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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下乡回来

    原油让边城的许多人变得浮躁起来。

    不论是白于山也好,毛乌素也罢,这浮躁若一场流行性感冒,惹得人喷嚏声不断。

    当然,边城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

    楼房高了,房子大了,马路宽了,市场火了……人们的感觉是越来越好,边城人的生活也越来越好。

    不过,即便是变化再大,那股浮躁却一点也不见消散。反而是愈来愈浓烈了。

    在畜牧站里,贺录看到随着老同学宋建利之后,又有几个同事也相继请了长假。他们已经不满足于看到别人都在疯狂的原油市场中淘金,惟独自己还傻傻的期待着那一点“吃不饱、也饿不死”的死工资而痴呆。

    那些人一走,贺录身上的任务就更重了些。县上经常安排的各种临时性抽调工作以及站里的本职防疫工作就都落在了剩下的人身上。

    贺录和其他人不一样,对这些工作有排斥的情绪。他本来家在农村,反而觉得能有各种机会四处跑跑也不失为一个锻炼的过程。

    因此,畜牧站里凡是有什么下乡入村的事,别的人都不愿意主动去的,他总是积极响应。

    畜牧站的人都觉得,这个小伙子淳朴、踏实,没有机关里的那种世故和狡诈。因此,畜牧站里的人都喜欢他。

    尤其是站长万全有更看得上贺录,他觉得像这样的年轻人就应该重点培养。

    于是,贺录就有些忙得应接不暇了。

    这次,带着疫情普查的任务,贺录又连着跑了三个乡镇。十余天的时间也着实让他受累了。

    黄土高原的七月,闷热难耐。骄阳似乎要把黄土地烧成一块开了片的瓷块。

    边城县城里,被骄阳炙烤的到处都泛起一股煳味。

    洒水车哼着慵懒的音乐,驶过之处,水泥路面上冒起一股淡淡的水雾。还没等洒水车辆走远,路面便干涸了,没有一点被撒过水的痕迹。

    衔面上本来就不多的路人专挑着有阴凉的地方走着。他们从楼房的阴影处走到大树的阴凉下,抹一把额头的汗珠,凝望着不远处的归宿。

    贺录刚从乡下乘公共车回到县城。公共汽车上本来就闷出了一身的汗水,下车后在路边猛不丁地被洒水车淋湿了身子,他倒有些凉爽的惬意。

    然而,这凉爽和惬意毕竟有些太短暂了。

    正午的烈日就和火炉里烘烤一个刚从水里捞出的土豆一样,瞬间表皮便皱黢了起来。

    经水一淋,贺录觉得自己短袖的后背和裤管都变得有些发硬,硌的皮肤痒痒的极不舒服。

    好在公共汽车站离自己的单位畜牧站不是太远,步行走路也就十多分钟的时间。

    贺录把原本肩上斜挂着的一个黑包拎到了手中。虽然包不是很重,也就装着两本书和一个笔记本,再就是洗漱用具。但他感觉那皮包窄窄的带子勒的自己肩膀发麻,而且肩膀那一块的衣服似乎和自己的身体黏糊到了一起,不爽的厉害。

    贺录从肩上溜下了皮包,盘起了长的肩带,然后将包提在了手上。这么一个小的动作,他倒觉得自在了许多。

    一路上,贺录两只手倒换了几次提着的包。他呼了呼气试了试,自己嗓子干的连热气都呵不出来。

    瞅了几瞅,偏偏这一段路边就没有一处卖冷饮的摊点。

    贺录也不想因为去买一瓶矿泉水而进入路过的那个大一些的商店里。贺录感觉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他不想让那些抹着口红的黄毛丫头们瞪着不屑的目光看着自己而暗暗发笑。

    贺录也没有拐着弯地找寻阴凉处。他一咬牙,忍着烈日的焦灼,用劲握了握另一只空着的手掌,径直加快了自己脚底步伐的频率。

    依然是十多分钟的时间,然而贺录觉得就像一次漫长的旅游。

    看到“边城县畜牧兽医站”牌匾的一瞬,他的整个神经松懈了下来。步履也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哦,终于到了。”

    贺录长出了一口气,冒烟的嗓子似乎稍稍地轻松了一些。

    “小贺回来了,这次下乡又有一个多礼拜了吧?”

    畜牧站看大门的刘大爷穿着褪了色的白汗架,摇着药店里免费发给印着广告的椭圆形硬纸扇。看到贺录迈入单位的大门,他热情地招呼着。

    “是的,刘大爷,我这次跑了三个乡镇,有十多天了。”

    贺录笑着回答。

    “噢,辛苦了,辛苦了,快进房子里喝口绿豆汤解解暑。正好有你大娘早上熬得绿豆汤还剩一些。”

    贺录倒也不客气,随着刘大爷揭开的竹门帘进入了门房。他接过刘大爷老伴递过来的一盆已经晾冷了的绿豆汤,扬起头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

    倾刻间,一股沁入心田的凉爽让贺录感觉到舒坦极了。他一边抹着嘴,一边连连赞着:

    “大娘的绿豆汤比那些冷饮、雪糕过瘾的多了,太让人舒服了!”

    刘大爷和老伴都乐呵呵地笑了。

    ......

    对于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刘大爷打心眼里感到喜欢。每次一见面,他总是“大爷、大爷”地称呼着自己。畜牧站满单位里20来号人,就这个年轻人最懂礼貌,因此他见了也眼喜。

    眼瞅着贺录将半盆绿豆汤一口气喝了下去,刘大爷又关切地叮嘱他:“快回宿舍里好好洗一下,那样你就不会感觉到太疲劳了。”

    贺录笑着回他:“大爷,没事的,我年轻、还不知道累,这和在家里干农活相比较起来,算是享福了。”

    “嗯,是的、是的,苦不过的庄稼人啊!”

    刘大爷也跟着一起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