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明珠武斗大会，由统御明珠武导协会的核心机构枢武院直接承办，明珠三族和其旁系会在各自的族都举办盛大的游行庆典，盛典后的压轴擂台赛将由获得武协推荐资格的武者参与，各族擂台赛混战后决出的三族前50名胜者共150人将和往届总决赛前五名一同前往大魔境参加决赛。
决赛一共由两部分组成，竞速赛和1对1淘汰赛。
竞速赛，顾名思义就是比谁快，大魔境每20层为一节点，前50名率先到达20、40层节点的选手直接晋级，剩余选手则由第51名开始按到达次序进行1对1淘汰赛，胜出的一方可继续深入魔境，若最后一名到达20、40层的选手出现没有对手的轮空状态则直接淘汰，如若选手不够快或选择苟到最后就很有可能会直接出局。
第60层为总决赛舞台所在，到达第六十层的选手会随机抽签进行1对1淘汰赛，直至最后的胜者诞生。
武斗会夺魁并没有任何奖励，但明珠所有的武导修者都对这“星系第一”的头衔趋之若鹜。
“除了擂台上的对手，大魔境生态内不可预测的各种潜在危险和突发状况也必须谨慎对待。”
钟仪对一无所知的法克讲述完武斗会应当注意的细节后，沫沫便开始幸灾乐祸：“所以！哼哼！要是你不去，就会成为一个被切成一片片的明珠史上第一懦夫！”
无视沫沫的嘲讽，法克回忆着从钟仪处知晓的武斗会情报，神采逐渐飞扬。
闭目养神的山伯仿佛猜透了自己这不肖徒的心思，开口幽幽道：“你可别想在预选赛放水蒙混故意被淘汰！”
小心思才刚冒头就被狠跺一脚踹回腹中，不甘的法克大声质问：
“为什么！”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我可是明珠武导协会的副会长！全星系都知道你是我徒弟，要是你预选赛就被淘汰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可不可以试着不要？”法克缩着脑袋。
“试你妹试！”
山伯怒其不争的巴掌无情挥出，和法克厚颜无耻的左脸猛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在优美而又震撼的“啪！”背景音下，飞梭驶入了超可爱号。
预选赛当日，带有浓厚武人风俗文化的赛前游行在火热的节日气氛中隆重开启，有别于翼人游行的辉煌和鲛人族的清明素雅，武人游行无处不透漏着淡雅和深远的意境。
“喔！”
山伯高兴的看着一幅随花梭游行的巨幅墨画，由衷发出赞叹：“看这水墨画！笔锋婉转犀利，意境又深远！绝了！”
法克摸着因被钟仪形容为“震撼的啪”的那一巴掌而还在隐隐作痛的左脸十分彪悍的怼了一句：“这样夸自己的画，还要脸不？”此时手中牵着的白色幽狼亦很配合的发出一声“补药”，似乎也在表示赞同。
“嘿！不肖徒竟敢忤逆师傅？”
“你打我呀！”法克勇猛地把还健全的右脸朝山伯的手伸了过去。
“一打就躺，一躺就退赛？”山伯的嘴一字不漏复制了法克内心的想法。
“……请问您能做个人吗？”法克面带赤裸裸挑衅表情欠揍的扬了扬右脸，就差把“扇我”两个字刻在脸上。
“你这破事师傅我年轻的时候早干过了！逆徒！”
“……。”
时间在热闹欢快的气氛中总流逝得飞快，不知不觉预选赛亦拉开帷幕。
“各位现场和视讯机前的观众朋友你们好！各位勇士们！大呆鹅们！很荣幸能为大家播报武斗会武人组预选赛的盛况，废话不多说，沫沫在此宣布武斗大会武人组预选赛正式开打！”
站在巨大擂台上的法克闻声一颤，即刻看向会场主持席，赫然发现那精神分裂的可爱绿毛萝莉此刻正神采飞扬的宣讲着开幕词，而一旁的解说席上，山伯上半身正襟危坐，脚上的草拖鞋跟随翘起的二郎腿很有节奏的一抖一抖。
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即在法克心中升腾。
主持席“开始”得话音刚落，只是稍稍分神的法克立即就感到头上冒风。
“让你窥窃钟仪小姐！我揍死你！”
法克翩然侧滑堪堪躲过了呼啸而来的大拳头，定睛一瞧挥拳的竟是和钟仪初入龙都镇时遇上的军装大汉！
还不等法克苦笑，阵阵劲风夹杂着咬牙切齿的恨骂从四面八方来袭。
“狗贼，看招！”
“淫贼，接剑！”
“我草！”
“对！没错！各位观众和选手们！就是这头呆鹅想吃钟仪肉！揍他！使劲揍！”
面对围殴狼狈闪躲的法克闻言又惊又恼，扭头看向主持席却赫然发现自己的师傅正贱兮兮的举起双指，向着自己比“y”!
