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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小钟仪我可以帮你泡她,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老人贼兮兮的压低声音。

    “我不想泡她!”对这没完没了的套路,法克有点恼怒。

    “真的不想?”老头的眼神藏着一股玩味。

    “不想……。”

    “真的不想?”

    “老人家您坐,我给您泡茶……。”

    法克到小木圆桌旁开始烧水,老头坐靠在躺椅上,拂须闭目养神。

    温杯、洗茶、润茶,法克运出一套和个人气质极不相符的飘逸动作,微小清脆的破空之音使老者猛然睁开了眼。

    行云流水之下,一杯温香四溢的茶递到了老者跟前。

    “老人家请喝茶。”法克半俯身子,给予了老人足够的尊重。

    “真不想?钟仪喔?”老人半探身子嘻嘻笑。

    “不想!”

    “为什么不想!”

    “您喝不喝!?”

    “你想不想!?”

    法克突然发现要是不能说服这顽劣的老头,自己可能会被永无休止的问下去。

    “我始终是要回到我的世……家乡。”不知怎地,法克突然萌生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距离不是问题嘛,现代科技哪不能去?”

    “您不懂……。”无法明说的憋屈使法克更觉寂寥。

    “不懂就来下棋吧!”老头笑嘻嘻地从怀中掏出一小包裹,摊开了摆在桌上。

    “啥?”

    “你要继续想钟仪,还是陪我下诡棋?”老头贱兮兮的笑。

    “下棋!”法克毫不犹豫的作出了选择。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散场后的会议室略显冷清,钟仪独自呆坐在议席上回忆法克所描述的世界。

    “在想什么呢?”

    温暖的声音来自身后,钟仪回头便见诺亚深沉又炽热的眼神。

    只有在单独面对钟仪时,诺亚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钟仪很明白其中含义,所以从未给予任何更进一步的回应,每逢此刻,她都会选择退后一步。

    “会议前在检查室的青年名叫法克,他说自己来自于另一个世界。”钟仪把法克的口述记录从手环中调出,发送到了诺亚的线上存储账号中。

    “我会留意,马上到晚饭时间,一起用餐?”

    “沫沫……,还在等着我呐。”面对殷切的期待,钟仪拒绝得很委婉。

    诺亚的眼神黯然,重又变得温凉淡雅。

    微微颔首示意后,诺亚离去。

    “哎呀呀,好失望的背影,可怜的小诺亚。”沫沫突然出现在主议席上。

    “人小鬼大!”钟仪啐了沫沫一口。

    “全明珠99.9%的女人都在觊觎小诺亚,甚至连迦楼罗那无双美姬都倾心于他,你却喜欢那个什么呆鸡法克?”

    “噗!究竟是鸡还是鹅?”钟仪轻笑。

    “唔!鹅吧!呆鹅!”沫沫一顿思考后一本正经的回答,却发现自己的思路又一次被钟仪带偏。

    “这不是鸡鸭鹅的问题!我说你喜欢呆鹅你竟然没有否认!”

    “嘘!”

    面对沫沫的调戏,钟仪只是把食指置于唇上:“谣言止于智者,嘻嘻!”

    回程时,一路和钟仪打打闹闹的沫沫首先发现了在木屋外凉亭内一直追问法克的老者,不时还抚须发出爽朗的笑声。

    “妙啊!这是极妙!”老者兴致极高。

    沫沫马上飞奔起来,嘴上甜甜的叫喚。

    “山爷爷!你的小沫沫来咯!”

    沫沫一下子扑到老人怀里蹭着那坚实的胸膛,活像一只撒娇的萌猫。

    “唉!你个小古灵精怪!”老者慈爱的抚着沫沫的头。

    “山伯好。”

    钟仪半鞠躬向老者请安后,侧头向法克隐秘的摆了摆手,法克则暗暗回以竖起的大拇指。

    蹭着蹭着,沫沫从老者怀中顺出一大包烟糖后马上就挣脱了老者爱怜的怀抱,一溜烟跑进了小木屋。

    “呵呵!这小机灵鬼……。”

    被喚作山伯的老者目送沫沫跑进木屋,随即问钟仪:“丫头,见着诺亚了吗?”

