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招魂（17）
3天前。
“彬先生，不好意思，因为疗养院的转让手续比较复杂，所以审批上花了些时间。不过……您和彬小姐确定要现在进去吗？我们公司可以提供免费的清洁，你们可以等过两天……”
地产经纪新人陈胜，一身簇新西装，鼻梁上架副付金边眼镜，整个人都透着股迈向未来、迎接成功的气势——只要忽略他那一脸便秘似的欲言又止。
之前疗养院出事之后作为案发现场被封锁了半年，解封后就再没人进去过。这么多年了，也没人清理打扫什么的，都不知道现在里面是个什么样子。
他手里捧着等待签约过户的文件，内心忐忑。见彬杰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一旁的彬灵又自顾自低着头。陈胜只能默默哀叹：谁付钱谁是大爷，大爷的心思你别猜。
“那我先把签约文件带回公司，在公司等两位？”
这次，一直冷脸的彬杰终于淡淡“嗯”了一声。
陈胜如蒙大赦，交了钥匙便忙不迭地骑着他那簇新小摩托跑了。疗养院这传说闹鬼的地皮居然能卖出去，真是祖宗保佑。
1天前。
“真的！昨天，啊不前天，我亲眼看他们两个进去的。我在办公室等了一下午加一晚上，都没等到人。他们交的是全款，就剩签名过户，怎么可能不说一声就这么走了？而且我这几天打了十好几个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绑架！这肯定是绑架！”
那大客户直接交全款的样子他还历历在目，那么一大箱钱，保不准就被有心人盯上了呢？
这失踪都满24小时了！
陈胜到警局报完案还是不放心，打算再回南林疗养院看看，毕竟人是他带过去的，丢了他心里也慌。何况这疗养院的选址也偏，不在城区，得过条隧道再过个岔路口往山里去。这么偏，不就是犯罪分子喜欢的嘛！
陈胜骑着摩托在疗养院附近的山头绕了半个小时，却怎么都找不着那岔路口。
疗养院呢？怎么就迷路了？
他转了半天，总觉得这山里阴风阵阵，连树影都看着不怀好意，正想放弃，碰到了徒步进山调查的林眠。林眠本来倒是没打算徒步，只是车在过隧道的时候抛锚了。已经有同事在处理车的事，他光杵在一边等着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就和等拉车的同事打了个招呼，自己先进来看看。
“陈胜！你在这干嘛呢？”林眠挥手招徕没头苍蝇似原地转圈的小摩托，“疗养院的事我们会调查，你先回去等消息。”
陈胜倒也配合，一招即来：“林警官。”
林眠他认识，为人热心正直，一身正气，是个好警察。听说他和他弟弟原来都不是南林人，是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调动跟着转学来的，本来呆一年就走，没成想后来家里出了事。好像是爆炸事故？想想上礼拜那网吧也是，唉，真玄乎。
陈胜想跟林眠寒暄两句，却蓦地一惊，像是受了当头一棒——人林警官身后的，不就是他找了半天的岔道口么！
他挠挠头：这岔道……原来就在这？
他刚刚可是在这转了半小时啊。不会是那传说中的什么过劳吧……他越想越像，新入行要学的东西是多，最近他担心业绩，跑得也勤……不行，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
林眠脚程快，送走了陈胜后没几分钟就走到了南林疗养院。疗养院的两扇铁门紧闭，连招牌也横倒在地，里外一副破败景象。不像是有人来过。
“叮铃铃铃——”
骤然响起的电话铃惊起树下蛰伏的一只野猫。那野猫啸叫一声，左右几下跃上枝头，不见了。
林眠接起电话，是弟弟林渊打来的。
“哥，我刚去警局，警局的同事说你出案去子了。你是不是又忘了今天要去萧阿姨家吃饭？”
“咳，那个……你自己去吧，路上小心点。别太晚回家。”
“行了哥，我真成年了，都比你高了。上次你忙着查案忘了来学校接我下自习，我还不是自己好好地回去了，没缺胳膊没少腿。”
随便又叮嘱了林渊两句，林眠挂掉电话。他暗自庆幸，好险，这个礼拜总算是不用听萧姨一直在自己耳边唠叨了。赶紧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子什么的，听上去实在是遥远，林渊都还没念大学呢。
“咔哒”。
疗养院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
门后吕小雨看到眼前的人有些讶异：“林警员？”
“吕小雨同志你怎么会在这？”
两个人面面相觑。
核对了半天，两个人才算搞清楚了对方的来意。
“我老家和彬家算是旧识，哦，我老家是做地产估价的。我和彬灵从小就认识，不过我去加拿大以后联系得就少了。知道我回国休假，彬灵给我老家打了电话，让我一起来看看疗养院的情况，帮忙估个价。”
