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刺杀
三月，万物生长。盛京城里绿树红花，枝头上的雀鸟叽喳，咿咿呀呀的童谣小调，曾是记忆里最暖的光。
秋云鹤任由宫人们替他穿戴好，在打开屋门的一瞬间，春日的阳光正照在他身上。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再低头看看手心，在阳光下手掌的纹路是那么清晰。
他闭上眼感受着这暖人的温度。
来了南楚，他是有多久没有见过阳光了？
他苦笑着，随着宫人们离开这座困了他两月余的宫殿。
今日是重议勾兰向南楚称臣一事。皇帝和众大臣都在议事阁，等待秋云鹤到来。
见人已到齐，高觉问：“秋使臣，在上元宫宴上，你说的贵国君主愿意向我南楚称臣一事，还作数吗？”
秋云鹤回答：“作数。”
高觉闻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看李尧又看看裴怀景。
李尧思索片刻，问：“那日你说你携来勾兰传国印鉴，可否拿出来交予我们？”
秋云鹤抬头，语气微怒：“贵国还未答应，我怎可率先交出传国印鉴。传国印鉴乃是一国国域象征，若贵国不先给出接纳勾兰的凭证，恕臣下不能交出。”
高觉一听他这态度，刚想让人把他拖下去重罚，可谁知裴怀景站出来，“陛下，不如我们先谈谈条件，再说这传国印鉴的事情，可否？”
高觉闻言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理，便压下火气，问：“纳入勾兰，那南楚有什么好处呢？”
秋云鹤回道：“勾兰税贡每年按所收的四成上交，百姓收成每年按三成上交，王室珍宝一半给贵国。”
高觉听着觉得条件还不错，刚要说话，李尧却打断，“不可。税贡每年按六成、百姓收成每年按五成，王室除珍宝一半给南楚之外，还要每年送一位公主为我南楚开枝散叶。”
眼见着秋云鹤要拍案而起，裴怀景插口道：“李大人，您倒是构思得挺好啊。”
李尧瞥了一眼裴怀景，转头极其恭敬地对高觉说：“回禀陛下，臣以为刚刚臣所提的条件无错。第一，勾兰纳入南楚，那就由国变为城，试问，一城纳税怎可只上交三成给京中？既已经保留其管理其百姓的权利，那这税贡更应超过半成；第二，百姓收成亦同上之理；至于第三嘛……”他挑唇看了眼秋云鹤，继续道：“将勾兰王室女嫁入南楚，既可巩固两国之谊，又是勾兰之荣光。岂不妙哉？”
秋云鹤双拳紧握，额上暴起的青筋已经显示出他在奋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就在这时，裴怀景躬身回道：“陛下，臣以为李大人之言不妥。”秋云鹤闻言，看向裴怀景。
“勾兰虽意欲并入我南楚，但究其本源，始终也是存于世间的一国，李大人如此苛刻的条件恐会让世人觉得我南楚贪心不足。而且，当前史书上无国与国合并之例，今南楚和勾兰开此例，如将条件拟写过严，恐会让其他国君小瞧南楚，亦会让陛下您蒙上小人之称。并国之事是小，陛下和南楚名誉才是大事。”
裴怀景这话说得面面俱到，态度还极其恭敬谦让，在所有人眼里，他就好像是真在为高觉考虑。
高觉听了裴怀景的话，倒是真的陷入了沉思。
李尧见势不妙，刚要出口辩驳，裴怀景就抢上一步：“陛下，毕竟两国合并并不是一国之事。秋使臣是奉命前来，非能做主之人。臣以为不如先让秋使臣回到勾兰与其国君商议，这样于南楚无损益，于勾兰亦给足了面子。陛下以为如何？”
“好好好。”李尧还未说话，高觉先答应了。李尧心内愠怒，这个废物，一到难事就推脱逃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故此商议以“兹事体大，允使臣秋云鹤返勾兰与国君商议”为由而结束。
三日后，高觉率领群臣为秋云鹤践行。高觉本意是不想来的，他本是计划着陪着自己的爱妃和小儿子研究那颗黑鲛珠，但是李尧说这践行他去能让他更有面子他才来的。
