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己选的路，自己走
话说当年叶泉第一次出门去沙头那阵子，刘家威去了哪？从深圳回来后，两人又回到了单调的日子。只是玲珑来得更勤快了，谁都知道她喜欢着叶泉。
刘家威不知道在哪一天回的家。一日里正把阮华那破自行车拆解又组装时，他忽然就冒出来了，那圆圆的娃娃脸笑哈哈的，放下了一个布包，说找个地方先放着。
“那就塞衣柜里吧！”阮华知道刘家威家是家徒四壁，连个衣柜也没有。而阮华家虽然是老瓦房，但屋子很大，单上辈大地主的家底留下的几套沉甸甸的坤甸木衣柜和椅具，就让人感觉他家可是历史底蕴不凡。
有一张大罗汉床，说是老娘的嫁装。这木料厚重得几个人都难抬起，据说六四年那场大洪水冲得乡下老屋一干二净，这床却没能冲走，甚是神奇。若是炎炎夏日，躺上去却感觉冰凉，而且保存得很好。
“这是宝贝，可得保管好了。”叶泉每每坐上去都会拍着那罗汉床赞叹一番。“我查过这是一种叫坤甸镇木料，本地没有出产，都是民清时期南洋运过来的好东西。这么大的整板，可少见呢！”
话说那天刘家威进得屋放下东西，转头又到街上买了一大堆吃的回来，请大伙吃。
“我们上个月去沙头了，你去了哪呢？”
他说他去了大鹏。并掏出一张过了胶的照片，说送给叶泉。照片里他衣着光鲜，打着伞蹲在大鹏湾海滩的岩石上，背景是蓝天碧海。
“下次我带你一起去海边玩。”他身材微胖，短头发，他当门两个兔牙，总是一付嘻皮笑脸的模样。现想起来，他笑的时候真像球星肥罗年轻时候的模样。
叶泉还没去过海边，这他知道。“到时候带上玲珑去。”他又嘻皮笑脸地说，“吃住我都包了。”
“你这土脑瓜子净想着什么脏东西？”见叶泉瞪了他一眼很是不快，刘家威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识趣的收了口不往下说。天南地北扯了一通，他便回去了。
他一走，叶泉向衣柜扬了扬下巴，阮华便拖出了他存放的包包。打开一看，装的都是哐啷啷的凿子铁锤之类的工具，还有几副纱手套。
“这是进口货！好东西！”刘成从中拿起支大号一字长柄螺丝刀。他喜欢捣鼓机械木匠，对工具最有研究。“听说‘撬押’必须得用这种进口的日本货，几十块钱一把。可省不得这钱，国产的再好都不行，一用力就弯了。”
大条虫在一边不说话。叶泉留意到他眼睛如一只看到猪油渣的老鼠在滴溜溜转，站在一旁留心地观察研究着这些东西。
“听说撬押也没什么技术，从门角处下刀，只要有力气就不难！”刘成挥舞着手里的螺丝刀，讲得眉飞色舞，仿佛他也是干过这活的高手似的。
话总说“撬押”，到底说的是啥？押指的是“押万”，保险柜的俗称。那年代银行服务还不发达，工厂都是用现金发工资，于是让这行当有了存在空间。
叶泉让阮华把那些东西收拾好，放回原位去。
“他上次去大鹏，肯定是踩点去了！”刘成的嘴，真是闸不住的水。有他在的场合，耳朵都得嗡嗡响个不停。
第二天，刘家威又来了。耳朵上挂着个有线耳机。他把一粒耳塞塞进叶泉的耳朵，那正播放的猛士的士高节奏强劲节奏以及震撼级别的音色，直捣叶泉心扉！定睛一看，是个索尼牌子的卡带随身听。
“立体声的，好听吧？”刘家威咧着嘴巴笑着，带着点炫耀，更像是想骗小娃娃跟着他玩的小哥，此刻手里拿着糖果。
“索尼的！卖六七百块钱的好东西呀！借我听两天？”叶泉赞道。
“喜欢就归你了。”刘家威说。他把另一半的耳塞摘下，连机子把往叶泉手上一塞。
叶泉一边装挂耳机，一边问：“你一直和玉成一块？”
刘家威他咧咧嘴笑。说是，还有那总管的弟弟啊东，这些年三个人都在一块。
叶泉觉得这刘家威比自己还嫩。不是说他模样长得嫩，而是思想上。感觉他总是一副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样子，干这营生也不适合呀！
“最好离玉成远一点，这人共不得患难，靠不住。”叶泉细声细气，却很认真地说。
