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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四季楼(2)

    那猛汉打从一进店门,就注意这个只埋首吃饭的人。

    原因他很清楚,很少人“敢”不看他,“能”不看他,“可以”不看他。

    可是他也看不见这“饭桶。”

    因为这吃饭的人已被饭碗挡住。

    总共有五十五个空碗,就堆在那人的桌上,分排堆放,完全遮住了那人的头脸,也不知他是怎么吃的,也不知他还是不是仍在吃着。

    现在那猛汉扭过头去看他,依然看不见他,以及听见扒饭和吃饭的声音。

    那猛汉笑了。

    他笑着问伙计:“什么声音?”

    那小眉小眼的伙计一呆,道:“客官,您说什么?”

    猛汉笑道:“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伙计实在不知他指的是哪一种声音,因为街市、酒楼,什么声音都有,交织出一片人间的乐谱,所以也不知如何回答。

    那威猛大汉却道:“你听不见吗?那是猪吃饭的声音。”

    那店伙计立知大汉的话是针对那胖嘟嘟的客人而发的,只敢点头,不敢相应。

    不料那“饭桶”却应道:“不对不对。”然后又说:“错了错了。”

    威猛大汉对伙计笑道:“你这次该听清楚了吧?猪不止会吃饭,还会说人话呢!”

    “饭桶”却认真地道:“猪吃的不是饭,饭是给人吃的,怎么你连这点都不懂,难道脑袋儿生得跟猪一样。”

    威武大汉冷笑道:“阁下说话,最好放尊重一些。”

    “饭桶”只说:“人对人应该要尊重,人对牛不妨弹琴,人对猪嘛,只秤秤看分量够不够重,不必尊重。”

    威猛大汉脸色一变,寻常人一看,只见他煞气肃然,早已吓得双腿打颤,只听他沉声道:“你在说我?”

    “饭桶”道:“不,我在说猪。”

    威武大汉再也按捺不住,大手往桌上一拍,怒叱:“你再说一次!”轰的一声,桌子上的酒坛子碎裂,酒溅洒一地,更可怕的是他那一声喝,犹如在各人耳畔打了一道雷,震得人人耳里都嗡嗡不已,待定过神来后,店里的客人全都在这两人还没打起来前,悄悄地结账开溜。

    那“饭桶”却好声好气地说了一句:“唉!猪生气,酒糟蹋,可惜啊可惜,真是牛嚼牡丹,不辨花草!”

    威武大汉忍无可忍,长身站了起来。

    此时,曾盛神率先走进店内,他也是这个时候才看清楚那个汉子的样子:

    只见他的头发和胡子,全交缠在一起,分不清楚脉络,但黑而不乱,光洁有力,双肩如两把黑色关刀,大目有神,蓝电似光射数尺,突颔丰颈,额角峥嵘,鼻宽伏犀,锦服华袍,熊背蜂腰,一站起来,寻常人只及他胸腹间,身上的肌骨硬朗结实,似树根结痂,蟠贲空露,十指屈伸间,发出如炒粟子时的轻爆之声,太阳穴高高鼓起,颊斜青筋,跟手背上的静脉一般蠕动如蚓,神态凶恶,但依然有一股华贵的气派,如霸王再世,叱咤即起风云。

    好一条汉子!

    曾盛神暗自点了点头。

    而周围的人看到后,也皆不禁暗喝了一声:

    好一个天神的壮汉!

    那大汉大步踱向“饭桶”,一步一雷霆。

    此时,曾盛神却已经走到两人中间。

    那大汉看见曾盛神后,原本迈出的步子却又停下了。

    而那“饭桶”也停止了吃饭,放下了手中的碗。

    两人皆看着曾盛神。

    “谁是楼上她的朋友?谁又是洛公子的朋友?”曾盛神扫视着两人。

    他的双眼似箭,那二人被他扫视过得皮肤皆隐隐感觉到被一道锋芒划过一般。

    那大汉不说话,那“饭桶”也不说话,只是在笑。

    曾盛神见状,不禁笑道:“都不说话,看来是想等我把你们都丢出去了,才要说了。”

    那大汉闻言又气又怒,怒得全身发抖。

    他怒得震抖的时候,就像橡实爆裂的时节,满山满野都溢满着噗噗的声响。

    现在当然不是在山野间。

    而是在酒楼里。

    外面街市喧嚣的声音,竟都遮掩不住这自骨骼里爆出的声响。

    “饭桶”一听是这种声音,也不笑了。

    他知道那大汉真的生气了。

    而且就要出手。

    全力地出手。

    当然不只是他知道,只要一见那大汉这种神情,谁都知道他要出手了,而且一旦出手,还是势无所匹的杀招,周围的人都不禁为站在两人中间的的曾盛神担忧起来。

    曾盛神却依旧淡定自若,仿佛那大汉的愤怒,对于他来说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但不管店里店外的人,都在注视这一触即发的场面。

