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骗局
兰蝴取下车钥匙，将其他钥匙还给贺威，又独自来到停在豪车之间的哈弗H6车里，打开大灯，电话通知坐在餐桌旁的贺晴也上车。
兰蝴回去取了行李返回，车子路过表舅家并没停下，而是在夜色中按导航地图朝利泉方向驶去，近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这是通了高速公路之后的友好时间，若不是路上的隧道群太多，限速在八十迈，时间还可以短些。早些年回趟老家得花四五个小时，蜿蜒的山路能让不晕车的兰蝴也坐得想吐，小时的贺睛则会坐得直哭。
贺晴坐在后排，见车子的去向不对，吃惊道：“妈妈，这要去哪儿？”
“回家。咱们不差这顿饭。”
“这样就走了？人家会怎么说我们？”
熟悉的山路在夜幕下变得有些陌生而阴森，兰蝴观察着路况小心驾驶着，说：“没什么人会在乎咱们，说说也就忘记了。”
“这不礼貌吧？”
“我在丫河村礼貌了十多年，也不过如此。”
“大家都夸你嘛！”
“很多人想求你爸办事，做点工程啦，孩子求学就业啦，父母看病找医生啦。他们通过夸我去讨好你爸，今后用得着。还有，无话可说的时候，夸人就是没话找话，懂吧！那些夸我勤快的乡邻，你看谁来给我帮忙过！来你婆婆家帮忙的，看的是你婆婆和你爸爸的面子。”兰蝴心里很明白，她只是没有去挑明，“人们服的，是有实力的人，并不是单单只会善良和礼貌的人。”
贺晴说：“你开有公司，有人总会服你嘛！”
兰蝴说：“你爸没告诉他那些亲戚。他怕我开公司失败，伤了他面子。”
说曹操，曹操到。车载电子屏的蓝牙电话显示贺威打来电话，接通，只听他说：“兰兰，听说你把车开走了，是不是？”
“是啊，我回家了。”
“你啥意思？”
兰蝴不好气地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多余的人。你们贺家慢慢吃好，别等我和晴晴了。”
贺威骂道：“神经病！”
兰蝴回了句：“你逼的！”
电话挂了。车内一片安静。
贺晴战战兢兢地问：“妈妈，你和爸爸离婚了？”
“他怎么知道？”
“我国庆加来的时候，就看到茶几抽屉里的离婚证了。”
“为了筹集修你婆婆到舅爷这条路的经费，你爸连婚姻也可以牺牲。”兰蝴心里直怨贺威是个把证件乱丢的人，说，“你爸以为我太好说话了，又以为他来个假离婚是两全之策。他真真假假会搞糊涂，会承担‘假’的后果。”
贺晴从没听兰蝴这样谈夫妻感情，呆愣了会儿，问：“妈，你还喜欢爸爸吗？”
“喜欢啊！你爸很有能力，有也头脑和责任心，招很多人的喜欢。”
“我不是说的这个喜欢，是那种喜欢。”
“你是说偶像片里，男主角与女主角那种爱吧？那种爱是单纯、新鲜而短暂的。我和你爸，把爱都分了一些在你身上，也分了一些在父母亲友身上，那种爱就被冲淡了。”
贺晴有些不解：“你不是说过，爸爸救过你，你怎么会不爱爸爸呢？”
兰蝴说：“你爸救过我，我也成就过他呀！你喜欢吃猕猴桃，天天吃也会厌烦，人与人也是一样。”
贺晴沉重起来：“你们今后是不是不会爱我，也不想管我了？”
兰蝴说：“怎么会，你永远都是我们的掌上明珠。你慢慢在长大，会越来越不需要我们。等你飞出这个家，能想起爸妈，我们就满足了。”
车子开始进入山路上的小隧道，离高速路还有一段时间。蓝牙播放着经典的流行音乐，中间又插播着行车路况提示。有些歌曲正是兰蝴青春少年时最爱听的，它们成了怀旧老歌，只要序曲一响起，她就回想起与贺威在一起的某个场景。这曾经最美好的歌词与旋律，现在听来又那般刺耳，她不愿去回忆，立即按到了下一曲。
兰蝴曾给贺晴讲起过当年贺威救她的故事，这也是她正式的初恋故事，但只讲了表面上的一半，没有忍心讲出背面的另一半。
