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招魂（18）
疗养院采光不好，就算在白天也还是显得有些阴沉。
散碎的阳光透过廊柱照在地面，照出地上散落的玻璃碎屑，还有一些砖头缝里长出的杂草。
林眠小心地避开玻璃，顺手帮吕小雨拨开了身前半落的窗户：“短信里说的实验室在哪你知道吗？”
“知道。”
吕小雨停在一扇厚重的铁门前。
“这里。”
门上泛黄铁锈里藏着几个看不清的字迹，林眠迈步挡在前面，侧身将门推开。
门开到一半，看到里面半躺着的一个人影——彬灵倒卧自实验室的手术台上，半边肩膀都浸在血泊中。
“同志！”林眠呼喊着疾奔上前。
门，悄无声息地阖上。
吕小雨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林眠检查了彬灵的伤势，又是严重的出血。之前的网吧爆炸案彬灵作为被波及的伤者，向警局提供了很多有用的线索，他们也就没有过多追究对方诡异的伤势。现在想来，她当时受伤的严重程度和身体的恢复速度都极不正常。
来不及过多纠结，林眠迅速接通对讲机：“快派人到南林疗养院，加派一辆救护车，有伤者。”
“嗞——”
盲音。
林眠再试。
“南林疗养院请求支援，需要加派一辆救护车。”
吕小雨停在冰冷的手术台前，看向彬灵的眼光盈满了厌恶。她木然地伸出手，一掌击晕了身旁毫无防备的林眠。
正在通话的对讲机，掉落在地：
“喂？是林眠吗？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喂？”
“嗞——”
邓九茗看到林眠在眼前倒地，既没有叹气也没有惊叫，她已经虚弱到快不能维持形体。
她和无间前辈被困在鬼域里，已经两天。
无间前辈……她看着手中焦黑了一半的银环，第一次怨恨自己的无能和弱小。
他们作为彬灵的随身之物，在没受到召唤的情况下一般不会出现，平时就只是在自己的空间里悠游自在地做个散灵。这次是信封发热自燃，才让无间前辈意识到了危险，连带唤醒了她。
当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他们已经身在幻域，而彬灵，还在人间。
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任何障碍，却被困在了两个时空，既无法交谈，也无法接触。
他们看得到彬灵那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看到她和彬杰分开后被尾随在身后的吕小雨偷袭；看到她受伤昏迷被吕小雨绑上手术台；看到吕小雨拿起了钢针......
无间前辈为了冲破幻域元气大伤。好在最后，她还是点燃了信封里的烟火棒——烟火棒里有能帮彬灵对抗死劫的灵念。
阴差阳错。俞瑜应该是提前来的南林，却因魏屠翁引发的血雾鬼域而意外身亡，又被死前执念引着，送出了信。接连处理了血雾鬼域和萤蠖鬼域的疲惫使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信——送早了。
那封信上的日期，是今天。
偶像，你一定要快点醒啊……
似是再也感应不到生灵的气息，幻域缓缓消散，两个空间再度融合。实验室的地上多了一枚光泽黯淡的尾戒，和一枚焦黑的束发银环……
“咔哒”，一道裂痕贯穿银环——彬灵骤然惊醒！
钢针的尖头在眼前越放越大，那一点银色的投影渐渐化为浓黑，贴在视网膜前。
彬灵知道有种已经被废除的前额叶切除术，接受过这种手术的人最后会丧失神志，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而手术的工具——是钢针。
不断有冷汗顺着额头滑落，彬灵猛烈挣扎，被缚的手脚勒出了一圈血痕。
那钢针的尖，就要压入眼眶。
“咔——”，缚脚的绑带终于松动。
下一秒，彬灵提脚狠踹向吕小雨。实验室的手术台有滑轮，在突来反作用力下瞬间退出几米。
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彬灵的手脚依旧被缚，眼看吕小雨拿着钢针又要袭来，避无可避。
一个身穿连帽衫的身影突然从窗外跃入。
他从彬灵身后越至身前，猛力一脚踢掉吕小雨手中的钢针。另一脚急袭她下盘，同时扼住她的手腕反折。
黑色连帽衫的帽子滑落，露出了一张彬灵熟悉的脸——郑楷。
