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失败的心肺复苏

    老张赶到家的时候，父亲正坐在他问诊的椅子上，右手撑着头上左手捂在胸口，“爸爸、爸爸”老张喊了两声，父亲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吵。这时邻村和老爸最是要好的赤脚大夫王叔叔也赶来了，一进门就喊，“是心脏问题，肯定是心脏！”，说着让老张把车上的呼吸机抱进来，王叔已经把好几位药放在了老爸面前拆开，老爸说“是心脏，出了一身汗，不是颈椎”，说完把王叔拆好的药一股脑喝了进去，老爸摸着自己左手动脉“感觉好点了”脸上有了微微的喜色，王叔伸手放到了老爸动脉位置“不行，还是没跳起来”。

    呼吸机插上了电，把呼吸罩子戴在了父亲鼻子上，父亲好一会都双眼紧闭两个手托着下巴只是对着口罩深呼吸，突然大喊一声“不好！”，两手还没捂到想捂的头顶，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去，王叔和老张赶忙把椅子拉开，想把已经瘫软在地的父亲抬上椅子后面的问诊床，但是床有些软，王叔大喊“放地上！放地上！”，老爸被拉着放在了地上，老张双手扣实跪在爸爸心脏侧开始疯狂按压，回头向一旁的母亲嘶吼的喊着“打电话！快打120!”，老张一边按压一边喊着“爸!爸!爸。。。”老张父亲嘴里只有微弱嘶吼般出气声和吸气声，并且有较长的间隔，老张忘记了老师的教的顺序，他现在只记得按压的要领，看准是心脏的位置，心里默念着每分钟120次，每分钟120次。

    一分钟过去了，王叔给自己点了烟但并没有抽，一言不发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好哥们。老妈打完急救电话后就呆呆的站在了门口，呆呆的站在那里。老张似乎想起了吹气，冲着父亲嘴里大口大口吹了几下，又开始按压。父亲气息更加微弱了，老张急得哭了起来。

    二分钟过去了，老张又吹了几口气，回头问王叔，“叔，还有啥办法！”，王叔没有说话，速效救心丸，还有王叔那里最好速效治疗心脏病的药刚才都给父亲吃过了，王叔这会只是盼望着，盼望着自己的好哥们能缓过来，缓过来和他说说话，母亲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站着。

    五分钟过去了，王叔叹了一声，扔掉了手里一口没抽的香烟，走到父亲边上，手指伸向了父亲的鼻子前，老张电影里看过很多次这个动作，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他还是没有停止按压，期盼着有奇迹出现，王叔又摸向父亲的脖子，那是颈动脉的位置，老张绝望了，王叔拍了拍老张想把他从父亲身边拉开，老张哭着“王叔，我爸还在，让我再压一下，我爸就要缓过来了”，王叔没有说话，只是死死抱住了老张，把他拉开来一起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自己也哭了起来。

    就这样几人都没动只是忘情的哭着，门口的120来了，按着喇叭。王叔擦了眼泪走了出去，120被打发走了，王叔说“把你爸抬到床上去吧”，老张想起身腿却很麻站了几下缓了一会才站了起来，他抬着父亲的双肩，王叔抬着好哥们的双腿，抬到了窄窄的问诊床上，老妈这会在打电话，通知父亲的亲哥哥，老张的大伯。

    大伯进门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床上父亲的尸体，“人咋了，人咋了”见只是哭没人回应的几个人，大伯扑到了床边，摇着父亲的头，父亲的头已经逐渐冰凉，大伯一下子瘫坐了地上哭了起来，王叔抹了眼泪，收拾了呼吸机抱着走了出去，门外传来车辆发动的声音，然后渐渐远去。

    大娘一进门就哭上了，女人尖利的哭声，响彻在清晨天还未大亮静悄悄的小村子。对门的叔叔婶婶听着哭声赶了过来，进门想问问什么情况，等看清了躺在床上是平日里被称呼为张大夫的人正静静的躺在那里，看着围了一圈痛哭不止的人，“这是咋地了，这到底是咋地了”说着说着也跟着哭了，天渐渐亮了，挤进来的人一波又一波，出去的人也一波接着一波，出去的人在路上碰到了人，窃窃私语的说着，听到的人也都是满脸的惊讶。很快老张父亲的死讯传遍了整个村子，整个村子随着不断升高的太阳躁动了起来，似乎整个村子都有了哭泣的声音。

    老张一直没动，坐在地上愣愣的盯着父亲尸体的方向，眼泪肆意地在他脸上流成了小溪，在他下巴变成了断线的珠子，无声的滴落到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