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搅乱（三）
秋云鹤要被处斩的消息也传到了裴家。所有人都不明白怎么会突然要处斩秋云鹤，于是裴怀景决定带着裴渊进宫，而裴颜则是带着楚落辞和韩澈暗中监视李尧等人。
李尧在府中安然地卧于卧榻之上，得知裴怀景进宫后也不急，因为他了解高觉，虽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但此人却异常执着，对自己作出的决定绝不改变，裴怀景想要劝他收回旨意，根本不可能。
李尧了解高觉是真的，不过他却不了解自己的对手裴怀景。
裴怀景进宫是让裴渊去找高觉，而自己直接去找了秋云鹤。
进了屋，秋云鹤发现来人是裴怀景，眼里微微闪过一丝惊讶，复又很快镇定下来。他给裴怀景斟茶，“怠慢裴相了，我这可没有您爱喝的阳羡茶，只有这些茶碎。”
裴怀景没接话，只是很淡然地拿起茶碗慢慢饮了口。
“裴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与我说吗？竟然亲自前来看我这阶下囚。”秋云鹤把“阶下囚”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裴怀景放下茶，开口：“皇上要在七日之后处斩你，你知道吗？”
闻言，秋云鹤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大笑，仿佛是听了很大的笑话，“你们的皇帝要杀了我，而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死，您说可不可笑？”复又止住了笑意，既怨恨又恼怒道：“你们南楚人是不是都是这般视命如草芥，无情无义？！”
裴怀景没有回答他，末了只是叹了口气便要起身离开，行至门口却停住了脚步，“当年三公主的事情，终究是我对不起她。云鹤，如有机会帮我向她说一句抱歉。”言罢便径直离开了屋内。
秋云鹤坐在桌前，很久才缓缓开口，似在对自己说又好似是说给谁听一般：“珍姐姐，能听见这句‘抱歉’吗？”
这厢，秋云蛟醒来之后，一直疯魔般要去找秋云鹤，李尧府上的人倒是没怎么拦着，任凭他闹，只是不让他出去。
秋云蛟砸东西、踹门、大喊都无济于事，闹了大半天，他根本走不出这里一步，这时候他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习武艺。
夜里，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该如何救大哥。忽然，他听到自己屋外有声响。他第一反应是摸到藏在被下的匕首，随后僵着身子装睡。
慢慢地，那动静离他越来越近，这人已经快要到他的床边了。
就在秋云蛟觉得这人要摸向他时，他猛然睁眼同时挥出匕首。秋云蛟以为自己已经反应很快了，可谁知面前的人反应更快。就在他睁眼一瞬间竟然直接压住了他正要挥出刀的那只手，而同时捂住了他的嘴。
来人此刻扯下面上的巾子，“嘘，是我，还记得吧，送你玉扣的。”
秋云蛟一见是他，冷静下来，但没完全放下心，被捂住的嘴闷闷说：“你来这干嘛？”
楚落辞放下手压低声音：“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总之现在你切不可轻举妄动。你兄长的事我们自有办法相救。”
“你们？你们是谁？”
“裴家。”楚落辞继续道：“可能一句两句与你说不清，但是你想想你兄长写给你的信。我若是欺你，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地给你传递消息吗？告诉你兄长的消息，为的就是让你安心，只要你无事，他便可无事。懂吗？”
秋云蛟听着，虽然没全明白，但是也咂摸出其中几分味道。近日李尧对他处处阻拦，可见这人与自己必不是一路的，而眼前之人既然能拿出阿兄的贴身物件，必也有法子能救到阿兄。
这么一想，他点点头，道：“好，我听你们的，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别做，安心等我们的消息。你放心，七日之后你一定能见到你的兄长。”言罢，楚落辞交给秋云蛟一只袖箭，“这个给你防身，应该会用吧。”他点头。“好了，我也该走了，记住我说的话。”
楚落辞离开后，秋云蛟摸着袖箭一夜未眠。