郑楷一击即退，闪身至手术台前，帮彬灵解开了手腕的缚带。还想解另一只，吕小雨却两手成爪，攻了上来。
被罗刹附身的吕小雨像是完全没有痛觉，不顾防守，一心进攻。尖利的指甲瞬间就涨至三寸，如同手中握了10把钢刀，招招袭心。
趁着两人缠斗，彬灵解开其它的缚带。她咬牙撕下衬衣的左袖，在受伤的肩上随意扎紧，挺身加入了战局。胜负立转。
郑楷和彬灵两人配合默契，一个专扫下盘，一个偏攻上路，很快将吕小雨逼入门后一个死角。
“吱呀——”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少年焦急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哥！是你在里面吗？”
彬灵扑身向前，想要少年推出门外，却被吕小雨抢了先。
尖爪抵住了少年的咽喉。
林渊被突发的变故惊吓，一时间忘了反抗。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了人质的林渊四下环顾，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林眠，不顾一切地就要往前冲。
利爪微一收紧，在少年纤细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暂停。
彬灵和郑凯止住了攻势，吕小雨挟持着林渊立在门口。
喘息在四下沉闷地响起。剑拔弩张。
“咯咯咯~”
房顶的横梁上突然响起娇俏的笑声。
魏薇低头，好以整暇地观察起房间里的四人。
“整天打打杀杀的，你们好无聊啊。”
魏薇今天穿了一身粉色：头上绑着浅粉色的大蝴蝶，蓬蓬裙的下摆缀满了嫩粉色的蕾丝和珍珠，连指甲也涂成了玫瑰色。
她轻巧一跃，落在地上，吕小雨和彬灵两方瞬间摆出各自的防御姿势。
这魏家大小姐向来行事诡谲，杀人放火全看心情。魏家费劲心力培养的手下，一句话惹她不喜就能随手杀了，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的人却一直好好活着；新买的房子，布局不喜欢，一把火烧了，烧完了又重新盖，要求一定要盖得和之前一模一样，不一样就杀人……驭鬼三家里关于她的传闻可是不少。
她这样突然出现，敌友不辨。
“哎呀呀，大家别这么紧张嘛。”魏薇掩嘴轻笑，冲林渊眨了眨眼，“我是跟着这个弟弟来的。看他这么着急，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呢。”
“结果……”
一阵风动，吕小雨的身前已经不见了林渊。她的手还维持着挟持人质的姿势，只是手上的五根指甲——尽断。
好快！没人看清刚刚发生了什么。
林渊一脱离挟制，就奔到林眠身边，发现他只是昏迷，心下松了一口气。
魏薇有点生气：小朋友没礼貌，都不知道说谢谢。算了。
她转身对彬灵道：“对了，听说你会解鬼域。疗养院被鬼域包起来了，出不去好烦人的。这里脏兮兮的又不好玩，呐，我去帮你对付罗刹，你帮我把鬼域解开哈。“
魏薇不等彬灵答话，转身就袭向了被罗刹附身的吕小雨。
她手里拿着把折扇，这里敲敲那里打打，像是在玩，但扇柄上附着的灵力却是有灼烧鬼灵的附加效果，让罗刹躲得狼狈不已。
似乎是体力不支，罗刹很快落了下风，吕小雨的动作越来越慢。
没人注意到，实验室一角本来昏迷的林眠，睁开了眼睛。
他蓦地扼住林渊的喉咙，把他往地上掼去。
罗刹在刚刚和魏薇打斗时离开了吕小雨的身体，附身了林眠。
“哥——！”
被甩在地上的林渊死死拉住林眠的裤腿，罗刹一时间竟踹不开他。眼看魏薇和彬灵已经欺近，她放弃了林眠，改为附身林渊。
被附身的林渊不甘地看了彬灵一眼，跃出窗外。
魏薇嫌弃地看了眼满是灰尘的窗梗，决定还是从大门出去比较好：“我去一下就回来，等我回来我们一起解鬼域哈。”
她朝彬灵送出一个飞吻，转身不见。
刚脱离幻域，彬灵的脑袋还很昏沉。她把晕过去的吕小雨放到墙边，和晕过去的林眠摆在一起。
嗯，挺整齐的。
她喘息着靠墙坐下休息，眼一闭，假装看不到身边的郑楷。
反正魏薇很强，不用他们两个帮忙。
彬灵一手撑地，一手拂在腰侧。腰侧…...彬灵呆愣片刻后蓦然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
她向望过来的郑凯艰难开口：“我匕首不见了。”
郑楷知道她说的是哪把——彬家的传家匕首，之前是彬落在用。
