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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天师度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年满脸难以置信,毛家幸得天师传承至今,近千年岁月还从未出现过阴差不配合的情况。

    难道是我毛钦道行尚浅,不被差使认可?

    毛钦久久难以释怀,扫了眼手表,虽时间很晚但他仍按捺不住心中困惑,遂翻出一个号码拨打过去。

    刚一接通,毛钦便激动喊道:“老爹,”“稍等一下,”电话那头声音略显焦急,隐约间能听到瓷器磕碰之音,毛钦顿时明白老爹可能正在做事。

    等了许久毛冉军终于腾出手,疑惑问:“小子你有啥事?”“是这样,”毛钦理了理思路,随后将方才发生的一切描叙给父亲悉知。

    毛冉军闻言迟迟未及回复,似乎也在质疑为何会出现这等情况。

    电话忽然挂断,接着短信闪来。

    毛钦点开一看是父亲发来的彩信,图片里绘制着三个极为复杂的文字符号。

    从来没见过的字符!

    毛钦没寻问作何之用,父亲发给他自然是让他使用符术。

    遂取掏出一张空白黄纸,按字符类型,先在黄纸顶端点上一抹朱砂,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黑色软珠。

    软珠外面其实是一层特殊糖衣,时代在进步,法器道具自然要与时俱进方便使用。

    咬破软衣,顿时味道怪异的黑色墨汁涌入毛钦嘴里,他似乎早已习惯怪味,并未露出任何表情,鼓起腮帮,猛地一口将墨汁喷在符纸上面。

    喷墨技巧毛钦从小练习,并非随意喝口墨汁喷在黄纸上面即可。

    当墨汁喷射出去,黄纸表面赫然出现一副图形,定睛细看,与手机里毛冉军发给毛钦的符术背景图一模一样。

    再然后,毛钦右手捏出三个印决,左手将黄纸一扔,谁想那黄纸竟神奇飘在半空。

    再次咬破指尖,伸出二指点在黄纸上,随着毛钦手腕舞动,血红字符顺势绘制而成。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如令!”

    顺捏八印,俗称道揭,道家印决起始之印,能做一切术的印决根基。

    如令二字脱口,黄纸中黑色墨汁与血色字符刹时相融,竟诡异泛起大片金光,毛钦错愕,真没想到它居然是种高级术式!

    法与术是两种概念,法由灵力运转周天经脉,后随印决发动;术借天地万物之力,假符纸等道具为媒介,又以血或灵力等作源泉发动。

    金光忽然大胜,周遭遗留煞气登时泛起青烟,似乎要被那金光点燃般。

    不多时,金光里显出一人,身着褐色法袍,头戴金顶道冠,手执拂尘,腿缠混凌,脚踏五寸云屡。

    祖师爷!

    毛钦每日祭拜岂会不认识毛家祖师爷,当即扑通一声,跪拜在地:“弟子毛钦,拜见祖师。”

    道人手中拂尘轻轻挥动,毛钦顿感膝上传来千斤巨力,莫名力道驮着他缓缓站起。

    术式通灵,道人显形时间无多,不待毛钦讲述怪异经历,只见道人左手掐指捏决,右手拂尘随印挥动。

    白雾忽地凭空腾起,周遭怨气迫于道人灵压慢慢聚来,不多时,便在白雾里勾勒出一副动态场景。

    眼前画面像是虚拟投影,不过却极为模糊,让人看不清里面勾勒出的女人模样,只能通过其服饰与体态,大致判断凶手是一名女子。

    白雾里女子双眼闪烁红芒,体内溢出常人不可见的黑色煞气。

    道人看清煞气眉头忽然紧锁,千古不变的严肃表情,竟一时显露担忧纠结之色。

    那女子究竟是何人?毛钦不敢询问,但祖师爷面上的担忧他全收在眼里。

    能吓怕阴差又能让天师面露凝重,想那女人定不是寻常妖魔或恶魂。

    “危矣,”白雾散去,道人突然感叹连连:“人间危矣。”

    毛钦立即抱拳问道:“祖师,不知那妖魔是何来头?”

    道人遂道:“方才所显妖魔,当前其实并无可怕,不过那妖魔背后却另有一大魔,你且当心,若是遇上务要与之对抗。”

    务要与之对抗?

    毛家世代斩杀妖魔无数,何曾惧过妖魔,纵是那黄泉魍魉若敢踏足人间半步,亦叫其有来无回。

    祖师今日为何专门叮嘱,务要与那背后妖魔对抗?

