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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现在有个最简单的方法”沫沫一脸假正经:“上次失忆症没切开脑,这一次资质鉴定让我实践实践?”

    “这分明是最要命的方法!”法克狠狠啐了沫沫一口。

    在两人又开启“互相伤害”模式时,诺亚开始仔细审视起眼前看上去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诺亚大人……。”钟仪亦发现了诺亚不同于以往的神色。

    ‘她还心怀一丝苦是唤我诺亚大人。’

    心怀一丝苦涩,诺亚向钟仪微笑道:“叫我诺亚就好。”

    说出了心中的希冀,诺亚转而面向法克:“请你入定。”

    “入定?”

    “就是放松身体,放空心神。”

    钟仪马上就贴心的补上了通俗易懂的解释,隐藏在语调中及其细微的情愫被诺亚所察觉,待法克进入状态,诺亚回头深看了钟仪一眼,蕴含丝丝嫉妒和不甘情绪化作的金色六芒星阵闪耀在法克脚下。

    随着诺亚双手高举,近似神迹的六芒星阵越发耀眼。

    “就让我看一看你的特殊之处。”

    面对诺亚的一语相关,钟仪选择了放大对法克资质期待的那一部分,双手不自觉在胸前合拢。

    待阵成型的那一瞬,诺亚夹杂着惊讶和欣喜的神色跃然脸上,仿佛此前的不甘和嫉妒只是一抹存于想象中的幻色。

    “诺亚大人!”察觉诺亚的神情,心提到嗓子眼的钟仪情不自禁就追问起测试的结果。

    性格沉稳淡漠的明珠领袖在此前既不甘又希冀、既嫉妒又欣喜的矛盾情绪对冲下陷入了短暂的莫名焦躁,虽只是一瞬竟也隐隐心生浅浅的愤怒。

    “叫我诺亚!”明珠领袖低沉的不悦使钟仪等人一怔。

    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在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后,诺亚神色瞬间就恢复了淡然,开口说话的声音还是依旧稳重温和:

    “法克是继盘古和女娲大人后第三位同时拥有两种资质的人。”诺亚平淡的语调和气息中隐隐透着对法克的些许期待。

    “哪两种?”一直耐心侯在一旁的山伯和喻老终于忍不住同时开口追问。

    “炼体和炼气,恭喜你。”诺亚向法克真诚的伸出了手。

    尽管眼前之人飘忽不定的情绪和偶尔表现出的莫名其妙的敌意使法克越发捉摸不透,但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期待和欢欣却绝不虚假,法克带着感激递上了同样真诚的手。

    两个某种意义上的同类,手温暖的握在了一起。

    待两人相熟后,法克便问出了心中有关于盘古和女娲的疑问,而一旁打盹的幽狼在听到问题后也霎时来了精神,短耳咻地竖起。

    “盘古和女娲大人是明珠当世最强者,盘古大人是炼体和仙法的大成者,女娲大人则精于炼气和仙法,而你,是明珠第三位。”

    诺亚答疑完毕后随即转身离去,经过钟仪身旁温柔颔首,步出木亭时略一停留,作出了一个使众人吃惊的邀请:

    “法克,盼你星历节和钟仪来府一聚。”

    事毕诺亚径直离去,五、喻两老跟随相送。

    “小黄人竟然邀请大呆鹅去他家!这不科学!”沫沫又惊又气,狠狠的打了幽狼屁股一巴掌。

    “嗷呜!?(这又发什么神经!?)”痛得嚎叫的卡洛斯撅着生痛的屁股迅速躲到了钟仪身后。

    “明珠去别人家里坐一坐会影响科学?”法克故意逗沫沫。

    “你不看那是谁?小黄人可是明珠真正意义上的领袖!被邀请去他家的人屈指可数,他家除了山伯、钟仪姐、刚司令、盘古和女娲大人外就再没其他人去过,就连我也只蹭钟仪姐的光去过一次,凭什么你这头呆鹅能直接去!”沫沫忿忿的露出了不甘的神色。

    “因为我将来真能打一万个你,呵!呵!”法克很不要脸的给沫沫来了一次语言暴击。

    “你别跑!臭呆鹅!”恼怒的沫沫后背的机械臂又冒了出来。

    “你别……我草!”