“我去加拿大之前也帮家里打过工，还考过估价证书呢，后来才转行考的警校，毕竟从小的梦想嘛。本来应该是前天和彬灵在这里汇合，但我回国带的托运行李在机场丢了，找了一天才找回来，就来晚了。”
“不过我来这里后就一直联系不上彬灵，本来都想回去了，但刚刚收到了彬灵的短信。”
吕小雨发现自己一个人说了半天，都没给林眠说话的机会，尴尬地吐了吐舌头。他们两个昨天才第一次见面，还是自己找去警局做的自我介绍。
“对了，叫我小雨就好。”
“哦，小雨同志。”
林眠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猛然意识到这么做估计会显得有点憨，一只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正僵着，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你说你刚刚收到了彬灵的短信？”
吕小雨并不知道彬灵失踪的事，之前联系不上也只以为是对方手机丢了。反正彬灵惯常是丢三落四的，光买手机就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听了林眠的解释，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两个人凑在一起看那条短信：
“我在实验室，到实验室找我。”
一只手，悄悄伸向了林眠脑后……
长而尖利的指甲投影在墙面。不似人形。
“喵——！”
刚才跑走的野猫突然出现在疗养院门口，踩在铁门上奓着毛朝吕小雨尖叫。
本来快要碰到林眠的那只手猛然缩回。
而林眠，并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了一劫。
那棕黄色的野猫冲他摆摆尾巴，转身消失在疗养院深处。
“我们进去吧。”
吕小雨在林眠耳边说。收回手机的时候，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指。
“嗯，走。”
林眠素来滴酒不沾，此时却像喝醉了般有些昏沉，没有注意到吕小雨衣服下摆处的那抹血迹，就像没有注意到吕小雨刚刚，是从疗养院里面走出来的。
她一直都在里面。
“彬先生，不好意思，因为疗养院的转让手续比较复杂，所以审批上花了些时间。不过……您和彬小姐确定要现在进去吗？我们公司可以提供免费的清洁，你们可以等过两天……”
地产经纪新人陈胜，一身簇新西装，鼻梁上架副付金边眼镜，整个人都透着股迈向未来、迎接成功的气势——只要忽略他那一脸便秘似的欲言又止。
之前疗养院出事之后作为案发现场被封锁了半年，解封后就再没人进去过。这么多年了，也没人清理打扫什么的，都不知道现在里面是个什么样子。
他手里捧着等待签约过户的文件，内心忐忑。见彬杰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一旁的彬灵又自顾自低着头。陈胜只能默默哀叹：谁付钱谁是大爷，大爷的心思你别猜。
“那我先把签约文件带回公司，在公司等两位？”
这次，一直冷脸的彬杰终于淡淡“嗯”了一声。
陈胜如蒙大赦，交了钥匙便忙不迭地骑着他那簇新小摩托跑了。疗养院这传说闹鬼的地皮居然能卖出去，真是祖宗保佑。
1天前。
“真的！昨天，啊不前天，我亲眼看他们两个进去的。我在办公室等了一下午加一晚上，都没等到人。他们交的是全款，就剩签名过户，怎么可能不说一声就这么走了？而且我这几天打了十好几个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绑架！这肯定是绑架！”
那大客户直接交全款的样子他还历历在目，那么一大箱钱，保不准就被有心人盯上了呢？
这失踪都满24小时了！
陈胜到警局报完案还是不放心，打算再回南林疗养院看看，毕竟人是他带过去的，丢了他心里也慌。何况这疗养院的选址也偏，不在城区，得过条隧道再过个岔路口往山里去。这么偏，不就是犯罪分子喜欢的嘛！
陈胜骑着摩托在疗养院附近的山头绕了半个小时，却怎么都找不着那岔路口。
疗养院呢？怎么就迷路了？
他转了半天，总觉得这山里阴风阵阵，连树影都看着不怀好意，正想放弃，碰到了徒步进山调查的林眠。林眠本来倒是没打算徒步，只是车在过隧道的时候抛锚了。已经有同事在处理车的事，他光杵在一边等着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就和等拉车的同事打了个招呼，自己先进来看看。
“陈胜！你在这干嘛呢？”林眠挥手招徕没头苍蝇似原地转圈的小摩托，“疗养院的事我们会调查，你先回去等消息。”
陈胜倒也配合，一招即来：“林警官。”
