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终于进入了你的世界

    我带着糟糕的心情就这样着，此时天气闷热到呼吸都变得困难。突然，一场大雨倾盆而下。路上的电瓶车和汽车寻着可以躲雨的地方，如同逃命般疾驰着。但我却停在原地，让雨水浸湿我的全身。我想让这场雨来平复内心的浮躁和失望。我忽略了公交站等车的人投来的异样眼神。他们可能会觉得我是个傻子站在雨里。但那些目光对我来说不重要，我担心以后相同的机会就像这场雨一样，未经预告就悄然离去。

    我在想着办法还需不需要再争取下？是该用甜言蜜语呢，还是勇敢地表达出我的信心？现实是他们可能并不会因为我的话去冒险。周行，别再想了，抱怨也没有任何意义。这段时间我一直想要快点参加比赛然后获得荣誉，提高自己的工资，证明我不是他们眼中的青涩青年。这种焦虑和期待，如同纠结在一起的线，我试图解开但越来越复杂。也许有人会说，这不过是日常的小事，这次没有机会，那就等下一次。为什么我要在这种事情上纠结？于我而言我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把所有的心血和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就在我快要触及时，就这样被别人轻易夺走。

    我正晃神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转过头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他的车在我的身边停下，摇下车窗只听见那人说：“快上车周行。”我仔细看，原来是丁鑫成丁老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赶紧打开车门，满身湿透的我坐到了车后座。“你怎么在这儿淋雨呀？”丁老师的话透过他车内温暖的灯光，我回过神来，只见他专注驾驶表情淡定，他看了眼车内后视镜里的我。“心情不好吗？”他猜到了我心情的低落，我点了点头。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像是男士古龙水的味道，和车外的狂暴天气形成鲜明的对比。柔和的音乐从音响流出，像是在安慰我的内心，让我感觉这个小小的车厢像是一个独立于外面的世界。我观察着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看着它滴在丁老师的座椅上，。“不好意思丁老师，我的衣服湿了，把后座都弄湿了。”我向他道歉。在生活的压力下，我总是觉得自己是社会底层的人，活得小心翼翼，对他人的善意总是小心谨慎地接受。

    “别管这个了，你都湿成这样了，小心感冒。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丁老师的话音轻柔。我告诉他我的住址，他在导航上输入了地址，车就在昏暗和雨水的交织中前行。他一如既往的平和，平日里我们并不常见面，偶尔在去找陈夕的时候会遇到他，他总是友善地打招呼。每次遇见他，我和陈夕都会很紧张，尤其是陈夕，她总是因为和丁老师在一个办公室而显得格外的激动。“是这里吗？这是学校分配的住处？”他停下车后，我应了一声下车。“谢谢你，丁老师。”“没事的。你看，后座有把伞，你带走吧。”他指了指后座，然后看着我，“对了，我们加个微信。虽然是同事，可还没有联系方式。”就这样我们加了微信，彼此之间好像有了一种微妙。

    我回到了住处，被雨水淋湿的衣服差点让我受寒。冲了个热水澡，就躺在床上任由一天的疲惫和失落感袭来直到我进入梦乡。星期天的阳光照进我的房间，我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是偶尔醒来，查看一下我的银行卡余额，然后又倒头就睡。我无法静下心来，每个月的积蓄几乎为零。这天开始我停止了阅读，不想外出，丧失了所有的动力。接下来的三个星期，我活在雾中只是机械地备课，上课，批改学生的作业，完成我必须要完成的工作，然后就没有再去学习，没有再去提升自己。那些曾经为了追求的机会而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在虚度时光。原来，不用为那些东西奋斗，下班的时间会这么早。过去那段时间每天回到住处，都已经是晚上9点以后了。

    王若依看到了我的脆弱，她那轻蔑的眼神不再让我有波澜。李老师忙于准备比赛，总是泡在办公室。至于其他的老师，我不再关心他们是如何看我，我只知道我依然在完成我的工作，我的学生依然在取得良好的成绩。现在的生活，没有希望，没有梦想，只有一成不变的工作。陈夕她注意到我几天没有和她一起吃饭，观察到我异常的沉默和疏离。她主动询问我这些天发生了什么。我向她坦白，告诉她一切告诉她我对自己的失望。听到我的诉说，陈夕的眼中露出愤怒和不公平的光芒。她开始用她的分析力和逻辑力帮我找寻这一切的原因。她告诉我，他们组的每一个公开课和比赛机会，都是优先考虑给新教师和年轻教师。他们之间互相帮助，让年轻教师有更多的展示机会。所以我没有必要责备自己，我没有做错任何事，这只是一个小组内部的问题。

    “不是我的错？”这句话让我如梦初醒，这段时间我没有明确地责怪任何人，但是我把所有的不满和失落都投射到了自己身上，把自己逼得无路可走。陈夕开导我之后我的心情变好了很多。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将这件事情逐渐放在心底，工作进入了有条不紊的节奏。学生们更亲近我了，虽然我没有再去争取什么公开课或比赛的机会，但我又开始阅读在书中找新的出路，开始准备考研。这个过程疲惫且漫长，也算是我的新目标和动力。

