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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后王孙

    老者看着她,抬起手来似乎想帮她擦眼泪,但最终改成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之后,老者便背着双手,陪阿柔默默的在屋檐下站着。

    他的双目望着星空深处,眼神深邃而悠远,似乎在透过星空,看向一个遥远的不知名的地方。又似乎透过时光,看向那年华深处的某一段故事。

    阿柔无意见看见他的眼神,心绪渐渐平静下来。顺着老者的目光,也望向那无尽的深空。看的久了,仿佛过往中很多事情,很多人都化成一轴滚动的画卷,在那深空之上缓缓的展开,流淌。

    第二天,商队收行礼和货物,跟着那些黑衣人往黔安郡去。阿柔并没有在队伍中看见那个老者,这才知道那老者昨天后半夜,连夜返回黔安郡去了。

    乍一看,西邦的风景和南国没什么不同,甚至和北国也没什么不同,都是青山连绵,绿草如茵。倘若没有战争,真的都是天堂一般美好的世界。

    一行人走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在一片小树林中歇宿。小树林中有一条小河蜿蜒而过。大家自然而然的把营地扎在河边。老彭头儿的情绪还是不高,阿柔只好独自安置那些汉子们轮流守夜。而那些黑衣人侧在另一边围成一圈休息,并不和这边的跑山汉子混在一起。

    接着火光,老彭头儿把那些装着死去的跑山汉子的罐子,挨个儿掏出来,摆在地上,唤着他们的名字,为他们每人上一柱清香。这也是跑山人得规矩。死去的人要一路上喊着名字,才能把他们的魂儿一起带回家。

    剩下的汉子们,见此情景都默默的围在火堆边,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的压抑。

    “谁?”值夜的汉子忽然低喝了一声,所有人立刻紧张的严阵以待。

    只见树丛一阵晃动,跑出来一只斑纹老虎。

    “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纷纷向后退去。

    老彭头儿摆手道:“别慌。”

    只听树林深处传来一阵女子肆意的笑声:“哈哈……矮人就是胆小。”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高挑婀娜的女孩儿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站在那老虎旁边。

    那老虎人立而起,揭去虎头,露出一个人脑袋来,脆声向那女孩儿道:“郡主,这些人真不经吓唬。”

    身材高挑的女孩儿走到火堆前,接着火光挨个儿得打量那些跑山汉子。看了半天问道:“你们谁叫齐何在?”

    阿柔正要应声,老彭头儿一把将她拦住,望着那女孩儿问道:“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高挑女孩儿道:“找齐何在啊。”

    老彭头儿摇头道:“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那个穿虎皮的女孩儿接口道:“怎么可能?我们王爷说的明明白白,那个叫齐何在得,就是你们矮子国的人。”

    被两个外邦女孩儿一口一个矮子的叫着,身为南国人得老彭头儿着实不是滋味。他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还请二位移步别处吧。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而且都是男人,多有不便。”

    高挑女孩儿也不纠缠,转而向那些黑衣人走去:“巴墨,真的有个叫齐何在得人吗?”

    其中一个黑衣人闻言,连忙站起身冲那女孩儿弯腰行礼:“回禀郡主,却有其人。”

    女孩儿问道:“他一个矮子国的人,果真自己打败了那匪首?”

    “是。”

    “他在哪里,叫出来和我比试比试。我不信矮子国的人能有那么厉害。”

    黑衣人引着那女孩儿重新向这边走来。指着老彭头儿身边的阿柔道:“那个就是了。”

    女孩儿气势汹汹走到阿柔面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转向旁边的老彭头儿:“老头儿,你不是说你们这里没有叫齐何在得吗?那这个人是谁?”

