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出茅庐隐彰显

    “头一名……照旧是陆瑶!”夫子颇为赞许地对众学子宣布月课批阅结果。

    “陆瑶，像你这样的好种子，要继续严格要求自己，再接再厉。”夸奖的同时，不忘辅以敲击。夫子自然明白幼稚孩童心性不稳，如若只被表扬，太易自满自得，不进反退。

    “陆瑶，辨数识字断篇和通识，你样样领先，你是怎么做到的？”陆小虎人如其名，虎头虎脑的样子虽然憨态可爱，读书修学却是真不在行。

    村里人往上数几代，很多出自同一根系，所以像陆瑶这样同属陆姓的人，在学院里自然随处可见。

    平蛮学院里，新一批学子已经入学月余了。陆瑶称得上天赋异禀，远远超过同批学子们。

    她自己倒是答不出陆小虎的问题，因为她想了想，自己只是听夫子的话去做而已。

    她倒是喜欢学堂，因为学堂里有很多书册。

    在她来到学堂第三年的时候，学堂添办了新的阅读阁，那阁中所有书册，均对学子开放，只需加以登记及时归还即可。

    陆瑶一有时间就抱着那些从阅读阁借来的书册，如饥似渴地览读。

    家中依旧是父亲外出做做劳工，母亲主持农田耕作及照看家庭。陆瑶长到八九岁，也跟其他孩子一样，成为家中一把好助手。阿斐表姐一直跟着他们生活，成了家中一员。

    阿斐表姐的父亲在她来到陆瑶家不久，就不治而亡。表姐母亲处境艰难，后来马虎找了个鳏夫复嫁过去。阿斐也叫那人阿爹，却没有搬去同住，因那人是不喜再抚养一个非己所出的女童的。

    所以，阿斐表姐，就成了陆瑶家的固定成员，直到她出嫁夫家。

    这几年，陆瑶家的孩子们都前前后后入了学堂。但像陆瑶这样爱看书册的，还是只有她一人。两个小弟也看，但只爱些热闹对打的画册，不是什么书都爱看，不像陆瑶那般照单全收。

    她从志怪小人，看到江湖奇情，从幼犬刨坑，看到域外风物。

    很多字和图画，她还看不懂，却也磕磕绊绊啃下去。常常看得入了迷，饭举到嘴边都变干了，眼泪一把一把地流，是眼睛负荷过重导致的。

    书里的故事，她尽信了真。那些心属一人，至死相随的情恋；那些义薄云天，豪情万丈的侠志；那些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伦常欢悦；那些舍己为人，中正无私的情理行操……

    大多数时候，她避着家中长辈，长辈是不太欢喜她好书成性。因家中人口众多，生计繁重劳累，她净干些不在实处的活计，更像是忙中偷闲。

    陆瑶就这么一年年听着夫子的话，拿着所有赛事的头名，安稳的长大着。那些幼时泼皮欺负她的男童们，也渐渐长大，识人明理了。日日听着陆瑶被友邻师长交口相赞，不仅不再欺负她了，有时远远见了，还要躲着她。

    陆瑶有一日经过学堂门口，意欲入内时，门边一位男孩竟慌张欠身让她先进。她似乎渐渐有了令同龄人生敬的氛围。自然她私下觉得有些尴尬，怀疑自己认真板正，有失亲和。

    陆瑶以为，时日就是这样，她会永远“听话”下去，被人客气的赞叹下去，从来不会感觉到“学不会”这类事。

    殊不知，此时的陆瑶，空如白卷，只一脑子书里的世界。正渐渐把她养的面向局限，心思执着，根基虚空。

    天地人心，她的世界里，又怎么会一直只存饱满的好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