兰蝴曾就读于成都一所二本美术学院装潢设计专业，大一时她喜欢上了位爱好打篮球、也爱好表演的同班男生，哪知同宿舍的闺蜜也喜欢。闺蜜擅长跳舞，兰蝴不擅长，就决计靠专业的设计作品来吸引心仪的男生。之后，学校组织过几场演出，得知那男生要参加舞蹈表演，兰蝴都随闺蜜一起参加了。排练时，闺蜜总喜欢当着那男生的面笑话她不会跳舞，四肢僵硬如木头人，并展示起标准的舞姿。不久，那男生和闺蜜恋爱了……这件事刺伤了兰蝴，从那以后，她不再有所谓闺蜜，也不再看别人打篮球。没有利害冲突时，闺蜜像是知心朋友；一旦有利害冲突，闺蜜就是致命对手，一方成功，意味着另一方受伤。在感情上如此，在学业、事业上同理。
没有男朋友，也没有闺蜜的兰蝴萌生出了做顶级设计师的雄心或者说野心，一心想着毕业后去广州、深圳或者厦门之类的沿海大城市当设计师，因为她向往大海。大四放寒假的时候，她在利泉找了家广告公司打短工，挣点零花钱。
临近除夕前，兰蝴来到高速公路收费站入口外的围墙边，站在一张长条凳上，用大排刷蘸着红漆手写安全大标语上联。粗糙的墙上，她已为每个一平方米左右的大字打好落笔的格子，字有两米多高，举起膀子用油漆写一笔一画对女性来说很吃力。她写几笔还得调整下凳子，一面墙写下来，七个大字要花一天时间。这种字通常用油漆蒙版喷绘方式来印制，只因广告公司的工人基本放假回老家了，临时来的业务，就让住在城里的兰蝴用人工方式承担下来。
标语写到一半的时候，贺威来了。那时他在濒临倒闭的市钢铁厂上班，好在考勤松懈，他能兼职当二十吨大货车司机拉土方挣点生活费。他刚卸完货回来，正好将车停在对面等人来接车，就过来看兰蝴写标语，与她闲聊起来，一脸的欣赏与佩服。“何愁路途多遥远”这句话还没写完，吹着寒风的天就下起了毛毛雨，贺威从车里拿出伞来给她遮雨。她很感激，心想开这种大车的男孩子也这么心思细腻！而且在她的意识里，开大车的应该是中年大叔，没想到还有这么年轻的！
第二天下午，兰蝴在高速公路出口外的另一堵围墙上继续写大标语下联，贺威卸完货回来把大车开到旁边，下车继续欣赏她写“遵守法规保安全”。不一会儿，有三个小混混模样的人，开着辆小三轮车停在大车前面，下车哇哇乱吐痰不说，还在离兰蝴五六米的距离对着墙根撒起尿来。随后，混混们叼着烟聚在兰蝴周围看了下热闹，就开始调戏，兰蝴骂也骂不走。贺威见状就把兰蝴护着，说是他的女朋友。那伙人当然不信，继续说些下流的话。贺威阻止他们也不听，就和他们吵起来，随后就推搡了起来。
那些年，不是到处有监控，而且围墙前面还有其他大车把收费站那边的视线给挡着，基本没人注意兰蝴这偏僻角落的一边。贺威打不过三人，就跑回大货车里。兰蝴以为他要逃跑，结果他开起大车就向他们的小三轮撞去，然后向三个人也撞去。人当然没撞着，被吓跑了。
贺威的大货车看起来毫发无损，小三轮车屁股有些变形，三个混混也不敢来索赔。为这事，兰蝴由感激变为崇拜，认为他好帅好英勇好男人气！就这样，他们互留了QQ开始在网上聊天。
不聊不知道，一聊方知贺威还是“学霸”级，他毕业于211大学的机械专业，在老家一带是历年考得最好的一位，算是光宗耀祖了。那可是大学扩招以前的重点大学本科生！凭这一点，兰蝴就动了心。问他为何留在本地当货车司机，贺威才说那只是兼职，有些亲戚在这边做煤炭生意和工程，可以相互关照，收入也不错，并说“留在家乡建设家乡不好吗？”兰蝴欣赏脚踏实地的人，而不是有了高文凭就拣轻怕重之人，从此沦陷在他的情网里。
兰蝴大四毕业时，已被有男人味、有事业心、有人缘的贺威迷住了。放不下贺威的她应聘了几家心仪的大城市设计策划类公司失败后，意识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而且女设计师很容易遭受性别歧视，就放弃了去大城市闯荡的念头，回到了利泉，安心和贺威留在家乡建设家乡。
