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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再续前缘

    刘天乐在工厂里工作了十多天,每天都要工作十个小时,虽然他有着前世的记忆,早就知道电子厂的工作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由于他这个岗位是站着上班的,进厂几天之后他的两只脚由于长时间的站立开始肿痛起来,他去买了一支活络油,每天晚上就用它擦拭按摩最痛的脚后跟,第二天睡醒之后是好了,但到下午又开始痛了起来,在晚上加班的时候人已经很疲惫了,脚痛让他更加吃不消。

    那些年轻的稚鸟虽然长得比它们成年父母体重还要重,没有经过历练的身体还是不能飞的,必须经过痛苦的练习把婴儿的脂肪转化成运动的肌肉才能学会飞翔的技能。

    他也想不起来前世是怎么开始自己的工作生涯的,好像也没有这样痛苦的经历就过来了,可能当时自己是完全没有退路了,心态自然坚韧一些。

    除了脚痛,他还失眠了,宿舍里抽烟的人很多,有些人在半夜的时候由于心情郁闷还会起来抽上一根烟,白天一直吹的南风在后半夜也停了,烟雾就散不开。这几天他都被自己的咳嗽弄醒,黑暗的四周好像布满了烟雾,吸进喉咙里有微微的灼烧感。他伸手摸到早就准备好的水瓶,打开喝了几口水,喉咙得到水的滋润好受了些。他看了一下,也没有发现是谁在半夜抽的烟,就算他看到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在社会上混了很多年的他知道,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是4:38分,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还好明天休息,可以睡久一点。

    工厂每半个月转班一次,今天是转班的日子,会放假休息一天。白班的会在休息一天之后的晚上上夜班,中间休息36个小时,夜班的则在上完最后一个夜班的第二天上白班,中间只休息24小时。刘天乐盼望休息很久了,身体的劳累在每天的工作中总是缓不过来,休息一天可能会让这种情况有所改善。

    刘天乐把闹钟关了,睡醒的时候已是九点多了,宿舍里没有了别人,可能都是抓紧时间去外面玩了。他刷完牙,拿出一盒牛奶算是早餐,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电话是三姐打来的。

    “小乐,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还不过来玩?”

    “就休息一天,我不想跑来跑去,平常工作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姐你那边还好吧?”

    “怎么,上班很累吗?那你就不要再做了,过来姐夫这边帮忙,反正你还要上大学,用不着去做那么累的活。之前你姐夫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还那么倔强,还说什么要自力更生,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姐,别说了,我知道分寸,还有我现在是一个成年人了,总不能什么都依靠你们。下次吧,我有时间一定会去姐你那里玩。”

    挂完电话,刘天乐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大早上的醒了也再睡不着,他记得工厂附近就有一个网吧,反正也是无聊他决定去上一下网。

    这里的网吧比老家的贵多了,上网最低5块钱一个小时,有些大屏机还会更贵,不过设施也比老家的豪华很多。他来上网的主要目的是看一下能不能联系上林静芸,其实在他加她为好友之后就没有聊过天。前世的时候也没有听她说起过她故乡里有没有网吧,结婚那么久他俩也只是回过两次那个小山村,他对那里真的不熟悉。今天转班,也刚好是星期天,中学生也会放假的,她会不会去上网呢?

    他办了一张充100送50的网卡,他在这里还要生活一段时间,这些余额用完是不成问题的。他开了一台电脑,迫不及待地登上QQ,果然有很多人给自己留言了,这时候大家还是很喜欢用QQ来彼此联系的。

    首先是几个同学发来的信息,大家高考完了都没有什么事可干,就想起了他这个老同学,都是些问考得怎么样?现在在哪里?暑假有什么节目安排?等等这些问题。刘天乐就一一回复过去,其实他心里知道从高考结束开始他们之间的联系就会越来越少的,但还是很乐意维持着这些友情。

    那个“小芸”的头像还是灰色的,自从上次他加过她之后,两人就没有进一步的交流,一来是学习太忙上网的时间很少,二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开始两人之间的话题,毕竟在她的角度看两人就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觉得两最好的开始方式是在线聊天,但山区的女生上网的时间太少了,他自己也不是一个网虫能整天泡在网上等她出现。由于高考时间比较早,他已经放假十多天了,但是其他年级的还在上课,今天刚好是星期天,他感觉那个中学女生要去上网的话,这个时间段还是比较大概率的。