他平时不会轻易殚道别人，这说谁不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可不容易。“手头要是有钱别乱花，就别再干这行了。找点正当事做做吧！”
刘家威低头，扯着身上的衣服尴尬地笑…毕竟是被人教训嘛！身上的那件是短袖T恤，看上去料子滑溜的的，胸左前一那朵花显示是件几大百的牌子“梦特娇”。
“好！”刘家威说。他从不反驳叶泉的意见，读完四年级就出了门，他甚少回家，也没什么朋友，回来只会找叶泉玩。
“我就你一个朋友，听你的。”他收起了那嘻皮笑脸，装作一本正经，还竖起三个指头来个发誓的样子。
一会儿人又多起来了，大家伙嘻哈胡侃，轮流着听那随身听。大条虫丘来辛，瞅着大伙兴致正高，趁着热闹说：家威你带我出去打工呗……刘家威瞧瞧叶泉，叶泉当作没听见。
“下次！下次！”刘家威打着哈哈说。又见刘玉成到了门口，唤着家威出去。两个穿着花花绿绿时装的家伙便一块往街上走，如马戏团里踩着节奏的艺人，脚步潇洒而放纵。
“你说家威肯带我出门么？”大条虫看着他们的背影问，脑袋凑上来问。“你跟他讲一下，可能会肯。”
“我们呀！最好还是老老实实找碗安稳饭吃。”叶泉对他说。
叶泉没理会大条虫，也不再提这事。他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门外的苦楝树上，知了在“知丫”“知丫”地叫个不停，又快入秋了。
又过了几天，阮华过来说刘家威一早就来拿东西坐车走了。
“没说带大条虫走吧？”
阮华说：“刚才还见大条虫在家呢！还有，那索尼机子他没拿走在我那放着，说是给了你的。”
叶泉放下了手里的书。外面阳正好，通往城里的马路没有行人。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为刘家威担忧。
“瓦罐不离井沿破。”刘家威到底懂不懂这道理？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并没有人逼你走哪条路，可是一旦上了道回头可不易。
刘家威不知道在哪一天回的家。一日里正把阮华那破自行车拆解又组装时，他忽然就冒出来了，那圆圆的娃娃脸笑哈哈的，放下了一个布包，说找个地方先放着。
“那就塞衣柜里吧！”阮华知道刘家威家是家徒四壁，连个衣柜也没有。而阮华家虽然是老瓦房，但屋子很大，单上辈大地主的家底留下的几套沉甸甸的坤甸木衣柜和椅具，就让人感觉他家可是历史底蕴不凡。
有一张大罗汉床，说是老娘的嫁装。这木料厚重得几个人都难抬起，据说六四年那场大洪水冲得乡下老屋一干二净，这床却没能冲走，甚是神奇。若是炎炎夏日，躺上去却感觉冰凉，而且保存得很好。
“这是宝贝，可得保管好了。”叶泉每每坐上去都会拍着那罗汉床赞叹一番。“我查过这是一种叫坤甸镇木料，本地没有出产，都是民清时期南洋运过来的好东西。这么大的整板，可少见呢！”
话说那天刘家威进得屋放下东西，转头又到街上买了一大堆吃的回来，请大伙吃。
“我们上个月去沙头了，你去了哪呢？”
他说他去了大鹏。并掏出一张过了胶的照片，说送给叶泉。照片里他衣着光鲜，打着伞蹲在大鹏湾海滩的岩石上，背景是蓝天碧海。
“下次我带你一起去海边玩。”他身材微胖，短头发，他当门两个兔牙，总是一付嘻皮笑脸的模样。现想起来，他笑的时候真像球星肥罗年轻时候的模样。
叶泉还没去过海边，这他知道。“到时候带上玲珑去。”他又嘻皮笑脸地说，“吃住我都包了。”
“你这土脑瓜子净想着什么脏东西？”见叶泉瞪了他一眼很是不快，刘家威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识趣的收了口不往下说。天南地北扯了一通，他便回去了。
他一走，叶泉向衣柜扬了扬下巴，阮华便拖出了他存放的包包。打开一看，装的都是哐啷啷的凿子铁锤之类的工具，还有几副纱手套。
