公司。她一直没有实现老板梦。不当老板也成，但媒体广告、网络广告等各类广告盛行，打工仔的收入越来越不乐观，这可受不了。
贺威轻蔑道：“就算给你三十万，你也运作不起一家公司。启动资金就不好凑，别说后面各种开支。”
兰蝴说：“我把房子抵押贷款。”
贺威咬牙切齿着：“你个神经病！老子没法和你讲道理！你敢抵押房子，女儿你就别带，免得害了她！你给我记着，房子名下是你的，还有我的一半在里面。”
兰蝴见贺威脱去了上衣去衣柜里掏出内衣和浴巾要洗澡，愤愤地说：“你不借钱给我，我还会有办法。咱们是离婚的人了，谁也别想命令谁，你别再干涉我。”
平时总是忘记关衣柜门的贺威把那门“啪”地关了：“祝你成功做个女强人！老子明天出去住，不在这里寄人篱下。”
兰蝴说：“晴晴去重庆读书，还是外省学生身份，今后她还要中考、高考。我需要多挣些钱，早点去重庆落户，让她成为重庆本地生。”
贺威不好气地说：“别以为开了公司，就一定能挣钱，还有闲钱去买房！钱，我去挣，你少操心！”
贺晴已来到门口，惊恐地注视着他们：“妈妈，爸爸，你们吵什么呀？”
卧室门居然忘了关！
兰蝴将贺晴带到隔壁的儿童卧室，墙上贴满了一张张贺晴手绘的彩铅古装卡通图画。她平视着与自己同样身高的女儿说：“晴晴，你爸有点意见分歧，没事。”
贺晴说：“你们吵过几回了。爸爸可别打你呀！”
兰蝴笑道：“只要不说你婆婆爷爷的坏话，你爸吼得再凶也不敢动我一根毫毛。”
贺晴撒着娇说：“你们别吵了，好吓人啊！”
兰蝴叹道：“生活嘛，又不是一潭死水，吵吵闹闹生点水波和大浪，过了，就平静了。”
贺晴又问：“妈妈，你还喜不喜欢爸爸呢？”
兰蝴不知如何回答，勉强道：“喜欢呀！就像妈妈以前打了你，还是照样喜欢你呀！你恨妈妈不嘛？”
贺晴笑了，站起来说：“我去劝劝爸爸，不要对你那么凶。”
兰蝴拉住贺晴：“爸爸在洗澡。你已经长大了，要有所顾忌。今后，不要随便进爸妈的卧室，嗯？”
贺晴点点头，又问：“妈妈，过段时间你真的会带我去自驾旅行吗？”
兰蝴手头看似宽裕了些，其实远远达不到她想要的程度，她强颜一笑：“当然了！咱们先去壮美的川西，游到六朝古都西安，再游到魔幻的重庆去。”
贺晴从墙上的简易书架上拿起一本数年前读过的儿童绘本《不可思议的旅程》说：“妈妈，我游玩回来后就用软件来画这种绘本，把我去玩过的地方统统画下来。”
“可以啊！那得多观察景点，少关心零食。”兰蝴明白，女儿说的是在iPad上用procreate软件画画，看上去像手绘，其实是利用软件的铅笔、橡皮、笔刷、调色板等工具创作图画。不过，她又意识到让爱吃零食的女儿“少关心零食”的说法并不对，作为设计师，或者绘画爱好者，不关心的东西，就难以把真情实感融入作品中。其实各个地方的零食就是不同的地域文化，不能因为自己不爱吃零食，就让他人也去否定零食的可爱之处。她懒得去纠正，一个人的话是对是错，是不是带有傲慢与偏见，让女儿在成长中去鉴别吧。
“爸爸反对我学画。”贺晴本来要在这个暑假报绘画兴趣班，结果贺威命令她去学并不感兴趣的游泳、跆拳道和自行车，要让她多学些生存技能、多锻炼。
“你爱跳舞、爱看电视，还爱打扮。你爸担心你爱好太多，什么也没学好学精，影响了升学成绩，今后什么事也做不好。”兰蝴说。
“我今后像你这样，去做设计可不可以？”贺晴问。
“可以啊！只要你喜欢，能考到美术学院去就好，最好去顶尖的学校，去大的公司。”兰蝴说，她尊重自己的职业，希望更多人喜爱设计，让生活变得更有设计感。回想十多年的平面设计经历，一路在学一路在练一路升级，尝试各类款式的设计软件就有二三十个之多，很多设计领域她根本没能参与。她无法想象多年后的设计能有多丰富，自己能不能跟上被年轻一代冲击的时代。
“爸爸是不是要反对？”贺晴问。
“今后，反对你做这做那的人会很多。他们又不是你。只要你心中热爱，能从中得到快乐满足，就去尝试。别活在别人的意见里，也不一定要活成我这样子，你是为自己而活。”兰蝴说。
贺晴“哦”了一声，将绘本抱在怀中，如释重负。
“只要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就别后悔，大不了重新选择，从头开始。”兰蝴又说，人生哪能料到对错，不过是一次次的豪赌。她考美术学院是赌，赌赢了；回利泉城工作是赌，嫁贺威是赌，平平淡淡过来了，说赢不算赢，说输又谈不上；为创业再赌上一把，方能分出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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