    “见着了。”钟仪回答得很简略,仿佛想快点结束这话题。

    “那木头人没邀请你吃饭?”山伯又透着贱贱的气息。

    眼见谈话内容就要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快速寻找着转折点的钟仪忽然瞄到了桌上摆放着两副从未见过的棋。

    “山伯,这是?”钟仪故作疑惑的盯着桌子。

    “这个?这个好!”

    山伯的兴致又被吊起:“红黑子、楚河汉界的叫象棋,黑白石子的叫围棋!两种棋各有各的精妙之处,我们可寻了好久的材料才堪堪做出了棋子。”

    山伯把两种棋的玩法跟钟仪详细讲了一遍,热烈的气氛惹得躲在屋内吃烟糖的沫沫也禁不住探出脑袋来偷看。

    “你看这刻在木桌上的棋盘,楚河汉界代表交战线,红黑棋子过线代表两军对垒!来!小钟仪!陪我下一局!”老者兴致盎然。

    “嗯呐!”

    钟仪和老者两人便对弈起来,无事可干的法克折返木屋继续泡茶,浓郁却恰到好处的的茶香使偷喝了一口的沫沫瞪大了眼。

    “了部起!明珠最厉害碟茶艺师也部过鱼此了!”沫沫边嚼着烟糖边品着茶,声音噜噜略略含糊不清。

    当法克把泡好的茶送到小凉亭时,却发现山伯脸色万分难看。

    “好小子!你是不是偷偷教过这丫头!”山伯神色隐隐有些恼怒。

    “怎么可能,我和钟仪才认识一天不到……。”法克心中疑惑,这老头又在搞什么鬼?

    “不可能!我尊称【明珠圣手】诡棋下遍天下无敌手!象棋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初学的妹子?怎么可能?”

    法克低头一看,红子马前炮后兵居将侧,黑子已然死棋。

    “你不也是个新手……。”法克嘟囔。

    “你说什么!?”眯眯一条缝变成大铜铃,山伯瞪得老大的眼睛使法克很是心悸。

    “喝茶!喝茶!”法克赶紧递上泡好的茶。

    “咦?这茶香……。”

    已在细细品味好茶的钟仪略惊讶,言语中隐隐透着赞叹。

    “屋内的茶叶用火微烤后冲泡,味道会更醇厚。”法克道出了茶味更进一步的原因。

    山伯抿了一口茶后原本大睁着的眼睛变得更夸张了,仿佛眼珠子都要突框而出。

    “这是谁教你的!?”

    “我妈。”

    “那泡茶的手法也是?”

    “是的。”

    “我妈是哪一路高手?”山伯又来了兴致。

    “什么?”法克不明所以。

    “我是问,我妈会什么武术?”

    “我怎么知道你妈会什么武术?”法克逐渐混乱。

    “你妈又是谁?”山伯懵了。

    法克突然意识到,自己所用的地球语法可能不太适配明珠的语言体系。

    “额,我的意思是,我的茶道是我母亲教的。”

    “这种武功叫茶道?”山伯继续追问。

    “茶道是指泡茶的手法!”

    “你们那用武术泡茶?”

    法克不想再纠缠下去,即刻就从茶的起源、兴起、冲泡方式、手法等等全部巨细无遗的和山伯讲了一遍。

    微风拂过树梢,爬上人脸,法克绘声绘色的讲解和示范使在场的三人都觉赏心悦目,不知不觉夜幕已悄然降临。

    舒和的光从倒挂在亭顶的黄玉上亮起,放下空杯的山伯已然喝得心满意足。

    “好茶!好茶啊!”

    山伯高兴的一拍大腿,笑弯的眯眼余光正好瞟到了双手托着下巴正盯着法克出神的钟仪,老人顿时若有所思。

    法克也正好把所有自己知道的有关茶的一切全部讲完,正打算喘口气时山伯却劈头盖脸打来一掌。

    灵动凶猛的身法促成风火之势的一击根本就没给目标留下半点反应的余地,法克胸口结实的挨了一掌,整个人被唰的弹飞。

    奇妙的是,摔了个龟朝天的法克除了臀背生痛,被猛击的胸口竟没有半点感觉。

    “山伯!您干什么?!”钟仪急忙跑去扶法克,屋里的沫沫见状开始没心没肺的大笑。

    “这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是!”山伯故意抚着须摇头:“小鬼。”

    突然声色俱厉的山伯,气场立马就变了。

    本来乐呵呵的老人仿佛化成了一座横栏在前的大山,周身凛冽气旋形成的无匹压迫感使法克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不属于明珠,想带走我的孙女钟仪,就必须在擂台上打败我!”