    有的人在想,这威猛巨汉会不会打死这年轻人?有的人在想,这回可有热闹瞧了!有的人却仍在想,这年轻人背弓带箭,想来应该会一点武功,自保应该无恙吧?也有人在想:这人刚刚说话好生霸道,那大汉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人人想法可能不同,但全都在留意曾盛神和那大汉一触即发的场面。

    楚宫羽却不是。他在找云碧伶。

    同时他发现有一道人影,就在这时候,趁大家不注意,已转上了楼角,掠上了二楼,自撑开的监街列窗穿了过去,比燕子还快,比柳丝还轻,而且还有些眼熟。

    他正想告诉墨染,墨染却已出现在二楼檐瓦上,闪到背向的屋脊后,似是注意二楼里发生的事,一面还向他招了招手。

    楚宫羽立即腾身过去。

    他也十分小心。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他也不想被满街的人发觉:有人正在屋顶上穿梁越脊。

    楚宫羽掩到了墨染的身旁,只不过是顷刻间的功夫,却刚好看见,墨染脸上所流露出来的诧异之色。

    墨染的讶异,是因为他看到天窗里面的情景。

    楚宫羽顺着墨染的目光往天窗里面看去。他瞬间便感觉到了欢喜。

    他一看,就看到五个女子。

    有一个女子,凤钗云鬓,显然是闺秀小姐,其余还有四名丫鬟,手里都亮着短剑。

    那四名丫鬟,从上面看下去,长得都似乎眉目娟好,那小姐却背向着他,遥遥坐在向江流的那一面,如果从墨染的角度,是无法看清她的容颜的。

    令楚宫羽感到欢喜的,不是这五个女子。

    偌大的酒楼当中,除了这五名女子,还有一名女子。

    穿着枣红色镶边滚绣的疾装劲服,却有一张似笑非笑、宜嗔宜喜、桃花春风的笑脸!

    楚宫羽看第一眼,便感觉到了欢喜。

    再看时已感到喜欢。

    紧接着下来,是一阵无由的喜悦,几乎要叫出声来:碧伶。

    她当然就是云碧伶。

    若不是云碧伶,还有谁能这般宜嗔宜喜。

    若不是云碧伶,有谁能一张俏脸,便教桃花笑尽了春风?

    如果不是云碧伶,又有谁能将满身英气化作绕指柔?

    楚宫羽未看见云碧伶之前,已感觉到欢喜,所以他差点就叫出声,因为他已经开始喜欢了。

    像某些江湖人,在人世的旅驿里,已习惯无惊无喜了。

    只有初恋的人,才易惊易喜易受伤。

    云碧伶还是云碧伶,楚宫羽还是楚宫羽。

    但在四季楼的楼顶,此刻的楚宫羽,俯身瞥见盈盈女子——云碧伶,心中竟有了一丝眷念的感觉。

    这时候,墨染抬头看向楚宫羽,并看见了他脸上的欢喜之色。

    他摇了摇头。

    他也看见云碧伶,但他更看见另一个人。

    他看见了洛丝。

    以及洛丝的刀。

    可知道什么才是洛丝的刀?

    墨染看见洛丝的刀的那一刻。

    仿佛是初燃的灯影。

    好像是青年才俊的眼波。

    依稀是英气勃发男子的美。

    犹似是落花坠楼人。

    洛丝很刀温柔,墨染还看见了刀身上的那丝血线。

    人呢?

    人此刻很凶。

    洛丝亮出了刀,刀光映着他那张俊俏的脸,俏脸很凶,至少,洛丝希望他自己够凶,希望人家都知道他很凶。他知道,身为一个刚出来闯荡江湖、刀头上舐血的青年,不凶是不行的。

    所以他叱道:“郜雪,破你西瓜的,你这臭西瓜,臭不要脸,趁我刚进洛阳,没有防备,就用卑鄙手段偷了我的刀鞘,你要再不还回来,我我我一刀就就就……”想说几句狠话,却没说成。

    墨染突然笑出了声。

    和他刚见到的洛丝不同,眼前的洛丝仿佛就像一个初涉江湖小姑娘一般。

    但洛丝是小姑娘么?