“我干你大……。”
来不及说完的话被一巴掌硬生生扇回嘴里，法克刚狼狈的踹开打脸之人身后却又挨上两脚，如弹幕般击来的拳脚似乎对法克有咬牙切齿之恨，不来上两下誓不罢休。
“哇！台上的法克选手突然被一百多名正气凌然的选手不约而同群起攻之！这在明珠武斗会上简直史无前例！五岳副院长您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如今法克选手被围殴得局面？”绿毛萝莉明知故问。
“我认为！咳咳！”山伯定住了抖动的草鞋，故意清了清嗓子吸引观众席注意后义正词严道：“以我资深的格斗经验看来，肯定是被围殴的选手长得太丑了……！”
在武者协会副会长一顿胡乱解说下，观众席上爆发出了响彻天际的哄堂大笑，嘲讽和叫骂也开始此起彼伏。
“揍他！揍啊！你们都没吃饭吗？！”
“揍这个！什么丑呆鹅！揍啊！”
主持席上胡说八道二人组的废话、观众席上的嘲笑和谩骂再加上时不时蹭上衣服的鞋印子使法克心态逐渐崩坏，原本刻意压制的真气伴随着怒气一同爆发。
“笑你妈逼笑！我晓珠你们祖宗八代!吊毛！”
随着一句全明珠没人能听懂的奇异句横空出世，赤红的蝴蝶翅膀陡然展开。
一抹愤怒的巨大蝶影开始闪耀擂台，所掠之处不断有参与围攻的选手倒下或飞出擂台，哪里的嘲笑和谩骂声最大飞出的选手就往哪里砸，很快参赛选手和观众的惨嚎与呻吟就混和成了一片，本该严肃而光荣的武斗预选硬生生变成了一出疯狂又滑稽的盛大闹剧！
随着最后一名还敢于上前的围殴者被法克狠狠打断鼻梁并扔向观众席砸出一片哀嚎后，身立于一大群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武者之上的法克狠狠竖起中指高举向天，同时对着全场纵声怒骂：“还有谁！？来啊！我就是要泡钟仪！有谁不服就上来！我立刻晓珠他祖宗十八代！”
原本喧嚣混乱的观众席此时已然鸦雀无声，敢对这愤怒之蝶予以回应之人来自于赤红的双翅之后：
“好！那便晓珠我祖宗十八代！”
法克先是一愣，随后拼命克制着正往喉头上狂涌的澎湃笑意快速转身。
引发群殴事件的急先锋，带头击出第一拳的军装大汉赫然立在台上，离自己不过十步之遥。
“晓珠祖宗十八代，什么时候开始？”军人严肃问道。
“噗哈哈哈哈！”法克再也克制不住，开始纵情放声大笑。
“你！笑你麻痹笑！”
军装大汉非常生气，但法克听完他的话后笑得愈加欢乐，眼泪止不住的直往外冒。
大汉见状顿时火冒三丈，猛地踏出一步正欲进击，旺盛的战意却被一阵悠扬的铃声硬生生切掉，那是武人们所熟悉的代表着胜利的铃音。
“武斗大会武人预选赛到此结束！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恭喜场上获胜的50名选手，他们将代表武人光荣晋级大魔境竞速淘汰赛！”
绿毛萝莉跳到了主持桌上高举左手欢呼：“现在让我们打开擂台声讯捕捉仪，一起来听听场上选手的声音！”
法克茫然的看向主持席，发现神色极度不甘的沫沫身后，轻推眼镜的瓦利正盯着他微笑。
“嘶！！”
法克倒吸一口凉气，越发理解自己的师傅为何如此忌惮这看上去只有十八岁的老妖怪，这脑子有大病的生物协会会长就像一条好奇心变异了的毒蛇，一旦被缠上就很难脱身，只能每天在淌着毒液的毒牙下提心吊胆。
法克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走为上策，溜之大吉！
想到就做，法克以极快的步法转身正欲跑路却结实撞上了一双雄厚的胸肌，被顶得头晕目眩的法克诧异抬头，发现军装大汉那张方脸上极度不爽的眼正死死盯着他。