林眠他认识，为人热心正直，一身正气，是个好警察。听说他和他弟弟原来都不是南林人，是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调动跟着转学来的，本来呆一年就走，没成想后来家里出了事。好像是爆炸事故？想想上礼拜那网吧也是，唉，真玄乎。
陈胜想跟林眠寒暄两句，却蓦地一惊，像是受了当头一棒——人林警官身后的，不就是他找了半天的岔道口么！
他挠挠头：这岔道……原来就在这？
他刚刚可是在这转了半小时啊。不会是那传说中的什么过劳吧……他越想越像，新入行要学的东西是多，最近他担心业绩，跑得也勤……不行，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
林眠脚程快，送走了陈胜后没几分钟就走到了南林疗养院。疗养院的两扇铁门紧闭，连招牌也横倒在地，里外一副破败景象。不像是有人来过。
“叮铃铃铃——”
骤然响起的电话铃惊起树下蛰伏的一只野猫。那野猫啸叫一声，左右几下跃上枝头，不见了。
林眠接起电话，是弟弟林渊打来的。
“哥，我刚去警局，警局的同事说你出案去子了。你是不是又忘了今天要去萧阿姨家吃饭？”
“咳，那个……你自己去吧，路上小心点。别太晚回家。”
“行了哥，我真成年了，都比你高了。上次你忙着查案忘了来学校接我下自习，我还不是自己好好地回去了，没缺胳膊没少腿。”
随便又叮嘱了林渊两句，林眠挂掉电话。他暗自庆幸，好险，这个礼拜总算是不用听萧姨一直在自己耳边唠叨了。赶紧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子什么的，听上去实在是遥远，林渊都还没念大学呢。
“咔哒”。
疗养院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
门后吕小雨看到眼前的人有些讶异：“林警员？”
“吕小雨同志你怎么会在这？”
两个人面面相觑。
核对了半天，两个人才算搞清楚了对方的来意。
“我老家和彬家算是旧识，哦，我老家是做地产估价的。我和彬灵从小就认识，不过我去加拿大以后联系得就少了。知道我回国休假，彬灵给我老家打了电话，让我一起来看看疗养院的情况，帮忙估个价。”
“我去加拿大之前也帮家里打过工，还考过估价证书呢，后来才转行考的警校，毕竟从小的梦想嘛。本来应该是前天和彬灵在这里汇合，但我回国带的托运行李在机场丢了，找了一天才找回来，就来晚了。”
“不过我来这里后就一直联系不上彬灵，本来都想回去了，但刚刚收到了彬灵的短信。”
吕小雨发现自己一个人说了半天，都没给林眠说话的机会，尴尬地吐了吐舌头。他们两个昨天才第一次见面，还是自己找去警局做的自我介绍。
“对了，叫我小雨就好。”
“哦，小雨同志。”
林眠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猛然意识到这么做估计会显得有点憨，一只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正僵着，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你说你刚刚收到了彬灵的短信？”
吕小雨并不知道彬灵失踪的事，之前联系不上也只以为是对方手机丢了。反正彬灵惯常是丢三落四的，光买手机就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听了林眠的解释，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两个人凑在一起看那条短信：
“我在实验室，到实验室找我。”
一只手，悄悄伸向了林眠脑后……
长而尖利的指甲投影在墙面。不似人形。
“喵——！”
刚才跑走的野猫突然出现在疗养院门口，踩在铁门上奓着毛朝吕小雨尖叫。
本来快要碰到林眠的那只手猛然缩回。
而林眠，并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了一劫。
那棕黄色的野猫冲他摆摆尾巴，转身消失在疗养院深处。
“我们进去吧。”
吕小雨在林眠耳边说。收回手机的时候，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指。
“嗯，走。”
林眠素来滴酒不沾，此时却像喝醉了般有些昏沉，没有注意到吕小雨衣服下摆处的那抹血迹，就像没有注意到吕小雨刚刚，是从疗养院里面走出来的。
她一直都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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