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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线引

    “步一,查一查她,”面对家中变故,相比莫有霖,莫锦屏镇定过头了,被押着也不失嫡女风范,大女主么?这没有你的剧本啊,像是感受到了暮静安的目光,莫锦屏一顿,缓缓回头。

    暮静安长腿刚跨过王府的门坎,就被棠召南差人请到了竹苑,一番伤势探查后,暮静安依靠在竹椅上,将上午的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

    棠召南将最后一个药瓶放入盒中,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话梅递给暮静安,就近坐下。“你想顺藤摸瓜。”

    “知我者师父也,贺今朝点了莫有霖,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等的不就是我这一出么,不过今天让我意外的是莫锦屏。”

    暮静安往嘴里塞了一颗话梅,眉头一皱,“这也太甜了。”趁着棠召南喝茶的功夫,偷偷吐了,棠召南有个癖好就是喜欢腌制各种蜜饯,又把握不好量,弄出来的不是太甜就是太酸,他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几次正常口味的。

    “莫有霖的小女儿,传闻此女才逾苏小,貌并王嫱,深受莫有霖的喜爱,嫡母过世后,府中大小事宜都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在打理。”棠召南放下茶杯,假装没看见地上的那个小黑点。“你把两人都关进了炼狱,是想逼太子出手?”

    “谁叫他处处留情。”暮静安少顿又接着说“有那么个美人儿为他在西南筹谋,他也是时候回报人家,再等下去,人老珠黄了就由爱生恨,我做个恶人又何妨。”

    “静安,是为师狭隘,于他你要留心,纵使他没有那个意思,但他身边的人。”棠召南有些担忧的说。

    “我明白,师父你说,皇叔把我推上天子之位的风口浪尖,是爱我,还是害我?”

    暮静安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皇叔与父王的感情很好,所以对他也爱屋及乌,皇子有的他有,皇子没有的他依旧有,甚至想要把皇位传给他,是敬畏父王手中的八十万大军?可要父王几次请奏上交兵权都被驳回。

    “君心难测,顺势而为。”棠召南的话打断了暮静安的沉思。

    “莫锦屏今天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暮静安转头看向身后的晚山茶,想起了莫锦屏一脸笃定的说“你斗不过他的,怀心方丈说你背天道,错轮回,苟且偷生二十春。”

    少顷回过头来看着棠召南说,“背天道,错轮回,苟且偷生二十春。”

    棠召南脸色一白,眸中浸满不安,只是片刻又恢复如初,起身笨拙的拿走暮静安手中话梅盒“不喜欢,就不要勉强,她胡言乱语,你不必放在心上。”

    暮静安看着有些慌乱的棠召南,不死心地说“是怀心方丈的箴言。”

    棠召南的手顿在半空,四肢僵硬,他不敢看向暮静安,更不知道目光该落至何处,一向巧言善辩的他,此刻喉咙犹如灌满铅沙,堵的他难以呼吸。

    突然,一温热的双手握了上来,他低头,话梅盒竟被他捏碎,扎的满手是血。

    “坐好,我去拿药。”暮静安有些心疼的看着棠召南,扶着他坐下,起身向屏风后走去,拿药回来后,见棠召南任有些呆愣。

    “对不起,”眼前的红影,晃得他心口刺疼,棠召南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或许一开始就该告诉他,那只是一个老和尚的预言,当不得真的,而不是现在由旁人说他现在每过一天就少一天。

    暮静安半蹲着,仔细地为棠召南清理伤口,动作轻缓又谨慎,包扎完后,才抬头说“所以,师父数十年如一日的找怀心方丈是为了我么?”