    一次夜深人静，我正在整理自己的资料，微信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我看了一眼手机，竟是丁鑫成的消息。“你在哪一幢几楼？我正好路过来拿伞。”我一直忘了将伞归还给他。我本想找个时间请他吃饭，顺便将伞还给他，但又担心在学校引起他人的误会。这个想法就这样搁置在心底不知不觉就忘了。我迅速回复他：“没事，我到上次下车的地方等你。”我赶紧整理下自己，穿上外套，没有过多久，他开着车就到了。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针织毛衣，一种清爽的潮流感，看起来很贵气。他的眼神总让我有些心动。“你...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我试图找点话题，“刚和几个朋友吃饭。”“哦，那再次谢谢你的伞，我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他接过伞的同时，有些紧张地说：“方便让我参观下你的住处吗？我是本地人一直住家里，也挺好奇学校给教师分配的住处是什么样的。”

    我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请求。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他这个请求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他难道是对我有感觉？我轻轻咬了咬唇“如果你觉得不方便，那我就......”丁鑫成看见我没有反应，补充道。我心里突然一紧，“没事，你进来看看吧，我们也算是朋友。”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答应他，有种冲动就是想多和他待一会儿。丁鑫成在我心里的形象一直很好。他举止优雅，气质非凡。即便不深入了解他，我也觉得他不可能是那种令人讨厌的人。而且他的衣着品味真的很符合我的审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爽感和温柔气质，让我无法抗拒。于是，我让他停好车然后领着他向我住的地方走去。我们并肩走在漆黑的道路上，路灯下我看见他略带紧张的侧脸。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没有交谈，只是静静地走着。气氛有些尴尬，我也感到不自在。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里琢磨着他会如何评价我的住处。

    我打开门，书本和资料仍然散落在桌子上，显得有些杂乱，但房间整体上还是干净整洁的，刚在前两天搞过大扫除。我没有关上门，担心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气息会显得奇怪。而且我也并不确定他的真正意图。丁鑫成四处看了看，然后走到阳台，打开阳台的门。他环顾四周后，回过头对我说：“这个地方很不错。”我给他泡了杯茶，然后看着他靠在阳台上，仿佛这个地方就是他的家。我想找话题又不知道该谈些什么。“每次经过你办公室，我发现你总是在看书，你都在看些什么？”他突然问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在学习英语。”我回答。“英语，是要出国，还是……？”他问。“我正在准备考研但是进展很慢。”我说。“陈老师和你关系很好，她专业能力也很强，你可以向她请教一下英语。”他好像也不自然，似乎也后悔提出来这里的请求。

    （我现在坐在自己公司的办公室回想起这些事情，觉得当时的我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有点无趣。那时候的我不懂得利用所谓的“女性价值”，这种价值是相对于男性来说的，去获取我想要的东西，包括他的帅气，他的思想，他的金钱，以及他的帮助。）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他就匆匆走了，留下的是一室的静谧和一份莫名的思绪。日子在无声的翻页中匆匆走到了初二的上学期期末。那晚之后我和丁老师之间的联系几乎没有，像两个行星，各自旋转在自己的轨道上。平常的偶遇，也仅仅是打个招呼，远远的，好像彼此都被一种看不见的距离隔着。我们的物理距离不过几步之遥，可总归我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他的生活里有各种色彩。他的朋友圈里的照片，都是他旅行的痕迹。XJ的雪山，云南的茶田，海南的海滩，印尼的火山，宛如一部的电影。而我只能在窗口，静静地望着他的影子，如同凝视着另一个世界偶尔给他点个赞。我的考研路静得像一池不见底的湖泊。

    就在我沉浸在这种平静中的某一天，我的房门被敲响了。我正准备泡澡，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了他。我的心顿时怦然一动，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把卷发扎在脑后，瞥了一眼镜子，确保自己看起来不太邋遢。打开门，看见他静静地站在门外。他的着装一如既往的高雅又不失随意，穿着一件浅色的休闲衬衫，腰间围着一条手工编织的皮带，牛仔裤微微的磨损设计整体很自然。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期待，让我在这个平凡的日子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可恍惚间他一只手搂住我的腰，另一只手轻柔地抬起我的下巴，他在吻我。我想挣脱，但他的力气更大，我的心跳加快。闻到他呼出的酒气，微醺的香甜酒精让我有些晕眩。我不确定此时的他是否清醒，也不清楚我是否应该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酒精。我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如此含混不清的状态下继续，但又不想放开他。

    清晨，阳光照进窗户，他还在睡，而我清醒得像一只夜猫子。我起来洗漱，昨晚的一切像一个噩梦，又像一场没有预兆的风暴，猛然来临。我想他如果真的喜欢我，为何不事先向我表白？为何我们突然间变得如此亲近？我决定等他醒来，我要跟他好好谈谈。我在感情观念上并不算保守，但这是我的人生第一次，我需要被真诚的对待，一种让我感到安心的处理方式。于是，我坐在床边，等着他醒来。他的睡脸很平静，1小时后他惺忪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我，接着他伸手拿起手机查看了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他缓缓地坐起来。他看着我说，“已经快中午了，期末没有课，我们待会一起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