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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慧眼识良驹

    旁人都看看摇摇头就走了。父亲却怦然动心,问道:“你这头病骡子怎么卖?”

    “我爹说了,最少也要卖四百五十元,少了不卖!”小伙子抬头望着父亲说。

    大伯拉着父亲说:“走吧,走吧!你没有看见这是一头病骡子,别人一看都躲得远远地,谁还敢掏钱请一头瘟神爷进门,那不是傻了吗?你还在这里磨叽啥?咱们过去看看那几头毛驴,看看那是个什么价钱?兜里没有钱,你还挺会装样子的!”

    父亲回头抿嘴一笑,只好跟着大哥又在一头大叫驴跟前停住。大伯上前打听了一下价钱,回过头来对父亲笑着说:“你看这头毛驴怎么样?可以吧?等回头咱们把粮食都卖了,就买一头跟这个差不多一样的驴,身体强壮有劲,农忙在家犁地拉磨,农闲你就赶着它去驮东西拉脚。”

    父亲笑了笑没有啃气,他心中已经有了目标。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说也无益,白惹大哥不高兴!兄弟俩个又在集市上转悠了会儿,给老娘买了一串油糕,路过到二伯的杂货店喝了一口水,顺便把他们的打算告诉老二,让他也高兴高兴。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兄弟俩个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大婆在家里,早就擀好面条在案板上用笼布遮盖着,专等兄弟俩回来烧水下面。

    两兄弟回来把集市上的所见所闻告诉母亲,大婆自然是满心欢喜了。

    第三天上午,粮食贩子果然顾了一辆大马车前来收粮,装完粮食过完称,粮食一上车,就有人当场结账付钱两清。

    吃过中午饭,父亲知道县功镇是双日集,今天又是一个逢集日,他一个人没有啃声,也没有带钱,悄悄地离家跑到集市上转了一圈,见那头病骡子仍然在集市上,很少有人问津,父亲老远的看着那头骡子,没有到跟前再去过问。直到集散,那小伙子没精打采的牵着那头病骡子,磨磨蹭蹭的回家去了。

    到了三月初四那天,大伯有事腾不出身子,父亲又一个人去集市上转悠。

    直到中午时分,口袋羞涩的父亲在集市上转了一大圈,又来到那头有病的骡子跟前,这头黑骡子似乎病情加重,又瘦了一圈,前胯骨上的伤势似乎更加严重了,老远就能闻得见脓血的腥臭味,招来一群苍蝇嗡嗡乱叫,那小伙子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颗柳树下,手里折了一根柳枝,木讷的小伙子,偶尔帮忙挥打一下柳枝,正在左顾右盼的望着赶集的人群,希望有买主光顾。

    父亲又凑上去,不放心的又掰开那骡子的大嘴巴看了看,其实一看那骡子的皮毛,也知道那头黑骡子年龄不大,只是主人不会收拾,弄得它狼狈不堪,没人问津。

    父亲又仔细看了看伤口,用柳枝捣了一下,伤口虽然溃烂成比碗口还大的一片,脏兮兮的脓血模糊的伤疤散发恶臭,却涉及不是很深,要是按照他心目中的治疗办法,还是可以治好的!

    父亲又问那小伙子说:“你家的这头骡子是谁养的,它原先是拉车磨烂了胯骨呢?还是驮东西磨烂了胯骨的?”

    “这头骡子是我父亲去年夏天花六百元买回来的骡驹,父亲赶着它才跑了多半年的生意。如今父亲却病了,卧炕不起。没办法?我赶着它跟着别人跑了两趟,就把胯骨给磨烂了,大概也一月有余,不见好转,我爹还在炕上等钱看病哩!小兄弟你看了几回了,你当真想要的话,价钱咱们好商量,咱们不通过伢行捏价的经济人,自己商量一个价钱就行了,还能省一笔手续费呢?”那小伙子看着自己的骡子越来瘦,再过几天,恐怕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集市已经跟了十来趟,每趟都是怎么来的怎么回,被众人七嘴八舌的说来道去的议论,他也觉得这头骡子的没日到了,在家跟父母商量,不管卖多少钱,见钱就卖,救父亲的命要紧。却偏偏地无人问津了,见父亲又来看骡子,他也知道父亲也是个穷光蛋,又想买大牲口,兜里钱却不够,才天天跑到集市上瞎转悠,他从他的眼光里,认定他在打算要买他的这头黑骡子,他喜出望外的介绍道。

    “你的这头骡子已经病成了这样,我就是买了回去,也得花不少钱给它看病,你实心要卖多少钱啊?”父亲问道。

    “唉,事到如今,现在我也不说四百五十元了,我是急着等钱回去给我爹看病哩!你看着给吧?”那小伙子想了想他要是价钱说的高了,恐怕父亲立马转身离去,说的太低了又怕自己吃亏,所以才问父亲能出个什么价钱。

    “要我自己说?那就三百五十元吧!你看怎么样?”父亲反问道。

    那小伙子没有想到父亲一出口说了三百五十元,他便想了想说:“你看还能不能再添上些,你看四百元怎么样?”

    父亲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又说:“三百五十元只是买一头毛驴的钱,这可是一头年轻的骡子啊?你看三百七十元怎么样?”