    亭中一片欢乐,身在不远处的两位老者却神色凝重。

    “这可能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宿命。”喻老叹着气。

    “也是他的。”山伯看着法克,目光却显得很遥远:“这一次,我们必须要谨慎。”

    远处二人的对话被钟仪尽收耳底,往日的阴霾很快便随着一位忆起的故人一同密布心间,少女不发一言转头就往木屋走去,黯然的神色避开了所有人,却逃不过幽狼的眼睛。

    同样将二老对话装入心中的卡洛斯敏锐的察觉到,法克那原本不甚明了的命运在这一刻开始拐向了一条莫名凶险的荆途,就如同自己成为执行者的那一刻一样。

    自资质被明确的那一刻起,法克的日常生活除却吃喝拉睡外被硬生生分成了“软”和“硬”两个部分。

    “感知自然灵气的流动!以自身真气引导灵气入体!吐!纳!吐!纳!不对!你这蠢货货货货货货货货货货!!!!!!!!!!!!!”

    “软”来自于山伯又响亮又悠远的气功咒骂。

    “人体手足各有三个节点,腕、肘、肩,胯、膝、踝,无论攻守收发皆讲求感受胯肩、膝肘、腕踝之间无形的联系,时刻感受并让它们处于最佳发力体位就是所谓的肢体协调!啧这打的是什么!?你个傻子!”

    “硬”来自喻老的炼体“特骂”。

    看着不断锤炼挣扎的法克,往日回忆渐渐替换眼中场景,一切皆如故,却惜无旧人。

    眼前这一幕幕钟仪都无比熟悉,只是被淬炼之人早已不是记忆中拥有爽朗笑容的身影。

    “钟仪姐……。”

    每次察觉钟仪情绪有异,沫沫都会用小手握住钟仪手背,钟仪每次却只露出隐隐担忧的微笑,摇头而不言语。

    日复一日,法克感觉连呼吸的时间都用在了不断训练之上,直至身体每一粒细胞的能量都被榨干,然后轰然倒下。

    “怎么?心痛?”悠然喝着茶的山伯不忘调侃这每次观看训练都只会把手合在胸前,一问就摇头不语的少女。

    “嘘!你个臭老头!”沫沫皱眉竖指在唇,指了指天上飘行的云,山伯一下子就明白了钟仪的心境,眉宇间也平添几分忧愁。

    “往死里训,就是为了让他以后别死!来丫头,喝茶!”一杯热茶被喻老递到钟仪跟前。

    钟仪鞠身示谢后双手接过茶水,山伯则在一旁拂着杯中热气喃喃抱怨:

    “什么破手艺,还是我徒弟……。”

    “嘿!你这甩手蹭喝的还敢嫌三嫌四!?”

    没有理会二老的嘴仗,少钟仪手捧茶水步出木亭,却发现法克已然昏睡。

    看着如孩子般纯真的睡脸,少女安然跪坐,把法克的头轻轻地移到了自己的玉膝上。

    “喝点水吧。”钟仪轻声呢喃。

    似乎听见了少女的呼唤,昏睡的法克蠕动着唇把送到嘴边的茶水一点点咽了下去。

    看着这美好的一幕,山伯忍不住感叹:

    “我这闺女啊,看来是真的心有所属了!”

    “什么你的闺女?你个老光棍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喻老不屑。

    “说我老光棍?你自己有吗?!”