本以为可以在小城市当个广告公司老板，结果父母坚决反对兰蝴创业，加之开广告公司的流程和各种注意事项就把天真单纯的她吓着了。而且，贺威应聘去了民营的工程项目管理公司，她不能再挑起事情来让他操心分神，开广告公司的计划就搁浅了。老板没当成，考编考国企没信心，她就在广告公司打工积累经验，很快就和贺威成家并生了孩子。
其实贺威“留在家乡建设家乡”的理想也没能实现，过后他的老家划入了另一座城市，利泉市已不算他的家乡，他现在更想建设老家。
英雄救美的恋爱史最初让兰蝴引以为傲津津乐道，过后她知道自己误入别人编的童话故事了。
贺威婚后在老家酒桌上与亲戚们的聊天中才坦白，他对农村出身的身份很自卑，他自知家庭条件和工作条件不占优势，一心想娶城里条件好点的姑娘作老婆，优化一下家庭成分。遇到有颜值有文化有一技之长还没男友的兰蝴，他一不做二不休就迅速下了手，唯恐一耽搁就被别的男人抢了去。
再过后的一个春节里，正是那个远房表舅在一次酒后失言了，说贺威应该感谢他，不然他娶不到兰蝴这么好的媳妇——那三个混混就是表舅按贺威的意思找来去表演的这一出戏……
原来，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是假的！从那以后，兰蝴特别不想提起自己的恋爱史。如果说男人为了追到心仪的女人费些心思、耍点手段可以理解，那么既然要爱她，就应该尊重她，或者帮她去圆梦。她无法理解，他从一开始就明知她有创业的心，但一直没有让她圆梦，甚至在阻止她圆梦。而她越来越不能忍受的，是他总以一种优越感对她进行的轻视。
老歌伴着兰蝴赶在归家的路上，她观察着夜色里灰白的山路，在拐弯处习惯性地按了声喇叭，虽然对向车道并没灯光射过来。她回想着糊里糊涂的初恋，总怀疑，正因这段被忽悠的恋爱，这个假英雄贺威就认为她智商不行。
兰蝴回去取了行李返回，车子路过表舅家并没停下，而是在夜色中按导航地图朝利泉方向驶去，近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这是通了高速公路之后的友好时间，若不是路上的隧道群太多，限速在八十迈，时间还可以短些。早些年回趟老家得花四五个小时，蜿蜒的山路能让不晕车的兰蝴也坐得想吐，小时的贺睛则会坐得直哭。
贺晴坐在后排，见车子的去向不对，吃惊道：“妈妈，这要去哪儿？”
“回家。咱们不差这顿饭。”
“这样就走了？人家会怎么说我们？”
熟悉的山路在夜幕下变得有些陌生而阴森，兰蝴观察着路况小心驾驶着，说：“没什么人会在乎咱们，说说也就忘记了。”
“这不礼貌吧？”
“我在丫河村礼貌了十多年，也不过如此。”
“大家都夸你嘛！”
“很多人想求你爸办事，做点工程啦，孩子求学就业啦，父母看病找医生啦。他们通过夸我去讨好你爸，今后用得着。还有，无话可说的时候，夸人就是没话找话，懂吧！那些夸我勤快的乡邻，你看谁来给我帮忙过！来你婆婆家帮忙的，看的是你婆婆和你爸爸的面子。”兰蝴心里很明白，她只是没有去挑明，“人们服的，是有实力的人，并不是单单只会善良和礼貌的人。”
贺晴说：“你开有公司，有人总会服你嘛！”
兰蝴说：“你爸没告诉他那些亲戚。他怕我开公司失败，伤了他面子。”
说曹操，曹操到。车载电子屏的蓝牙电话显示贺威打来电话，接通，只听他说：“兰兰，听说你把车开走了，是不是？”
“是啊，我回家了。”
“你啥意思？”
兰蝴不好气地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多余的人。你们贺家慢慢吃好，别等我和晴晴了。”
贺威骂道：“神经病！”
兰蝴回了句：“你逼的！”
电话挂了。车内一片安静。
贺晴战战兢兢地问：“妈妈，你和爸爸离婚了？”
