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醒回
手中光点的光芒渐渐退去，露出一个果实的形状。
口中钻心的酸楚拉回了天成的意识，天成颤得松嘴，酸涩的汁液在齿缝和舌头间流淌，弯弯绕绕一圈后顺着喉咙下了肚。天成心中涌现出暖意，视野变得清晰，被藤刺伤的手臂重新传来疼痛的感觉。
天成看着手中的果实，一手握住的大小，形如无花果，外皮上分布着奇怪的凸起，上面还留着自己的牙印——肯定是自己在刚刚恍惚之际，无意识地咬了一口。
果实长在面前的一株矮枝果树上，带刺的藤蔓布满瘦小的树干和枝条，其他几根枝条上还挂着若干果实，看着都和手里的一样尚未成熟。育种专业的天成自认还是见识过不少植物品种的，可翻遍了脑袋，也不记得见过面前这个古怪品种。
果树从在神殿石质地板的碎缝中钻出，执拗地矗立在空旷的巨殿之中。天成臆想着果树在这个时间和空气似乎停止流动的世界中，是如何度过光阴的，它喝些什么，吃些什么，又是经历了如何惊心动魄的斗争让它挣脱了地板的压迫，绽放生命的果实。脑子里充满胡思乱想的天成，俨然把它当成了一见如故的朋友。
嘴欠又试着嘬出几口果汁，“呃~”，要酸掉牙了。天成边呸边挣扎着，咽下口。体力似乎又恢复了少许。
“吱——”，前方一扇巨门打开，门缝中蹿出灿烂刺眼的金光。如果这是梦，那这梦已经开始向不明所以的方向发展了，天成心想。见怪不怪，天成拖着虚弱的身子，慢慢走向巨门。
从门缝看去，另一边充满了神圣的金色光芒，光明得不容一丝黑暗，金光中满是暖意，让人联想到温暖的床铺，一心只想深陷在柔软的包围中。天成加快了脚步，赶过去想一探究竟。
到了大门前几步时，天成感到一阵虚弱，每一步都迈得十分艰难，好似一堵无形的命运之墙正横在身前。无论怎样，也无法迈进门内。
门那边，现出一座金银财宝堆成的小山，闪耀着万般光芒，好似囊括世间所有最金贵的珠宝、最华贵的器皿、散发神圣光芒的剑器，无奢不包。
金山上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二十来岁，气质儒雅，面容秀美似神，微微透有一股阴冷之气。
对方转过头看向天成，轻轻动了动唇，无法听清的低声言语，天成却好像听懂了对方的话。
“你来了。”对方以仿佛认识天成的口吻说道，如同见到许久未见的老友。
轻不可闻的声音中充满千钧气魄，如万马奔腾，所过之处，地动山摇；又如轰轰雷鸣，震天撼地。无声之声慑得天成动弹不得，膝盖受不住体重，跪倒在地，一股莫名的恐惧压得自己快要抬不起头。
天成立马意识到，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不似凡人。而且，自己之前肯定没见过这个人。
眨眼间，男人已来到天成面前，从门内向跪在门外的天成伸出手掌。男人手指修长，本是一只纤柔青年的手，却呈现出乌云盖顶的压迫力，好像仅凭轻轻一捏，就可将天成的头盖骨捏碎。
男人的手掌压过来，天成警觉，下意识地缩回拿着果实的手。谁知男人并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发起攻击，而是掠过了天城的胳膊。天成愣了愣神，发现手中的果实，不知怎么的，已经到了男人手上。
两个人，一个站在门内，一个跪在门外；一个沐浴荣光，一个淹溺阴影。
男人看着果实，露出纯真的微笑。其秀美的笑容，在金色光芒的辉照下，宛如降世神明一般。
刚刚两人手臂相交的时候，天成还以为对方是想将自己扶起来。你说有人来你家讨碗水喝，你不给就不给吧，还把人家瓶子里剩的那半瓶给抢了，太不厚道了吧。
天成用尽喉咙的力气，挤出一句话：“大兄弟，你想要就自己摘去，那边多着呢，你抢我手里的干嘛啊？”
“世事皆缘因果。”男人说。
天成皱眉，谜语人老哥，你这说的什么意思，我听不懂的呀。
男人平静地把果实塞到天成手中，随后一掌向天成拍出。
这一掌的动作很慢，慢得仿佛时间也跟着迟缓了下来，天成的耳边传来被拉长了的风铃声，钟表滴答作响的声音。
天成本能地躲闪，可肩膀上的重压将自己死死按在地上，集中全身心力，想要驱赶这股重压，依然不能移动分毫。天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慢得几乎打不着蜗牛的一掌击中。
