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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护士眼底莫名露出了几分羡慕,道:“真羡慕你,年纪轻轻就有自己的房子了,不用像我一样二十九了还跟父母住一块,前年有一次在饭桌上偶然说起遗体捐献这个问题就被我爸妈狠狠地骂了,他们都不同意以后就别指望我儿子能同意了。”

    殷错但觉好笑:“儿子什么都没有就开始操心这个问题。”

    护士一脸颓丧,叹息出声:“不是我要操心,是我爸妈逼着我去相亲,说什么要不结婚要不他们就趁热打铁,再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美其名曰说是我以后要真孤家寡人,还能有个亲人陪着养老送终,你就说说,这弟弟妹妹要是真有了,就我爸妈那个年龄,是我来养他们还是他们养我?”

    “还说我真铁了心要孤家寡人一个的话,除非赚很多很多的钱,不然就是以后住了养老院也会被人看菜下碟。”

    听到这里,殷错眉心不自觉紧紧拧起。

    倒是听说过有些养老院不收无子女的老人。

    护士还在不停地跟她叨叨:“我不同意他们就逼着我相亲,但我一想到结婚之后就得洗手做羹汤,相夫教子,以后怕是连去迪厅的机会都没有,我一代歌姬的称号还能保得住?”

    她说着笑着,神色不自觉就沉了下去:“今天来了多少个因为给小孩辅导作业急性心梗被送来的,就我这暴脾气,我怕今后真保不住会对孩子家庭暴力。”

    医生这份职业总能比旁人看到更多的世间百态。

    可也是因为看得多了,想到这些事情将来或许会落到自己身上反而有些怵。

    就他们科室,已婚的医生只占三分之一。

    剩下的,不是没时间谈这些就是有这样那样的担心。

    没有家人,殷错从来就不会用这样的麻烦。

    可最近,于玉堂母子俩这事,还有傅玄钦的存在,都让她有些心烦。

    殷错思索片刻,声音沉了几分。

    “会不会你爸妈觉得你不结婚不生小孩,就先给你生了个,以后你结婚与否都不重要了?”

    护士蓦然一顿。

    殷错猜测着说道:“他们怕的也是他们走后,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若是孤零零的该怎么过,而现在这男人靠得住的寥寥无几,还不如有血脉关系的弟妹来得扎实可靠。”

    护士猛然一怔,背脊不自觉直挺挺着。

    “我爸妈竟然为了我以后不用给人端茶倒水不顾高龄产妇的危险去生个二胎?”

    殷错清了清嗓子:“其实,我的意思是,你爸妈或许在以退为进,早有二胎的打算,只不过碍于你的面子不好提,就拿你不结婚说事,不管他们生不生二胎,对于你结婚的事,估计已经放弃期待了。”

    护士:“......”

    实话难听,但它就是这么个理了。

    可不待殷错彻底地将这件事一吐为快,就被一人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嘴。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啊。”

    卓青真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偏生她边上还有自己的导师。

    任凭殷错平日里再怎么在她面前胆大妄为现在也只能跟过街老鼠一样,缩着尾巴不敢妄为。

    就像上街忽然遇到自己曾经的班主任,谁不得竖着耳朵挺着背,生怕被点名批评。

    喊了声刘主任好后,卓青就揪着她耳朵就往一边拎着。

    殷错吐了吐舌头,冲小护士歉声道:“我纯瞎说的。”

    卓青不忘记加大力道捏了两下,道:“自己还活得稀里糊涂呢就敢随意指点别人。”

    批评外不忘记向刘一刀告状。

    “您看看您的学生,自己不结婚不谈恋爱也就算了,祸祸我们护士站的年轻小护士。”

    殷错觉得真心是被冤枉。

    小护士她自己的单身生活都没逍遥自在够了,怎么能说就是她给祸祸的。

    平日里刘主任给她的印象都是严于律己,更严于律人,这回倒是慈眉善目地笑着,站她角度说了句。

    “放现实生活中,尤其是女孩子而言,成家和立业这样的事情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你很难做得到事业和家庭的双妥协。”

    “与其纠结,还不如成家随缘,立业随心,顺其自然,若是缘分真来了,毕竟也是挡也挡不住的。”

    刘主任这般话明显是为了给自己学生找补,卓青也不好继续为难她什么,松开捏着殷错耳朵的手。

    殷错感激一笑,面上不否定他这话,但心底想的则是,要这该死的缘分要真来了,看她不像抗洪战士一样严防死守每一个角落。

    刘一刀离开时,殷错倒恨不得他将自己给捎带上,去查房还是问自己问题,审核近期学习成果都是好的,可人家已到下班时间,没空陪她瞎玩。

    卓青又开始揪着方才的话题说她公开洗脑,以及破坏人家和谐美满家庭。

    护士忍不住窃笑,谁能想到平日里高冷的殷医生也会有被人治得死死的一面。

    然轮到自己被护士长瞪一眼,便忙不迭地将手抄小兜里小跑走了。

    殷错也准备转身,卓青却抬手按在她后颈处,关怀地揉捏两下。

    “说说,你哪来的勇气指导别人人生?”

    殷错讪讪一笑,说:“先别生气,我有件重要的事得跟你说。”

    听她说于玉堂母亲准备遗体捐献的事情,卓青脸色沉了又沉:“我完全不知道,不过她要真有这个想法肯定拧不过玉堂。”

    “他父亲就是因为车祸离开的,当时遗体受损严重,这个事在他心里有阴影,他不可能同意。”

    即便她将当时的事故说得再潸然泪下,殷错还是无法感同身受这种事。

    许是她本身就是个凉薄的性子。

    她只清楚,一个人愿意捐献出自己的遗体做为医学教学,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奉献精神。

    从生到死,再由死到生,生命能够以某种方式,凝成永恒。

    最初的晨曦和最后的晚霞一样,都会照亮人间。

    卓青也不苛求她能有多大的情绪反应,只问:“对了,今天那个人有没有来找你麻烦?”

    不用多说任何,也知道那人指代的是谁。

    殷错点了点头:“打发走了,快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酒店楼下了吧。”

    卓青揪住问题的关键,绕有深意的目光锁在她身上。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这么善心大发,送他到酒店都不够,还主动垫钱给他开了房?平日里不是常常听你挂在嘴边一句话,当一个女人给男人花钱就证明她废了?”

    殷错头皮一阵发麻,因她方才这一句,再利索的嘴皮子也不免发颤,却还是故作镇定地为自己挽尊。

    “我觉得你的注意点有些偏,我们还是来关注一些你这位亲戚打算遗体捐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