“他怎么知道？”
“我国庆加来的时候，就看到茶几抽屉里的离婚证了。”
“为了筹集修你婆婆到舅爷这条路的经费，你爸连婚姻也可以牺牲。”兰蝴心里直怨贺威是个把证件乱丢的人，说，“你爸以为我太好说话了，又以为他来个假离婚是两全之策。他真真假假会搞糊涂，会承担‘假’的后果。”
贺晴从没听兰蝴这样谈夫妻感情，呆愣了会儿，问：“妈，你还喜欢爸爸吗？”
“喜欢啊！你爸很有能力，有也头脑和责任心，招很多人的喜欢。”
“我不是说的这个喜欢，是那种喜欢。”
“你是说偶像片里，男主角与女主角那种爱吧？那种爱是单纯、新鲜而短暂的。我和你爸，把爱都分了一些在你身上，也分了一些在父母亲友身上，那种爱就被冲淡了。”
贺晴有些不解：“你不是说过，爸爸救过你，你怎么会不爱爸爸呢？”
兰蝴说：“你爸救过我，我也成就过他呀！你喜欢吃猕猴桃，天天吃也会厌烦，人与人也是一样。”
贺晴沉重起来：“你们今后是不是不会爱我，也不想管我了？”
兰蝴说：“怎么会，你永远都是我们的掌上明珠。你慢慢在长大，会越来越不需要我们。等你飞出这个家，能想起爸妈，我们就满足了。”
车子开始进入山路上的小隧道，离高速路还有一段时间。蓝牙播放着经典的流行音乐，中间又插播着行车路况提示。有些歌曲正是兰蝴青春少年时最爱听的，它们成了怀旧老歌，只要序曲一响起，她就回想起与贺威在一起的某个场景。这曾经最美好的歌词与旋律，现在听来又那般刺耳，她不愿去回忆，立即按到了下一曲。
兰蝴曾给贺晴讲起过当年贺威救她的故事，这也是她正式的初恋故事，但只讲了表面上的一半，没有忍心讲出背面的另一半。
兰蝴曾就读于成都一所二本美术学院装潢设计专业，大一时她喜欢上了位爱好打篮球、也爱好表演的同班男生，哪知同宿舍的闺蜜也喜欢。闺蜜擅长跳舞，兰蝴不擅长，就决计靠专业的设计作品来吸引心仪的男生。之后，学校组织过几场演出，得知那男生要参加舞蹈表演，兰蝴都随闺蜜一起参加了。排练时，闺蜜总喜欢当着那男生的面笑话她不会跳舞，四肢僵硬如木头人，并展示起标准的舞姿。不久，那男生和闺蜜恋爱了……这件事刺伤了兰蝴，从那以后，她不再有所谓闺蜜，也不再看别人打篮球。没有利害冲突时，闺蜜像是知心朋友；一旦有利害冲突，闺蜜就是致命对手，一方成功，意味着另一方受伤。在感情上如此，在学业、事业上同理。
没有男朋友，也没有闺蜜的兰蝴萌生出了做顶级设计师的雄心或者说野心，一心想着毕业后去广州、深圳或者厦门之类的沿海大城市当设计师，因为她向往大海。大四放寒假的时候，她在利泉找了家广告公司打短工，挣点零花钱。
临近除夕前，兰蝴来到高速公路收费站入口外的围墙边，站在一张长条凳上，用大排刷蘸着红漆手写安全大标语上联。粗糙的墙上，她已为每个一平方米左右的大字打好落笔的格子，字有两米多高，举起膀子用油漆写一笔一画对女性来说很吃力。她写几笔还得调整下凳子，一面墙写下来，七个大字要花一天时间。这种字通常用油漆蒙版喷绘方式来印制，只因广告公司的工人基本放假回老家了，临时来的业务，就让住在城里的兰蝴用人工方式承担下来。
标语写到一半的时候，贺威来了。那时他在濒临倒闭的市钢铁厂上班，好在考勤松懈，他能兼职当二十吨大货车司机拉土方挣点生活费。他刚卸完货回来，正好将车停在对面等人来接车，就过来看兰蝴写标语，与她闲聊起来，一脸的欣赏与佩服。“何愁路途多遥远”这句话还没写完，吹着寒风的天就下起了毛毛雨，贺威从车里拿出伞来给她遮雨。她很感激，心想开这种大车的男孩子也这么心思细腻！而且在她的意识里，开大车的应该是中年大叔，没想到还有这么年轻的！