    他打算今天就在网上候上一天,看能不能等到她上线,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没有吃早餐的他肚子也是饿了,就去吧台买了一个泡面加了两根火腿肠和一个卤蛋。一直盯着QQ的页面看也很无聊,他想找一款游戏玩一下,看到桌面上的一众图标,还真有一款曾经玩过的游戏——魔域。

    他打开游戏,那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他注册了帐号,也是他曾经用过的帐号,这样会省下自己大脑的内存。他选择了法师职业,进入游戏看着那华丽的画面还是让他感觉到惊艳。这时候魔域还很原始,可玩性还是很高的,刘天乐也只是想打发时间。

    中午他没有休息一直玩,他那个中午必需休息的生物钟又在起作用了,“中午不睡,下午崩溃”的咒语生效,他开始犯困了。本想让宠物赶快学会风珠技能,自己就可以带着它去地图上无脑刷怪了,但是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眼皮不停地往下掉。他把游戏页面退出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半了,自己已经玩了好几个小时了,在游戏的世界里时间过得就是快。他刚想趴下来眯一会儿,目光看到那个QQ界面上“小芸”的头像是彩色的,她这个时候居然上线了。刷的一下他立马就来了精神,本来昏昏欲睡的大脑像是触电了一样。

    她是什么时候上的线?他在游戏的时间里居然没有发现,他一边懊悔自己为什么沉迷于游戏那么久,一边在飞速地思考着怎样去开始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对话。

    手放在键盘上,打上几个字,又删掉,又打上去,又删掉……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的开场白。

    最后他决定豁出去了,直接点开了视频功能,跳到等待接通页面。

    这个时候他屏住呼吸,时间都仿佛停止了,但又像是过了千年。

    终于视频接通了,林静芸在那边接受了视频请求,画面上露出一张青涩女生的脸,长头发斜刘海,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这张脸刘天乐看过了无数遍,但是第次看到总是重新发现她的美,这是他在脑海中无法复原只能再一次看到才真切感受到的美。

    对面的她也同时看到了他,好奇地问:“咦,你是谁呀?”

    刘天乐的世界里时间仿佛又重归了正常,他坐直了身体,用手撩了一下眼前的头发,换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帅气的姿态,故作惊讶地说:“哇,好漂亮的女孩!你好,我叫刘天乐,刘是刘德华的刘,天乐是古天乐的天乐。”

    林静芸像是被他的话逗乐了,用手捂着嘴笑,摘下耳机转过脸对着旁边座位的一个人说着这边的事。从旁边探过一个头来看了一眼,刘天乐看清是一个年龄相仿的女生,那女生看了一眼后就躲回去了。林静芸又和那女生说了一会什么才转回来看着电脑,重新戴上耳机。

    刘天乐这时候已经度过了最初的紧张,就装着若无其事一样和她聊起天,为了分散一些注意力,他还重新开了游戏窗口一边玩起了游戏。

    “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不是能看到我的Q名吗。”

    “小芸,这就是你的真名啊,很好听的名字哦。”

    “你为什么加我的,我们之前认识吗?”

    “我随机加的,想不到运气这么好,加到了个大美女。”

    “我不信,你是不是经常用这样的方式去撩妹的。”

    “不信就算了,我也只是想加一个人聊聊天而已。你在哪里我都不知道,说不准你在我千里之外呢,那么远我能怎么样?”刘天乐解释道,他也感觉解释太多反而让人起疑,说完就表面假装专心玩着游戏,心里面却等着林静芸自己去继续话题。

    果然她被挑起了好奇心,看到他不再说话就开口问:“你说你离我有千里远,那你说说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广东的东莞,正在一家电子厂打工,你不要认为我只是一名打工仔,其实我还有另一重身份。”

    “你还有什么身份?”

    “打工只是我表面的工作,其实我真正的身份是一个大学生。”

    “大学生?哪个大学的大学生?”

    “现在还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我刚考完高考,还没有出成绩。”

    “那怎么算是大学生,你一定能考上?”

    “开玩笑,我怎么会考不上?我学习很厉害的。上大学是板上定钉的事。”

    “真的吗?你该不是在臭美吧。”

    “不信拉倒。”

    ……

    刘天乐说了这么多话,也口渴了,于是说:“我口渴了,要去买瓶水喝,你要不要?”

