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公约的底层逻辑（一）
纪律委员会独立探视室里。
纪飞雪坐在柱状软凳上，两手局促地垂在双腿间。她低着头，长发把她曲线柔和的侧脸完全挡住了，额前的刘海也向下弯曲着，隐约可见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一位面貌和她极为相似的中年女性坐在对面，腰肢笔挺，一身剪裁得体的灰色小西装，脚上却蹬着极为时尚的白色运动鞋。这就是纪飞雪的母亲，世界规则研究院高级教授，圣树勋章获得者，费静怡。她双手抱在胸前，微微仰着下巴，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开口问。
“所以这两个月，你就是跑到鸡鸣市玩去了？”
“是去看妹妹了，我给您留了信。”
“可我并没有同意。”
纪飞雪一声不吭的低着头。
“你和吕玄宇怎么认识的？”
“他的实境升阶入侵了我们的入学测试。因为有同源双生子，所以同频了。”
“哦？真有这样的人存在？”费静怡刚硬的面孔上流露出好奇的神情。
“是的。他们都入学了，一个叫秦秋成，一个叫唐晓双。”纪飞雪终于抬起头，小心地看了一眼母亲。
“有机会我去看看。另外不要跟吕玄宇那个懦夫混在一起！”
“他救了我。”
“我听说了，你应该找我。”
“我昏迷了。”
“愚蠢！”费静怡皱着眉头，又问：“我听说你升阶了？”
“嗯。”
“哪一阶？”
“元迹中阶。”
“太快了，你的基础不扎实。”
“嗯，我知道。所以这几年重点会放在基础巩固和学习上。”
费静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眼神有些暗淡地说：“不要走你父亲的老路。”
“今天就到这吧，我去看看纪委会的检察长。”费静怡起身就准备离开。
纪飞雪忽然一把拉住她，急切地说：“妈！如果可以，帮我的朋友们开脱一下。”
“我尽力。”
-----------------
肃穆巨大的纪律委员会审理庭内，秦秋成四人一排站开，站在指定的区域内，对面是杜仲、杜灵云姑侄，三名纪律委员的检察官则坐在侧面的高台上。由于庭审是公开的，所有圣树上阶以上的成员都可以旁听，所以听众席也坐着不少人，其中就包括费静怡、吕玄宇等相关人员。
见人已经到齐，主检察官许山安敲了一下法槌宣布开庭。侧首的检察员立刻起立，向所有人员宣布了审讯结果。
实际上圣痕师的案件，真相从来都不是太大问题，因为有太多诡异的手段可以让受审人说出真相，无可辩驳。早就有人尝试过，以精巧的设计误导纪律委员，事后发现精神系圣痕师在某一方面强大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从记忆中还原出当事人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细节，据说某些强大的祭礼圣痕师甚至有短暂的推算命运的能力，这使得真相不再是困扰庭审的主要问题。
而主要问题是对纪律的解释！
普通法律是否适用于圣痕师一直是个非常有争议的话题。圣痕师联盟对此问题分成两派看法，一派认为圣痕师也是人类，应当遵守各国法律；另一派认为圣痕师属于新人类，应当有自己的行事规则，毕竟即便是人类也不会和野生动物讲平等。所以《圣痕公约》算是一个折中的产物，也是圣痕师和普通人类之间的相处准则。
在每次开庭的最后阶段，检察员都要强调一遍《圣痕公约》：
【1.圣痕师联盟的终极目标是守护我们的世界
2.圣痕师免费享有学院教育，绝对服从圣痕师联盟统一管理
3.圣痕师不得以能力干预国家政治经济，不得直接参与国家正面冲突
4.圣痕师应最大限度减少各项行动对普通人生活的影响，造成巨大财产损失的行为将由联盟纪律委员会裁决赔偿
5.当圣痕师或组织利益受损，圣痕师有权使用能力保护自己，但违反法律的行为都将受到联盟纪律委员会审判裁决
6.圣痕师是全人类的财富，彼此之间不得互相伤害，违反者都将受到议会审判裁决
7.圣痕师自动拥有世界公民身份，可不受各国海关限制自由出入各个国家
8.圣痕师公约由圣痕师联盟制定并享有最终解释权】
最后检察员宣布：“基于上述事实，根据圣痕公约，原告起诉被告方违反第6条，严重伤害了杜仲，并致其昏迷，请纪律委员会给予公正处罚！”
直到检察员坐下，许山安这才开口问：“原告对上述事实有异议吗？”