“下一次遇上，我一定让你明珠我祖宗八代！”军装大汉竖起拇指肚对着法克，随后向下一指。
“……。”法克不想再理会这呆头傻脑的憨憨，随即绕过壮汉健硕的身躯想赶紧走人，不曾想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我去！钟仪！？”
红枪耸于身侧英姿飒爽的金发少女闻声，在万人注目下侧头回首给予了法克连阳光都能融化的甜甜一笑。
“你麻痹的让你秀！！淘汰赛我一定要把你的屎打出来！你给我等着！”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单身大汉恨得咬牙切齿，甩手就要离开。
法克根本无暇享受倾心之人的温柔，来自四面八方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看死在擂台上，更要命的是在穹光曾感受过的那种心悸感又再度袭来。
‘心灵干涉？我草！’
法克再也拦不住那从心中直往嘴上蹦跶的对大汉猥琐的想法：
“打出来了喂给你吃？”
“咦……！”会场立马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嫌弃声。
“你这徒弟真有趣！真想知道训导他会是个什么滋味！”瓦利放下搭在眼镜上的手，眼神越发精亮。
“你尝尝看？”
山伯挑衅式的警告铿锵明亮地通过还没关闭的传声器传遍了整个会场，亦和画面同时顺着黄玉送进了明珠千家万户的视讯器中。
嘈杂的会场顿时鸦雀无声，静寂了几秒钟后，会场万人同时爆发出如雷暴般的快乐空气。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法克一脸难以置信的向自己的师傅投去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山伯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和脸色同样异常难看的军人大汉同时抽身快步离去。
“哎嘿！雄大选手在钟仪选手的回眸一笑下发誓淘汰赛要把法克选手的屎打出来！法克选手师徒二人亦不甘示弱，同仇敌忾表示一个愿喂一个邀尝！让我们密切关注下一轮雄大选手究竟会不会得“尝”所愿！”
“哈哈哈哈！”观赛现场的气氛越发欢快。
“这绿毛精分真的是个十来岁的小鬼？”法克向走近的钟仪抱怨。
钟仪并没有回答法克的问题，而是身体微微前倾视线贴近法克的脸，狡黠道：“刚才你是不是官宣要泡我？”
“额……。”法克愣在原地，红着个脸不知所措。
“酸柚汁！你请！”钟仪嬉笑着，在万众瞩目下牵起法克的手就往赛会出口跑。
目的地是一座屋顶房檐上爬满了长着五颜六色果串的藤曼的质朴小木屋，名唤【琉璃】，两人进店时四周马上就响起了闲言碎语。
“快看！是钟仪和那个要喂屎的选手！”
“他师傅还直播叫别人尝一尝，两师徒神经兮兮的！”
“他还大言不惭要泡钟仪！”
法克选择了无视流言蜚语，钟仪反倒很阔达的开起了玩笑：
“你现在是名人啦！”
“你真的是五十步笑百步……。”
两人入座点好果饮，法克轻吸了一口黄玉杯中的柳桃汁，发觉口感既清爽又粘稠，入喉时舒爽无比。
“这柳桃汁是怎么做到又爽又粘的？我在故乡从来没喝过这样的饮品！”法克大为惊喜。
“柳桃汁本来就是又爽又粘的呀！”
“没有添加剂？”法克有些许惊讶。
“添加剂是所谓调料吧？”钟仪已经习惯了法克的生僻词，眨眨眼笑道：“明珠亲近自然，果汁都是纯粹的！”
“好喝！比起我故乡那些乱加毒药的饮品好太多了！”法克说着又深深吸了一口。
看法克一脸满足的样子，钟仪随即开起了法克的玩笑：
