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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嘴上虽说不想管傅玄钦的事,可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屁颠屁颠地跑去帮他去问出院这事。

    只是联合和神经外科等多发会诊的情况下,倒是一致认为傅玄钦符合出院指征。

    至于他这是记忆能否恢复,估计也只能看运气了。

    殷错却没有那么开心。

    最近这几天医院内部正值内部人员更迭,管理层大换血,关于傅玄钦住院费的报销单一直没能够批下来。

    不是让她去找哪个谁谁谁,就是让她回去等消息,部门踢皮球,谁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摊上事负责任。

    所以殷错就跟个冤大头一样,给这么一个陌生男人垫付起了昂贵的医药费。

    傅玄钦知道后,倒是言辞恳切地对殷错保证,就算出院,日后也一定会将住院费还给她。

    现在钱已经给出去了,她还能怎么办?

    暂且相信呗!

    现在面临的窘境是,傅玄钦没有工作,身份信息也没有线索,出院后该怎么生存?

    总不能送福利院,超龄了。

    连工作都没有的人,还想着要还钱,她不会等到头发白了都没消息吧?

    殷错已经抱着钱收不回来的苦闷,开始摆烂了。

    与其盼着对方能记起来失去的记忆,还不如想想王蕊什么时候巧取豪夺,把这高岭之花给夺回家。

    也不至于操心他在外头流离失所,误入歧途。

    只可惜人没盼来,方董事出了事的消息骤然逼近。

    竞选院长落败了。

    对殷错而言这确确实实是个让人为之振奋的好消息。

    只不过相对于王蕊而言就有些愤愤不平,甚至她还将失败的缘故归咎到殷错脑门上。

    在我们这位大小姐天马行空的想象中,便是殷错故意在高层某些领导面前,抓住她曾经抄袭论文的过错,散布了某些不利她父亲的消息,才导致远远落败于竞争对手。

    殷错当时只觉可笑,她若想说,早在当初进医院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事扯开了,何必多等了这么多年。

    她懒得解释,也不屑于同她解释。

    跟这个蠢货说太多不过是费时费力费口水。

    “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随你。”

    王蕊怒瞪着一双发红的眼,咬牙切齿道:“我们不好过,你以为你就能好过?”

    殷错不否认自己的确喜欢看她跳脚的一面。

    可纠缠久了,人也有些倦怠。

    譬如眼下。

    值了一整晚的夜班,早上交接班后又开了一次术前会议,如今精疲力尽只想着能闭一闭眼,眯上一会都好。

    对方倒好,什么时候不好过来偏偏选在现在。

    值班室内几个同事,不明就里,还被她吼出去了。

    这是公然要让她在单位也不好过了。

    之前再怎么关系不和,也没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想到未来可能被流言蜚语侵扰,殷错再耐不住脾气,掐着她脖子,连拖带拽扯着人进了换衣间,抵着她的身体按在阁板上。

    “我要不好过,现在就该上我们那位新院长面前,把我和你爸的关系宣扬得全世界都知道,我看到那个时候他还能不能保得住这一身清名。”

    王蕊被她摔得后脑勺发疼,晕头转向,好几次想要挣脱开又被殷错给反制了下去。

    呼吸微窒,眼前发黑,殷错像是要起了杀心,却忽然间将她放开。

    王蕊得以挣脱,狠狠呼吸着,即便气喘吁吁的,却依旧怒目圆睁地盯着她:“你敢?”

    殷错扯着唇,懒洋洋拂开额前散乱刘海:“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可你要是继续这样无理取闹,打扰到我的工作和生活,那就别怪我也跟着你发疯。”

    ······

    卓青一向操心殷错的人生大事。

    不知为何,她心底总有一种奇特的预知,若她不努力给殷错撮合,这个冷心冷肺的小姑娘今后定然是要一个人老死在养老院里。

    这种操心并不仅限于白天给她送零食吃,夜里值班嘘寒问暖,热心殷切地关怀她的身体。

    绝口不见她提人生大事,但隐隐约约输出的观点却又暗藏着人需要陪伴。

    太过关切以至于让殷错都快怀疑她是不是真希望自己成为她家堂弟媳,以便将来好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

    于玉堂再跑来自己面前嘘寒问暖,殷错便直截了当地表示了拒绝。

    “我原本以为卓青姐已经跟你将一切说清楚了。”

    说的确是说清楚,但听的人也没打算死心。

    于玉堂不解:“我没明白我俩的事为什么要跟我妈扯一块?”

    “还是你是怕我们最后没在一起,我妈知道后会伤心失望加重病情?”

    殷错本就烦透了这人,孰料对方的理解能力更是让人嗤之以鼻。

    “我是觉得你现在就是急于找一个对象能让你妈妈安心。”

    她直言不讳,私心里更是认定他这忽然找上自己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我不过是你想要让自己母亲宽心的借口,但我很忙,你找别人吧。”

    于玉堂墨色的眸黯了黯:“就算是这样,但在你眼底我就是来者不拒?”

    对方是不是关自己什么事,殷错现在就是拒绝成为某人的避风港。

    可她实在是不会解决如今这种情况,多少次想破口大骂,或许直接将泼妇属性公诸于众了,对方能直接被他吓走,或许以后就不会有不长眼的人再缠上来,多么一举两得。

    于玉堂忽地冲她一笑,道:“放心,我又不着急立刻就把你带到我母亲面前,你完全有很多时间,等你看清楚我的真心后再做决定。”

    来此并不只为给殷错说这件事让她心安,更多的是打听到她夜里要值夜班。

    在家里给母亲带的鸡汤中,叮嘱阿姨多备了一份给她送来。

    心意是好的,殷错却不是那个会善待别人真心的人。

    鸡汤放着没喝,但也没有扔掉,就那样晾了一夜。

    隔天后,将保温盒洗干净,买了束花,殷错给于妈妈送了过去。

    于玉堂是在夜里下了班后才知道这件事。

    阿姨见他过来后,便那个食盒给带走,他发现,问起,才知道早上殷错来过。

    病床旁的桌案上还摆着一束裸粉色的百合。

    于妈妈一脸的尴尬和迫不及待要解释的焦虑。

    “你不知道我真是尴尬死了,原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有被她发现,其实是她自己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

    于玉堂喉咙微动,诧异道:“她来,说什么了吗?”

    昨晚的事,自己怕她当面拒绝,东西放下就走。

    原本都不打算去跟她拿食盒,就怕被她逮住再来一次当面拒绝。

    怎知她倒是亲自跑来了。

    于妈妈说:“倒是没说什么,就来看看我,问了一下我的病情,让我放宽心休养。”

    说到这里,于妈妈一脸做错事的愧疚:“妈妈是不是给你帮倒忙了?我偷摸着去看她,让她反感了?”

    于玉堂安慰了母亲几句:“没有,说什么呢,别乱想,她不是那样的人。”

    认识殷错其实也不过短短几日功夫,要说了解,也只局限于她忙碌的工作和清冷的性子。

    于妈妈不安地啮咬下唇,说:“可她莫名其妙来看我本身就不对劲的,也没有直接指出我这些天在观察她的事,而且她走前还放了一个食盒在这里。”

    于玉堂不停宽慰着她:“是你儿子惹她生气了,我太着急了。”

    言简意赅地将昨晚再次被拒的事情给说了。

    “没事没事,追女孩子这种事本就不能一蹴而就。”

    于妈妈鼓励性地拍了拍他肩膀,抚摸着儿子的发顶安慰道:“儿子,加油。”

    于玉堂忍俊不禁,看着眼前病态折磨下枯瘦的母亲,声音不禁带上几分嘶哑:“我会的,您也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