杜仲还是带着帽子，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对面四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恨意回答：“没有异议。”
“对于违反公约行为，请检察官大人按纪律公正处理。”杜灵云睁着大眼睛面无表情的说。
听众席上杜仲的父亲，学院高级教授杜有诚也稍微换了一个姿势，盯着许山安。他这个轻微的动作，足以被一位元树上阶的主检察官看到。
许山安快速扫视了一眼听众席，转向被告方方问：“被告方对上述事实有异议吗？”
“检察官大人，我有异议。”纪飞雪忽然开口以尽量平静的口吻提议：“上述事实表明杜仲首先违反了第4条，以能力和违反法律的手段干涉普通人的生活，并在实际结果上造成整个项家被恶意收购。
上述事实中没有陈述这一结果实际造成的损失，我来补充一下，项家在被收购前市值800亿，总资产约500亿，这对普通人而言，难道不是巨大财产损失吗？”
听着纪飞雪的抗辩，项籍看着杜家姑侄，眼睛越瞪越大，几乎要喷出火来。
听众席则一片窃窃私语，圣痕师都有普通人类的亲朋好友，谁都知道500亿资产绝不能算小数目了，而这是上述案情完全没有涉及的。
许山安敲了一下法槌追问：“被告是否还有其他异议？”
“还有，我使用‘离魂’只是为了询问真相，并没有对杜仲造成伤害，他只不过安安心心的睡了几天而已。”
秦秋成想了想，举手说：“那个...检察官大人，我想申明一下，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都还不是圣痕师。”
“对，秋成哥都还没觉醒。”唐晓双插嘴说。
“你胡说，明明是他在幕后指挥！纪飞雪对公约一清二楚，你们这是在钻空子！检察官大人，我抗议！”杜仲大声叫起来。
杜灵云蹙眉转向杜仲说：“不要叫。”
又微微转身，面对检查官：“检查官大人，我认为这与本案无关。如果强行溯源，那么项家多年对黄家的不正当竞争已经触犯了黄家利益，而黄家杜灵月是我姐姐。
请问各位，圣痕师家族利益受到普通人侵害，不能动用能力保护自己吗？”
纪飞雪坐在柱状软凳上，两手局促地垂在双腿间。她低着头，长发把她曲线柔和的侧脸完全挡住了，额前的刘海也向下弯曲着，隐约可见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一位面貌和她极为相似的中年女性坐在对面，腰肢笔挺，一身剪裁得体的灰色小西装，脚上却蹬着极为时尚的白色运动鞋。这就是纪飞雪的母亲，世界规则研究院高级教授，圣树勋章获得者，费静怡。她双手抱在胸前，微微仰着下巴，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开口问。
“所以这两个月，你就是跑到鸡鸣市玩去了？”
“是去看妹妹了，我给您留了信。”
“可我并没有同意。”
纪飞雪一声不吭的低着头。
“你和吕玄宇怎么认识的？”
“他的实境升阶入侵了我们的入学测试。因为有同源双生子，所以同频了。”
“哦？真有这样的人存在？”费静怡刚硬的面孔上流露出好奇的神情。
“是的。他们都入学了，一个叫秦秋成，一个叫唐晓双。”纪飞雪终于抬起头，小心地看了一眼母亲。
“有机会我去看看。另外不要跟吕玄宇那个懦夫混在一起！”
“他救了我。”
“我听说了，你应该找我。”
“我昏迷了。”
“愚蠢！”费静怡皱着眉头，又问：“我听说你升阶了？”
“嗯。”
“哪一阶？”
“元迹中阶。”
“太快了，你的基础不扎实。”
“嗯，我知道。所以这几年重点会放在基础巩固和学习上。”
费静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眼神有些暗淡地说：“不要走你父亲的老路。”
“今天就到这吧，我去看看纪委会的检察长。”费静怡起身就准备离开。
纪飞雪忽然一把拉住她，急切地说：“妈！如果可以，帮我的朋友们开脱一下。”
“我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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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穆巨大的纪律委员会审理庭内，秦秋成四人一排站开，站在指定的区域内，对面是杜仲、杜灵云姑侄，三名纪律委员的检察官则坐在侧面的高台上。由于庭审是公开的，所有圣树上阶以上的成员都可以旁听，所以听众席也坐着不少人，其中就包括费静怡、吕玄宇等相关人员。