    不是。

    至少墨染知道他不是,他是一只猛虎,尤其是当他出刀挥刀的那一刻,简直是天底下最可怕的猛虎。

    楼顶的楚宫羽和楼里的云碧伶一听,都禁不住哑然失笑。

    他们想笑,是因为听出来,敢情洛丝大概一进京就着了郜雪的道儿,被盗去了刀鞘,洛丝当然感到忿气,可是郜雪盗去了他的刀鞘做什么?这倒耐人寻味。

    墨染也有些发噱。

    令墨染发噱的是骂人的话:骂人为“臭西瓜”,真不知这位少侠是怎么学来的!

    他可是记得当初的洛丝可是彬彬有礼的。数日不见,怎生的变化如此之大?

    而郜雪依然背向洛丝,没有相应。

    四名丫鬟,都对洛丝怒目而视。

    楚宫羽发现这四位小丫鬟的眼睛都很漂亮:有的像珠子、有的像水灵、有的像露雨、有的像星星,比起温柔一双多情的眯眯眼,相映成趣。

    但他望向云碧伶的时候,却又觉得云碧伶的双眼要比她们四个加起来都要好看的多。

    而墨染却忽然发现洛丝为何怎样都凶不起来了。

    因为洛丝的眼睛是一双桃花眼,无论怎么瞪眼,都因不够大而不够凶。

    他似乎发现了洛丝的一个小秘密而有点开心。

    正在这时候,墨染忽然听到郜雪说了一句话。

    郜雪依然没有转身。

    她这句话是背向洛丝说的。

    那是一句平凡的话。

    “为什么钮公子要派你来?同时还派了另一个来?”她悠悠一叹说,“他怎么放心让你们两个来?”

    这是一句很温和的话,语气更让人感到可亲和温馨。

    可是这句话一说,不但楚宫羽吃了一惊,墨染的双眼微眯,就连洛丝,也吓了一大跳。

    他这次一双桃花眼,可算是睁得最大了,仍是灵眯眯、眼角勾勾的,忍不住叫道:“是你,是你!怎会是你?!”

    那丽人这才缓缓转身,微笑道:“是我,是我,怎会不是我?”她一回身,眼睛眨了眨,她身旁的四双大眼睛,彷佛全只剩下她那一对深邃而清灵的眸子,像一个惊喜的梦。

    倒只有洛丝那一双弯月似的眼睛,还能跟这一对教人心醉、窒息的黑眸子互衬辉映。

    洛丝一见她,忍不住高兴地掠了过去,一面急道:“你溜到那儿去了?我找你,我想你,我们都在我你,哎呀,找得我们好苦,脾气都找僵了。真好你早发声说话,不然我就要出手了,我一刀砍下去,嘿嘿,我自己都把握不住生死,要是砍错了你怎么办?我还以为你是郜雪那臭冬瓜呢!”

    他一口气说个不停,不了解他的人,准听个“八”头雾水,不知所云,而且,他只顾着叙旧,往前就掠了过去,却忘了那四名丫鬟本存敌意,以为他来意不善,他的身形一动,四柄剑就拦了过去。

    洛丝恰好乐极忘形了,没有注意到眼前这四柄剑。

    四名丫鬟也没料到洛丝竟连这四记意在拦截并非伤人的剑招都接不下来,剑招已发,收势已无及。

    那位丽人“啊”了一声,口里道:“不可伤人。”但她不会武功,不能及时制止,说时迟,那时快,四剑已戳刺向洛丝,洛丝眼里只有那丽人,忘了眼前有剑、手中有刀,这四剑虽不致命,但也要洛丝负伤!

    正在这个时候,猛地楼梯口冒出一个鬓发连腮直纠结在一起的大头颅,猛地一声暴喝:“住手!”

    这一下,不但宛若春雷,简直是平地惊雷,二楼的桌、椅、柱、梁、瓦、椽,连杯、碗、筷、碟乃至刀、剑齐鸣,四名婢女如着焦雷,失心丧魂,四剑交错,叮叮叮叮地互交在一起。

    洛丝眉头一皱,低吟了一声,掩住耳朵,那大汉一步五个梯级,已上了楼,看着洛丝。洛丝气叱道:“你这个雷公!吵死人了你!”