    老彭头儿也没想到这姑娘和那些黑衣人是一伙儿得,不免有些尴尬。那姑娘也不和他纠缠这些,指着阿柔颐指气使道:“你,小矮子,出来和我打一架。”

    阿柔等着眼睛,装听不懂她说的什么话。

    那女孩儿生气起来:“我说,你出来和我打一架。”

    阿柔还是不动。

    当着许多人的面,女孩儿见阿柔这样不给她面子,顿时恼羞成怒。一眼看见旁边地上摆放的坛子,飞起一脚就将一个坛子踢飞,砸向阿柔。

    那坛子里装的可是死去的跑山汉子的骨灰,阿柔一时冲动,害他们丧命,已然对不起他们。如果再眼看着他们的骨灰坛子被砸,死无葬身之地,那心里这个坎,恐怕毕生都过不去。

    她想也没想,展臂就将那坛子接住,抱在了怀里。

    那女孩儿见状,抬起脚来就要接着去踢另一个骨灰坛。阿柔连忙叫道:“慢着。”

    女孩儿抬起的脚一顿,大眼睛一翻,秋波潋滟:“你不是听不懂我的话吗?怎么此时都会说了?”

    阿柔紧紧盯着她,生怕她再去踢那些骨灰坛,急急说道:“那坛子里装的是骨灰。我若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只管冲我来,莫要叨扰亡灵。”

    女孩儿一惊,向旁边跳开:“你们没事带着这么多死人骨灰干什么?不怕有鬼来找你们吗?”

    阿柔走过去,将怀中的骨灰坛仔细的重新放回原地:“谁人没事愿意带着骨灰四处走呢?这些是我带出来跑山的弟兄。他们的家人还在家中翘首企盼他们回家。我总不能将他们仍在这异国他乡。”

    女孩儿望着阿柔,语气不觉间已经和缓了下来:“这些人是那些恶匪杀的么?”

    阿柔点头,又摇头。

    女孩儿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柔道:“这些人是因我而死。”

    “你杀得?”

    “我不杀伯牙,伯牙因我而死。”

    “伯牙是谁?”

    阿柔不想和这姑娘说话了,俩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那女孩儿见阿柔不理自己,看了看那些骨灰坛,轻叹了一声:“看在你今天这么伤心的份上,我就不和你比试了。不过等你好一些了,我还是会来找你的。”说完招呼那个穿着虎皮的女孩儿:“吉吉,咱们走。”

    虎皮女孩儿应道:“是。”两个女孩儿一起往黑衣人那边走了。

    第二天上路的时候,那女孩儿骑着马跟在阿柔身旁,一会儿用怜悯的眼神看看她,一会儿有用怀疑的眼神看看她。一路上脸上表情丰富的仿佛一台戏。

    不过,主动走在跑山汉子前面的阿柔是没心情注意她的。花三娘的酒都砸了,这时仅剩的二十几个背篓里装的是骨灰坛子。这样的情景,不光阿柔没心情注意别的,整个商队的人都一片沉默。

    一行人走到入夜时分才看见黔安郡的城门,等走到城门口的时候都深夜时分了。被称作巴墨的黑衣人走到城门前,将一块银色的牌子冲着城门上方一阵晃动。大约过了一刻钟,城门从内里缓缓打开。

    一行人鱼贯进城。一起情绪不高的老彭头儿,趁机走到前头,落后阿柔一步走着,暗暗道:“咱们是走私货来着。往常若是被西邦人抓住,打死勿论得。这几日的情形有些诡谲。你要多多留些心眼儿。若是看情况不对,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咱们这么多人,总要有个喊魂报信的人。”

    阿柔道:“他们要杀我们,不早就杀了。又何必费如此周折?”

    老彭头儿道:“多留个心眼儿总是好的。还有个事儿要交代于你。我半辈子都是一个人过。除了跑山也并没有别的爱好。积攒的银钱无处花销,都埋在家里得炉灶下。倘若你一人回转,去到家里将那银子取出来,估计也足够你娶妻生子,半辈子花销了。切莫再要做这跑山的营生了。”

    阿柔心头一阵感动:“我不用。”

    老彭头儿摆摆手,根本不容她再多说什么:“就这样吧。你得空能想起我来,给我上柱香,我也就知足了。”说完转身往人群里看去,好不容易看见走在最后面得花三娘,叹了一生气,又自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莫想了,莫想了。都一把年纪了。”

    阿柔看得明白,说道:“留着你那银子,给你和三娘的孩子花吧。”

    老彭头儿摇头道:“你小娃子不懂。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她正青春年少。长久不了的。”