见人已经到齐，主检察官许山安敲了一下法槌宣布开庭。侧首的检察员立刻起立，向所有人员宣布了审讯结果。
实际上圣痕师的案件，真相从来都不是太大问题，因为有太多诡异的手段可以让受审人说出真相，无可辩驳。早就有人尝试过，以精巧的设计误导纪律委员，事后发现精神系圣痕师在某一方面强大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从记忆中还原出当事人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细节，据说某些强大的祭礼圣痕师甚至有短暂的推算命运的能力，这使得真相不再是困扰庭审的主要问题。
而主要问题是对纪律的解释！
普通法律是否适用于圣痕师一直是个非常有争议的话题。圣痕师联盟对此问题分成两派看法，一派认为圣痕师也是人类，应当遵守各国法律；另一派认为圣痕师属于新人类，应当有自己的行事规则，毕竟即便是人类也不会和野生动物讲平等。所以《圣痕公约》算是一个折中的产物，也是圣痕师和普通人类之间的相处准则。
在每次开庭的最后阶段，检察员都要强调一遍《圣痕公约》：
【1.圣痕师联盟的终极目标是守护我们的世界
2.圣痕师免费享有学院教育，绝对服从圣痕师联盟统一管理
3.圣痕师不得以能力干预国家政治经济，不得直接参与国家正面冲突
4.圣痕师应最大限度减少各项行动对普通人生活的影响，造成巨大财产损失的行为将由联盟纪律委员会裁决赔偿
5.当圣痕师或组织利益受损，圣痕师有权使用能力保护自己，但违反法律的行为都将受到联盟纪律委员会审判裁决
6.圣痕师是全人类的财富，彼此之间不得互相伤害，违反者都将受到议会审判裁决
7.圣痕师自动拥有世界公民身份，可不受各国海关限制自由出入各个国家
8.圣痕师公约由圣痕师联盟制定并享有最终解释权】
最后检察员宣布：“基于上述事实，根据圣痕公约，原告起诉被告方违反第6条，严重伤害了杜仲，并致其昏迷，请纪律委员会给予公正处罚！”
直到检察员坐下，许山安这才开口问：“原告对上述事实有异议吗？”
杜仲还是带着帽子，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对面四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恨意回答：“没有异议。”
“对于违反公约行为，请检察官大人按纪律公正处理。”杜灵云睁着大眼睛面无表情的说。
听众席上杜仲的父亲，学院高级教授杜有诚也稍微换了一个姿势，盯着许山安。他这个轻微的动作，足以被一位元树上阶的主检察官看到。
许山安快速扫视了一眼听众席，转向被告方方问：“被告方对上述事实有异议吗？”
“检察官大人，我有异议。”纪飞雪忽然开口以尽量平静的口吻提议：“上述事实表明杜仲首先违反了第4条，以能力和违反法律的手段干涉普通人的生活，并在实际结果上造成整个项家被恶意收购。
上述事实中没有陈述这一结果实际造成的损失，我来补充一下，项家在被收购前市值800亿，总资产约500亿，这对普通人而言，难道不是巨大财产损失吗？”
听着纪飞雪的抗辩，项籍看着杜家姑侄，眼睛越瞪越大，几乎要喷出火来。
听众席则一片窃窃私语，圣痕师都有普通人类的亲朋好友，谁都知道500亿资产绝不能算小数目了，而这是上述案情完全没有涉及的。
许山安敲了一下法槌追问：“被告是否还有其他异议？”
“还有，我使用‘离魂’只是为了询问真相，并没有对杜仲造成伤害，他只不过安安心心的睡了几天而已。”
秦秋成想了想，举手说：“那个...检察官大人，我想申明一下，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都还不是圣痕师。”
“对，秋成哥都还没觉醒。”唐晓双插嘴说。
“你胡说，明明是他在幕后指挥！纪飞雪对公约一清二楚，你们这是在钻空子！检察官大人，我抗议！”杜仲大声叫起来。
杜灵云蹙眉转向杜仲说：“不要叫。”
又微微转身，面对检查官：“检查官大人，我认为这与本案无关。如果强行溯源，那么项家多年对黄家的不正当竞争已经触犯了黄家利益，而黄家杜灵月是我姐姐。
请问各位，圣痕师家族利益受到普通人侵害，不能动用能力保护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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