    “不要不要,你自己喝吧。”

    刘天乐放下耳麦,起身去吧台买水,他选了一瓶可乐,这大热天的就要喝可乐才爽。

    回到坐位,两人继续一句一句地聊着天,她还是不相信他的身份,于是问:“你说你在电子厂上班,你上班的厂子叫什么名字啊?”

    “明达电子厂,怎么?这个你也知道,该不会你就在我的旁边上网吧?”刘天乐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四处张望了一下,其实心里乐了,他绕了那么远,甚至自己还专门进厂打工,就是为了让她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和他有关联的证据,从而建立现实的人际关系。

    “明达电子厂吗?”林静芸听到这里也是吃了一惊,这个厂名她听说过,难道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过她还是要再问清楚:“你在哪个具体的岗位上班?”

    “在B区二楼的波峰焊车间,难道你真的在我附近或者你就在我这厂里?”刘天乐故作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一下罢了,看把你吓得。”林静芸捂着嘴偷笑着。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东拉西扯一些东西,刘天乐了解到她现在在镇上的一家网吧上网,今天是回校的日子,她和同村的一个女生提早出门,来这个网吧玩上一回儿。她说她平常很少上网的,一个学期才一两次,刘天乐这一次能等到她也真是走运了。

    之后两人又把视频关了,改成文字聊天,刘天乐就更是游刃有余了,他也松了口气,毕竟这个初次见面的人设演得还是有点累的。改成文字之后,她的打字速度就有些跟不上他了,一般都是他在秒回,而她的信息却迟迟没有回。发现这个问题之后,他也就不那么快回信息了,让彼此有些空间。直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她说了一声拜拜就下了线,这个时间也是该回学校的时候了。

    他也下了机,上了大半天的网,双眼都有些累了,他用手捏了一下眉心,在椅背上靠了一会儿,怎么感觉上半天网比上一天班还要累呢。

    肚子也有点饿了,刘天乐打算去吃个饭,再好好回去睡上一觉,休息天就要好好的休息。

    出了网吧,才发现外面气温这么高,一直在空调下的身体有些适应不了,被太阳炙烤的街道上吹过的风夹着一阵阵的热浪。他看了一下街道,选择往右手边走,前面不远处应该有一间隆江猪脚饭,吃过饭之后旁边还有一家小超市可以顺路补充一下生活物资。

    走过一个路口,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刘天乐停住脚步,看着一个女生在后面跟了上来。她穿着白色衬衫黑色的休闲裤,看上去年龄不大,刘天乐一时也想不起自己在这个地方怎么认识这样一个美女,但他确实是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还是停了下来。那美女走近了,他看清楚了她的长相,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呢,原来这个人是叶欣。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都叫你好几声了,想假装听不见吗?”叶欣走上来没有好气地说。

    “对不起,我真的没听见,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刘天乐问。

    “怎么?上次求着我帮你办事,现在就忘了,难道不应该表示一下?”

    “哦,那个,应该的,应该的,真的要谢谢你了,你需要什么?”刘天乐想起那天自己求别人办事的样子,现在感觉自己矮上了一头,不过直接送别人礼物又有些不合适,想了一下又补充说:“叶小姐,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

    “吃饭就吃饭,不过你刚进厂又没有发工资,你有钱请客吗?”叶欣有些疑惑地问道。

    “放心吧,请客吃一顿饭的钱我还是有的。你想吃什么?”刘天乐很豪气地说,请小女生吃顿饭能花多少钱呢。

    但是他很快就感觉自己有些准备不足了,在一个湘菜馆的饭桌上,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叶欣点了四五个菜,而且点的都是硬菜。他也不是舍不得请她吃点好的,他怎么说也是个有存款的人,但他现在口袋里没有多少现金了,他只能装着不慌不忙,希望结帐的时候自己的现金足够。

    之前刘天乐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叶欣,是因为她之前穿的是公司的制服,每个人看上去都是差不多的,但是现在她穿了便装,才发现她原来还是一个美女。

    叶欣点完菜,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看着刘天乐说:“怎么?不愿意请我吃点好的?”

    “没有没有,你放心吃。”刘天乐说:“上次的事情真的麻烦你了,一来一回的折腾算是我对不起你了。”

    “那你开始说有朋友在D区要去投奔朋友,怎么后来又不去了呢?”