    “嗯,他能预言也能逆天改命。”棠召南看向窗外,薄唇轻启“三十年前,他预言河东柳家的小儿子会在黄梅时节溺水而亡,其母知晓怀心方丈一语必应,便在寺前一跪不起,祈求为儿逆天改命,跪了一月有余,双膝生蛆,终是打动了怀心,愿意为她破戒一次,剃度刀下取其二百零六块血骨,祭祀在河东大小水域,终为她儿免去一遭。”

    “这是以命换命,”暮静安有些气愤的说道。他心头一紧,棠召南费尽心思地找怀心该不会也想替他逆天改命吧。

    他在现代纯属意外,楼上有人跳楼,她刚好经过,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砸晕了,三十二层的重力加速,她应该挂了,异世穿越,竟被怀心瞧了出来,能再活二十年,她不亏。

    “怀心方丈也自断一臂,自此他闭口十三年,直到离人关四王之战,他现身西南,还是皇子的皇上请他一言天下,那时你刚出生不久。”棠召南依旧望着窗外,眼眸深邃,若可以,他也想像那位母亲一般,可天不遂人愿。

    “师父,若我没活过二十岁,就麻烦你替我看一看这大好河山,尝一尝这世间美味,若二十之后我还活着,我们一起去看如何?”暮静安把头埋进棠召南怀里,他不怕不死,可他舍不得眼前的这个人。

    棠召南看着怀中黑黢黢的脑袋,忍不住摸了摸,跟小时候一样软软的叫人爱不释手,几次哽咽才吐出一句“好,我们一起去看。”

    半晌,棠召南轻拍暮静安的头“起来吧,又不是小孩子,叫人看了笑话。”

    “我饿了,起不来。”暮静安环抱着棠召南的细腰耍起无赖,似有似无的药香让他沉醉,尽管他蹲的脚都麻了,可如此亲近棠召南的机会他不想错过,十岁之后,棠召南就不许他这样撒娇。

    “今早挖了院里的竹笋,就让后厨给你炒吧。”棠召南贴心的给暮静安屁股下塞了一个垫子,“蹲了这般久,麻了吧,”

    唉,这孩子从小就爱黏他,撒泼打浑样样精通,娇气得不像话,他一直担心把娃养偏了。

    暮静安磨磨蹭蹭的抬起头无辜又委屈的说:“我喜欢师父炒的竹笋,可我真的起不来。”

    “你呀!”棠召南无奈戳了戳暮静安的头,小心将他扶起,“累了,就去榻上歇歇,为师做好了叫你。”

    “好!”暮静安喜滋滋地躺在竹榻上,怀心方丈的预言似乎并未影响到他,棠召南见此沉甸的心暂且搁下,若改不了,那就把握当下,给他一切他想要的。

    不一会儿,棠召南就端着香喷喷的饭菜回到竹苑,暮静安麻溜的从榻上下来,一点都不像一个虚弱的人。

    竹笋炒肉,丝瓜蛋汤,清蒸鲈鱼,炝炒莲白,都是他爱吃的。

    “师父,坐。”

    正在享受午餐的师徒二人,迎来了不速之客太子暮璃。

    “我说都午膳了咋不见安儿,原来是在棠先生这。”太子暮璃着一身月白长袍风尘仆仆的踏入苑内,紧跟在身后的是贴身侍卫寒商。

    “殿下。”

    “棠先生。”

    棠召南见暮静安依旧旁若无人的吃菜,半分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便只好客气对暮璃说:“殿下可曾用膳?”

    “没呢,先生不必拘泥,”说着暮璃便不请自坐。

    “殿下不介意的话,先垫垫肚子,我差后厨再备些菜。”棠召南扣了扣桌子,竹石依声而出,简单几句后,便领命而去。

    棠召南这么一说,暮静安自是无法赶人,爽口的竹笋让他咬出了嘎嘣脆的错觉,又不能让暮璃干坐着,打了满满一碗汤,递给暮璃。“这是西南粗菜,你怕是吃不惯,先喝口汤吧,”

    “多谢!”暮璃接过,浅尝一口,“香软咸鲜,味美可口,想不到府中还有此等庖厨。”

    “哼,这是我师父做的,”暮静安白了暮君一眼,又是一大口,那架势似乎想要三两下解决桌上所有的饭菜。

    “沾了安儿的光,有机会吃到棠先生做的饭菜,实属荣幸。”暮璃不理会阴阳怪气的暮静安,笑语盈盈的说道。

    “惭愧。”棠召南瞪了一眼暮静安,怎能这般失礼。

    暮静安埋头继续干饭,一顿下来,他二人吃的是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