被打中的一瞬间，天成感到身上的气被炸穿全身，视野天旋地转，四周的景色飞速地向身后退去，像是坐过山车一般，经过一个又一个峰谷。
一个眨眼的瞬间，一闭眼，一睁眼，天成已坐在椅子上，四面白墙，周围的样子再现实不过，之前在异界发生的种种，此时如同一场梦境。一开始清晰的记忆，过个几眨的功夫，就稀释于脑海之中。
————————————————————————
“你醒了。”老卫对面前的青年说道。摇了摇手里的保温瓶，瓶子里的茶叶转了几圈，被茶水浸没，扭曲的干茶叶，如同伸个懒腰般展开去。
老卫在龙城巡卫司干了有二十余年，从龙城还是个小渔村开始，老卫就每天起早贪黑，不知疲倦，守一方安宁。眼见高楼起，眼见炊烟灭，在这二十多年里，龙城的模样变了一遭又一遭，连巡卫司都变成了私营企业。唯一不变的，只有每日照常升起的太阳，熙攘吵闹的人群，和老卫手里雷打不动的保温瓶。在老卫眼里，龙城俨然是自己的孩子。方圆几里的邻居，老卫都能聊上几句。走在街上，大大小小各行各业都有些人脉。
这么些年来，老卫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事件，小到丢猫丢狗，谁家的秧子让人给踩了；大到杀人放火，巨额诈骗，什么样的奇怪事件没有遇到过。老卫向来能够处理得游刃有余。
可是今天的这个事件还是让老卫非常的挠头：龙城大学校办餐厅发生了一起大规模谋杀事件。死亡人数众多，行凶手段残忍，又发生在龙城支柱产业的知名场所，性质极为恶劣。估计接下来几个月都睡不上安稳觉了。
“这里是？”面前的青年问道。
老卫出示了相关证件：“龙城巡卫司，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儿吗？”
青年摇头。
“龙大餐厅今晚死了很多人。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你。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叫什么？”
“天成。”青年回答。
天成一五一十向老卫讲了事件的经过，并没提到异界的经历，更没提谜语人老哥的事。按老卫讲的，自己从餐厅被抬到巡卫司，也就经过3-4个小时，而在异界里，自己绝对不止呆了这么短的事件。
“嗯……”老卫听完后陷入沉思。
“我其他几个朋友怎么样了？”天成问。
“现场没看到你说的导师和同学。”老卫的回答让天成舒了口气，对同学和老师的人身安全，稍稍少了些担忧；但也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出为什么，但总觉得哪不对劲。
天成注意到旁边的办公桌上有一个透明袋子，袋里装的正是在异界里摘的奇异果。老卫发现天成盯着果子看，立马把袋子放到办公桌的抽屉里。
“给孩子买的水果。”老卫和蔼地笑着说。
天成不会认错，那个果子上还残留着自己的牙印，绝对就是在异界里看到的那个。那些记忆又如潮涌般进入脑海，神殿、巨人、神秘的男人、果树，如果果实是真实的，那说明异界的经历或许并不是梦境。
天成不知老卫为什么要说谎，立马提高了警觉，观察四周，窗外天色黑透，墙上的钟表显示，已是半夜时分。
“我可以走了吗？”天成试探地问道。
“嗯，可以，等我做个登记你就可以走了。”老卫转身去拿登记表，在办公桌上翻来翻去。
其他几位巡员做完一天的工作，正在收拾东西，逐个下班回家。
“头儿，我们先撤了。”巡员们对老卫说。
“早点休息，后面几天有得忙了，别迟到。代我向你们家大胖小子问好。”看得出，老卫这个领导是个平易近人的人。
老卫边问天成问题边在登记表上写写点点，本来看起来一切正常，天成也十分配合。
可是等到最后一个手下离开后，老卫突然停下正问着的半句话，完全变了个脸，把登记表往桌子随手上一扔，不再搭理天成。
天成就这这么被没说完的半句话，晾了半天，不明所以，于是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能走？”
老卫指着天成的鼻子说道：“你今天哪儿都别想去。你是龙大案最大的犯罪嫌疑人。”说着，就给天成带上了手铐。
口中钻心的酸楚拉回了天成的意识，天成颤得松嘴，酸涩的汁液在齿缝和舌头间流淌，弯弯绕绕一圈后顺着喉咙下了肚。天成心中涌现出暖意，视野变得清晰，被藤刺伤的手臂重新传来疼痛的感觉。