践行之宴上，众人皆各怀心事，但面上却笑意满满，特别是某些获得卑微又谄媚的官员，笑得跟见着自己亲爷爷一样，极尽阿谀。
觥筹交错间，秋云鹤与裴怀景恰好对视。
裴怀景朝着他举起杯，温雅一笑，饮尽。
秋云鹤亦是举杯，对饮。
那一刻，他想，这辈子怕是最后一次跟你这样饮酒了，师父。要是当年你没离开勾兰，那该有多好。
此去辞君千万里，杯空恩尽无归期。
宴会之上，众人都喝得迷糊不堪。就连裴渊也有点不胜酒力。
突然，一支袖箭破风而来。
裴渊虽然有些醉意，但是常年习武的他，听到动静的那一刻便立时清醒。只见他大跨步踏上桌子，借力一个空翻越向高觉的位置。
而此时高觉还没觉察到危险，直至那只箭在他面门前被裴渊刚刚抓住，他才反应过来。
这一下，他酒醒了，大呼“有刺客！有刺客！”
众人一听，皆四散乱跑。
裴渊甩掉那只箭，马上看向来箭方向，寻找放箭之人。
而裴怀景和秋云鹤也是在四周环视。
突然，有侍卫来报，说已经抓到刺客。高觉马上命人带上来，于是刺客就被押着带到了众人面前。
扯下面巾，居然是秋云蛟！
秋云鹤是又惊又疑惑，怎么会是自己的弟弟？
跪着的秋云蛟抬头，当看到自己阿兄之时，颇为兴奋地挣扎要起来，喊着：“阿兄，阿兄，云蛟找你好久了，你还好吗？他们说你要被杀头了，所以我来救你。”
高觉瞧瞧秋云蛟，又看看秋云鹤，原来他们认识。好家伙，勾兰还真有贼心，要置朕于死地。
一旁的裴怀景看出了高觉的怒火，刚要开口相劝，可谁知被匆匆前来的小太监打断。
“回禀陛下，小皇子他……他中毒昏过去了！御医说，说……”
“说什么！”高觉急得拽起小太监的衣领，“说什么！”
小太监砰的一下跪下去，“小皇子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高觉闻言差点晕了过去，被一旁的宫人及时掺住才不至于跌下台阶。
“赶紧，赶紧带朕过去，快啊！”一行人便随着皇帝一同离开。
今夜，怕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秋云鹤任由宫人们替他穿戴好，在打开屋门的一瞬间，春日的阳光正照在他身上。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再低头看看手心，在阳光下手掌的纹路是那么清晰。
他闭上眼感受着这暖人的温度。
来了南楚，他是有多久没有见过阳光了？
他苦笑着，随着宫人们离开这座困了他两月余的宫殿。
今日是重议勾兰向南楚称臣一事。皇帝和众大臣都在议事阁，等待秋云鹤到来。
见人已到齐，高觉问：“秋使臣，在上元宫宴上，你说的贵国君主愿意向我南楚称臣一事，还作数吗？”
秋云鹤回答：“作数。”
高觉闻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看李尧又看看裴怀景。
李尧思索片刻，问：“那日你说你携来勾兰传国印鉴，可否拿出来交予我们？”
秋云鹤抬头，语气微怒：“贵国还未答应，我怎可率先交出传国印鉴。传国印鉴乃是一国国域象征，若贵国不先给出接纳勾兰的凭证，恕臣下不能交出。”
高觉一听他这态度，刚想让人把他拖下去重罚，可谁知裴怀景站出来，“陛下，不如我们先谈谈条件，再说这传国印鉴的事情，可否？”
高觉闻言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理，便压下火气，问：“纳入勾兰，那南楚有什么好处呢？”
秋云鹤回道：“勾兰税贡每年按所收的四成上交，百姓收成每年按三成上交，王室珍宝一半给贵国。”
高觉听着觉得条件还不错，刚要说话，李尧却打断，“不可。税贡每年按六成、百姓收成每年按五成，王室除珍宝一半给南楚之外，还要每年送一位公主为我南楚开枝散叶。”
眼见着秋云鹤要拍案而起，裴怀景插口道：“李大人，您倒是构思得挺好啊。”
