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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和巨门祭司的对话

    听到巨门祭司的声音,还没退出营帐的人纷纷驻足,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苏晨。

    赤虎岭一战,罪民营破坏了赤甲军的计划,避免了一千黑湮军被敌人包围,就冲这份功劳,苏晨理应得到奖赏。

    但拒绝祭司大人抛出的橄榄枝,让黑湮军副帅丢了脸面,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迎接这个罪民的,究竟是奖赏还是惩罚?

    “你们还在等什么?”

    古铁锤冷哼了一声,听到这声呵斥,军官们纷纷收回目光,快步退出了营帐。人群中,叶樱和苏晨遥遥对视了一眼,可无奈古铁锤只让苏晨留下,叶樱只能带着忐忑的心情,随众人退到了帐外。

    原本人满为患的主司营帐,顷刻间空空荡荡,只剩两道身影遥遥相对。

    “你能赢韩良驹,我很意外,原本我是希望你一败涂地,以此作为惩戒。”

    古铁锤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平静,仿佛前一刻怒骂苍山营众将的是另一个人。

    “小人明白。”苏晨的声音也十分平静。

    “哦?”古铁锤眉梢一挑,:“你不恨本帅?如果你输了,别说学宫名额,甚至连离开罪民营都要失去。”

    沉吟了半晌,苏晨抬起头:“没有如果,结果是小人赢了。”

    “对,你赢了。”古铁锤微微颔首,“能写出那样的文章,韩良驹确实无法与你相提并论,所以我把你留下来,有个问题要问你。”

    问题?苏晨眉头微蹙。

    “假如赤甲军拿下赤虎岭,你觉得,接下来的局势会如何变化?”古铁锤淡淡道。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问题,似乎只要言之有理,怎么说都可以。

    苏晨眼珠不停转动,眼角余光瞥向古铁锤,但对方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看了半天也没得到任何线索,于是缓缓说道,

    “一千黑湮军被敌人包围,北大营必定出兵救援,巫黔不会轻盈放弃到手的战果,势必会继续增兵,双方战事会进一步升级。”

    古铁锤看着苏晨,“战事升级,然后呢?”

    面对巨门祭司的问题,苏晨沉默了。

    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但得到的答案,恐怕不会是古铁锤想听的。

    “怎么,很难回答吗?”古铁锤平静的看着他。

    “不难。”苏晨说道,“小人只是担心,自己的回答不能让大人满意。”

    古铁锤哂笑,“你觉得,本帅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看到对方唇角的笑意,苏晨突然觉得无比烦躁,于是说道:“大人是高高在上的祭司,小人不敢揣摩您的心思。”

    听到他这不阴不阳的语气,古铁眉冷哼道:“你尽管说,本帅保证不会追究。”

    得到了对方的保证,苏晨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仰头说道:“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战事升级的可能。”

    听到这话,古铁锤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道厉芒。苏晨却仿佛没看到一眼,继续说道:“因为从一开始,北大营就不会去救那一千黑湮军。”

    话音落下,古铁锤虎目圆睁,无形的气场瞬间笼罩了苏晨,后者只觉得胸口一滞,连呼吸都困难无比。

    “你觉得黑湮军会抛弃自己的部队?”古铁锤看着苏晨,眼中寒芒闪动。

    似乎是对苏晨说错话的惩罚,古铁锤任由自己的威势扩散开来,压得苏晨连站直身体都极为勉强。

    但后者尽管已经双脚打颤,却依然高昂着头,用尽全力继续说道,

    “巫黔敢打破默契,升级战事,是因为他们早就做好了决战的准备。敢问大人,黑湮军是否也做好了准备,在武藏原上与赤甲军一决生死?”

    话音落下,只听古铁锤冷冷道:“你认为,黑湮军会害怕与巫黔决战?”

    “面对任何对手,黑湮军都不会害怕。苏晨平静的说道,“但正面决战,苍梧不是巫黔的对手,这是事实,就算黑湮军所有人拼上性命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此时的古铁锤,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连吞吐的鼻息都带着滔天的怒意。但苏晨没有一丝畏惧,反而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能让高高在上的祭司大人动怒,证明自己击中里了对方的要害。这么做,既有可能会遭到对方的报复,但此刻的苏晨却完全不理会这些,依旧高昂着头颅。

    “呵呵。”营帐里突然响起古铁锤嘲讽的笑声,“能写出那样的文章,我以为你会有什么高明的见地,没想到却是个庸才,退下吧。

    退下?苏晨一怔,这场对话结束得太突然了,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看他半天没动,古铁锤蹙起了眉头,“没听到本帅让你退下吗?”

    苏晨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

    对方说的是退下,而且没有附带任何条件,也就是说,他现在就可以带着学宫的举荐名额,从这座主司营帐全身而退。

    对话终止得太仓促,幸福来得太突然,反而让苏晨忍不住去多想。

    不行,现在不是瞎想的时候……苏晨目光一凝,收敛好心神,躬身一礼之后,转身就要往帐外走去。

    但还不等他掀开帐帘,身后却再次出传来了巨门祭司的声音,

    “待在军中,本帅能给你的资源,一定远胜你在苍梧山门。”

    苏晨脚下一顿,这是……又在招揽我?

    惊讶之中,他转身看着座位上的巨门祭司,沉默片刻后,拜谢道:“小人多谢大人垂青,可是……”

    听到“可是”二字,古铁锤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在黑湮军,从来没人敢拒绝他,更别说一天之内连续拒绝两次。

    苏晨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小人志不在军营,只想上苍梧山。”

    上一次拒绝古铁锤的结果还历历在目,但哪怕知道拒绝的后果,还是得拒绝。

    弯着腰,苏晨等待着惩罚的降临,但出乎他的意料,沉默了半晌之后,对方只是淡淡的问了句,“你为什么一定要回苍梧山?”

    听语气,对方不过是随口一问,苏晨的心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他试图从古铁锤脸上看出些端倪,可无奈,对方的神色平静如水,不带半点喜怒。

    沉默了一阵,苏晨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恭声道:“家在山上,想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