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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低头了,又没完全低

    声音有三大特性,偏偏没有惯性。

    只不过教官的口哨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惯性,只要哨声一响,冯玲就会很自觉的俯下身子。

    时间的推移,太阳慢慢站不住脚跟向下滑落,阳光都变得温柔起来。

    李莘莘看着她不由抓紧了自己校服的一角,她看着站在旁边的闷闷不乐的杨小林,问:“教官一连四节下来都没问过冯玲,她撑得住吗?”

    “撑不住,撑不住也得撑呀!”

    杨小林恨不得过去一脚踢断她的铮铮傲骨。

    放学铃声响的清脆,只不过喧闹和脚步声太过于紧凑。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教官,希望他嘴里吐出“解散”两个字,教官说过,没有喊解散之前一个都不能走。

    班主任曹云飞就坐在后面的花圃边上,他很有耐心,目光径直朝学生探去,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很不好,不自在,感觉背后痒痒的。

    “今天表现不错,继续努力。”教官开口称赞道,接着他又补充,说:“就是不知道某人分得清左手和右手了没。”

    班里的人齐刷刷的人齐刷刷的看向冯玲。

    他们把冯玲再做救命的稻草,可不希望她在这个时候犯倔,他们希冀着早点解散。

    “今天表现不错,继续努力啊玲儿。”父亲磁性的声音在冯玲耳边响起。

    冯爸每次回来都会拉着姐弟二人一起去晨跑,五千米起步,嘴上嘻笑着说是照顾两人的体力。

    阳光下,姐弟俩追赶着父亲的脚步,一步一天,一步一月,踏着光阴跑到了十四岁。

    跑完五千米的冯玲气喘吁吁的看着这个长年在外的父亲,一脸哀怨,说:“爸,下次能不能跑慢一点,我都快跟不上了。”

    冯巩也在旁边附和:“对啊,爸,我也跟不上。”

    “这次跟上了下次就一定能跟上,人啊,总是要在逆境中成长,在成长中突破。”

    冯玲那时候觉得很自豪,自己的父亲是一名军人,不论功勋,只看他穿着一身板正的军装,无论他做什么都透露着一股军人的独特气息。

    “今年过年,老爸还是不回来吗?”冯玲那年刚上初中,她迫切的想得到一个答复。

    母亲低头摸了摸她的头,思索了一番,决定坦白,说:“今年还是没有回来过年,但是应该会给你写信的呀。”

    正处叛逆期的少女哪里会愿意接受现实,她心里埋怨着,恨着,讨厌着,那个不能经常待在家里的父亲。

    她一下变了脸色,冲着母亲大喊:“不回来就不要回来了,我没有他这个爸爸。”

    每次发完脾气她总要拿房门反锁,不管谁敲门都不应,躲在里面哭哭啼啼的时候才像个小姑娘。

    躲在门缝偷听的冯巩也自己走回房间默默关上了门。

    他很理解自己的姐姐,他没有过多的表现出难过,不是单单因为女儿和父亲更亲近些,而是父亲曾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

    她本身对音乐没有太大的感触,说不上反感,也说不上喜欢,这种模凌两可的感观在初一的生日上发生了转变。

    那天,冯爸回来了,带了一只银色的口气,擦得锃亮。

    她随身也携带口琴,不是送的那只,那只口琴被当作珍宝一样藏了起来。

    初二那年,就在父亲遇难之前,曾寄回来一封家书,开头一句便是“小玲,听妈妈说你最近很乖,成绩也很好,表现不错,继续努力。”

    遇难之后,父亲的绝笔被冯玲一个人占有,她是自私得连一丁点都不愿意分给别人。

    父亲的英雄气概和事迹都变成不甘,来自她心底里的不甘。

    “来,小姑娘,左手。”教官走到冯玲身边。

    冯巩低着头,不知道滴落在地面上是汗水还是泪水,又好像都有,大抵是那句话又碰到了冯玲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牵着她的思绪往从前飘去。

    冯玲抬起了自己的左腿,手上的血痕愈发明显,已经不堪示人。

    同学们都激动又讶异,旁边有人说:“左右分清楚了,可抬得不是手呀!”

    身边的教官也不淡定了,他冲同学虚按了两下,意思是没事。

    “右手。”

    冯玲抬高了自己的右腿。

    “你在军训就代表着你就现在是一名军人,军人就要服从,服从指令,服从安排。”教官义正严辞的说道。

    四人在旁边捏了一把冷汗。

    “表现不错,继续努力。”教官称赞了冯玲一下。

    又是这句话,彻底压垮了冯玲最后一丝桀骜,她的傲骨一节节的破碎,她丧失了全身的力气瘫软了下来,头紧靠着地面。

    她也丧失了阻挡眼泪的力气,眼泪就如同洪水决堤一般涌出,她放声大哭,握紧了拳头。

    教官看着不对劲立马喊了一声“解散。”

    还有不少人留在原地看热闹,“解散没听见吗,要留下来吗?”

    唯独宿舍四人以及冯巩还有老曹留了下来。

    “怎么了你,之前挺坚强的小姑娘呀。”教官好奇地问。

    “滚。”冯玲大喊了一声。

    教官当场愣在原地,宿舍四人又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曹云飞走了过来,笑着说:“下午她请个假,手都有点流血了。”

    “好。”

    教官点了点头,曹云飞看教官还不走,连忙摆手,教官一下就懂了转身离开。

    “没事的,孩子,哭出来,我知道你很想你的父亲,他肯定希望你好好的生活,他是一个英雄。”

    冯玲没有抬头失声痛哭。

    冯巩走了过来拉起了冯玲,“其实我也很想老爸,但是老爸说过男子汉有泪不轻弹。”

    冯玲愣住了,她好像在自己弟弟身上看到父亲的影子,父亲也从没在她们面前流过泪,但活得应该很幸苦吧。

    “下午给你放一个假吧,你们吃完饭带她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知道了,老师。”

    老曹晃晃悠悠的走了,留下四人还有抱着哭泣的兄妹。看着她们两个在哭,四人有些手足无措。

    “嘶。”

    冯玲叫出了声,杨小林不忘挖苦说:“你还知道疼啊,倔得跟头牛一样,拉都拉不住,看吧,遭罪了吧。”

    要不是冯玲的手被绷带包扎了起来,她恨不得跳起来给她一个脑瓜崩。

    李莘莘扯了扯杨小林的袖口让她不要再说了。

    杨小林也很识趣,怕自己再多说两句就要被老虎按在床上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