    那丽人也被这一声大喝,震白了脸,用手掩着心口,好一会才能说话:“洛少侠是我的好友,你们怎能伤他!”四名婢仆都知罪低下了头。

    这时,一人一溜烟地“飘”了上来,正是那位皮肤黑黝但人圆圆滚滚的“饭桶”青年,可怪的是他全身上下皆是鼻青脸肿。

    而那大汉身上也是如此。但他的伤势明显比那“饭桶”要好很多。

    那“饭桶”一上来就狠狠地瞪了那大汉一眼,那大汉呵呵笑道:“你上来得倒挺利落的。”

    “饭桶”忙不迭向丽人赧然分辩道:“这个人一点武林规矩都不懂,刚刚明明要跟楼下那人交手,虚晃了两下子,就跑到了我身边,然后我和他两个人一起和楼下那人拼了几招,听到楼上有动静,他就突然往楼上冲,我……一时失着,慢了他一步又接着被楼下那人击中一招,没能及时上来——”

    丽人微微笑着,温和地道:“那也不能怪你。”

    墨染和楚宫羽一听,就知道原来在自己上屋顶来的时候,“饭桶”和大汉已在楼下同曾盛神交过手了,而这名“饭桶”似是隶属于丽人麾下,大汉却是跟洛丝同一伙的人。

    两人均感到一丝惊讶。

    最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

    那位本来应该是“郜雪”的丽人,可似乎并不是郜雪。

    她转过身,墨染两人才看清楚她的样子。

    她的眼瞳乌灵若梦,眉宇间有一股掩映不住的悒色,发柔顺如黑色的天河,笑起来的时候像花开迎风、月入歌扇。

    只不过,她笑中却带着几分愁色。

    而洛丝已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会是你?你怎会在这里?”

    丽人巧眄了那大汉一眼,说:“这是你的朋友?”这一问,无疑等于把洛丝的问话全卸去不答。

    洛丝却丝毫未觉:“他叫魏明,你别看他粗鲁,人却很好的。我在离开姑苏查探杭州‘接天盟’血案时结识他,还有一位刘金蝉,还有邵红宇……对了,还有一个人……”说到这些人,他的眼神就奋悦了起来,脸颊也微微发红。

    丽人怜惜地道:“你入江湖虽……不算太久,但结识的好朋友,倒是不少。可是钮公子怎会派你来这儿?”

    洛丝道:“他没派我呀!”他如白玉一般的手指,往魏明就是一指,差点没戳在魏明的大鼻子上,魏明忙一歪脖,躲了过去。“师兄才没叫我!”洛丝有些生气地说,“我在城里遇见了魏明,就一并抓他到楼里,师兄看见他一副闲来无事、怀才不遇的样子,就叫他到这里来,对付一个叫郜雪的,怎会是你?!”

    丽人眼里闪过一星恍悟,“难怪,他怎会让你涉险!”

    洛丝皱眉道:“吓!你说什么?”

    丽人道:“钮公子派这位魏先生来抓郜雪,你却偷偷跟了来,是不是?”

    魏明咧嘴笑道:“叫我魏明就可以,不必叫我魏先生,我生平最怕就是虚文客套的。”

    丽人向魏明瞟了一眼,笑道:“我跟阁下并不怎么熟,怎能直呼你的姓名?”

    魏明瞪目道:“这有什么不可以!”

    丽人笑道:“阁下虽没有什么不便,我是妇道人家。总是要拘点俗礼呀。”

    魏明便傻兮兮地道:“说得也是。”

    丽人道:“所以,如果我不叫你魏先生,难道叫你魏小姐吗?”

    魏明搔了老半天头,忙说:“不能,不能。”又笑嘻嘻地道:“不如,你叫我做魏公子,或者魏少侠,那也可以。”他又补充,“不过,真正了解我为人的人,都叫我做魏巨侠。”

    丽人道:“魏巨侠?”

    魏明道:“对。巨侠是大侠中的大侠,叫我魏巨侠最恰当,我也会勉为其难当仁不让地接受的。”

    丽人笑了,她身边的丫鬟也忍不住掩嘴:“魏巨侠真是个风趣的人。”

    洛丝满不甘心地道:“因此我才说师兄不懂得用人!”

