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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书院瑞相

    小煤球正好借机逃跑,“谷哥,你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来。”谷乐摇摇头,很是无奈。小煤球离开后,谷乐开始练习起吐纳之法,片刻便进入入定状态。

    小煤球来到前院,来人下跪行礼,“公…”。

    “叫公子。”还没说话就被小煤球打断了。

    “公子,主子说,您出京已有月余,请您尽快启程回京。”

    “知道了,还说什么了?”。

    “主子还说,您既结交高才,应引入朝,为朝廷效力。”

    “这个不可强求,我问你,云裳宫商佳吟辞去护国天师之事可有下文?”

    “禀小主子…”

    “说了,称‘公子’”,小煤球面露不悦。

    “奴才该死!回禀公子,云裳宫宫主提出辞去护国天师之后,主子曾遣人询问匡庐剑圣,匡庐剑圣表示并不知情。”

    “哼!道貌岸然的小人!”

    “公子慎言!匡庐剑圣乃大魏擎天之柱,主子也知必有内情,但并未究详情,想着三年后武魁更换,让护国天师自然更替,绵延万世。”

    “穹甲术你了解多少?”

    “奴才不知,只知历代护国天师合力为大魏撑起苍穹,庇佑大魏子民不受外世干扰。”

    “为何武魁每三十年通过武林演武更换一回,而琼岛艺绝却只是自己推选?”

    “公子,琼岛云裳宫的乐技天下无双,且他们也不是推选,而是自己内部比试。”

    “天外有天,什么人也不可能永远自称天下无双。”

    “公子所言甚是,那云裳宫每年都会遣人云游天下,寻找有天赋的女子带回琼岛授艺,择优秀者传以琼岛秘技,宫主商佳吟便是当今艺绝,她有诸多弟子,其中以南宫语璐,萧筱、武笛、胡嘤咛四大弟子最为杰出,也是最有可能三年后问鼎艺绝的。”

    “萧筱?可是手执一柄玉箫的女子?”小煤球想起带他们走出百里竹海的那位身段玲珑的年轻女子。

    “正是,琼岛之人通常不见世人,公子竟然见过她?”

    “不曾,听说而已。”

    “还有个叫南宫语璐的,什么来历?”

    “不知,云裳宫的弟子都是撷选于天下,有不少来自海外小国,具体来历皆不可查,主子听闻此次舞阳城雁南楼三层云裳宫的弟子露面了?”

    “是,但只是与登楼之人相谈,并未与其他人相见。”说道这里,小煤球忽然想起谷乐在百里竹海似乎跟萧筱认识,如此看来雁南楼三层便是萧筱无疑了。

    “主子对雁南楼中秋夜登楼之人的《陋室铭》颇为赞赏,已命人抄录分发给各位小主,期望小主子们以之为鞭策,树立高洁的品行,主子还令舞阳太守游说此人参加科举考取功名为朝廷所用。”

    “难怪胡长维和张文洞劝说谷乐参加秋闱。”小煤球心里嘀咕道。“梁城那边怎么样了?”

    “公子,主子为梁城蝗灾犯愁半月,收到密函后一扫阴霾,连连称赞公子,梁城那边近日急报,说灾民食不果腹情况已然得到缓解,灾民完全不在乎粮食里面的土石,反倒是地方官员对那些掺有土石的粮食不屑一顾。”

    “嗯,高公公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

    “公子,主子还让我见见那位高才。”这名被称为高公公的人并没离开。

    “他四处云游,居无定所。”小煤球搪塞道。

    “果然是高人!”,高公公感慨道。

    说完话高公公就被下人引了出去,小煤球怕谷乐追问也不敢去找谷乐了,思索良久决定换身行头去找谷乐。

    谷乐此事正在屋内打坐吐纳,并未听见小煤球敲门。小煤球径直来到谷乐跟前,看着谷乐闭眼凝神的样子,一时竟也失神。

    谷乐睁开眼睛,“赵兄?”,见来人微笑着看着他,“煤球儿就是赵珉?赵珉就是煤球儿?”谷乐这才想起此前见到赵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谷哥真是目光如炬啊!”小煤球笑道。

    “拍马屁也没用,从实招来,你潜伏在我身边有什么目的?图财我没有,难道是垂涎我的美色…?”谷乐装出甚为严肃的样子。

    “噗呲”,小煤球笑出猪叫,“来来来,到铜镜这里来照照。”

    谷乐摸摸自己还没长胡须的下巴,“也是,我一个大老爷们,虽然是英俊了些,但也不至于被你这么惦记啊。”

    “谁惦记你啊?脸皮可真厚。”小煤球红着脸说道。

    “赵兄不厚道啊,那日离开舞阳城我曾留字条,你这个煤球儿还假模假式问我给谁留?”谷乐称呼赵兄的时候不由自主就想起‘赵兄托我找你办点事’的梗,不禁傻傻地乐起来。

    “笑啥?”小煤球以为谷乐疯了。

    “我以后还是叫你赵弟吧”,谷乐嘿嘿地乐着。

    “……”小煤球很无语,“招弟?那我叫你狗剩如何?”

