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沙尘暴

    边城又刮了一场沙尘暴。昏天暗地的，给人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

    在边城人的记忆中，这么大的沙尘暴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了。人们总以为自己驯服了沙尘，那曾经飞扬跋扈的毛乌素沙畔已经变成了一个乖巧的小媳妇，听任边城人使唤呢。

    起沙尘的时候，贺录正邀请县林业局的工作人员和省治沙研究所的2名专家在老垯子峁现场勘测呢。

    老垯子峁就是他承包红柳乡的那一万亩荒沙地。这里紧靠着NMG的地界，那边弹奏马头琴的声音，这边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在贺录的努力争取下，县林业部门将他承包的一万亩荒沙列入了“三北防护林”项目。林业局和省治沙研究所的技术人员正在现场给他搞作业设计呢。

    省治沙研究所来的专家叫曹浩军，年纪快60岁了。他对桃花村有着深厚的感情。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他作为知识青年曾被安排在桃花村插队。所以他快到了退休的年龄，更是希望多有机会到桃花村看看。

    曹浩军在桃花村插队的时候，贺录的外公还是村党支部书记，他对这些来到穷乡僻壤插队的知识青年十分的照顾。尽管那时粮食不够吃，贺录的外公总是想方设法地让他们吃饱饭。

    曹浩军忘不了，贺录的外公那时总是对他们说一句话：“你们都年纪轻轻的就来我们村上受苦，父母照顾不上你们，我们村上尽量让你们吃饱饭。说风倒正的，只有吃饱了饭，才有劲干活。”

    那时他们6个知识青年，都参与了桃花村恶战荒沙的劳动。曹浩军是省林业学校毕业的，桃花村的桃树林还是当时他建议贺录的外公带领大家种植起来的。

    记得那时他对贺录的外公说：“老支书，咱们这里叫桃花村，可是不见一棵桃树，这也名不符实呀。”

    也许他当时就是一句玩笑话，可贺录的外公就当真了。在带领村民们降服了周围的侵扰他们正常生产的沙漠之后，贺录外公又联系县林种站调回了一车桃树苗，选择村子里比较肥沃的一块土地栽植下了那一片桃树苗。这才让桃花村变成了真正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正因为他对桃花村的感情，所以总有一种到这里寻旧的念头。

    这几天刚好到边城调研三北防护林工程的实施效果，听林业局的领导说红柳乡有一万亩荒沙被一个桃花村的青年承包了，他们正要帮助作业设计呢。曹浩军便主动请缨跟了下来。

    早晨从边城县起身的时候，他就看到天上的白云仿佛有一些淡淡的污渍，就和冬天厚厚的积雪上边落了些尘土一般。

    曹浩军感觉到可能要起风扬沙了。

    边城的风沙在他插队期间是常有的事。三天一场风，两天一扬沙。没有了风沙倒还奇怪了呢。

    至从1978年国家启动三北防护林工程后，“风恶魔”、“沙泼妇”越来越收敛了起来。乃至于这近多年似乎是销声匿迹了。即便是有风，也不见了沙尘暴。

    可是这天气也是奇怪。似乎知道曹浩军是来寻旧的，就故意给他制造一些氛围。等他和林业局的几名技术员到了老垯子峁后，一股黄风肆掠了起来。真的让曹浩军又回到了曾经插队时的岁月。

    “难道是时光穿越了回去？”

    曹浩军一边笑着打趣，一边和林业局的技术员们到路边的车辆里躲避。

    看到他们的狼狈样，贺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狭小的轿车空间里，他连连对着曹浩军抱谦着：“曹老，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今天受这份罪。”

    看到贺录窘迫的样子，曹浩军安慰他：“小伙子，看到了吧，你这身上的担子重着呢。风沙这是在向你挑衅呢。哈哈”……

    随后，在座谈的过程中，曹浩军又给贺录提出了更具体的建议。他认为贺录在后续的治理过程中要使生态治理与经济发展相协调，生态建设与脱贫致富相统一，改变单一生态型防护林建设模式，做到农林牧、土水林、带片网、乔灌草、多林种、多树种、林工商七个结合，使防护林体系达到结构稳定、功能完善，生态、经济、社会效益有机结合。

    贺录觉得，这倒和自己起初承包治理荒沙的目的有着高度的吻合。

    曹浩军对他的建议，也让贺录欣喜地感觉到，自己本来的出发点是对的。

    ……

    在贺录的盛情邀请下，曹浩军那晚留在了桃花村。村支书张登科，贺大山，还有曹来顺的父亲曹青山，这几个曾在曹浩军插队期间一起拉过黄土、扛过树苗的老人们在贺大山的家里拉了半夜的话，喝了半宿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