    面对山伯以彼道还施彼身喻老却并未接招,只是黯然感叹:

    “或许,我们两都该学学小仪,是时候放下了。”

    “这话你得先跟老刚说。”

    山伯和喻老心中各自带着有关于同一个人的回忆沉默的喝起了杯中苦水,只有幽狼注意到躲在角落的沫沫那不甘的目光。

    看着枕在钟仪膝上的法克,沫沫紧紧抿着的小嘴禁不住微微颤抖,这一幕实在太美好,美好得她突然开始有些嫉妒。

    如果此刻法克是枕在自己的膝上,那该有多好……。

    龙都的好天气并没有维持至年末,阴雨开始在天空肆虐,一座浮空城飘过木屋上空,正好遮挡了滴沥沥的细雨。

    ‘腕和踝,肘和膝,肩和胯。’

    心中默念,身随意动,法克感受着手足每一个节点的联动,湿粘的雨水离身溅散如落花,血气和真气也随着推挡腾挪纵环全身。

    特训初期,有驳于地球常理的口诀法克完全听不明白,喻老对着这木瓜脑袋越教越气,骂到忍无可忍时竟气急败坏地把要传授的武技整套打向法克,若不是半途被钟仪阻拦,难以招架的法克可能得躺进幽狼曾躺过的医疗仓。

    揍完人的第二天,晨运完的二老便目瞪口呆的看着法克在钟仪的注视下把昨天喻老揍他的那一套身法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从二老由一开始的喜出望外到听法克说他看一遍就能学会后变得欣喜若狂的这一刻起,往后的每一日法克都要在钟仪的皱眉注视下被揍一遍,然后顶着一张伤痕累累的肿脸泡茶。

    “猪头鹅!哈哈哈!”

    “你啧夫会长肿么啧么闲?!”

    “你管我闲不闲!猪头鹅!”

    被揍得连嘴都快裂开的法克面对沫沫变得毫无招架之力,只得顶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挥舞茶具,而泡完茶后最幸福的时光,便是钟仪上药的时候。

    偶尔被风卷起的发丝,温柔的动作,微微紧蹙的眉头,都使跪坐在身前拿着医疗棉的美丽少女在法克眼中变得万分动人。

    “痛吗?”钟仪关切中隐隐带着丝丝担忧和不忍。

    “不痛!”法克此时总会挺身而出装作自己很坚强。

    当钟仪有公事不在的时候,上药的人就会变成沫沫。

    啪唧。

    “痛吗!?”沫沫恶狠狠的把药啪地打在法克伤口上。

    “啊!!你有病啊!?啊!!!”

    “你不是说不痛吗?!”

    “你又不是钟仪!!”

    “我是你姑奶奶!”

    “啊!!”

    每到此时,闲得无所事事的卡洛斯总会看得津津有味,吐到嘴外的舌头一抖一抖,像极了一条狗。

    看着这样的幽狼,喻老总免不了要感叹一番。

    “这孩子,越看越像萌犬,唉,估计伤到脑子了,唉!”

    “萌犬?”法克表示疑惑。

    “萌犬是一种家养宠物,幽狼的近亲,样子就像我一样萌!”沫沫双手托脸卖起萌来。

    “你说你像一条狗!?”法克惊诧。

    “像狗怎么了?它这么可爱!”沫沫轻摇着脑袋反问。

    法克没再理会这爱作妖的小坏蛋,转而专注的看着蹲下去抚摸幽狼的喻老。

    满身肌肉的老者抚摸幽狼的动作却十分轻盈,每一抚都蕴含着真切的爱,从钟仪处知晓喻老契约兽过去的法克对老人的遭遇也有着深深的同情。

    ‘这是爱屋及乌了。’法克如此想着,便决定把心中构思已久的想法说出来。

    “二位师傅,我有一个……。”

    “嘿!什么二位师傅!逆徒!你只有一个师傅!这肌肉棒子就是个打杂的!最多算半个助教!”山伯蹦跶而起,拿茶杯的手随着话语挥来挥去,满杯的水却半滴都没洒出来。

    喻老停下抚狼的手幽幽来了一句:“你能教煅体吗?小牙签?”

    “别!两位大师别打!诺亚和钟仪来了!”生怕二老动手,法克直接搬出两个压场好手。

    “哪!?”

