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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师不利

    久旺农牧业有限责任公司成立后,贺录第一时间又把他起初创业时的两个“元勋”瘸腿二表哥和有些痴呆的远房表侄王会能雇佣到了公司里。

    公司刚刚起步,还没有多少人看好它的未来。只有这一“瘸”一“痴”

    对贺录深信不疑地崇拜着。

    不要说别人了,就包括贺录的父亲贺大山,虽然说嘴上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的心里一直不是很踏实。

    “这个孩子,心野的很。可是真的能在那一片荒沙里作出点什么文章吗?”

    贺大山一直自己给自己嘀咕着:驯服沙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驯服一匹烈马要艰难的多了。

    驯服烈马只需蛮劲,驯服沙漠不仅需要耐心和智慧,更需要真金白银。

    一想到这里,贺大山就觉得心慌。

    可儿子似乎胸有成竹,一点也不见他有什么愁苦的表情。

    看来,年轻人的心大,所以他们的舞台也大。

    清明时分,贺录忙着从外地不断调回适合黄土高原种植品种的树苗。

    一场透土的雨水刚刚撒过,桃花村沁荡着泥土的芬芳。正是植树种草的最佳时期。

    都说春雨贵如油。抑或老天都有意在帮着贺录,给他创造条件让他去点辍荒芜原野的绿。

    正当贺录踌躇满志地开始了雇人、分工、作业的关键时刻,却发生了一件让他几乎遭受灭顶之灾的意外。

    那天,贺录和他雇佣的农民和机械一道,抓紧墒情在自己承包的荒沙上播撒着从县草原站讨回的草籽时,他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接起电话的一刻,那头语气匆匆地问道:

    “你是王会能的家属吗?”

    听到“王会能”三个字,贺录大脑霎时空白了一瞬。紧接着自己的意识告诉他:

    “王会能?这不就是自己雇佣的远房表哥的那个儿子吗!”

    这个远房表哥是个大脑有问题的“憨子”。也不知他的真名叫什么,因为他姓王、生下来就有些痴呆,别人都叫他“王大憨”。这个王大憨家住在红柳乡红柳村,紧挨着桃花村。他家离贺录家也就两公里多一些路程,在农村论起来的确不算是很远的距离。王大憨的爷爷和贺录的爷爷是姑舅俩。多年前,在王大憨已过了结婚的年龄时,尽管家里一再张罗着要给大憨成个家,可远近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因为别人一打问都知道那是个憨子,即便出多少彩礼也不愿意送女儿进火坑。

    为此,王家干着急却没有一点的办法。那时贺录还没有出生。

    一天,一个外地到桃花村讨饭的年轻女人到了贺录家门口。看到她穿着褴褛、浑身落魄的邋里邋遢,散乱的头发上泛着一片白色的虮子,让人看起来都有些恶心。但贺录的爷爷好心,他看到这个讨饭的女人可怜,就让老伴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黄米干饭,并将剩下的菜汤给浇了一些。

    只见那女人端起饭碗不管不顾地一阵狂刨,不多久就见了碗底。

    那个时候正是困难时期,能吃上一顿饱饭就已经是很奢侈的享受了。吃饱了的女人砸吧砸吧自己干裂的嘴唇,满怀感激地神色难以割舍的要离去。

    这时,贺录的爷爷猛然间记起了王大憨。他便问那乞丐道:

    “女子,你成家了吗?”

    那女乞丐不知道眼前老人的问话意图,但看到他并无恶意的慈祥和善面目,便羞怯地摇了摇头。

    贺录的爷爷又问她:

    “要不给你在这里找一户好人家,你也能有个落脚处,而且能吃饱饭,你看怎么样?”

    听到老人的话,那个落魄女乞丐原本黯淡无神的眼睛瞬间有了一些光亮。她也顾不得矜持地甩掉原有的那点羞怯和卑微,频频地对着眼前的老人直点头。

    于是,贺录爷爷便让那女乞丐在自家暂且顿留下来。自己却风风火火地跑到邻村的姑舅家里,给王大憨的爷爷说了此事,并鼓动着自己的姑舅给王大憨撮合。

    那一家子正自为王大憨的婚事愁的唉声叹气的,听了送上门的好事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加之,听说那乞讨女人年纪和自己的孙子相仿,王大憨的爷爷想都没多想就当即拍板应下了这桩婚事。

    老王家也没给亲戚和乡邻们打招呼,就拿着一身干净的旧衣服到贺录家接走了那个讨饭女人。

    等乡邻们都知道王大憨有了媳妇之后,他们已经生养下了一个女儿,没过两年又有了一个男孩。高兴的王大憨爷爷给自己的孙子起了一个“王会能”的名字,意寓什么都会、干啥都能。

    也该老王家走运。打从那讨饭媳妇进门之后,王大憨似乎也不再那么傻了。那憨子人间风情都无师自解,还接二连三地生下了姑娘和儿子。虽说生下的孩子不那么的精灵,但也不和他爹那样痴傻。

    那讨饭女人自过门后一直侍奉的王大憨的爷爷、父母亲都先后过世。在自己的女儿出嫁后不久,她也因病撒手人寰。最后家里就剩下了王大憨和已经20好几岁的儿子。

    家里没了明白人,两个光棍的日子就有些艰难了,王大憨又傻了起来。而且他日渐长大的儿子也有些木讷愚笨。本来就不曾念过一天书,而且子承父命,和曾经的王大憨一样,王会能超了结婚的年龄却一直成不了家。

    这儿子还没有王大憨命好,能遇到乞讨无助的女人凑合。

    艰难的岁月早已过去,眼下要饭的都已经更名为“道喜人”,他们虽然说职业并不堂亮,但绝对不会因为一碗黄米干饭而寄托终身了。

    在同村别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或者在红柳乡的油井企业劳务服务时,王会能却因为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能,独自待在家里和他的父亲王大憨种几亩薄地维持生计。

    贺录前几年养兔时,曾雇佣过王会能,知道他虽然有些傻,但人还肯吃苦。所以在自己久旺农牧业发展有限公司用人时,首先想到了他。

    果然,那王大憨也不是傻的透顶,听说又要让儿子到农牧业公司去当工人,每个月还有三千多元的工资,高兴的张着合不拢嘴满口答应了。

    王会能当然更是乐意了,每天守着父亲却挣不到一分钱,他也正窝火呢。

    就这样,王会能又成了自己公司的员工。而且早晨他刚被贺录安排,和雇佣调运树苗的车辆到毗邻县城的苗圃去拉树苗了。

    现在接到这个电话,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嗯,王会能怎么了?”

    贺录对着那打电话的陌生人也没过多的解释,只是着急地问着。

    “噢,是这样的,我们是边城县交警大队的。刚在边城县境内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拉树苗的大车肇事撞了另外一辆车,开车的司机跑了,只留下副驾驶座位上的一个人。我们从他身上搜出的身份证看他叫王会能,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从他的手机里看到今天他最后的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所以就给你拨了过去。你是他什么人呢?赶快通知他的家人到现场来......”

    电话里交警还在说着什么,但贺录的大脑早已一片空白。他除了记住了交警告诉他的肇事大致方位而外,再就是那个让他震撼的噩耗——“王会能给碰死了!”

    “哎!好梦不准,噩梦极灵。”

    贺录不由联想起了那个令自己耿耿于怀的梦境,那个让自己背负承重的噩梦。

    “可不是吗,对自己而言,就是和梦境中楼房坍塌一般的狰狞厄运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