    父亲还是摇摇头说:“不行!不行!我没有那么多的钱,我知道我给的只是一头毛驴钱,我只有买一头毛驴的钱,你这骡子买回去还要看病,还得花钱,到底能不能治好伤,它到底还有没有其它毛病,我也看不出来,你没有听见刚才那几个人说,买你这头骡子是拿钱打水漂哩,我心里也没有底,你知道我要担多大的风险啊?你多要那二十元钱,我给它看病还不知道够不够哩?你看你的骡子瘦得风都能吹到了,我觉得我给的这个价钱合理!”

    那小伙子想了想,又看了看父亲问:“伙计,你现在带有钱吗?”

    “没有,那么多的钱,我怎么敢往身上带,咱们说好了我明天可以带着钱,直接到你们家去,咱们面对面钱货两清,谁也别想收咱们的税费和手续费。”

    “你说的对着哩!我明天在家等你,你可千万不要耍我啊?”小伙子有些可怜巴巴的恳切的问道。

    “这个我知道,我是一个讲信用的人,从来不会说谎骗人的!只是我还不知道你家住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找你啊?”父亲问道。

    此时,那小伙子觉得买卖有了一些眉目,多日积压在心头的一块心病就要去掉了,说话也来了精神,便笑着说:“小兄弟一看就是走过江湖,见过世面的人,说话办事干脆利索,我家就在坡底下,一会儿路过时,我给你指引一下街门,你连路也不需要再问就找到了。”

    小伙子说着话,便解下缰绳和父亲一块儿往外走,有几个人同时朝这边投来了讥笑的目光,还有几个人莫名其妙的干脆就冲着父亲说:“小伙子,你有病啊?你得是钱多的没处花了怎的?买一个连屠宰场都不敢收的病骡子回去,你想干啥呀?真正的是个白痴啊?”

    父亲面有难色的说:“我也想买一头好骡子,可惜我的钱不够,没办法,只有买一头病骡子试一试运气了。”

    那小伙子害怕父亲在别人的煽动下改变了主意,便拉着骡子催着父亲赶紧离开集市,在路上他怕父亲回去变卦,还主动提出来再给父亲让出二十元,算是给牲口看病的钱。

    出了县功镇街口往南行了不到三里路,他便指着那山根下的一个村庄说:“小兄弟,你看那第二层人家,从北数第三家就是我家,我叫翟宝根,你记住了没有,我家门前有一颗很大的皂角树,我就把骡子拴在皂角树下,我在哪里等你,你也不用再问路了,咱们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好!咱们一言为定,明天见!”父亲答应道。

    第二天的早饭后,大伯扛起铁锨,挑了一个藤条编的拌笼下地里去麦田拔草,顺便在大路上捡牲口粪回来莴肥,大伯是一个典型的小农经济人。他体质差,出不了大力气,也就没有挣大钱雄心壮志,只有围绕着这几亩农田摆弄,就是农闲时节,他也要到地里去转转,看看才觉得放心。

    父亲昨天回来,在大伯的面前只字未提他和翟宝根的约定。

    因为那天在集市上,大伯的态度很明显,明显的表明不愿意父亲打这头病骡子的主意。他宁愿让父亲三百六十元买一头强健些的毛驴,他也看不上这头脏不兮兮,病歪歪的瘦的风都能吹倒病骡子。何况是又过了几天,那头骡子的病情愈来愈重——

    胆大心细的父亲,他知道大哥不会同意他拿钱去冒险,他把这个秘密只能一个人藏在心里暗自高兴。能用买一头毛驴的价钱,买一头大骡子回来,当然是要担一定当风险的。他不会让他的辛苦钱打水漂,他也不是傻子;他只想和命运搏一把,抗争一下!证明一下自己识别事物的辨别能力。他也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他已经是胸有成竹了,在心里已经制定了一个,救治这头病骡子的计划步骤。

    饭后他去隔壁转了一圈,看见大哥扛着铁锨、挑着拌笼走了。他便高高兴兴地溜回来,对大婆说:“大大,我昨天看好了一头骡子,很便宜,只是一头毛驴的钱,和人家已经讲好了价钱,我答应他今天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今天中午就能把骡子牵回来让你看!”

    大婆什么也不懂,她却懂得她这个侄子做事很有远见,他看准的东西绝对错不了!便随口问道:“买骡子的事,我怎么没有听你大哥说啊?他知道这事情吗?”

    “大大,你就放心吧!我刚才在外边碰见大哥,我给他说了,他说那头骡子他见过,叫我自己拿钱去,路上小心点就行了!他下地干活去了,你给我三百五十元钱就行了,别的你就别操心了。”

    大婆打开柜子,提出钱袋子倒在炕上,娘儿二两个又一五一十的数起来,数够三百五十元,大婆把余下的收起来放进柜子里,这三百五十元父亲装在褡裢里,高高兴兴地告别说:“大大,你就在家等着看吧,包你满意!”

    父亲背着褡裢,高高兴兴,蹦蹦跳跳的出了村子走上了大马路,为了财不外露,他走在没人的地方,从褡裢里摸索着又数出二十个银元分开装在兜里,免得翟宝根见钱眼开变了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