散碎的阳光透过廊柱照在地面，照出地上散落的玻璃碎屑，还有一些砖头缝里长出的杂草。
林眠小心地避开玻璃，顺手帮吕小雨拨开了身前半落的窗户：“短信里说的实验室在哪你知道吗？”
“知道。”
吕小雨停在一扇厚重的铁门前。
“这里。”
门上泛黄铁锈里藏着几个看不清的字迹，林眠迈步挡在前面，侧身将门推开。
门开到一半，看到里面半躺着的一个人影——彬灵倒卧自实验室的手术台上，半边肩膀都浸在血泊中。
“同志！”林眠呼喊着疾奔上前。
门，悄无声息地阖上。
吕小雨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林眠检查了彬灵的伤势，又是严重的出血。之前的网吧爆炸案彬灵作为被波及的伤者，向警局提供了很多有用的线索，他们也就没有过多追究对方诡异的伤势。现在想来，她当时受伤的严重程度和身体的恢复速度都极不正常。
来不及过多纠结，林眠迅速接通对讲机：“快派人到南林疗养院，加派一辆救护车，有伤者。”
“嗞——”
盲音。
林眠再试。
“南林疗养院请求支援，需要加派一辆救护车。”
吕小雨停在冰冷的手术台前，看向彬灵的眼光盈满了厌恶。她木然地伸出手，一掌击晕了身旁毫无防备的林眠。
正在通话的对讲机，掉落在地：
“喂？是林眠吗？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喂？”
“嗞——”
邓九茗看到林眠在眼前倒地，既没有叹气也没有惊叫，她已经虚弱到快不能维持形体。
她和无间前辈被困在鬼域里，已经两天。
无间前辈……她看着手中焦黑了一半的银环，第一次怨恨自己的无能和弱小。
他们作为彬灵的随身之物，在没受到召唤的情况下一般不会出现，平时就只是在自己的空间里悠游自在地做个散灵。这次是信封发热自燃，才让无间前辈意识到了危险，连带唤醒了她。
当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他们已经身在幻域，而彬灵，还在人间。
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任何障碍，却被困在了两个时空，既无法交谈，也无法接触。
他们看得到彬灵那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看到她和彬杰分开后被尾随在身后的吕小雨偷袭；看到她受伤昏迷被吕小雨绑上手术台；看到吕小雨拿起了钢针......
无间前辈为了冲破幻域元气大伤。好在最后，她还是点燃了信封里的烟火棒——烟火棒里有能帮彬灵对抗死劫的灵念。
阴差阳错。俞瑜应该是提前来的南林，却因魏屠翁引发的血雾鬼域而意外身亡，又被死前执念引着，送出了信。接连处理了血雾鬼域和萤蠖鬼域的疲惫使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信——送早了。
那封信上的日期，是今天。
偶像，你一定要快点醒啊……
似是再也感应不到生灵的气息，幻域缓缓消散，两个空间再度融合。实验室的地上多了一枚光泽黯淡的尾戒，和一枚焦黑的束发银环……
“咔哒”，一道裂痕贯穿银环——彬灵骤然惊醒！
钢针的尖头在眼前越放越大，那一点银色的投影渐渐化为浓黑，贴在视网膜前。
彬灵知道有种已经被废除的前额叶切除术，接受过这种手术的人最后会丧失神志，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而手术的工具——是钢针。
不断有冷汗顺着额头滑落，彬灵猛烈挣扎，被缚的手脚勒出了一圈血痕。
那钢针的尖，就要压入眼眶。
“咔——”，缚脚的绑带终于松动。
下一秒，彬灵提脚狠踹向吕小雨。实验室的手术台有滑轮，在突来反作用力下瞬间退出几米。
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彬灵的手脚依旧被缚，眼看吕小雨拿着钢针又要袭来，避无可避。
一个身穿连帽衫的身影突然从窗外跃入。
他从彬灵身后越至身前，猛力一脚踢掉吕小雨手中的钢针。另一脚急袭她下盘，同时扼住她的手腕反折。
黑色连帽衫的帽子滑落，露出了一张彬灵熟悉的脸——郑楷。
郑楷一击即退，闪身至手术台前，帮彬灵解开了手腕的缚带。还想解另一只，吕小雨却两手成爪，攻了上来。
被罗刹附身的吕小雨像是完全没有痛觉，不顾防守，一心进攻。尖利的指甲瞬间就涨至三寸，如同手中握了10把钢刀，招招袭心。
