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其他小说 » 父亲的人生情缘 » 第八十一章 偷梁换柱

第八十一章 偷梁换柱

    人逢喜事精神爽,十几里的大马路,在他的脚下要不了一个时辰就到了。

    翟宝根的父亲躺在病炕上,隔着窗户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运作了大半辈子买来的骡子,没想到被这个没出息的儿子,才几天的功夫整成了这个样子,看着骡子一天比一天瘦,眼巴巴的看着干着急,他的病也一天比一天加重,成天迷迷糊糊地的躺在炕上不分早晚。

    突然,听儿子回来对他说:“爹,我今天把咱们的骡子已经许给人了,人家只掏三百三十块钱,我答应他卖了,你看能行吗?”

    翟老头迷迷糊糊地听儿子说,把骡子买了。而且,还卖了三百三十元,不由得他在心里暗暗窃喜,睁开眼睛说:“啊?是真的吗?你别骗我了!连走路都在突突打颤的东西,谁还能看上它呀?”

    “爹,我说的是真的!是下川牛氏庙的一个小伙子,我们说好明天上午他来咱们家付钱牵牲口的,我不骗你,这是真的!这个价钱你看可以吗?”翟宝根再次问父亲道。

    老头子挣扎着坐起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唉——谢天谢地,总算是有个傻瓜替我买了这桩乱子,现在是拾一个比丢一个强,总比眼睁睁的看着,让我白花花的几百块现大洋,就这么消无声悄无声息的死在槽头强得多,如今还讲什么价钱啊!就以他说的卖了吧!”

    第二天,老头子似乎病情好转了许多。早早地醒来,望着窗户等天明,还不到是吃早饭的时候,老头子便催儿子去路口看看,买主来了没?

    这是一户小户人家,老头子也是穷怕了的人,十分的吝啬。看别人家都有大牲口拉脚赚钱,自己辛苦了一辈子,积攒了一部分钱,卖了家里的一头小毛驴,凑了五百块现大洋,买了一头小骡驹,实指望从此能够咸鱼翻身,却舍不得给小骡驹吃饱、吃好,小骡驹还没有成年,他便急着赶着它上路赚钱,没料想还未等赚回本钱,自己倒先累病了。为了不让骡子在家吃闲食,便硬打发不会打理牲口的儿子替他跑生意,才跑了两趟,钱倒没有赚几个,就把这头可怜的黑骡子,磨破了腿胯骨,也不给想办法及时处理,还赶着跑了一趟生意,看着实在不行了,才停下来只等着自愈,营养不足的它,怎样能承受得起病痛的折磨——?

    翟宝根站在皂角树下,眼巴巴的望着大路上来往的车辆与行人,心急如焚的在皂角树下踱来踱去,望眼欲穿的盯着对面的马路,不放过每一个行人的搜索——他终于看见了一个身背褡裢的小伙子,朝这边走来。

    父亲也老远的看见翟宝根在树下转悠,远远地给他挥手打招呼——翟宝根跑过来说:“谢天谢地,终于把你等来啦!”

    翟宝根领着父亲来到院子里,把钱倒在筛子里,父亲看着他一五一十的数完便对他说:“钱都在这里呢,你数完了吧?怎么样?我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说好的数字,绝对不会少你一个子儿的,你放心吧!这回我该牵牲口走了吧?”

    翟老头也颤微微的在老婆的搀扶下出来了,他用手指着门外,给儿子说:“你…...给小伙子说……说,三百三十元卖…….卖定的,一刀两断,以后再…..再无瓜葛……牵连!”

    父亲在门口听到,笑着说:“老伯,你放心吧!或好或坏我自己认了,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的!我这就牵它回去治病!你老放心好了!”

    老头子有对儿子说:“宝根,你把……骡子岔子和缰绳换下,这……这是讲究。”

    父亲从褡裢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缰绳,挽一个环给黑骡子套在脖子上。

    翟宝根在皂角树上解下黑骡子的缰绳,卸下牲口岔子对父亲说:“兄弟,这头骡子现在归你了,咱们这就钱货两清了。”

    父亲笑着说:“好!咱们这就钱货两清了,驹走驹路,马走马路,两不相干。”

    那老头子扶着墙站在大门口,惋惜的目送着买来不到一年的小骡驹,就这样贱卖了——心中百感交集,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父亲牵着三百三十元钱买来的黑骡子,虽然瘦骨嶙峋,骨架子不小,他却也满心喜欢。用手爱抚的抚摸在它的脑袋说:“伙计,从此后,你归我了,我就是你的新主人,走咱们回家给你治病去,我看你通身乌黑,我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叫你“乌龙”怎么样?你喜欢吗?”

    站在场边的翟宝根听见了,不怀好意的用鼻子发出几声讥笑,心里说:“哼,嘿嘿——只要不死就是万幸了,还乌龙哩?有你娃娃哭鼻子的时候哩!”

    乌龙和父亲好像很投缘,它望着新主人,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对主人的赐名,它似懂非懂的用鼻子喷了几口气,喜欢的扭头在他的手背上用舌头舔了舔,摇头摆尾的跟着新主人哒哒哒的走了。

    站在场边还没有离去的翟宝根,看见昔日没精打采,死气沉沉的骡子,这会儿倒来了精神,怎么蹄子下的声音,都“哒哒哒”的有了节凑,气得他用鼻子发出几声冷笑,狠狠的骂道:“哼,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你不得好死!”