    “别,我还是叫你煤球儿吧”,谷乐又看看小煤球,换了行头后皮肤异常白净,“你一点也不煤,就叫个球儿吧。”

    “……”小煤球再次无语凝噎,自己浑身上下哪里像个球?!当然,倒是有两个。。。想到这里小煤球脸开始发烫,“坏人!”

    谷乐也很苦恼,叫啥也不妥啊,要不叫美球儿?看着倒是挺美的。“你赶紧说说,为啥咱俩的对话,那么快就传到皇宫,还成了朝廷的赈灾策略了?”

    “我觉得好啊,就让人送到京城去了,难道不行?”

    “不是不行,是有点草率。”

    “梁城赈灾刻不容缓,当然要事急从权”小煤球正色道。

    “你说的都对!”谷乐无法反驳,但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好了,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小煤球得意的笑道。

    “哦,谢谢啊,下次就记住了。”谷乐习惯性道了声谢,没等谷乐回过神来,小煤球赶紧溜之大吉。

    虽然谷乐两次婉拒了张文洞的邀请,但还是应邀前往舞阳书院参观,小煤球也充当拖油瓶,没被邀请也要跟着谷乐同往舞阳书院。书院学子中不少人认出了谷乐便是中秋夜在雁南楼写出《陋室铭》的街头艺人,纷纷前来围观,其中就有中秋夜那晚在场的绿衫文人。

    进入书院,映入眼帘的便是门前古朴的楹联,“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谷乐微微念到。

    “谷大才可有见教?”绿衫文人见谷乐低声念叨书院的楹联,很是不悦,该楹联自舞阳书院成立以来便立于此,一直是舞阳书院学子治学修身的座右铭,深得天下读书人之心。

    谷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前世旅游见到古迹上但凡有字都喜欢念一念,当下决定这个毛病必须改掉。

    小煤球正想回怼过去,却见谷乐赶紧拱手致礼,“不敢,末学后生不敢造次。”

    “谷小兄不必拘礼,先辈遗训我等奉为圭臬并无不妥,但学问探究总需向前。”张文洞倒是有眼界的阔达之人。

    谷乐从张文洞关心关切梁城蝗灾和朝廷赈灾策略来看,此人并未不闻天下事的老学究,便说道,“张公高瞻远瞩!”

    “愿闻其详”,绿衫文人不依不饶,非要看看谷乐能说出点什么,他始终不相信《陋室铭》那样的传世名篇是当场一蹴而就写成的,认为谷乐中秋夜是有意卖弄,欲擒故纵,有沽名钓誉之嫌。

    张文洞知谷乐当初进雁南楼便是凭借连对三幅楹联,其功力深厚,也想看看能否‘逼’出佳作。

    “读书确实需要不闻窗外事的执着,做学问也要甘于寂寞”,谷乐顿了顿,心想今天不说点啥这关是关不去了。“但任何人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小到家庭、书院,大到州县、国家,每天都在发生大大小小的事,便以梁城蝗灾为例,若蝗灾发生在舞阳城,书院学子安能独善其身?升斗小民以独善其身,读书人如果也仅仅如此,那便格局太小了。”小煤球看着谷乐,眼神灼灼。

    张文洞也是眼前一亮,抚须说道,“正是此理。”

    “依你看,读书人不应埋头读圣贤书,更该如何?”

    “读书人应有兼济天下的胸襟和眼界,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谷乐正声道。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张文洞双眼睁圆,双手正衣襟,朝谷乐深鞠一躬,“谷小兄手可受老夫一拜”,一旁的绿衫文人震惊在旁,脑中久久回荡正“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谷乐赶紧侧过身,避开张文洞的施礼,连声回道,“小子当不起张公如此大礼。”小煤球愣在原地,看着谷乐,眼神中满是热烈。

    舞阳书院的学子聚拢过来,将谷乐和张文洞围在其中,纷纷品味谷乐刚才所说的十二个字,其格局之大,将读书人的气魄宣泄无疑。谷乐反而奇怪,孟子的话难道这里都没听过?看小煤球的样子似乎也没听过,大家都在震惊中沉浸。

    “谷兄大才,在下唐突无礼,此十二字箴言振聋发聩,如雷贯耳,当为舞阳学子座右铭,日夜醒记!”绿衫文人垂首施礼久久不肯抬头。

    “他叫唐梓渭,是舞阳书院最出色的学子之一。”张文洞介绍道。

    “唐兄久仰!”谷乐回以一礼后转向张文洞,“我这里尚有一联,请张公及唐兄雅正: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谷乐话音刚落,众人看着谷乐目瞪口呆,四周一边寂静,不远处突然传来兽蹄奔跑的声音格外刺耳,众人循声望去,竟是一头青鹿在书院后山望向众人,嘴里发出‘呦呦’叫声。

    “小兄楹联竟引来青鹿相和!”张文洞大喜,舞阳书院学子欣喜若狂,小煤球更是又惊又喜地看着谷乐,唯有谷乐一脸茫然,山里头跑出来一头鹿,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舞阳书院学子齐齐向谷乐作揖行礼,“谨受教!”