“这是进口货！好东西！”刘成从中拿起支大号一字长柄螺丝刀。他喜欢捣鼓机械木匠，对工具最有研究。“听说‘撬押’必须得用这种进口的日本货，几十块钱一把。可省不得这钱，国产的再好都不行，一用力就弯了。”
大条虫在一边不说话。叶泉留意到他眼睛如一只看到猪油渣的老鼠在滴溜溜转，站在一旁留心地观察研究着这些东西。
“听说撬押也没什么技术，从门角处下刀，只要有力气就不难！”刘成挥舞着手里的螺丝刀，讲得眉飞色舞，仿佛他也是干过这活的高手似的。
话总说“撬押”，到底说的是啥？押指的是“押万”，保险柜的俗称。那年代银行服务还不发达，工厂都是用现金发工资，于是让这行当有了存在空间。
叶泉让阮华把那些东西收拾好，放回原位去。
“他上次去大鹏，肯定是踩点去了！”刘成的嘴，真是闸不住的水。有他在的场合，耳朵都得嗡嗡响个不停。
第二天，刘家威又来了。耳朵上挂着个有线耳机。他把一粒耳塞塞进叶泉的耳朵，那正播放的猛士的士高节奏强劲节奏以及震撼级别的音色，直捣叶泉心扉！定睛一看，是个索尼牌子的卡带随身听。
“立体声的，好听吧？”刘家威咧着嘴巴笑着，带着点炫耀，更像是想骗小娃娃跟着他玩的小哥，此刻手里拿着糖果。
“索尼的！卖六七百块钱的好东西呀！借我听两天？”叶泉赞道。
“喜欢就归你了。”刘家威说。他把另一半的耳塞摘下，连机子把往叶泉手上一塞。
叶泉一边装挂耳机，一边问：“你一直和玉成一块？”
刘家威他咧咧嘴笑。说是，还有那总管的弟弟啊东，这些年三个人都在一块。
叶泉觉得这刘家威比自己还嫩。不是说他模样长得嫩，而是思想上。感觉他总是一副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样子，干这营生也不适合呀！
“最好离玉成远一点，这人共不得患难，靠不住。”叶泉细声细气，却很认真地说。
他平时不会轻易殚道别人，这说谁不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可不容易。“手头要是有钱别乱花，就别再干这行了。找点正当事做做吧！”
刘家威低头，扯着身上的衣服尴尬地笑…毕竟是被人教训嘛！身上的那件是短袖T恤，看上去料子滑溜的的，胸左前一那朵花显示是件几大百的牌子“梦特娇”。
“好！”刘家威说。他从不反驳叶泉的意见，读完四年级就出了门，他甚少回家，也没什么朋友，回来只会找叶泉玩。
“我就你一个朋友，听你的。”他收起了那嘻皮笑脸，装作一本正经，还竖起三个指头来个发誓的样子。
一会儿人又多起来了，大家伙嘻哈胡侃，轮流着听那随身听。大条虫丘来辛，瞅着大伙兴致正高，趁着热闹说：家威你带我出去打工呗……刘家威瞧瞧叶泉，叶泉当作没听见。
“下次！下次！”刘家威打着哈哈说。又见刘玉成到了门口，唤着家威出去。两个穿着花花绿绿时装的家伙便一块往街上走，如马戏团里踩着节奏的艺人，脚步潇洒而放纵。
“你说家威肯带我出门么？”大条虫看着他们的背影问，脑袋凑上来问。“你跟他讲一下，可能会肯。”
“我们呀！最好还是老老实实找碗安稳饭吃。”叶泉对他说。
叶泉没理会大条虫，也不再提这事。他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门外的苦楝树上，知了在“知丫”“知丫”地叫个不停，又快入秋了。
又过了几天，阮华过来说刘家威一早就来拿东西坐车走了。
“没说带大条虫走吧？”
阮华说：“刚才还见大条虫在家呢！还有，那索尼机子他没拿走在我那放着，说是给了你的。”
叶泉放下了手里的书。外面阳正好，通往城里的马路没有行人。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为刘家威担忧。
“瓦罐不离井沿破。”刘家威到底懂不懂这道理？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并没有人逼你走哪条路，可是一旦上了道回头可不易。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