翌日，朝堂之上，李尧没等来裴怀景上谏力保秋云鹤，反倒等来了高觉不处斩的旨意。李尧不解，欲上劝，可谁知高觉一反常态地没听他的话。
李尧躬着身，侧眸看了一眼裴怀景。此时，裴怀景也恰好看向他。
李尧一时间恨得牙痒痒，这老贼狐狸居然在冲他笑，他居然在嘲笑他。自己明明已经劝动高觉，只要放出处斩秋云鹤的消息，就可以引出身后对南楚有异心之人。高觉那个废物不可能会突然改变主意的，除非……
这老狐狸不愧是领兵打过仗的，果真是计谋百出。
相府内，韩澈和楚落辞两人正在院中过招，这一交手都是互不相让，而两人的功夫都是裴渊亲传，一时间竟也分不出高低，每每都是平手。
裴颜今日无事，嗑着瓜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过招，一边看一边感慨：当年从雁归领回来的小屁孩都长这么大了，该学的都学了，不该学的也学了个十成十。是不是要带着他们上战场练练了？
这么一想，她就打定了主意，等爹爹和大哥回来跟他们好好商量。
休息间歇，韩澈跟楚落辞聊起了李尧在朝堂之上被噎之事。聊到这个，楚落辞一瞬间就更加来精神，笑道：“我刚刚听颜姐姐说，李尧在朝上脸都被气绿了。”
韩澈给她扒了个橘子，还细心地将橘子上的白皮给剔干净。楚落辞瞧见这一举动，只觉得嘴里的橘子异常甘甜，于是一边嚼着一边冲着韩澈弯眉甜笑。因为是嚼着东西的，所以她的腮帮子鼓鼓的，而恰好她又生得一双桃花眼，一笑眼里的神采便似水柔光，显得娇俏又温柔。韩澈只觉得眼前的人可爱得紧，像只树林里跟他讨吃的小松鼠，让他忍不住想摸摸。
楚落辞哪里知道韩澈此时的心境，自顾自地说：“阿澈，我觉得相爷好生厉害啊。你看，在他知道秋云鹤不知自己要处斩之事后，便推测出事李尧撺掇皇上下旨目的是为了让暗处的人有异动，并不是真的要处死秋云鹤。所以，他也没有真真切切地去劝说，而是让裴大哥去找皇上，告诉他勾兰国稀奇古怪的好玩意众多，有了秋云鹤，哪日去勾兰寻珍不是很方便。这么一来，给了皇上台阶，又不至于起冲突。你说是吧，阿澈。”
她这么一唤，韩澈回了神，接话道：“确实，相爷神机妙算。既了解皇上不好战又偏执，又知悉李尧刁钻。他给我们做救与不救选择，我们就跳出他给的路，自己找一条好路子。这就叫‘反其道而行之’。”
“对！”楚落辞笑着轻拍案桌，“阿澈，你说，所有的一切都会好的吧？”
“嗯，一定会的。”
李尧在府中安然地卧于卧榻之上，得知裴怀景进宫后也不急，因为他了解高觉，虽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但此人却异常执着，对自己作出的决定绝不改变，裴怀景想要劝他收回旨意，根本不可能。
李尧了解高觉是真的，不过他却不了解自己的对手裴怀景。
裴怀景进宫是让裴渊去找高觉，而自己直接去找了秋云鹤。
进了屋，秋云鹤发现来人是裴怀景，眼里微微闪过一丝惊讶，复又很快镇定下来。他给裴怀景斟茶，“怠慢裴相了，我这可没有您爱喝的阳羡茶，只有这些茶碎。”
裴怀景没接话，只是很淡然地拿起茶碗慢慢饮了口。
“裴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与我说吗？竟然亲自前来看我这阶下囚。”秋云鹤把“阶下囚”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裴怀景放下茶，开口：“皇上要在七日之后处斩你，你知道吗？”
闻言，秋云鹤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大笑，仿佛是听了很大的笑话，“你们的皇帝要杀了我，而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死，您说可不可笑？”复又止住了笑意，既怨恨又恼怒道：“你们南楚人是不是都是这般视命如草芥，无情无义？！”
裴怀景没有回答他，末了只是叹了口气便要起身离开，行至门口却停住了脚步，“当年三公主的事情，终究是我对不起她。云鹤，如有机会帮我向她说一句抱歉。”言罢便径直离开了屋内。
秋云鹤坐在桌前，很久才缓缓开口，似在对自己说又好似是说给谁听一般：“珍姐姐，能听见这句‘抱歉’吗？”
这厢，秋云蛟醒来之后，一直疯魔般要去找秋云鹤，李尧府上的人倒是没怎么拦着，任凭他闹，只是不让他出去。
秋云蛟砸东西、踹门、大喊都无济于事，闹了大半天，他根本走不出这里一步，这时候他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习武艺。