    说话间,一行人进了城。因为是深夜,城中静悄悄的,只偶尔有几声犬吠隐约传来。城门内有穿着西邦官服的官员在那里等候。那些黑衣人和那官员简单交接之后,便都离去了。剩下那高挑的女孩儿主仆二人,仍旧骑在马上,随着商队在那管院的指引下前行。

    那官员一直将商队这些人带到一座园子里。阿柔在那官员的陪伴下,将那些汉子一一安置了。又连夜将那二十多个骨灰坛,临时寄放在距离那园子不远的一处道观中。做完这些,天色已经麻麻亮了。那女孩儿还在后头跟着,抽空赶了上来,冲她道:“咱们走吧。”

    阿柔不解:“去哪里?”

    女孩儿道:“去我家啊。”

    那陪同的官员见阿柔云里雾里不大明白,解释道:“这位是倾城郡主,我们王爷的掌上明珠。王爷有请,您还是快些去吧。

    阿柔看向身后的老彭头儿。

    没等老彭头儿有所反应,那倾城郡主已然不耐烦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样罗里吧嗦的。难道我爹还能把你吃了?”

    老彭头儿道:“郡主,小徒年轻,见识浅薄。恐有言语不周的地方,冲撞了令尊。不若让老头子去也是一样的。”

    跟在倾城身后的婢女,闻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老头儿好不晓事。难道我家王爷要挑女婿,你也要去吗?”

    陪同的官员推着阿柔催促道:“走吧,走吧。,莫让我们王爷久等了。”

    倾城等的不耐烦,调转马头:“我先走了,在家里等你。”说完和婢女吉吉一起拍马走了。

    那官员说是陪着阿柔,但几乎是半押着,从侧门将她送进王府的花厅之中。虽然还是清晨,可是花厅里已经聚集了好些青年人。西邦人身材高大,那些年轻人无不是长身玉立的模样。阿柔得身材,在南国大部分男子面前都是高挑的。但是往这群人里一站,立刻就被淹没的看不见脑袋了。

    而且,她身上穿的是粗布短衣,和那些人衣锦绣,饰金玉得华贵之象格格不入。

    她不知道那个连什么称号都不知道的王爷,把她整这里来干什么。而且她一夜未眠,现在又累又困又饿。那陪同的官员将她往花厅一扔就溜的不见踪影了。她向四处看了看,见角落里有空座位,桌子上有点心有茶水,于是走过去坐下开吃。

    正吃着,就听一阵低低的哄笑声,有人道:“那不是后王孙吗?怎地脸色那样不好?”

    阿柔抬眼向花厅外望了一眼,人影瞳瞳,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笑话的是谁。于是她低下头接着专心的吃自己的东西。有人走到她面前,站在桌子前。

    先闯进阿柔眼睛里的是一袭天青色得素面袍子,束着同色的腰带。顺着那袍子向上看,入目是一张五颜六色的脸。嘴角是红肿的,脸颊是青紫的,一只眼睛是乌青色的,另一只眼睛是红黑色的,整个在脸上开了个染房铺子。

    阿柔想笑,但是接触到那人冷凉淡漠的眼神时,又笑不出来。这人太淡定了,被打成这样还能从容如风。见阿柔看见了他,他向阿柔拱了拱手,十分有礼貌的说道:“这位兄台,麻烦移动一下大驾,这里是在下的位子。”

    阿柔向四周看了看,发现那些年轻人果然都各自有自己的位子。她是王府里做过当家主母的人,操持过两国联姻的隆重婚事的人。此情此景慌张倒也不至于。不慌不忙站起身,抱拳向那年轻人还礼:“对不住,鄙人初来乍道不知规矩,冒犯了阁下还望海涵。”

    那人声音平静,语气冷淡:“好说。”

    阿柔从桌后走出来,站在花厅中央,看了一圈才发现花厅中并没有自己的位置。那些身材高大,衣饰华贵的年轻人,看猴子一样看着她。这感觉可真不舒服。于是她抬脚出了花厅,想要寻路径回去。

    迎面走来一个老者,看见她很是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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