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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傅玄钦出院的事情,到底还得提上日程。

    分明那般盼着出院的人,此刻却明显有些坐立不安。

    殷错一开始瞧出他的不对劲,也没多大放在心底,直至对方忽然不管不管往自己面前走来,才不得已投眼向他看去。

    “要是出院了,我,我怎么找你?”他似乎鼓足了极大的勇气。

    “找我?”殷错想到某种可能,抬手婉拒:“要是来送横幅就免了,你要是想还我钱,直接转支付宝就可以,账户就是我手机号,手机号见公告栏。”

    傅玄钦唇角捻动,固执道:“我会亲自送到你手上,我不想就这样,离开医院就再见不到你。”

    瞧瞧他这又说的什么糊涂话。

    她是钱吗还是灵丹妙药?

    见一面是能多活好几年是吧?

    殷错后悔不迭,无可奈何。

    “其实我就只知道你的名字,其他的我真的一概不知。”

    傅玄钦眼神微闪,愣愣地看着她许久后骤然提声。

    “是吗,可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我能看得出来,你对我似乎有所隐瞒。”

    “……”

    你能看出来个鬼啊!

    殷错内心一万只乌鸦飞过,唧唧哇哇全是吐槽。

    要真没眼瞎能看不出来自己满心满眼的嫌弃。

    他怎么就一点都听不懂还是看不出来自己已经很烦很烦他了吗?

    殷错憋着一口闷气,破罐破摔道:“随你怎么想,爱怎样就怎样。”

    没时间在这里跟他废话,他不出院有的是人请他出去。

    至于将来是流离失所在天桥底下还是被送福利院警察局,都跟自己无关。

    ······

    卓青不知道打哪里听来那天傅玄钦出院和殷错在病房内闹的那一遭,特意跑来找她一起吃饭时就为了问这事。

    殷错牙龈微微发酸:“你一个护士长成天八卦这种事做什么?”

    卓青龇了龇一口白牙:“就八卦一下而已,而且我又不是正事不干,偶然听了这么一嘴,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工作连点娱乐时间都没。”

    她坚持自己只是问问,别无他想。

    殷错板着一张严肃的小脸哼唧哼唧:“就差没上手揍他,让他再躺医院住几天,这样也能满足那二傻子想要日日夜夜看到我的心愿。”

    这小暴脾气,二傻子都用上了,看来那人和殷错是真没什么。

    卓青囫囵吞枣地吃了几口白饭,嘴里味道太淡这才想起夹了块糖醋排骨往嘴里塞,语气含糊地问:“那他出去了住哪?身上没钱吧?”

    殷错挑眉看她:“要不送您家住去?”

    听听这火气多大,不过是过问一句那人的处境她还不乐意了。

    卓青感叹一句:“井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偏找苦命人啊,就说一个失忆的人,无家可归,出去后除了找警察叔叔求助还能怎么办?若是我再年轻个十岁还是可以考虑的,现在姐弟恋很流行的,可惜啊,君生我已老。”

    其实也就小了十五岁。

    要不是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她了,殷错也不会从外貌上判定她已经是已然踏入四十的年纪。

    和同龄人相比,她保养算是不错的。

    耳边到现在还充盈着对方喋喋不休地念叨着那位的美貌简直没有一处是不长在自己的敏感点上,殷错忍不住牙酸:“打住打住。”

    简直要听不下去了,偶像爱豆工作室都应该来找她去做那个宣传口,这口条这逻辑,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连听下去都不乐意,简直霸道。

    卓青耸耸肩,放下手中筷子,双手手肘搭在桌边,身子微微向前倾着,说:“不乐意听傅玄钦的话题,那我们来说一下我堂弟的事,听说已经发展到见家长了。”

    殷错:“别听外面那些谣传,我就是去还个东西。”

    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说的,甚至说明白了反倒还能打消她心底藏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妈不是好奇我跑来看我吗?我那天顺道去还个东西并去看了她一眼,心情还挺乐观的,要是不提前知道她病情,估计谁都不会往哪里去想。”

    卓青神色落寞,叹了口气说:“已经是吃不太下东西了,可当着儿子的面,都尽量吃,只有等人都走后,才自己偷偷跑去厕所将东西吐出来。”

    胃癌早期多数病人没有明显症状。

    殷错见过许多来做检查的,发现这个病已经是晚期了。

    一旦扩散,治疗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

    像她那种情况,什么治疗方法都给用了,可收效甚微,真正能帮助患者解脱的也只有减轻其身上的痛苦。

    卓青说其实他妈妈挺喜欢殷错的。

    自从上回殷错不打一声招呼就往她跟前去,反倒将她给吓得半死,生怕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儿子姻缘不顺就一直没敢擅自行动。

    这个女人一辈子都将心思放在血脉相连的亲骨血身上,一生也没犯过什么大错,临了临了却得了这么一个病,说来也是唏嘘。

    殷错当时去看她,原本上为了让这个身患重病人好好看清楚自己。

    她不是想了解自己,那就换作她走到她面前,临走前多少还以为对方会开心呢。

    大抵是她真的不懂得人情世故,不能设身处地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上考虑。

    在学校时便教过,医生应该理性,可感性是天性使然。

    她的情绪一向来得慢悠悠,向来不怎么会悲天悯人,福利院院长当年慧眼识珠,一下就看清她将来是做医生的料,说什么她能在危急关头都临危而不乱。

    就是此刻,卓青脸上神色哀恸,鼻尖发酸,殷错甚至都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坐着不动,只是见她泪盈于睫了,这才识趣地扯过纸巾递过去。

    正欲接过殷错手中纸巾,忽见一道身影猝不及防立到眼跟前,喉咙微哽声音更沙哑了。

    “说曹操曹操到,喏,人不就来了,你怎么过来了?”她吸着鼻子说。

    于玉堂的目光如炬,寸步不离地落在殷错身上,不答她话。

    殷错眨眨眼,被看得困惑莫名。

    暧昧不清的目光总是萦绕在她周边,殷错喉咙发痒,恨不得自己能像地鼠一样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年轻人的情感来得都这般汹涌澎湃的?

    她怕是承受不起。

    卓青快速拾起坏心情,托了托腮,暧昧一笑道:“合着我这个电灯泡还不够亮是吧?你们俩把我当什么了?”

    于玉堂挪开目光,耳廓渐渐染上一层红晕。

    “姐,我找她有事。”

    “我碍着你了。”卓青语不惊人死不休:“食堂你承包了?”

    一点面子都不给留的。

    于玉堂:“……”

    他清了清嗓子:“我妈妈让我来代她对你说一声道歉。”

    殷错抿抿唇:“跟伯母说我接受。”

    不是客套地说没关系。

    若是旁的小姑娘大抵会因为觉得对方是长辈就算了。

    于玉堂摸了摸鼻头说:“今天我妈生日,我能不能请你去吃蛋糕。”

    “生日?我怎……”

    疑惑的语气再被那人投以眼神警告后骤然销声匿迹。

    一切尽在不言中。

    卓青大抵觉得自己存在多余,端起餐盘走了。

    于玉堂大抵知道自己此举过于唐突了,但为人子女他不可能连母亲的最后几点愿望都做不到。

    “她一直以来都是过的农历生日,今天翻日历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为什么说要过一次公历的生日,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过生日,她挺希望你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