夜里，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该如何救大哥。忽然，他听到自己屋外有声响。他第一反应是摸到藏在被下的匕首，随后僵着身子装睡。
慢慢地，那动静离他越来越近，这人已经快要到他的床边了。
就在秋云蛟觉得这人要摸向他时，他猛然睁眼同时挥出匕首。秋云蛟以为自己已经反应很快了，可谁知面前的人反应更快。就在他睁眼一瞬间竟然直接压住了他正要挥出刀的那只手，而同时捂住了他的嘴。
来人此刻扯下面上的巾子，“嘘，是我，还记得吧，送你玉扣的。”
秋云蛟一见是他，冷静下来，但没完全放下心，被捂住的嘴闷闷说：“你来这干嘛？”
楚落辞放下手压低声音：“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总之现在你切不可轻举妄动。你兄长的事我们自有办法相救。”
“你们？你们是谁？”
“裴家。”楚落辞继续道：“可能一句两句与你说不清，但是你想想你兄长写给你的信。我若是欺你，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地给你传递消息吗？告诉你兄长的消息，为的就是让你安心，只要你无事，他便可无事。懂吗？”
秋云蛟听着，虽然没全明白，但是也咂摸出其中几分味道。近日李尧对他处处阻拦，可见这人与自己必不是一路的，而眼前之人既然能拿出阿兄的贴身物件，必也有法子能救到阿兄。
这么一想，他点点头，道：“好，我听你们的，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别做，安心等我们的消息。你放心，七日之后你一定能见到你的兄长。”言罢，楚落辞交给秋云蛟一只袖箭，“这个给你防身，应该会用吧。”他点头。“好了，我也该走了，记住我说的话。”
楚落辞离开后，秋云蛟摸着袖箭一夜未眠。
翌日，朝堂之上，李尧没等来裴怀景上谏力保秋云鹤，反倒等来了高觉不处斩的旨意。李尧不解，欲上劝，可谁知高觉一反常态地没听他的话。
李尧躬着身，侧眸看了一眼裴怀景。此时，裴怀景也恰好看向他。
李尧一时间恨得牙痒痒，这老贼狐狸居然在冲他笑，他居然在嘲笑他。自己明明已经劝动高觉，只要放出处斩秋云鹤的消息，就可以引出身后对南楚有异心之人。高觉那个废物不可能会突然改变主意的，除非……
这老狐狸不愧是领兵打过仗的，果真是计谋百出。
相府内，韩澈和楚落辞两人正在院中过招，这一交手都是互不相让，而两人的功夫都是裴渊亲传，一时间竟也分不出高低，每每都是平手。
裴颜今日无事，嗑着瓜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过招，一边看一边感慨：当年从雁归领回来的小屁孩都长这么大了，该学的都学了，不该学的也学了个十成十。是不是要带着他们上战场练练了？
这么一想，她就打定了主意，等爹爹和大哥回来跟他们好好商量。
休息间歇，韩澈跟楚落辞聊起了李尧在朝堂之上被噎之事。聊到这个，楚落辞一瞬间就更加来精神，笑道：“我刚刚听颜姐姐说，李尧在朝上脸都被气绿了。”
韩澈给她扒了个橘子，还细心地将橘子上的白皮给剔干净。楚落辞瞧见这一举动，只觉得嘴里的橘子异常甘甜，于是一边嚼着一边冲着韩澈弯眉甜笑。因为是嚼着东西的，所以她的腮帮子鼓鼓的，而恰好她又生得一双桃花眼，一笑眼里的神采便似水柔光，显得娇俏又温柔。韩澈只觉得眼前的人可爱得紧，像只树林里跟他讨吃的小松鼠，让他忍不住想摸摸。
楚落辞哪里知道韩澈此时的心境，自顾自地说：“阿澈，我觉得相爷好生厉害啊。你看，在他知道秋云鹤不知自己要处斩之事后，便推测出事李尧撺掇皇上下旨目的是为了让暗处的人有异动，并不是真的要处死秋云鹤。所以，他也没有真真切切地去劝说，而是让裴大哥去找皇上，告诉他勾兰国稀奇古怪的好玩意众多，有了秋云鹤，哪日去勾兰寻珍不是很方便。这么一来，给了皇上台阶，又不至于起冲突。你说是吧，阿澈。”
她这么一唤，韩澈回了神，接话道：“确实，相爷神机妙算。既了解皇上不好战又偏执，又知悉李尧刁钻。他给我们做救与不救选择，我们就跳出他给的路，自己找一条好路子。这就叫‘反其道而行之’。”
“对！”楚落辞笑着轻拍案桌，“阿澈，你说，所有的一切都会好的吧？”
“嗯，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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