“哎！我觉得今年的武斗预选赛是我参加过最有趣的一届！”
法克脑中马上便浮现了沫沫在主持席上嚣张跋扈的样子，脸马上悚拉下来：
“那一坨绿毛苔藓不仅精神分裂还满嘴文明骂，却竟然能主持武斗大会？！”
“沫沫和山伯可是武人的金牌主持和武斗会解说，人气可高啦！”
‘可能这绿毛萝莉在明珠真的能为所欲为……。’
没再纠结心中无解问题的答案，法克的思绪又重返擂台上曾经问过的问题：“沫沫真的只有14岁？”
“她的肉体年龄的确是14岁，可心理年龄并不是……。”
钟仪突然变得沉寂，低头咕噜噜喝着杯中的酸柚汁，直至全部喝光。
“酸”和“甜”混在一起味道往往特别诱人，但它们在组合前两者都各有各的归属，一个是“涩”，另一个是“腻”。
仿佛喝进去的是分开后的酸甜，钟仪的泪突然夺眶而出。
“沫沫是很特别的存在，即使放在明珠屈指可数的异类中，她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小沫沫在出生一个小时后就能追视物体，一天就学会了说话，一周就已然掌握了语言的逻辑开始自行学习和阅读，而在她一岁时竟然已充分掌握明珠最尖端的魔导科技并开始了学术创新和研发，所以，年仅一岁的沫沫就已经具备成为明珠最顶尖的几位理论学者之一的能力和条件。”
在自己最骄傲的科学领域不仅被沫沫全方位吊打，而且把他的骄傲吊起来打的还是婴儿期的沫沫，这让法克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通通化作语言呕喷而出：
“这不科学！这还是人吗？！”
“我也觉得不是人……。”钟仪抬起头向法克凄然一笑：“从前的沫沫的确更像是一台机器，一台高精度的魔道运算仪。”
随着更多黑潮般的不堪回忆涌进脑海，钟仪又默默低下了头。
“六岁时，沫沫优化了魔装骑士技术，使这一领域一瞬间更迭了几十代，原本机械形态的骑士经过优化后无论是机体还是内核都变得无限接近真实的【人】，这种进步幅度大得能以维度为计量单位的大跃进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还没来得及学习如何为【人】的沫沫在家族的利用下直接把这一技术应用到了活人身上。”
“人体实验……？”法克皱眉，缓缓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杯子。
“是……。”
法克握住了钟仪正微微发抖的手，把一杯满满的酸柚汁轻轻推到钟仪身前。
酸甜的味道总能使人试着以愉悦去压制悲伤，吸了小半杯酸柚汁后，钟仪终于又恢复了继续回忆沫沫过去的勇气。
“当山伯和诺亚终于搜集到沫沫所在家族足够的罪证并闯入地下密室时，8岁的沫沫就像一台被固定在浮空椅上的机器，不哭，也不笑，看人的眼神如同摄像器的镜头，没有任何的欲望和情绪。”
“由于遭到长期的禁锢，沫沫直到十岁才学会走路，而她人生中第一次奔跑，是在偶然之下和疗养院的孩子们踢了一场球。”
“从恣意飞翔的球场上下来以后沫沫突然就哭了，那种对过去十年所背负罪恶的悲怆忏悔似乎撕开了她原本封闭的心……。”
吸完余下的酸柚汁，钟仪抬头去看法克：
“沫沫没有童年，所以往后余生剩余的全部时间都将会是她的童年。”
决赛一共由两部分组成，竞速赛和1对1淘汰赛。
竞速赛，顾名思义就是比谁快，大魔境每20层为一节点，前50名率先到达20、40层节点的选手直接晋级，剩余选手则由第51名开始按到达次序进行1对1淘汰赛，胜出的一方可继续深入魔境，若最后一名到达20、40层的选手出现没有对手的轮空状态则直接淘汰，如若选手不够快或选择苟到最后就很有可能会直接出局。