天成看着手中的果实，一手握住的大小，形如无花果，外皮上分布着奇怪的凸起，上面还留着自己的牙印——肯定是自己在刚刚恍惚之际，无意识地咬了一口。
果实长在面前的一株矮枝果树上，带刺的藤蔓布满瘦小的树干和枝条，其他几根枝条上还挂着若干果实，看着都和手里的一样尚未成熟。育种专业的天成自认还是见识过不少植物品种的，可翻遍了脑袋，也不记得见过面前这个古怪品种。
果树从在神殿石质地板的碎缝中钻出，执拗地矗立在空旷的巨殿之中。天成臆想着果树在这个时间和空气似乎停止流动的世界中，是如何度过光阴的，它喝些什么，吃些什么，又是经历了如何惊心动魄的斗争让它挣脱了地板的压迫，绽放生命的果实。脑子里充满胡思乱想的天成，俨然把它当成了一见如故的朋友。
嘴欠又试着嘬出几口果汁，“呃~”，要酸掉牙了。天成边呸边挣扎着，咽下口。体力似乎又恢复了少许。
“吱——”，前方一扇巨门打开，门缝中蹿出灿烂刺眼的金光。如果这是梦，那这梦已经开始向不明所以的方向发展了，天成心想。见怪不怪，天成拖着虚弱的身子，慢慢走向巨门。
从门缝看去，另一边充满了神圣的金色光芒，光明得不容一丝黑暗，金光中满是暖意，让人联想到温暖的床铺，一心只想深陷在柔软的包围中。天成加快了脚步，赶过去想一探究竟。
到了大门前几步时，天成感到一阵虚弱，每一步都迈得十分艰难，好似一堵无形的命运之墙正横在身前。无论怎样，也无法迈进门内。
门那边，现出一座金银财宝堆成的小山，闪耀着万般光芒，好似囊括世间所有最金贵的珠宝、最华贵的器皿、散发神圣光芒的剑器，无奢不包。
金山上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二十来岁，气质儒雅，面容秀美似神，微微透有一股阴冷之气。
对方转过头看向天成，轻轻动了动唇，无法听清的低声言语，天成却好像听懂了对方的话。
“你来了。”对方以仿佛认识天成的口吻说道，如同见到许久未见的老友。
轻不可闻的声音中充满千钧气魄，如万马奔腾，所过之处，地动山摇；又如轰轰雷鸣，震天撼地。无声之声慑得天成动弹不得，膝盖受不住体重，跪倒在地，一股莫名的恐惧压得自己快要抬不起头。
天成立马意识到，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不似凡人。而且，自己之前肯定没见过这个人。
眨眼间，男人已来到天成面前，从门内向跪在门外的天成伸出手掌。男人手指修长，本是一只纤柔青年的手，却呈现出乌云盖顶的压迫力，好像仅凭轻轻一捏，就可将天成的头盖骨捏碎。
男人的手掌压过来，天成警觉，下意识地缩回拿着果实的手。谁知男人并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发起攻击，而是掠过了天城的胳膊。天成愣了愣神，发现手中的果实，不知怎么的，已经到了男人手上。
两个人，一个站在门内，一个跪在门外；一个沐浴荣光，一个淹溺阴影。
男人看着果实，露出纯真的微笑。其秀美的笑容，在金色光芒的辉照下，宛如降世神明一般。
刚刚两人手臂相交的时候，天成还以为对方是想将自己扶起来。你说有人来你家讨碗水喝，你不给就不给吧，还把人家瓶子里剩的那半瓶给抢了，太不厚道了吧。
天成用尽喉咙的力气，挤出一句话：“大兄弟，你想要就自己摘去，那边多着呢，你抢我手里的干嘛啊？”
“世事皆缘因果。”男人说。
天成皱眉，谜语人老哥，你这说的什么意思，我听不懂的呀。
男人平静地把果实塞到天成手中，随后一掌向天成拍出。
这一掌的动作很慢，慢得仿佛时间也跟着迟缓了下来，天成的耳边传来被拉长了的风铃声，钟表滴答作响的声音。
天成本能地躲闪，可肩膀上的重压将自己死死按在地上，集中全身心力，想要驱赶这股重压，依然不能移动分毫。天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慢得几乎打不着蜗牛的一掌击中。
被打中的一瞬间，天成感到身上的气被炸穿全身，视野天旋地转，四周的景色飞速地向身后退去，像是坐过山车一般，经过一个又一个峰谷。
