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跟脚

    我叫墨邪，练气十三层修士，前不久差点因为表白二师姐被二师姐活阉了的小师弟。

    跟前这个头发长的可拖地连面容都被头发遮住的家伙貌似是我那入门三年一直素未谋面的大师兄，直到现在我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脸。

    【徒儿啊，你所求的那些经文啊道义啊，为师这里并未收录多少啊。】

    通幽老道很头疼，本来见一次大弟子还挺高兴，结果见面没到盏茶功夫就开口管自己要万卷道经。

    老实说，通幽老道以为自己这个大弟子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真以为自己这个小门小派是什么神功道法的批发所了，忒不懂事了。

    『可是师尊，当初不是您跟我说在这里修行道法经卷管够的么？』

    大师兄很疑惑。

    【你闭关日久有所不知，这几年师门生活用度太过拮据，宗门内的神功秘籍都已经被为师拿出去贱卖了。】

    通幽老道撒谎了，而且脸不红，心不跳。

    见鬼的神功秘籍，当初自己这搭建的草台班子除了自己的学问就再无他人学说了。

    『师尊，您喜欢逛青楼我也可以理解，一天跑三四次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就算哪天您领十几二十个孩子回来我也不会意外。只是逛那些烟花巷柳的花销就算是花魁也不应该花费如此巨大才对啊，您老人家就算是再老当益壮总不至于把脑袋都睡糊涂了吧？』

    大师兄还是有些不解。

    【噗嗤——】

    一旁的太素看着面色越发铁青的通幽老道，有些绷不住的笑了。

    时间推至很多年前。

    那时的通幽老道还是一副高人做派。

    记得那时的通幽老道还信誓旦旦的跟大师兄说：【美色，如狼似虎，瓦解人的意志，别说是碰，连想也不能想啊。】

    记得那天的大师兄一副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师尊说的是啊。』

    然后没过几天，自己和大师兄因为修行资源提前耗尽找到了烟花巷柳里搂着四五个风尘女子的通幽老道。

    记得那天大师兄看通幽老道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了。

    『师尊，徒儿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那时的大师兄深深蹙眉。

    【说吧，有何惑？】

    那时的通幽老道依旧泰然自若。

    『您老的话含金量是多少，方便透露一下嘛？』

    那一刻的大师兄似是有些头疼的问道。

    谁料那时的通幽老道瞪了一眼大师兄，搂着一旁花魁的肩膀呵斥道：【你是在质疑为师吗？】

    【她们本是劳苦大众，我只是想让她们体会一下久违的人情和社会的温暖啊！】

    【与美色无关，美色是一种无形的邪念。】

    【只要心中木有，自然不为所动。】

    通幽老道那一刻如是说着，满是大义凛然和责无旁贷。

    一连串的说教言论让大师兄感觉有些懵，但仍没忘了来烟花柳巷的目的是找通幽老道索要修行资源。

    结果在大师兄准备伸手拉通幽老道回去时。

    【危险！】

    通幽老道那时的一嚎唠让大师兄和自己一脸的懵逼。

    【你年纪尚轻，控制不了自己。】

    【还是让浩然正气的为师独自承受这份痛苦吧！】

    说罢，那时只觉得被大徒弟现场抓包的通幽老道故作镇定的搂着四五个花魁走人了。

    从那天起，通幽老道就再没管过大师兄了，人更是在外头荒唐了几个月才回来。

    【我的学问你又不想学，现在门内更是一本正经修炼功法都没有了，要不你和太素算上你那位小师弟，你们一起合计合计想个解决的办法出来？】

    对于大徒弟的无理要求，通幽老道只想摆烂。

    当初收徒的时候，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大徒弟是真的能吃资源，整个就是一个无底洞。