    小煤球看出谷乐的茫然,附耳说道,“青鹿乃瑞兽,大魏最负盛名的书院青鹿洞书院便是因曾有青鹿出现而得名,天下学子莫不以有幸目睹青鹿为荣,朝廷殿试后的宴席名为鹿鸣宴也是因此命名。”

    鹿鸣宴谷乐是知道的,原来得名于此,难道舞阳书院的学子以为这头青鹿在此驻足徘徊是因为他说了“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也太不唯物主义,太形而上学了吧?

    谷乐赶紧还礼,“不敢当!”

    张文洞抚须长叹,“青鹿鸣于舞阳书院,实乃舞阳文坛幸事,舞阳文风必将由此发端,长久昌盛,谷小兄之盖世大才,老夫代舞阳学子谢过!”,说话间转向唐梓渭,“梓渭,我修书一封你速送去太守府,请胡公将舞阳书院呦呦鹿鸣之祥瑞呈报朝廷。”

    “谷小兄今日之十二字箴言和风雨读书声楹联,可谓字字珠玑,不绝于耳”,张文洞还沉浸喜悦之中,他转向学子人群,“去取来笔墨纸砚。”

    “请谷小兄留下墨宝!”张文洞希望将谷乐的十二字和楹联就此长留在舞阳书院,谷乐倒是无所谓,这两句话前世恐怕识字早的孩童都能背诵。

    谷乐的书法时而遒劲刚猛,比如中秋夜在雁南楼书写《陋室铭》的笔锋就潇洒阳刚,而此时书写出来的则方正端庄,毫无匠气。谷乐甚至都怀疑这具身体原本是个书法家。

    “书法乃有心生,谷小兄因字用笔,字如其人,堪称大家。”张文洞对谷乐的字也是赞叹不已,正说着话,后山的青鹿又发出‘呦呦’之声,大家无不啧啧称奇,唯有谷乐心里想的是,这头青鹿大概是在求偶,但他可不敢说出来,要不然会被这些学子的唾沫星子淹死。

    谷乐在舞阳书院待了一天,张文洞与他从诗词谈到时政,张文洞发现谷乐年不过十六七,不仅学识功底深厚,对时政的见解更是独到,他再三邀约谷乐在书院留宿,谷乐以身体不适为由,同小煤球一起回到城内。

    太守胡长维因携祥瑞进京朝觐,特地留信邀请谷乐待其回舞阳后共同饮宴。舞阳书院出现瑞兽青鹿的事情很快全城皆知,适逢秋闱时间临近,附近诸多州县的学子纷纷赶往舞阳书院,都希望一睹青鹿真颜并拜在张文洞门下,舞阳学子四处打听谷乐家住何处,所幸无人知道谷乐住在小煤球那个很不起眼的小院之中。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与‘两耳不闻窗外事’对比实在太过强烈,不光是舞阳书院的学子思想上受到猛烈冲击,小煤球也不例外,他所接触到的文人莫不以自视清高为荣,事事不关心是习以为常的观念,要理世事必先考取功名再入仕途,在这之前万般皆属下品。

    “谷哥,你是怎么想到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都应关心的?”小煤球很认真地问谷乐。

    “你告诉我的啊。”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啊?”小煤球一脸迷惑地看着谷乐。

    “你问我梁城蝗灾怎么办的时候,不就是事事关心吗?”谷乐顺手就将此事往小煤球身上一推,合情合理。

    “这么说,舞阳书院的鹿鸣,也有我的功劳了?”小煤球有些开心的样子。

    “嗯,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

    “嗯?什么军功章?”小煤球有些不解。

    用梗挑逗失败,谷乐感到了寂寞,不过他趁机盯着小煤球,仔细看,鼻梁高挺,皮肤白皙,胸前似乎有意束紧倒是看不出身段,眼睛大眼球黑亮,不知道换成女装是什么样子。

    小煤球察觉到谷乐眼神中透露着不怀好意,瞪了他一眼。

    被他一瞪眼,谷乐回过神来,“我打算过几天就去跟宋家班汇合了,城里实在太复杂,一头鹿都能整出这么大的阵仗,唉…”

    “什么一头鹿,那是祥瑞,青鹿洞书院作为天下文人的圣殿,名声如此之大,文风长盛不衰,便是有青鹿镇场”,小煤球不理解谷乐对青鹿的不理解。

    “不理解,我还是去卖艺简单些。”谷乐看着小煤球着急地样子嘿嘿发笑。

    “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怕我把你卖了?”谷乐打趣道。

    “谁把谁卖了还不一定呢。”小煤球仰着脑袋说道。

    “一拍即合,等你放下拐杖咱们就出发。”

    “嗯”

    “还带着你那些手下吗?”

    “我不带,他们也会跟着的,我让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现,行吗?”

    “随你啊,带着这么多尾巴,我想干点啥都不行”

    “你想干点啥?”

    “不说,说出来就干不成了,嘿嘿…”

    小煤球莫名就觉得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