一个眨眼的瞬间，一闭眼，一睁眼，天成已坐在椅子上，四面白墙，周围的样子再现实不过，之前在异界发生的种种，此时如同一场梦境。一开始清晰的记忆，过个几眨的功夫，就稀释于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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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老卫对面前的青年说道。摇了摇手里的保温瓶，瓶子里的茶叶转了几圈，被茶水浸没，扭曲的干茶叶，如同伸个懒腰般展开去。
老卫在龙城巡卫司干了有二十余年，从龙城还是个小渔村开始，老卫就每天起早贪黑，不知疲倦，守一方安宁。眼见高楼起，眼见炊烟灭，在这二十多年里，龙城的模样变了一遭又一遭，连巡卫司都变成了私营企业。唯一不变的，只有每日照常升起的太阳，熙攘吵闹的人群，和老卫手里雷打不动的保温瓶。在老卫眼里，龙城俨然是自己的孩子。方圆几里的邻居，老卫都能聊上几句。走在街上，大大小小各行各业都有些人脉。
这么些年来，老卫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事件，小到丢猫丢狗，谁家的秧子让人给踩了；大到杀人放火，巨额诈骗，什么样的奇怪事件没有遇到过。老卫向来能够处理得游刃有余。
可是今天的这个事件还是让老卫非常的挠头：龙城大学校办餐厅发生了一起大规模谋杀事件。死亡人数众多，行凶手段残忍，又发生在龙城支柱产业的知名场所，性质极为恶劣。估计接下来几个月都睡不上安稳觉了。
“这里是？”面前的青年问道。
老卫出示了相关证件：“龙城巡卫司，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儿吗？”
青年摇头。
“龙大餐厅今晚死了很多人。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你。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叫什么？”
“天成。”青年回答。
天成一五一十向老卫讲了事件的经过，并没提到异界的经历，更没提谜语人老哥的事。按老卫讲的，自己从餐厅被抬到巡卫司，也就经过3-4个小时，而在异界里，自己绝对不止呆了这么短的事件。
“嗯……”老卫听完后陷入沉思。
“我其他几个朋友怎么样了？”天成问。
“现场没看到你说的导师和同学。”老卫的回答让天成舒了口气，对同学和老师的人身安全，稍稍少了些担忧；但也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出为什么，但总觉得哪不对劲。
天成注意到旁边的办公桌上有一个透明袋子，袋里装的正是在异界里摘的奇异果。老卫发现天成盯着果子看，立马把袋子放到办公桌的抽屉里。
“给孩子买的水果。”老卫和蔼地笑着说。
天成不会认错，那个果子上还残留着自己的牙印，绝对就是在异界里看到的那个。那些记忆又如潮涌般进入脑海，神殿、巨人、神秘的男人、果树，如果果实是真实的，那说明异界的经历或许并不是梦境。
天成不知老卫为什么要说谎，立马提高了警觉，观察四周，窗外天色黑透，墙上的钟表显示，已是半夜时分。
“我可以走了吗？”天成试探地问道。
“嗯，可以，等我做个登记你就可以走了。”老卫转身去拿登记表，在办公桌上翻来翻去。
其他几位巡员做完一天的工作，正在收拾东西，逐个下班回家。
“头儿，我们先撤了。”巡员们对老卫说。
“早点休息，后面几天有得忙了，别迟到。代我向你们家大胖小子问好。”看得出，老卫这个领导是个平易近人的人。
老卫边问天成问题边在登记表上写写点点，本来看起来一切正常，天成也十分配合。
可是等到最后一个手下离开后，老卫突然停下正问着的半句话，完全变了个脸，把登记表往桌子随手上一扔，不再搭理天成。
天成就这这么被没说完的半句话，晾了半天，不明所以，于是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能走？”
老卫指着天成的鼻子说道：“你今天哪儿都别想去。你是龙大案最大的犯罪嫌疑人。”说着，就给天成带上了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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