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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大树客栈

    这群嵩山弟子中有一人格外显眼,竟男生女相,无论是言语还是举止与同伴都格格不入,借故起身先回了房间。

    此人离开后酒桌瞬间安静下来,郑师兄托着酒碗,眼神阴鸷。周围几个弟子眼神交汇,郑师兄看不惯那小白脸是嵩山上下人尽皆知的,他们一个个修起闭口禅,既不愿触郑师兄的霉头,也不想得罪另外一个。

    郑裕忠把碗举到嘴边,却又直截了当放下。

    “都别愣着,吃酒。”

    伙计已经把饭菜端了上来,郑师兄动筷后其他人才开始大快朵颐。郑裕忠面无表情地吃着,心思却乱的厉害,都传闻师父将成名技藏袖剑私传给了那小子,一路上也耐着性子旁敲侧击过,对方油盐不进,找机会试他一试。嵩山掌门年事已高,底下人都眼巴巴盯着接班人的位置,这趟论剑之行得多结交几个帮得上手的朋友。郑裕忠心中有了主意,冷不丁一笑可让旁边同门发慌,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错遭师兄算计。

    当晚毫无征兆的下起大雨,一声惊雷把王锦惊醒,他猛地坐起来,顶着睡意点亮烛火,房间里微亮。王锦揉着脖颈走到窗边,伸手推开木窗。

    风声呼啸,大雨倾盆,时不时响起闷雷。

    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竟如此猛烈。那树梢被吹得左右摇摆,王锦伸出手去,雨水打在手背上很沉,他瞧着好似要把天地重新模糊成一体的雨幕,轻轻吹起口哨,有些思乡了。忽地,王锦见到风雨中有人策马驰骋,由远及近少顷便至。

    客栈房门被推开,进门之人虽浑身湿漉,身姿可依旧挺拔。摘掉斗笠,问掌柜要房间,掌柜面露难色,告知对方客栈已经没有空房了。男子表情一僵,挠了挠头发,追问掌柜有无独住的客人愿意拼房。掌柜先收了对方银钱,然后敲开王锦房门。

    “店家有事?”王锦疑惑问道。

    “是这样的,方才来了一位客人住宿,店里腾不出空房间,您看能不能……江湖儿女嘛,侠肝义胆。”

    不等王锦回话,掌柜就匆匆下去,不多时领着男子上楼。

    “多谢兄弟。”男子向王锦抱拳感谢,又麻烦店家生一盆炭火烘烤衣服。

    见对方客客气气的王锦也没说什么,侧身让男子进屋。王锦住的房间本来就有两张床,伙计重新送上来一床被子,王锦靠在自己床上,手里翻着剑经,自从上次与魔教交手之后,他再看画在纸张上的小人就总觉得在动。

    男子解下背在身后的剑匣,与斗笠一并放置在桌上,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房间里只有炭火燃烧发出的细微炸裂声,一夜无话。

    该怎么定义江湖,是一身江湖气,揣一腔热血情?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他们秉承着侠义精神,敢爱敢恨,敢做敢为,永远都无畏前行,奋力追求那份极致的自由与激情。悠悠江湖,英雄几多;浩渺江湖,云涌风起。吐一吐豪情壮志,将手中利剑指向长空,路虽远,勇者自然无惧。江湖中,铁血与丹心交织,正义与信仰并立。

    “暑气时将薄,虫声夜转稠。江湖一经雨,日月换新秋。”

    后厨的案板被剁得梆梆响,胖大厨停下擦掉额头汗渍,舀一瓢水灌下肚去。

    “徐老哥,你还能忍住不动手的?当年若不是嵩山林一构陷,你也不会流亡至今。”

    “我无所谓,要动手就干票大的,我小尾巴无所谓。”伙计蹲在门槛上,拿竹签剔牙。

    两位老搭档即便如此说,胖大厨犹豫片刻,他抬头与同伴对视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戾:“做了。”

    昨夜睡前王锦与同宿男子交谈中得知对方是蜀山弟子,姓张名南池,下山历练已有半年。得知王锦同样是要去参加峨眉论剑,张南池便邀请结伴同行,并与王锦讲了些自己游历时遇到的趣事。

    天亮,两人洗漱完毕推门下楼。

    客堂里桌子都被占满,郑裕忠正与华山派一位师伯攀谈。王锦一眼找到独坐一桌的金花姑娘,拉着张南池过去坐下。

    “金花姑娘,这位是蜀山张南池。张兄,这位就是我与你说的金花姑娘,功夫很厉害。”

    “金姑娘,有礼了。”张南池抱拳。

    “蜀山派,”金花回礼道:“幸会,张公子。”

    三人谈话声不大,却被听得清清楚楚。华山那位师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大师姐的视线在金花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嵩山派郑裕忠朝王锦这边起身抱拳:“嵩山郑裕忠见过张少侠。”

    “有礼。”张南池又抱拳。

    “这位是我萧师弟,得了家师真传,都说蜀山剑法举世无双,有机会可要看二位切磋一番。”郑裕忠让开身子,将男生女相的萧师弟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嗯,有机会便向萧兄弟讨教。”

    郑裕忠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尽管张南池心下不喜,却没有表露出来,给出台阶便不再言语。

    “萧师弟,张少侠赏脸指点你,怎像块木头般傻愣着。”

    “谢张师兄给切磋的机会。”萧新茶不愿与郑裕忠在此事上过多纠缠,朝张南池道了声没由头的感谢就低头喝粥。

    金花撇了撇嘴,夹起一块油炸饼自顾自吃。

    王锦视线扫过大师姐,对方也正往他这边看过来,两人眼神交汇一瞬,都慌得错开。

    “裴师妹虽然是初次下山,可我辈弟子哪个不知晓,有机会请来我嵩山做客。”

    大师姐敷衍应允。王锦也从他人口中得知了女子姓氏,他心不在焉得端起碗,却被热粥烫到,金花注意到他的窘相,翻了个白眼。

    客堂正热闹,大树客栈又有客人登门。

    “店家,肚饥的很,快将饭菜端上来。贼老天,下甚么雨,害我在破庙熬了一宿。”

    那人中年模样,腰间跨刀,风尘仆仆闯进来,鞋底还沾着泥。扫视一圈店里,径直奔王锦一桌走来。

    “小兄弟,一圈看下来就你们这边对眼,给个位置可否?”

    王锦先是看了金花一眼,见她没反应便起身请对方一块坐下。中年人也不客气,解下腰刀扔在一边。

    等伙计上饭菜功夫,那中年人打开话匣子。

    “这位兄弟的剑气养了不下十载?我看假以时日蕴育出剑意,成就不输蜀山叶剑臣。”

    “姑娘根基扎实得很,就是所习内功心法品阶低了。”

    “至于小兄弟你嘛?”中年人摩挲着下巴:“草包一个,若无机遇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有些东西是勤勉补不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