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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腐败异界

    血,全是血,四周全是血。天成本以为自己看错了,唯血迹传来的腥腐气味在提醒事件的真实。

    “啊——————————”

    从大厅那边不断地传来嘶喊的声音,玻璃碎裂的声音,以及其他各种破坏的嘈杂声,整个餐厅已经乱作一团。

    天成和导师摸到大厅,从墙边向大厅望去,尽是一派难以名状的血腥景象,一个人形怪物正在屠戮大厅里的人。怪物明显高出常人几头,健壮的肌肉被带刺的铁丝缠绕,勒得青筋暴起,尖刺深深插入肉里,渗出鲜血。怪物身着已经染红的厨师围裙,套着古怪的人脸面具,手持菜刀和木棍,毫无章法地朝人们挥去,呼呼生风,一下过来,石木尽碎,来不及躲闪的人顿时领了盒饭。有人无助地敲打大门,只是无论怎样,大门也纹丝不动,还活着的人只得在大厅里被面具怪物追得四散逃窜。

    天成挂记心依,和导师两人寻回包间。

    包间内一片狼藉,桌子裂开,饭菜散落一地,弄得到处都是,副校长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其他人则不见踪影。天成上前查看,发现副校长早已没了气息,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情势不容天成多想,面具人的脚步声从包间外面传来。

    “咚——咚——咚——”的脚步声,在天成听来,仿佛地面也震得随之起伏。两人正要夺门而逃,面具人已堵在门口,将两人逼得退回房间内。面具人身上的铁丝刺划破了天成的胳膊,一阵阵疼痛传来,昭告当前的危险。

    面具人比门框还高不少,深弯下腰才穿过门框进到屋里来。当面具人在屋内直起身的时候,天成才发现怪物高得不同寻常,和从远处看时完全不一样。面具人散发着阵阵异威,激得天成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心脏仿佛要从内部炸裂开似的,耳朵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面具人挥舞手中的菜刀,径直向天成和导师劈砍过来。

    菜刀长度不长,但面具人的手臂很长,抡起来能盖住半个屋子。朝天成两人砍过来的这一刀,比远看时快不少,亲身应对和看别人耍实在是差别很大,天成发誓再也不嘲笑刚刚那些没躲开的人缺练了。

    幸好天成是练过的人,躲过攻击还是勉强足够。天成让导师先走,引诱面具人来打自己,迂回几招后,就摸清了它的套路;不过在天成观察的过程中,面具人也将天成逼到了墙角,眼看已经没有辗转腾挪的空间。面具人的攻击虽无章法,胜在毫无犹豫,频率不快,胜在连绵不绝,最后这一击天成已然退无可退。

    退无可退,也无需再退,天成等的正是最后这个时机。在面具人劈过来的一刹那,天成抓起地上的尖锐的桌腿碎片,以棍代剑,瞬间发力,重重的刺入面具人的腹部,退开几下远离危险的面具人。

    命中的时候,天成感到从木刺另一端传来的坚硬阻力,这表示刺的不深;不过看起来似乎有效,受击之后,面具人跪倒在地,杵在那没了动静。就算它还能再起来,也已经足够,天成成功逃出死角,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个出口离开,这个走路慢慢悠悠的面具人只会被放风筝。

    天成正转身想走,突然感到腹部一阵疼痛,低头看去,自己的肚子上也插了一根木棍,全身的力气像渣了针的气球一样卸了开去。天成不支倒地,血液逐渐染红衬衫,呼吸越来越沉重。

    以前曾无数次畅想自己临终时会想些什么,是恐惧?是担忧?是懊恼?还是怀恋往事?等真到了这一天,才发现,自己最后的念头反而是:“终于可以不用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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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黑色太阳悬挂在昏暗的天空中,渗出屡屡猩红的异光,判断不出是白昼还是夜晚。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泥沼,四面八方别无他物,一眼可以看到地平线尽头。

    天成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泥地上,嘴里满是了苦涩的泥水,浑身酸疼,手脚不听使唤,像是要散架似的。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起身。

    环顾四周,天成被周围的诡异的景象惊诧了,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来到这种地方。

    “噗。”天成吐出嘴里的苦水,开始努力地回想。能记起的最后一件事,是被面具人捅了肚子。低头看肚子,衣服没破,也没有沾血,扯开一看却发现肚子上确实有个伤疤。

    “喂————!”

    “有人吗————!”