    “这个……”刘天乐一时犯了难,这只有自己知道原因,真的不方便跟别人解释。

    “你这个泡妞的法子一点都不好,很老套了。”叶欣突然瞪着她那双大杏眼盯着刘天乐说。

    刘天乐听到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也是愣住了,说实话叶欣那双大眼睛配上她尖尖的小鼻子,很有湘辣妹子的灵动。他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一下想通了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她以为他之前的作为是为了接近她从而引起她的注意,这的确是一种很LOW的套路。

    “这一次误会大了。”刘天乐心里大叫。他想了一下,组织了一下措辞,说:“叶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我误会什么了吗?”叶欣看到他的神情,心想这小子被自己说破怎么还这样冷静,简历上写着这个小子才十八岁,怎么感觉像是一个几十岁的人一样沉稳,会不会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于是连忙改口说:“我刚才说什么了吗?你不要误会才好。”

    刘天乐一下子也是头大,她这样来个直接否认,跟女人真的不能讲道理,不过也算了,她不纠结这个就行。于是他也很识趣地转移话题说:“叶小姐,你老家哪里的?看你很喜欢吃辣的样子。”

    “我是湖南的。”叶欣看他不再继续那个尴尬的问题,她也松了口气,同时心里莫名的有一丝失落感。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说:“你是广东的吧,是不是不能吃辣,我刚才点的都是辣的,要不要改一下。”

    “不用了,辣我还是能吃一点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刘天乐说。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辣了,一盆盆菜端上来都是红得油汪汪的,他夹起一片水煮牛肉往嘴里一放,那火辣的感觉一下子在口腔中爆炸了,一股燥热冲上头顶,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看到正在一旁注视自己的叶欣,他可不想认怂,没有把肉片吐出来。他活了几十年也不是不能吃辣,可能是之前他吃的只是改良过适合广东人吃的辣,又或者是这具年轻的身体还没有学会吃辣的能力,总之现在的他很难受。

    在一旁的叶欣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被辣得满脸通红,好像她扳回了一局。于是心情大好的她又叫来了啤酒,给两人各倒上一杯,说:“刘天乐,来喝点酒,俗话说吃香喝辣,来点酒你就不觉得辣了。来,走一个。”

    刘天乐本不想喝酒,但是看到叶欣说完话直接把酒干了,并把酒杯倒过来亮给他看,如果他不喝那真是会被这个女人看扁了,于是他也端起杯子喝了起来。还别说,一口冰镇啤酒下肚,还真的感觉没那么辣了。他没有一口气把一杯酒喝完,他知道这具年轻的身体还很嫩,喝酒都要慢一点,否则胃可能首先就受不了,喝下去又吐出来是一种浪费而且很不雅。

    他们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天,酒精真的会让人放松,同时话也多了起来,两人聊了很多。叶欣原来刚刚大专毕业不久,来这里上班是因为她的舅舅在这个厂里做管理,可以说是比较硬的关系户,上班基本没有什么压力。她知道了刘天乐刚高考完,再过几天就会出成绩,不过无论考得好坏他都是要回学校去读书的。

    事情说开了,刘天乐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一下叶欣的,他给叶欣倒满一杯酒,再给自己的杯子也加满,说:“欣姐,我如果考上大学就要辞职回去上学了,才做两个月就要辞职,到时候还要欣姐你帮忙通融一下。”说完他学着叶欣举杯干了,由于喝得快了点,胃里隐隐有了反应,他赶忙努力把它平复下来。

    叶欣见刘天乐喝得豪气,也不示弱端起酒杯也干了:“放心,这是小事,姐到时候帮你办好。”

    这时候叶欣两颊绯红,豪爽的性格中带着一种别样的韵味。

    刘天乐也喝了不少,在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借上洗手间的功夫把单买了,还好他身上的钱还是够的。

    吃完饭已经不早了,走出餐厅本来有些醉了的叶欣又清醒了不少,这让刘天乐放下心来,如果要扶着送她回去他真不算该怎么办。不过他也没有放松,一路伴着她回去,看着她上了女工宿舍楼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要买的日用品还没有买,不过也不想再跑一趟了,反正明天白天还有一天的时间,明天再去也行。他也带着一身酒气回自己的宿舍了,这时候人微醺,正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