第60层为总决赛舞台所在，到达第六十层的选手会随机抽签进行1对1淘汰赛，直至最后的胜者诞生。
武斗会夺魁并没有任何奖励，但明珠所有的武导修者都对这“星系第一”的头衔趋之若鹜。
“除了擂台上的对手，大魔境生态内不可预测的各种潜在危险和突发状况也必须谨慎对待。”
钟仪对一无所知的法克讲述完武斗会应当注意的细节后，沫沫便开始幸灾乐祸：“所以！哼哼！要是你不去，就会成为一个被切成一片片的明珠史上第一懦夫！”
无视沫沫的嘲讽，法克回忆着从钟仪处知晓的武斗会情报，神采逐渐飞扬。
闭目养神的山伯仿佛猜透了自己这不肖徒的心思，开口幽幽道：“你可别想在预选赛放水蒙混故意被淘汰！”
小心思才刚冒头就被狠跺一脚踹回腹中，不甘的法克大声质问：
“为什么！”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我可是明珠武导协会的副会长！全星系都知道你是我徒弟，要是你预选赛就被淘汰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可不可以试着不要？”法克缩着脑袋。
“试你妹试！”
山伯怒其不争的巴掌无情挥出，和法克厚颜无耻的左脸猛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在优美而又震撼的“啪！”背景音下，飞梭驶入了超可爱号。
预选赛当日，带有浓厚武人风俗文化的赛前游行在火热的节日气氛中隆重开启，有别于翼人游行的辉煌和鲛人族的清明素雅，武人游行无处不透漏着淡雅和深远的意境。
“喔！”
山伯高兴的看着一幅随花梭游行的巨幅墨画，由衷发出赞叹：“看这水墨画！笔锋婉转犀利，意境又深远！绝了！”
法克摸着因被钟仪形容为“震撼的啪”的那一巴掌而还在隐隐作痛的左脸十分彪悍的怼了一句：“这样夸自己的画，还要脸不？”此时手中牵着的白色幽狼亦很配合的发出一声“补药”，似乎也在表示赞同。
“嘿！不肖徒竟敢忤逆师傅？”
“你打我呀！”法克勇猛地把还健全的右脸朝山伯的手伸了过去。
“一打就躺，一躺就退赛？”山伯的嘴一字不漏复制了法克内心的想法。
“……请问您能做个人吗？”法克面带赤裸裸挑衅表情欠揍的扬了扬右脸，就差把“扇我”两个字刻在脸上。
“你这破事师傅我年轻的时候早干过了！逆徒！”
“……。”
时间在热闹欢快的气氛中总流逝得飞快，不知不觉预选赛亦拉开帷幕。
“各位现场和视讯机前的观众朋友你们好！各位勇士们！大呆鹅们！很荣幸能为大家播报武斗会武人组预选赛的盛况，废话不多说，沫沫在此宣布武斗大会武人组预选赛正式开打！”
站在巨大擂台上的法克闻声一颤，即刻看向会场主持席，赫然发现那精神分裂的可爱绿毛萝莉此刻正神采飞扬的宣讲着开幕词，而一旁的解说席上，山伯上半身正襟危坐，脚上的草拖鞋跟随翘起的二郎腿很有节奏的一抖一抖。
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即在法克心中升腾。
主持席“开始”得话音刚落，只是稍稍分神的法克立即就感到头上冒风。
“让你窥窃钟仪小姐！我揍死你！”
法克翩然侧滑堪堪躲过了呼啸而来的大拳头，定睛一瞧挥拳的竟是和钟仪初入龙都镇时遇上的军装大汉！
还不等法克苦笑，阵阵劲风夹杂着咬牙切齿的恨骂从四面八方来袭。
“狗贼，看招！”
“淫贼，接剑！”
“我草！”
“对！没错！各位观众和选手们！就是这头呆鹅想吃钟仪肉！揍他！使劲揍！”
面对围殴狼狈闪躲的法克闻言又惊又恼，扭头看向主持席却赫然发现自己的师傅正贱兮兮的举起双指，向着自己比“y”!