    父亲高高兴兴地牵着乌龙,一路上向乌龙诉说着他为它设置的治疗方案,希望它能够好好地配合治疗。

    父亲牵着乌龙没敢直接回家去见大大。他牵着乌龙直接到邻村洪水沟的兽医站为乌龙疗伤治病。

    洪水沟的大路东边,有几家杂货店和住户,兽医站也在东边的杂货店旁边,路西边有一块空地,相应的有一个给大牲口钉掌,打铁掌的铁匠部,炉火红通通的,招惹来了一帮闲人懒汉,在旁边的墙根下掀花花,推牌九玩,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他们看见父亲牵着一头脏不兮兮,瘦的皮包骨头的病骡子拴在拴马桩上。那些无事可干闲汉们都过来围观,指指点点的议论乌龙,都笑话父亲是傻帽,买了个屠宰场都不收的废物。

    有一位认识父亲,能叫上父亲名字的熟人,挖苦父亲说:“哎,这不是牛寺庙的王田吗?听说你跟着白玉他们的马帮队当驮夫吗?怎么挣了几个辛苦钱,就想咸鱼翻身啊?你从哪里买来了这头半死不活病骡子,你得是也想发财想的发疯了,弄一头连走路都有些打颤的病骡子回来,你就不怕把你娃娃辛辛苦苦赚来的哪两个辛苦钱,打了水漂吗?大家都是邻村人,我劝你早点儿在哪里买的退回去,这个险可不是好冒啊!”

    父亲知道这些人都是些目光短浅的闲汉,他们宁愿守着家里的破窑洞,过那种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日子,也不愿意出去出苦力,挣几个辛苦钱补贴家用,跟这些人说不清。

    也有人听到父亲把骡子叫乌龙,就嘲笑说:“连站都站不稳的病骡子,还叫什么乌龙?我看连一条黑乌稍长虫都不如!”惹起围观者一阵阵哈哈哈大笑。

    父亲只好咧嘴一笑,任凭他们怎么嘲笑——自顾自的在铁匠师傅那里借了一只水桶,去河沟里提了多半桶清水,在铁匠炉子上烧热,找了一把刮洗皮毛的狍子,认认真真的给乌龙洗了一个温水澡,乌龙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舒服刷洗待遇,今日换的这个新主人,使它感觉很亲切,一路上不停的对它絮絮叨叨说的那些暖心话,使它看到了新生的希望——

    其实牲口也是通人性的,只要你对它好,它嘴里说不出来,却能感受到你对它的情感——乌龙非常的配合,特别是在替它清洗伤口的时候,乌龙疼痛的浑身不住的突突突的直跳,它还是坚持住没有踢人咬人,直到洗完擦干后,乌龙立马显得精神了许多。

    父亲这才跑到马路对面,请兽医过来给乌龙做了全面的检查,兽医最后说:“小伙子,你这头骡子虽然瘦骨嶙峋,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就是前胯上这块外伤不好治,你刚才给它清洗时,也看清楚了,这伤口已经溃烂化脓,十分严重。它要是人,我还有办法给他治,这是牲口是长毛的东西,有药也没法上,它那个地方想包扎也没有办法?你看怎么办?就凭你天天给它清洗抹药,想好恐怕也得半年,到底能不能治好还是两码事?”

    父亲想了想说:“张叔,那你就给它开几幅调胃口的药,再给多少加一些消炎药,伤口我自有办法治!”

    兽医望着父亲摇摇头说:“年轻人做事就是草率,欠考虑!我看你到底能个什么办法治疗这个伤口?”他不信任的看了一眼乌龙,回兽医站配药去了。

    父亲叫钉掌的铁匠师傅,把乌龙蹄子上的旧掌启掉,换了一副新掌,乌龙又精神了一些。他去路边的醪糟担子跟前,买了几根大麻花,喂乌龙吃了,又提了半桶水饮饱。拍了拍乌龙的头对它说:“伙计,你也吃饱喝足了,咱们现在就给你治病,我不相信没有治不好的伤。洋办法不行,咱们就用土办法,你得忍住疼痛,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伙计,我一会儿下手重,你可得一定要挺住啊!”

    乌龙似乎能听懂他的话,仰仰头理解的望着他,在他的手背上用舌头舔了舔,表示同意似的。

    父亲为了安全起见,他把乌龙拉进给牲口灌药的木架子里边,用绳索把它固定在里面,拿起了铁匠的烙铁在炉子上烧红,往乌龙前胯的伤口烫去,只听得脓血与烂肉,在红彤彤的烙铁下,发出吱吱吱的响声,反反复复好几回,乌龙在木栏杆内痛苦的挣扎着、嘶叫着,父亲的双手在颤抖着,强忍着内心的不忍,不停地安慰着痛受煎熬的乌龙说:“好乌龙,长疼不如短疼,你强忍着我心中有数,咱们把这些坏死的烂肉都彻底烫死、烫干,它就不会再做乱祸害你了,你放心!我尽量让你减少痛苦,不会要了你的性命的!我把全部的家当都押在了你的身上,我还指靠你咸鱼翻身哩,这是皮外伤,要不了你的命!再坚持一会儿,再有两次就会彻底干净的把病连根挖了,忍一忍,马上就会好了!”

    这个粗野残忍的手术,大概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在父亲确认坏死的烂肉全部收拾干净后,又在铁匠师傅那里要了一些菜籽油轻轻地涂抹在伤口上。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告诉乌龙说:“伙计,我给你处理的保险没问题,这回你大可以放心的闭上眼睛休息了。

    父亲刚刚给铁匠师傅结完账,马路对面的兽医大叔站在门口朝他这边喊道:“小伙子,你折腾完了没有?”

    “张叔,我收拾完了,乌龙的药你弄好了吗?”

    “好了,你准备好了,我马上端过来咱们现在就给它灌上。”兽医回头进屋去里端了药盆子去了。

    “好的!大叔,我已经准备好了。”父亲答应着,他看见兽医端药盆子出来,他便赶快跑过去接过兽医手里的药盆子,一同来到乌龙跟前准备个乌龙灌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