    “爷爷!”钟仪以身体护住法克,却也无法抬头直视山伯。

    这种熟悉的感觉,在哪里体会过?

    法克思绪中猛然忆起,有一头红色的大蜥蜴咧着嘲弄的嘴,也曾想像这样把他和护着他的卡洛斯踩在脚下。

    “你……,比路……西法,弱多了!”

    “什么?”

    面对山伯凌冽的威压,钟仪只得拼尽全力运气护法克周全,根本无法听清法克低声的呢喃。

    渐渐握紧了拳,法克忆起了卡洛斯曾经的话:

    ‘你,和我很像。’

    “不!正因为我不像你,所以我才憧憬你的勇气!”

    法克猛然挣脱了钟仪的护佑,爆发全部意志朝着山伯吐出了洪钟般的怒吼:

    “我不想泡钟仪!!!”

    剧烈的声吼冲散了压迫的气旋,吹得岿然不动的老人衣须向后飞扬。

    “啧啧啧!还敢叫我爷爷,真是女大不中留!”老人转身坐回亭中椅上,开始着手换茶叶。

    小沫沫一蹦一跳溜到钟仪身旁,拉了拉大姐姐的衣角:“让你盯着大头鹅发呆!山伯这么明显的【内蕴】你都没察觉!”

    恍然大悟的钟仪一把抱起沫沫就跑向内屋。

    “啧啧啧!还害羞!臭丫头!”山伯捏起自己泡好的茶尝了一口,却发现压根就没有那股沁入灵魂的甘醇。

    “前辈,这茶要85度水泡……。”法克吞了口唾沫怯生生道。

    “说个屁啊!还不来泡茶!”老者狠瞪这将要拐走自己孙女的男人。

    “我真的没泡钟仪……。”法克选择投降。

    “泡!茶!”

    一壶冷砌的清茶又别有一番滋味,丝甜丝甜的感觉使山伯一阵惬意。

    法克像根木头一样杵在一旁没敢乱动。

    一口喝完,山伯把空杯缓缓放下:“钟仪丫头对你有好感,你怎么看?”

    法克怯生生道:“这……,是我的荣幸?”

    “好小子你敢内涵我!”山伯作势要出手。

    “别打脸!”法克迅速拿起茶壶挡住头。

    起来一半的身子又缓缓坐下,山伯把问题又重问了一遍:“你,怎么看。”

    “我对钟仪也有好感,但那不是喜欢,不,应该说还未到喜欢。”法克把茶壶端在胸前。

    “不错,很实在。”老者盯着法克的眼:“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收你为徒。”

    法克以为老头又要捉弄自己,狐疑着没作声。

    “路西法是个什么东西?”山伯直接提出第一个问题。

    法克心中暗暗吃惊,这古怪的老头竟然能在如此极端的氛围中听见那极细小的呢喃,着实非凡。

    “路西法是一头龙。”法克往后缩了缩,害怕这好胜心极强的老头会因为自己说他不如一头龙而再次动手。

    山伯并没有如法克所想这般锱铢必较,而是爽快的问出第二个问题。

    “钟仪和你母亲遇险你先救谁?”

    “钟仪。”法克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

    “因为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我没有能力救她。”法克眼色变得暗淡。

    ‘没有能力救她’,山伯听出了弦外之音,便不再就此问题继续纠缠。

    “最后一问,你必须认真回答我!”山伯满脸严肃,站起后义正辞严:

    “我与路西法,谁强!”

    “……。”

    法克实在是不想再搭理这不正经的老头,给空杯满上茶后放下壶鞠了一躬,转头就往木屋里去。

    “哎哎!哎!你怎么不理人!”老头又恢复成从前那慈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