    任如何呼唤,都没有回应,没有动物的叫声,没有风的声音,呼喊声孤独地飘荡在空气中。

    无数的尝试过后,天成发现黑太阳的正下方,地平线尽头有一个点,这个小点看起来像个房子。天成起初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定睛细看,感觉还是可能看错了。不过现在实在没别的选择,天成决定过去碰碰运气。

    走了又走。

    走了又走。

    累了,休息后再走。

    又累了,再休息,再走。

    迈第一步很容易,现在已经成了一种折磨。

    脚下的泥水浸湿了鞋袜,踩在泥里“噗兹”、“噗兹”的,令人十分生厌和费力。

    双脚沉重仿佛有千斤,每一次抬腿都让人想一头栽倒下去。天成深刻地理解了社畜想躺平的心理。

    黑色的太阳始终在天上挂着,一动也不动,宛如一只硕大的眼睛,恶狠狠地俯视天成这个挣扎着的渺小生命。

    时间的观感不复存在,好像只走了几分钟,又好像走了数日之久。

    渴了,天成就用衬衫过滤些水坑里的水喝;奇怪的是,在这个世界,并不会肚子饿。

    天成对这个世界有无数种猜想,最后认为哪种也不能让人信服。

    途中的几颗朽木,是少数矗立在沼泽地上的东西,看起来完全地腐朽了,散发着潮气。也许曾经活过,现在只不过为这片死气沉沉的大地再抹上一笔阴郁。

    思绪逐渐被胡思乱想拐跑,天成想象着这些朽木以前是什么样的,如何长大。

    途中也曾有过一片大水洼,望着水洼里的倒影让天成想起了往事种种,让天成想念起导师和心柔,不知他们是否安全地逃出去了;想念起学校和同学,他们是否会发现自己不见了;想念起自己种的花花草草,不晓得古枝长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人浇水,会不会枯死;天成甚至想念起副校长,听副校长没完没了的废话,也比一个人呆在这种鬼地方强。

    到最后,天成甚至怀念起那个面具怪,和面具怪在这个世界玩你追我赶其实也别有一番风味的。

    胡思乱想越发地荒诞。

    在透支人性的孤寂之中,所有回忆都如过眼云烟,甩手飘散。

    不知走了多久,仿佛有一生那么久。在意识朦胧之中,天成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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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看到的那一个点,来到近处,却发现是一座巨型神殿。

    几人也围抱不住的高耸石柱,一排矗立在前。可憎的、恐怖的、异怪的艺术石雕趴满整座建筑。在巨大的石门前,人微如蝼蚁一般。

    天成伸手触摸巨门,冰凉的触感传来。确是石头,只是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整块石头。

    门上的石刻,雕的好像是蠕动的蛇,又像是挣扎着的扭曲的异形怪物。似乎能看出熟悉的样子,又似乎和印象里的物体不一样。

    天成用力推门,“嗒啦嗒啦——”石头摩擦的声音传来,非人力所能驾驭的巨大石门,不知被什么力量催促着打开了。

    殿内漆黑一片,只能借由外面闯入的光目视内物。光照得着的地方,静默如水;光照不到的黑暗中,仿佛有无数触手在贪婪地蠕动,伺机等待外来者进入。

    黑暗中寄宿着危险的气息,天成踌躇要不要进去,回头望了望沼泽荒野,内心交战许久,终于做出决定,今天就算是身陨于此,也得死得明白,总比一所无知地横沉荒野强。

    迈开步进入神殿,什么也没发生。没有诡异的怪物冲过来,没有危险的陷阱砸下来,也没有灼热的激光射过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沉晌半刻,天成习惯了殿内的昏暗,已经能看清四周。

    殿内是一排排整齐的巨型长桌,无数巨人坐在桌子两侧。这些巨人形态各异,穿着深色长袍,带着兜帽或面具,沉默地低着头,半浸在阴影之中。

    天成想看看和他们是否能进行交流,可无论如何呼喊,甚至拍打他们的腿,巨人们也一样纹丝不动。

    逐渐地,耳边浮现起难以分辨内容的低语,一会强,一会弱,又像是某种蠕动声,心跳随之剧烈起来。一股莫名的、难以言说的恶心涌上胸口,视线模糊了。

    本就身心俱疲的天成,再也坚持不住,瘫软倒地。

    不知是什么在支撑自己,又或许只是本能的反应,天成一点点爬行,爬向视野里的仅剩的一个光点。

    伸手去抓,带刺的藤条扎入胳膊,昏昏沉沉地,渗血的皮肉似已忘记了感受疼痛的方法。

    在抓住光点的那个瞬间,光点慢慢变暗,露出了一颗散发着流体荧光的奇异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