李尧瞥了一眼裴怀景，转头极其恭敬地对高觉说：“回禀陛下，臣以为刚刚臣所提的条件无错。第一，勾兰纳入南楚，那就由国变为城，试问，一城纳税怎可只上交三成给京中？既已经保留其管理其百姓的权利，那这税贡更应超过半成；第二，百姓收成亦同上之理；至于第三嘛……”他挑唇看了眼秋云鹤，继续道：“将勾兰王室女嫁入南楚，既可巩固两国之谊，又是勾兰之荣光。岂不妙哉？”
秋云鹤双拳紧握，额上暴起的青筋已经显示出他在奋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就在这时，裴怀景躬身回道：“陛下，臣以为李大人之言不妥。”秋云鹤闻言，看向裴怀景。
“勾兰虽意欲并入我南楚，但究其本源，始终也是存于世间的一国，李大人如此苛刻的条件恐会让世人觉得我南楚贪心不足。而且，当前史书上无国与国合并之例，今南楚和勾兰开此例，如将条件拟写过严，恐会让其他国君小瞧南楚，亦会让陛下您蒙上小人之称。并国之事是小，陛下和南楚名誉才是大事。”
裴怀景这话说得面面俱到，态度还极其恭敬谦让，在所有人眼里，他就好像是真在为高觉考虑。
高觉听了裴怀景的话，倒是真的陷入了沉思。
李尧见势不妙，刚要出口辩驳，裴怀景就抢上一步：“陛下，毕竟两国合并并不是一国之事。秋使臣是奉命前来，非能做主之人。臣以为不如先让秋使臣回到勾兰与其国君商议，这样于南楚无损益，于勾兰亦给足了面子。陛下以为如何？”
“好好好。”李尧还未说话，高觉先答应了。李尧心内愠怒，这个废物，一到难事就推脱逃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故此商议以“兹事体大，允使臣秋云鹤返勾兰与国君商议”为由而结束。
三日后，高觉率领群臣为秋云鹤践行。高觉本意是不想来的，他本是计划着陪着自己的爱妃和小儿子研究那颗黑鲛珠，但是李尧说这践行他去能让他更有面子他才来的。
践行之宴上，众人皆各怀心事，但面上却笑意满满，特别是某些获得卑微又谄媚的官员，笑得跟见着自己亲爷爷一样，极尽阿谀。
觥筹交错间，秋云鹤与裴怀景恰好对视。
裴怀景朝着他举起杯，温雅一笑，饮尽。
秋云鹤亦是举杯，对饮。
那一刻，他想，这辈子怕是最后一次跟你这样饮酒了，师父。要是当年你没离开勾兰，那该有多好。
此去辞君千万里，杯空恩尽无归期。
宴会之上，众人都喝得迷糊不堪。就连裴渊也有点不胜酒力。
突然，一支袖箭破风而来。
裴渊虽然有些醉意，但是常年习武的他，听到动静的那一刻便立时清醒。只见他大跨步踏上桌子，借力一个空翻越向高觉的位置。
而此时高觉还没觉察到危险，直至那只箭在他面门前被裴渊刚刚抓住，他才反应过来。
这一下，他酒醒了，大呼“有刺客！有刺客！”
众人一听，皆四散乱跑。
裴渊甩掉那只箭，马上看向来箭方向，寻找放箭之人。
而裴怀景和秋云鹤也是在四周环视。
突然，有侍卫来报，说已经抓到刺客。高觉马上命人带上来，于是刺客就被押着带到了众人面前。
扯下面巾，居然是秋云蛟！
秋云鹤是又惊又疑惑，怎么会是自己的弟弟？
跪着的秋云蛟抬头，当看到自己阿兄之时，颇为兴奋地挣扎要起来，喊着：“阿兄，阿兄，云蛟找你好久了，你还好吗？他们说你要被杀头了，所以我来救你。”
高觉瞧瞧秋云蛟，又看看秋云鹤，原来他们认识。好家伙，勾兰还真有贼心，要置朕于死地。
一旁的裴怀景看出了高觉的怒火，刚要开口相劝，可谁知被匆匆前来的小太监打断。
“回禀陛下，小皇子他……他中毒昏过去了！御医说，说……”
“说什么！”高觉急得拽起小太监的衣领，“说什么！”
小太监砰的一下跪下去，“小皇子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高觉闻言差点晕了过去，被一旁的宫人及时掺住才不至于跌下台阶。
“赶紧，赶紧带朕过去，快啊！”一行人便随着皇帝一同离开。
今夜，怕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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