“我干你大……。”
来不及说完的话被一巴掌硬生生扇回嘴里，法克刚狼狈的踹开打脸之人身后却又挨上两脚，如弹幕般击来的拳脚似乎对法克有咬牙切齿之恨，不来上两下誓不罢休。
“哇！台上的法克选手突然被一百多名正气凌然的选手不约而同群起攻之！这在明珠武斗会上简直史无前例！五岳副院长您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如今法克选手被围殴得局面？”绿毛萝莉明知故问。
“我认为！咳咳！”山伯定住了抖动的草鞋，故意清了清嗓子吸引观众席注意后义正词严道：“以我资深的格斗经验看来，肯定是被围殴的选手长得太丑了……！”
在武者协会副会长一顿胡乱解说下，观众席上爆发出了响彻天际的哄堂大笑，嘲讽和叫骂也开始此起彼伏。
“揍他！揍啊！你们都没吃饭吗？！”
“揍这个！什么丑呆鹅！揍啊！”
主持席上胡说八道二人组的废话、观众席上的嘲笑和谩骂再加上时不时蹭上衣服的鞋印子使法克心态逐渐崩坏，原本刻意压制的真气伴随着怒气一同爆发。
“笑你妈逼笑！我晓珠你们祖宗八代!吊毛！”
随着一句全明珠没人能听懂的奇异句横空出世，赤红的蝴蝶翅膀陡然展开。
一抹愤怒的巨大蝶影开始闪耀擂台，所掠之处不断有参与围攻的选手倒下或飞出擂台，哪里的嘲笑和谩骂声最大飞出的选手就往哪里砸，很快参赛选手和观众的惨嚎与呻吟就混和成了一片，本该严肃而光荣的武斗预选硬生生变成了一出疯狂又滑稽的盛大闹剧！
随着最后一名还敢于上前的围殴者被法克狠狠打断鼻梁并扔向观众席砸出一片哀嚎后，身立于一大群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武者之上的法克狠狠竖起中指高举向天，同时对着全场纵声怒骂：“还有谁！？来啊！我就是要泡钟仪！有谁不服就上来！我立刻晓珠他祖宗十八代！”
原本喧嚣混乱的观众席此时已然鸦雀无声，敢对这愤怒之蝶予以回应之人来自于赤红的双翅之后：
“好！那便晓珠我祖宗十八代！”
法克先是一愣，随后拼命克制着正往喉头上狂涌的澎湃笑意快速转身。
引发群殴事件的急先锋，带头击出第一拳的军装大汉赫然立在台上，离自己不过十步之遥。
“晓珠祖宗十八代，什么时候开始？”军人严肃问道。
“噗哈哈哈哈！”法克再也克制不住，开始纵情放声大笑。
“你！笑你麻痹笑！”
军装大汉非常生气，但法克听完他的话后笑得愈加欢乐，眼泪止不住的直往外冒。
大汉见状顿时火冒三丈，猛地踏出一步正欲进击，旺盛的战意却被一阵悠扬的铃声硬生生切掉，那是武人们所熟悉的代表着胜利的铃音。
“武斗大会武人预选赛到此结束！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恭喜场上获胜的50名选手，他们将代表武人光荣晋级大魔境竞速淘汰赛！”
绿毛萝莉跳到了主持桌上高举左手欢呼：“现在让我们打开擂台声讯捕捉仪，一起来听听场上选手的声音！”
法克茫然的看向主持席，发现神色极度不甘的沫沫身后，轻推眼镜的瓦利正盯着他微笑。
“嘶！！”
法克倒吸一口凉气，越发理解自己的师傅为何如此忌惮这看上去只有十八岁的老妖怪，这脑子有大病的生物协会会长就像一条好奇心变异了的毒蛇，一旦被缠上就很难脱身，只能每天在淌着毒液的毒牙下提心吊胆。
法克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走为上策，溜之大吉！
想到就做，法克以极快的步法转身正欲跑路却结实撞上了一双雄厚的胸肌，被顶得头晕目眩的法克诧异抬头，发现军装大汉那张方脸上极度不爽的眼正死死盯着他。