第二天下午，兰蝴在高速公路出口外的另一堵围墙上继续写大标语下联，贺威卸完货回来把大车开到旁边，下车继续欣赏她写“遵守法规保安全”。不一会儿，有三个小混混模样的人，开着辆小三轮车停在大车前面，下车哇哇乱吐痰不说，还在离兰蝴五六米的距离对着墙根撒起尿来。随后，混混们叼着烟聚在兰蝴周围看了下热闹，就开始调戏，兰蝴骂也骂不走。贺威见状就把兰蝴护着，说是他的女朋友。那伙人当然不信，继续说些下流的话。贺威阻止他们也不听，就和他们吵起来，随后就推搡了起来。
那些年，不是到处有监控，而且围墙前面还有其他大车把收费站那边的视线给挡着，基本没人注意兰蝴这偏僻角落的一边。贺威打不过三人，就跑回大货车里。兰蝴以为他要逃跑，结果他开起大车就向他们的小三轮撞去，然后向三个人也撞去。人当然没撞着，被吓跑了。
贺威的大货车看起来毫发无损，小三轮车屁股有些变形，三个混混也不敢来索赔。为这事，兰蝴由感激变为崇拜，认为他好帅好英勇好男人气！就这样，他们互留了QQ开始在网上聊天。
不聊不知道，一聊方知贺威还是“学霸”级，他毕业于211大学的机械专业，在老家一带是历年考得最好的一位，算是光宗耀祖了。那可是大学扩招以前的重点大学本科生！凭这一点，兰蝴就动了心。问他为何留在本地当货车司机，贺威才说那只是兼职，有些亲戚在这边做煤炭生意和工程，可以相互关照，收入也不错，并说“留在家乡建设家乡不好吗？”兰蝴欣赏脚踏实地的人，而不是有了高文凭就拣轻怕重之人，从此沦陷在他的情网里。
兰蝴大四毕业时，已被有男人味、有事业心、有人缘的贺威迷住了。放不下贺威的她应聘了几家心仪的大城市设计策划类公司失败后，意识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而且女设计师很容易遭受性别歧视，就放弃了去大城市闯荡的念头，回到了利泉，安心和贺威留在家乡建设家乡。
本以为可以在小城市当个广告公司老板，结果父母坚决反对兰蝴创业，加之开广告公司的流程和各种注意事项就把天真单纯的她吓着了。而且，贺威应聘去了民营的工程项目管理公司，她不能再挑起事情来让他操心分神，开广告公司的计划就搁浅了。老板没当成，考编考国企没信心，她就在广告公司打工积累经验，很快就和贺威成家并生了孩子。
其实贺威“留在家乡建设家乡”的理想也没能实现，过后他的老家划入了另一座城市，利泉市已不算他的家乡，他现在更想建设老家。
英雄救美的恋爱史最初让兰蝴引以为傲津津乐道，过后她知道自己误入别人编的童话故事了。
贺威婚后在老家酒桌上与亲戚们的聊天中才坦白，他对农村出身的身份很自卑，他自知家庭条件和工作条件不占优势，一心想娶城里条件好点的姑娘作老婆，优化一下家庭成分。遇到有颜值有文化有一技之长还没男友的兰蝴，他一不做二不休就迅速下了手，唯恐一耽搁就被别的男人抢了去。
再过后的一个春节里，正是那个远房表舅在一次酒后失言了，说贺威应该感谢他，不然他娶不到兰蝴这么好的媳妇——那三个混混就是表舅按贺威的意思找来去表演的这一出戏……
原来，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是假的！从那以后，兰蝴特别不想提起自己的恋爱史。如果说男人为了追到心仪的女人费些心思、耍点手段可以理解，那么既然要爱她，就应该尊重她，或者帮她去圆梦。她无法理解，他从一开始就明知她有创业的心，但一直没有让她圆梦，甚至在阻止她圆梦。而她越来越不能忍受的，是他总以一种优越感对她进行的轻视。
老歌伴着兰蝴赶在归家的路上，她观察着夜色里灰白的山路，在拐弯处习惯性地按了声喇叭，虽然对向车道并没灯光射过来。她回想着糊里糊涂的初恋，总怀疑，正因这段被忽悠的恋爱，这个假英雄贺威就认为她智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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