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姐回来了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熙熙攘攘的院子渐渐静下来了，老张默默的守在了灵堂前，灵堂两侧地上铺了一层小麦秸秆，供孝子们坐卧。桌子边正中间堆满香灰的香炉后摆着几盘菜，两侧是手臂粗的长明蜡烛，后面摆放着父亲的遗相，遗相是下午村子照相馆刚洗出来的，老张望着父亲的脸，父亲也望向老张并冲着他笑，一直在笑。

    母亲告诉老张，早上给姐姐打了电话，定了中午的高铁，再过会应该就能到家了。老张姐夫研究生毕业后工作定在了兰州，在某个设计局工作，早些年单位发的东西吃不掉，姐姐就会邮寄回来，有一次，甚至弄回来了半只宰好的羊，弄得一家人愁的整整吃了一个多月。老张想起了去年带着全家一起去兰州到姐姐那去玩，那是国庆放假的第一天，凌晨6点就出发了，本想着开个几小时，在服务区玩一两个小时，不紧不慢的开过去，没成想出了县城刚上高速，就出了意外。那时天刚蒙蒙亮，远处一个黑漆漆似乎是某个汽车掉落的残片正好出现在汽车右轮前方，车速120，老张发现的时候向左打了一把方向，右前轮还是碾了上去，车辆滴滴滴迅速报警，老张看到仪表盘右前轮的胎压显示为快速变成了0然后显示为异常，老张缓缓把车停到了应急车道上，在车后100来米摆好了三脚架。老张第一次换备胎，还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艰难完成了。找最近的路口下了高速，几经波折找了家看起来靠谱的店换了新胎，看看时间浪费了4个多小时。

    然后路上一路紧赶慢赶，服务区稍加休息就继续上路，这样到姐姐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姐姐在家附近定了酒店，一家人带的吃食够多，吃了一路。到房间也不饿就早早睡下了，清晨老张看到大大的窗户外五泉山上缆车缓缓的动着像老宅窗帘上的金属圈。

    隔天老张开车拉着全家和姐姐一家一起去了兰州机场附近的长城影视城，大家都是第一次去，父母玩的很是高兴，准备往回走的时候，老张看到一个准备活动的会场有很多椅子，就招呼大家进去休息会，没几分钟主持人站上台说了一大堆欢迎的话，然后喊了句“下面掌声有请我们的杜旭东老师”，杜旭东，杜旭东是谁老张心里嘀咕着，台子角落一个拿着话筒的大光头，缓缓向大家微笑招手的走过来，老张指着他激动的一时没想起名字来，拍了下腿小声喊道：这不就是孟庆和嘛！父亲很喜欢看《神医喜来乐》，老张赶忙示意父母向台上看，最后主持人说可以上台合影，老张怂恿父母上去，迟疑了一会父亲抱着儿子上去了，老张在台子边上不停地抓拍，姐姐喊着父亲并指向老张，杜老师会意微笑冲着老张让他拍。

    由远及近的哭声打断了老张的思绪，老张望向大门口，老姐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灵堂前，问老张“爸爸呢？”，老张指了下灵堂后面，老姐扑了过去，趴在躺在冰棺里父亲的面前，嚎啕大哭。姐夫和外甥女也走到跟前了，外甥女嘴里嘀咕着“妈妈怎么了？”说着想去走过去喊妈妈，被姐夫拉住了，老张把姐夫和外甥女迎进了父母的房间，给姐夫倒了杯水，就去劝姐姐了，姐姐抹了抹肿胀的双眼，默默的看了好一会，才随着老张进了房间，母亲陪着姐姐说话，诉说着早上的经过，姐姐眼泪一滴滴掉在了地上，一只手抹着鼻子，一手拉着母亲的手。

    夜渐渐深了，大家相继睡去了，老张被众人劝着准备去睡一会，在床上翻了1个多小时，丝毫没有睡意索性又坐在灵堂前的小麦秸秆上，想着工作十几年没有任何积蓄，车房都是父母出钱置办的，可怜巴巴的工资，每月还个支付宝花呗、京东白条、美团外卖的月付账单后就所剩无几，父亲时常问老张，钱够不够花，不够花你就说爸转给你，老张总说不要工资够花，可是在孩子交学费，老婆想买个代步电动自行车的时候，老张还是向老爸开了口，老爸二话没说转了一万过来。

    儿子才上中班，每年花费已然不少，老张几年都没怎么添置新衣服，老张媳妇买东西总爱买地摊廉价货，穿个一次两次的就看不得叠进了衣柜，老张总是对媳妇说，你别老是让我买，你给自己要买买好点的，别买一堆自己都不爱穿的，有一次陪媳妇逛街，在一家小有名气的专卖店一次买了三件花了一千多。老张不喜欢逛街，倒不是为老爸省，应该父亲的遗传，老爸也不喜欢给自己买衣服。老张想起有一次媳妇把破了口还穿了一年多，姐姐结婚给老张买的皮鞋扔进了垃圾桶，回来就卖弄地给老张说，今天办了件大事，我把你皮鞋丢掉了，老张立马站了起来，问清了是哪个垃圾桶，就跑出去了。拎鞋进门的时候，开心的像个孩子，媳妇无奈摇了摇头转头进了厨房。坐在灵堂前的老张笑了，看着父亲的遗相笑着，父亲也对他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