趁着两人缠斗，彬灵解开其它的缚带。她咬牙撕下衬衣的左袖，在受伤的肩上随意扎紧，挺身加入了战局。胜负立转。
郑楷和彬灵两人配合默契，一个专扫下盘，一个偏攻上路，很快将吕小雨逼入门后一个死角。
“吱呀——”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少年焦急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哥！是你在里面吗？”
彬灵扑身向前，想要少年推出门外，却被吕小雨抢了先。
尖爪抵住了少年的咽喉。
林渊被突发的变故惊吓，一时间忘了反抗。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了人质的林渊四下环顾，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林眠，不顾一切地就要往前冲。
利爪微一收紧，在少年纤细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暂停。
彬灵和郑凯止住了攻势，吕小雨挟持着林渊立在门口。
喘息在四下沉闷地响起。剑拔弩张。
“咯咯咯~”
房顶的横梁上突然响起娇俏的笑声。
魏薇低头，好以整暇地观察起房间里的四人。
“整天打打杀杀的，你们好无聊啊。”
魏薇今天穿了一身粉色：头上绑着浅粉色的大蝴蝶，蓬蓬裙的下摆缀满了嫩粉色的蕾丝和珍珠，连指甲也涂成了玫瑰色。
她轻巧一跃，落在地上，吕小雨和彬灵两方瞬间摆出各自的防御姿势。
这魏家大小姐向来行事诡谲，杀人放火全看心情。魏家费劲心力培养的手下，一句话惹她不喜就能随手杀了，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的人却一直好好活着；新买的房子，布局不喜欢，一把火烧了，烧完了又重新盖，要求一定要盖得和之前一模一样，不一样就杀人……驭鬼三家里关于她的传闻可是不少。
她这样突然出现，敌友不辨。
“哎呀呀，大家别这么紧张嘛。”魏薇掩嘴轻笑，冲林渊眨了眨眼，“我是跟着这个弟弟来的。看他这么着急，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呢。”
“结果……”
一阵风动，吕小雨的身前已经不见了林渊。她的手还维持着挟持人质的姿势，只是手上的五根指甲——尽断。
好快！没人看清刚刚发生了什么。
林渊一脱离挟制，就奔到林眠身边，发现他只是昏迷，心下松了一口气。
魏薇有点生气：小朋友没礼貌，都不知道说谢谢。算了。
她转身对彬灵道：“对了，听说你会解鬼域。疗养院被鬼域包起来了，出不去好烦人的。这里脏兮兮的又不好玩，呐，我去帮你对付罗刹，你帮我把鬼域解开哈。“
魏薇不等彬灵答话，转身就袭向了被罗刹附身的吕小雨。
她手里拿着把折扇，这里敲敲那里打打，像是在玩，但扇柄上附着的灵力却是有灼烧鬼灵的附加效果，让罗刹躲得狼狈不已。
似乎是体力不支，罗刹很快落了下风，吕小雨的动作越来越慢。
没人注意到，实验室一角本来昏迷的林眠，睁开了眼睛。
他蓦地扼住林渊的喉咙，把他往地上掼去。
罗刹在刚刚和魏薇打斗时离开了吕小雨的身体，附身了林眠。
“哥——！”
被甩在地上的林渊死死拉住林眠的裤腿，罗刹一时间竟踹不开他。眼看魏薇和彬灵已经欺近，她放弃了林眠，改为附身林渊。
被附身的林渊不甘地看了彬灵一眼，跃出窗外。
魏薇嫌弃地看了眼满是灰尘的窗梗，决定还是从大门出去比较好：“我去一下就回来，等我回来我们一起解鬼域哈。”
她朝彬灵送出一个飞吻，转身不见。
刚脱离幻域，彬灵的脑袋还很昏沉。她把晕过去的吕小雨放到墙边，和晕过去的林眠摆在一起。
嗯，挺整齐的。
她喘息着靠墙坐下休息，眼一闭，假装看不到身边的郑楷。
反正魏薇很强，不用他们两个帮忙。
彬灵一手撑地，一手拂在腰侧。腰侧…...彬灵呆愣片刻后蓦然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
她向望过来的郑凯艰难开口：“我匕首不见了。”
郑楷知道她说的是哪把——彬家的传家匕首，之前是彬落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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