    现在那叫一个悔啊。

    『成吧，那我自个出门想办法好了，接下来，就不必劳烦师尊了。』

    见一本经文都没要到，感觉蕴养金丹时间大大延长的大师兄有些扫兴的看了通幽老道一眼，然后就起身告辞了。

    隔天，有些在意大师兄精神状态的太素和墨邪就看见走路都在打瞌睡的大师兄驾驭着飞剑围绕着落魄谷不断凿击岩壁。

    【太素师姐，大师兄他这是干什么呢？】

    看着岩屑纷飞，墨邪有些好奇。

    【不晓得，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为以后藏书做准备这类的。】

    太素合情合理的猜测道。

    『是师妹和师弟啊。』

    披头散发的发丝上带着一些尘屑，就这么架剑飞掠，于墨邪眼中，自己这大师兄委实有些不太在乎自身形象。

    【墨邪见过师兄。】

    【太素见过师兄。】

    也未多想，墨邪和太素还是老老实实的朝大师兄行礼。

    『免了，都是同门，老实说我也不太讲究这个。』

    微微摆了摆手，不怎么拘泥礼节的大师兄说道。

    【师兄这是要干什么？】

    太素看着忘秋，询问道。

    『为接下来的藏书工作做准备，之后我还得着手完善洞府外围的防寒、防火、防风、防窥、防盗措施，藏书事关重大，自当谨慎一点。』

    大师兄看着昨夜花了一刻钟草草画就的图纸。

    【大师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墨邪自认为自己可以跟大师兄提点建设性的建议。

    『说说，我这个人向来从善如流。』

    大师兄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大师兄是否忽略了一些事情，现如今师兄缺少的是藏书典籍吧，凿了这么多洞，这万一没找到对应数量的典籍岂不尴尬。】

    不出意料的，墨邪讲了一句废话。

    『一万本高深修行典籍而已，就算师尊不给我，我也有办法解决，后天我就收拾行李离开云梦。』

    大师兄是个行动派，一言不合就外出游历自己找路子。

    【师哥不若去我家里坐坐，家父书房藏书甚多，想是有符合师哥心意的典籍。】

    太素微微别过耳侧秀发，颇为含蓄的问起大师兄的意向。

    『几年闭关，心境离人远而近仙，我不想在一个地方一直看书，昨夜想了许会，以为人世本身就是一本大书。有负师妹好意，但不行就是不行。』

    毫不犹豫的拒绝让太素眼神不由黯淡一分。

    但很快振作起来的太素还是朝大师兄问起道：【不知师哥可有具体去处，他日太素若是游历也可去寻师哥。】

    『有书山学海，近年似是显迹于南瞻部洲，师妹若是有意自可来来寻。』

    伸手拍了拍太素的肩膀，大师兄朗声一笑，随后也就开始着手忙活扩建洞府这件事了。

    两天后，春雨朦胧。

    【太素于此预祝师哥大道可期，再归来时金丹已成。】

    看着眼前的少年青衫，持伞太素身姿微拜。

    『走了，好生修行。』

    大师兄也没等起迟的墨邪还有未出门见他的通幽老道，只是象征性的背过身子跟太素挥手道别。

    一个人走在路上，远处似有红尘万丈。

    踏青石，步履山林，观山雀，耳传鸟鸣。

    远处传来伐木丁丁，等大师兄行走一刻钟，却见那树桩上好巧不巧坐着一位壮汉。

    却见此人头上戴箬笠，乃是新笋初脱之箨。身上穿布衣，乃是木绵拈就之纱。腰间系环绦，乃是老蚕口吐之丝。足下踏草履，乃是枯莎槎就之爽。手执瑽钢斧，担挽火麻绳。

    『大羿兄，近来可好？』

    大师兄微微稽首，表情谦和。

    【前辈倒是折煞我了，您是何年岁，我又是何年岁，叫羿便可，大字愧不敢当。】

    樵夫大羿连连还礼却是不敢承受大师兄的礼数。

    『我师尚有面皮受我一礼，羿兄不过知我些许跟脚底细何故如此拘束。』

    大师兄也不恼，只是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青石台阶坐下。

    【前辈，你这么说可就不地道了，我既知前辈跟脚又怎敢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天底下有些事终归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

    大羿说话的语气很客气。

    『前尘皆忘，些许跟脚何足道，我现在少年，也只是少年罢了。』

    大师兄摇头轻笑。

    【愿此薄酒为前辈赠行。】

    大羿从身侧取出两支海碗，葫中酒水倾泻而出。

    『饮盛。』

    大师兄未曾犹豫，高举海碗与大羿相碰一声，随后一饮而尽。

    末了。

    青衫少年带着一丝酒气仗剑下山，滚滚剑气如东逝水却是裂云万里，道尽一身意气。

    此去往南，奔书山赴学海，不知要搅多少风云。

    云梦泽也在短暂沸腾之后选择了沉寂。

    距离云梦泽不远处一处平坦的小山头，山底缓缓睁开了一对金色瞳眸，却是在地底喃喃自语一声：【老道不知死活，那位何等跟脚，竟敢放其下山。】

    随着话音刚落，似是注意到大师兄已经不见踪影，金色瞳眸半闭，它选择了沉眠，而当它侧身熟睡的那一刻，三千里地陷如若地龙翻身，周边无论异族也好人族也罢，小国面对如此天灾，纵使国内有修士抵挡也是死伤无算。

    洪荒世界向来如此残酷。

    继龙凤初劫后，虽是天道有意大兴人族让人族在各地开花，但这并不妨碍一些古老存在漠视苍生万类死活，而所谓人族也在苍生万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