“下一次遇上，我一定让你明珠我祖宗八代！”军装大汉竖起拇指肚对着法克，随后向下一指。
“……。”法克不想再理会这呆头傻脑的憨憨，随即绕过壮汉健硕的身躯想赶紧走人，不曾想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我去！钟仪！？”
红枪耸于身侧英姿飒爽的金发少女闻声，在万人注目下侧头回首给予了法克连阳光都能融化的甜甜一笑。
“你麻痹的让你秀！！淘汰赛我一定要把你的屎打出来！你给我等着！”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单身大汉恨得咬牙切齿，甩手就要离开。
法克根本无暇享受倾心之人的温柔，来自四面八方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看死在擂台上，更要命的是在穹光曾感受过的那种心悸感又再度袭来。
‘心灵干涉？我草！’
法克再也拦不住那从心中直往嘴上蹦跶的对大汉猥琐的想法：
“打出来了喂给你吃？”
“咦……！”会场立马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嫌弃声。
“你这徒弟真有趣！真想知道训导他会是个什么滋味！”瓦利放下搭在眼镜上的手，眼神越发精亮。
“你尝尝看？”
山伯挑衅式的警告铿锵明亮地通过还没关闭的传声器传遍了整个会场，亦和画面同时顺着黄玉送进了明珠千家万户的视讯器中。
嘈杂的会场顿时鸦雀无声，静寂了几秒钟后，会场万人同时爆发出如雷暴般的快乐空气。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法克一脸难以置信的向自己的师傅投去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山伯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和脸色同样异常难看的军人大汉同时抽身快步离去。
“哎嘿！雄大选手在钟仪选手的回眸一笑下发誓淘汰赛要把法克选手的屎打出来！法克选手师徒二人亦不甘示弱，同仇敌忾表示一个愿喂一个邀尝！让我们密切关注下一轮雄大选手究竟会不会得“尝”所愿！”
“哈哈哈哈！”观赛现场的气氛越发欢快。
“这绿毛精分真的是个十来岁的小鬼？”法克向走近的钟仪抱怨。
钟仪并没有回答法克的问题，而是身体微微前倾视线贴近法克的脸，狡黠道：“刚才你是不是官宣要泡我？”
“额……。”法克愣在原地，红着个脸不知所措。
“酸柚汁！你请！”钟仪嬉笑着，在万众瞩目下牵起法克的手就往赛会出口跑。
目的地是一座屋顶房檐上爬满了长着五颜六色果串的藤曼的质朴小木屋，名唤【琉璃】，两人进店时四周马上就响起了闲言碎语。
“快看！是钟仪和那个要喂屎的选手！”
“他师傅还直播叫别人尝一尝，两师徒神经兮兮的！”
“他还大言不惭要泡钟仪！”
法克选择了无视流言蜚语，钟仪反倒很阔达的开起了玩笑：
“你现在是名人啦！”
“你真的是五十步笑百步……。”
两人入座点好果饮，法克轻吸了一口黄玉杯中的柳桃汁，发觉口感既清爽又粘稠，入喉时舒爽无比。
“这柳桃汁是怎么做到又爽又粘的？我在故乡从来没喝过这样的饮品！”法克大为惊喜。
“柳桃汁本来就是又爽又粘的呀！”
“没有添加剂？”法克有些许惊讶。
“添加剂是所谓调料吧？”钟仪已经习惯了法克的生僻词，眨眨眼笑道：“明珠亲近自然，果汁都是纯粹的！”