    毛钦眉心缠错,道人知其疑惑便解释道:“方才魔女所习乃是传说中的天魔诀,万古以来唯有两魔掌握,一乃魔祖魅姬,二乃魔王青木。”

    “魔祖魅姬,魔王青木,”毛钦从未听过名号,古籍中皆从不曾记载过二者。

    道人顿了顿:“魔祖传闻颇少,纵使上界亦少有记载,不过那魔王青木却是常常出世,三界各宗避之不及。”

    毛钦嘴角微张欲要开口追问,道人当即摊手止住:“斩妖除魔仍需量力,纵使地府大能尽出,亦是不敌魔王。你无须再问,倘若不幸遇见魔王许你可不顾家规逃命。”

    接着话锋一转,道人又道:“五十年内人间必有大难!我毛家后人当做除魔先锋,誓安人间太平,毛家第五十三代传人毛钦听令。”

    “弟子在!”祖师神情异常凝重,毛钦不明妖魔有何底细,但他仍然跪地听命。

    毛家后人历代斩妖除魔捍卫人间太平,家传使命纵死不惜。

    妖魔鬼怪有何惧焉?

    道人点出一指印在毛钦眉心,道人并无实体毛钦不觉异常,然而道人接着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咒语在耳边响起,一段记忆凭空在毛钦脑中浮现。

    记忆画面不长大致想表达的意思指,毛家祠堂悬梁之上藏有天书一本,书名《天师度》。

    天师度中所载道术,皆以施术者寿元为耗。

    大魔不显,天书不出。

    如今人间危难将至,天书自当出世镇压妖魔。

    授了传承毛钦脚步不停,他未将祖师之事告知父亲,若父亲所知,老来得子的他定会独自扛起旗帜。

    想着父亲年迈,毛钦怕夜长梦多连夜坐车赶往湘西老家。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车箱里,毛钦望着窗外夜色,耳麦里响着优美音乐,歌词意境好美。

    未生在那个年代,无法体会那种家国热血,但在这一刻,毛钦却体会到另一种悲壮,默默在幕后负重前行的悲壮。

    毛家世代斩妖除魔,世上只闻天师传说,却无一毛家老祖受过世俗半点好处。

    车去,车来。

    初冬的黎明穿着纱衣,入眼皆是朦胧。

    张海龙提着行李箱跟随疲倦的人群踏出车站,身前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缥缈的轻纱里,连初升的太阳也隐去了它鲜艳明朗的脸,只剩下一圈红晕,迷茫中透出些红光。

    朝阳明媚,霎时洗去一路舟车艰辛。

    前途仍是迷茫,但人生却找到了新的方向,遂不再惧怕迷茫。

    大城市的繁华挡不住有心之人,在火车上张海龙就认真琢磨过袁媛和那神秘男人的去向。

    南城房价不低,可比起魔都却连零头都不足,袁媛二人在南城租房尚算廉价,在魔都他们短时间内肯定不会有太好的生活环境。

    所以张海龙首先排除了房价高昂的区域,将目标锁定在偏远郊区。

    纵然如此,想在千万人口都市里找到两人还是困难重重,不过张海龙铁了心要拜师,哪怕前途再渺茫他也会坚持下去。

    他的眼神从未向今日这般坚定,他曾丢失过自己,他曾迷失过人生,他也曾自暴自弃,但现在他不。

    京都,怡静的半山别墅群里,玄清道人每日都会照例唤住管家,向其打听青木的相关消息,可结果依旧是没有消息。

    为此,陈王两家专门安排人查各地报纸,甚至还将探查范围放到华夏之外,想要从各地新闻报道中找到青木踪迹。

    玄清道人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按理来说,青木下界半年有余,以他本性早就该闹出特大新闻。

    且在新时代背景下新闻传播速度极快,青木应该是无所遁形,然而都过了这么久,却从未听到相关报道。

    换个人,不熟悉魔道的人,可能都不会觉得奇怪,但是玄清道人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魔道本性!

    青木涅槃废除修为重修,他天资再高也不会比玄清道人还高,玄清道人尚且用了几年光阴才筑基成功,筑基以下的青木,绝对无法克服本能欲望。

    他既便失忆,即便现在学好向善,但有魔性本能驱使,他必定会闹出大事才对。

    “师父,”娇娇起的很早,蹦蹦跳跳粘到玄清身边撒娇:“人家一刻都不想与师父分离呢。”

    虽然入了道门拜入玄清门下,但她仍然没有放弃俗事,所以一会儿还要去学校上学。

    由于没有青木消息,玄清道人有些心不在焉,敷衍的揉了揉娇娇脑袋,挤出一个微笑后便转身回到练功房继续打坐。

    “青伯,”不多时,玄清道人轻轻唤了声。

    青伯是陈家管家,听闻玄清道人呼喊连忙凑了过去,他不是修道者,但是连家主都毕恭毕敬的大人物,他哪敢怠慢半分,恭谨道:“请小姐吩咐。”

    “将这副画撤了,”玄清道人指着案桌上的羊皮古画,眉心间略显不悦。

    到底是女人,难免有几天时间会性子怪异。

    青伯闻言有些迟疑,那可是陈家至宝传了千年,就是家主都不敢撤去,他一个小小管家哪敢去碰。

    玄清道人见管家迟疑,遂亲自动手,袖袍一挥古画便飞至其手中,然后在管家惊恐的表情下将其撕成碎片。

    这、

    这如何是好。

    谁料玄清道人却毫不在意道:“我还没死呢,天天祭拜真让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