    他这句话一说,无疑十分惊人,把一个名满天下的领袖,统领“极光楼”大局的钮豪,轻描淡写地说成“不懂得用人”,大概也只有洛丝才说得出口。

    洛丝的神色却泰然自若,好像刚吃了一块豆腐一样正常。“他派魏明来,不如派我来,所以我才叫魏明在楼下闹事,我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上二楼来了。”洛丝说的时候,还非常得意。

    在屋顶上的墨染和楚宫羽,一齐在心里想通了一件事。

    ——钮豪说过:派去对付“另外一个人”,是个“很好玩的人”,至少,也是个“很有趣的人”。

    墨染和楚宫羽都承认钮豪说得很对。

    无论洛丝还是魏明,都称得上是“很好玩”或“很有趣”的人。

    洛丝这样踌躇满志地一说,那大汗就忍不住道:“所以郜姑娘才要我应付楼下的滋事者,她独力来对付从窗口溜进来的人。”

    洛丝不知有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讥刺,却没有生气,因为她又记起了那个问题:“嫣然姐,怎么你会在这里?郜雪呢?”

    郜嫣然静静看了洛丝一眼,然后用一种平静的语调说:“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请教你一个问题。”

    洛丝高兴地说:“你请教吧!有什么事,尽管向我请教好了。”

    郜嫣然道:“这次‘极光楼’上四季楼,只派你和魏巨侠来?”

    洛丝道:“只派魏明来。至于这位姑娘我也不清楚。”

    这位姑娘,自然指的时一直没说话的云碧伶。

    听到洛丝的答复后,郜嫣然道:“那就好办了。”

    洛丝奇道:“什么好办了?”

    郜嫣然扬声而平闲地道:“屋顶上的朋友,你们也应该亮相了。”

    ——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怎会知道他们就在屋顶之上?

    不过,到这时候,纵再尴尬,他们也不得不现身亮相。

    同时楼下也走上来一个人同时亮相。

    他们这一亮相,倒是使郜嫣然和洛丝全都一怔。

    云碧伶和洛丝走了过去,洛丝对着墨染就是一拳,云碧伶则是一把抱住了楚宫羽。

    看见洛丝朝自己攻来,墨染笑了,笑意带些儿苦楚。

    楚宫羽却红了脸,讪讪然说不出话来。

    洛丝一拳轰在墨染的胸口,墨染不退不避,硬接了洛丝一拳。

    中拳后,墨染后退了一步,可见洛丝劲道之强。

    “你怎么不躲!”洛丝叱问道。

    墨染则笑道:“洛兄之前帮我挡下了那一件事,我还没得谢过洛兄,又怎么能再躲呢。”

    洛丝见他这样,哼了一声,然后便扭头离开。扭头的瞬间,只有郜嫣然听到了一句:“傻子。”

    墨染看见洛丝这般,轻声一笑。

    墨染原以为自己心里,会很介意洛丝不告而去,会怀有恨意的,可是这一见面,就这么一笑,却不记得曾有什么恨意,连愤意也冰消了。

    墨染也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而楚宫羽和云碧伶仍羞红了脸。

    曾盛神走了上来。魏明和“饭桶”看见他,都瞬间凝神戒备。因为对方之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两人合力与他交手,结果数招间便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曾盛神看着郜嫣然,一步一步的向她走进。

    “这些年,过得可好?”曾盛神开口,他像是同一个多年的老友叙旧一般。

    他们确实是老友。

    而且共过患难,同过生死。

    “阿盛,你还是没变。”郜嫣然的语气很平淡,但谁都能听得出这平淡下的激动。

    曾盛神听见她这般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你回来了。”

    “那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因为还不是时候。”

    “是啊,只要‘极光楼’和‘霸道盟’一日未分出胜负,便始终不是时候。”

    郜嫣然的语气有些悲楚。

    曾盛神不语,一会才说到:“你该理解他,他不想让你为难。”

    “所以他要亲手杀死我爹,然后踏着‘霸道盟’来迎娶我是吗?”郜嫣然盯着曾盛神的双眼,“我知道,你们三个人的时候我便和他在一起,一切我都知道。”

    曾盛神呼了一口气道:“我今天要做的事情,便是保护你。”

    郜嫣然不回话,看向墨染和楚宫羽、云碧伶道:“这三位是钮公子新结交的兄弟、妹妹么?”

    曾盛神点了点头,介绍了一下三人。

    墨染、楚宫羽与云碧伶同郜嫣然问好道:“郜姑娘。”

    郜嫣然露出编贝似的皓齿一笑,“墨公子,楚公子,云姑娘。”

    曾盛神此时突然开口道:“他不放心‘霸道盟’的人保护你,所以让我来,还有他们。”

    墨染此刻听到的曾盛神的话,问道:“看来你知道是谁要来了?”

    “是扬名天下,还是就此籍籍无名,便看今日了。”曾盛神双眼扫过楚宫羽同墨染。

    此刻,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浑厚气息。

    仿佛一场对决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