“好喝！比起我故乡那些乱加毒药的饮品好太多了！”法克说着又深深吸了一口。
看法克一脸满足的样子，钟仪随即开起了法克的玩笑：
“哎！我觉得今年的武斗预选赛是我参加过最有趣的一届！”
法克脑中马上便浮现了沫沫在主持席上嚣张跋扈的样子，脸马上悚拉下来：
“那一坨绿毛苔藓不仅精神分裂还满嘴文明骂，却竟然能主持武斗大会？！”
“沫沫和山伯可是武人的金牌主持和武斗会解说，人气可高啦！”
‘可能这绿毛萝莉在明珠真的能为所欲为……。’
没再纠结心中无解问题的答案，法克的思绪又重返擂台上曾经问过的问题：“沫沫真的只有14岁？”
“她的肉体年龄的确是14岁，可心理年龄并不是……。”
钟仪突然变得沉寂，低头咕噜噜喝着杯中的酸柚汁，直至全部喝光。
“酸”和“甜”混在一起味道往往特别诱人，但它们在组合前两者都各有各的归属，一个是“涩”，另一个是“腻”。
仿佛喝进去的是分开后的酸甜，钟仪的泪突然夺眶而出。
“沫沫是很特别的存在，即使放在明珠屈指可数的异类中，她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小沫沫在出生一个小时后就能追视物体，一天就学会了说话，一周就已然掌握了语言的逻辑开始自行学习和阅读，而在她一岁时竟然已充分掌握明珠最尖端的魔导科技并开始了学术创新和研发，所以，年仅一岁的沫沫就已经具备成为明珠最顶尖的几位理论学者之一的能力和条件。”
在自己最骄傲的科学领域不仅被沫沫全方位吊打，而且把他的骄傲吊起来打的还是婴儿期的沫沫，这让法克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通通化作语言呕喷而出：
“这不科学！这还是人吗？！”
“我也觉得不是人……。”钟仪抬起头向法克凄然一笑：“从前的沫沫的确更像是一台机器，一台高精度的魔道运算仪。”
随着更多黑潮般的不堪回忆涌进脑海，钟仪又默默低下了头。
“六岁时，沫沫优化了魔装骑士技术，使这一领域一瞬间更迭了几十代，原本机械形态的骑士经过优化后无论是机体还是内核都变得无限接近真实的【人】，这种进步幅度大得能以维度为计量单位的大跃进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还没来得及学习如何为【人】的沫沫在家族的利用下直接把这一技术应用到了活人身上。”
“人体实验……？”法克皱眉，缓缓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杯子。
“是……。”
法克握住了钟仪正微微发抖的手，把一杯满满的酸柚汁轻轻推到钟仪身前。
酸甜的味道总能使人试着以愉悦去压制悲伤，吸了小半杯酸柚汁后，钟仪终于又恢复了继续回忆沫沫过去的勇气。
“当山伯和诺亚终于搜集到沫沫所在家族足够的罪证并闯入地下密室时，8岁的沫沫就像一台被固定在浮空椅上的机器，不哭，也不笑，看人的眼神如同摄像器的镜头，没有任何的欲望和情绪。”
“由于遭到长期的禁锢，沫沫直到十岁才学会走路，而她人生中第一次奔跑，是在偶然之下和疗养院的孩子们踢了一场球。”
“从恣意飞翔的球场上下来以后沫沫突然就哭了，那种对过去十年所背负罪恶的悲怆忏悔似乎撕开了她原本封闭的心……。”
吸完余下的酸柚汁，钟仪抬头去看法克：
“沫沫没有童年，所以往后余生剩余的全部时间都将会是她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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