    听闻二人名讳,二老果然心虚的同时四处张望,趁此空当法克赶紧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训练卡洛斯。”

    话一出幽狼立马抬起头,竖直了精明的耳朵。

    “什么?”

    二老同时盯着法克,就连快要睡着的沫沫闻言也顿时来了精神,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炽热的眨动:

    “怎么训?切哪里?!”

    “切你妹切!你小脑瓜子平时都在想些什么!?”

    法克用力弹了沫沫额头一下,小沫沫即刻捂住生痛的小脑门就欲跳起来算账,法克单手按住小恶魔的脑袋,转头指着卡洛斯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训练它。”

    喻老闭了闭眼,继而底头继续爱抚手底的幽狼,话中蕴含无限的惋惜:“不可能的,它的病根连钟仪沫沫都治不好,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山伯看着法克轻点了点头以示肯定后随即又轻轻摇头叹息:“如果女娲大人当时在场,或许……。”

    “卡洛斯伤的是筋脉血气,虽然已经不能像同类般走身体天赋的路,但它可以换一条路走。”法克并不气馁:“它可以炼气!”

    “炼气!?动物炼气!?”山伯猛然挺身,炯炯有神的双眼中有着难以言谕的兴致,沫沫也不再胡闹,安静的等待着法克的后续。

    “对!炼气!”

    再无旁人打扰,法克把连日的奇思妙想全盘托出:

    “在卡洛斯还昏迷的时候,我在星网上查阅了幽狼的所有资料,发现幽狼和人一样拥有能容纳气丹的【丹田】,而引自然之气转化成真气并不像炼体的气血需要依赖筋脉流动,所以卡洛斯也可以炼气!”

    “但人类的炼气之法并不适合幽狼。”山伯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关键所在。

    “炼气,其实就是忘却自我融入自然,让精神感受自然能量,我称这个过程为【静】。”

    “通过一系列聚合技巧和内息修习引导自然能量入体转化为真气并在丹田凝聚气丹,此过程我称之为【动】。”

    “通过双修精神和心境引导真气更加随心所欲的围绕自身,此过程亦可称为【静】,如若有所小成,往后再感受、引导和转化自然能量时就会事半功倍。”

    “所以徒弟对炼气的感悟,就是【静、动、静】的循环往复,我可以以真气环绕卡洛斯先让它对真气有初步的感受,然后再把真气缓缓灌入丹田,长期生存于野的幽狼对自然能量的感应肯定比人类更敏锐,至于能不能寻到适合幽狼自身的把自然能量转化成真气的方法,就要靠它自己了!”

    法克说着把手轻轻搭在了幽狼的头上,随即露出爽朗的笑容:“我相信,卡洛斯绝对没问题!”

    “输入真气很危险,量错了会爆体而亡。”山伯的眼依旧炯炯有神。

    “师傅!喝茶!”在山伯说话的间隙,法克又泡好了一壶。

    “嗯,好。”山伯接过茶水,眼神射向身旁的幽狼。

    半蹲的喻老没有接一句话,但脸上的惋惜已一去不返,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希望的欣慰和期盼。

    原本匍匐着的银白独眼幽狼在山伯的目光中缓缓站起,仰头厉目,对天长啸。

    ‘我真的已经休息得够久了。’

    幽狼努力感受着法克环绕在它周身的真气,试图以最短的时间去熟悉这虚无缥缈之物。

    端坐于亭中看着一人一狼练功的两老一小事后回溯,才惊觉法克此前的一番言辞究竟代表了什么。

    “你收的这个徒弟,比天才更怪物。”喻老感叹,饮尽杯中酒。

    “短短几个月已然参透炼气的本质并归纳出属于自己的口诀,而且其中表达的意境显然比我归纳的更浅显易懂,更适合教授他人……。”山伯罕见的没有喝茶,而是抖着手昂头闷掉了一杯酒。

    “幸得此徒,毕生何求?快哉!乐哉!”

    待沫沫倒满酒,喻老和山伯碰杯,两人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