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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是我笔下的洛淮

    “好了没啊,归雁,热死了。”

    “行了知道了,别催了。”言辞之中充满埋怨,但这并未影响院中少女的麻利手脚,压桩运气再到出掌,行云流水,由纱布包裹的硕大方冰应声崩碎,艳阳高照,无数碎冰熠熠生辉。

    少女松开纱布,一瓢碎冰落入身旁壶中,成就清凉消暑梅子汤一壶。少女并没有急于将冰饮送入房中,方冰出窖,最伤肺腑。归雁收起冰袋,小心扎紧,而后送回冰窖之中。冰袋虽大,但归雁托之不曾吃力之色,莲步轻移,有轻盈婀娜之曼妙,待梅子汤送回屋中,刺骨已消,独剩清凉。

    这本是极美景致,奈何屋中之人无动于衷。

    陈庆袒胸露臂,盘腿坐在屋中,身前案上堆叠数只小碗,碗中梅核几枚,见归雁回到屋中,忙放下手中冰袋,连声抱怨。

    “怎么才来啊,这鬼天气真是热到离谱。”

    “这才哪跟哪,现在夏意初起乙爷你便热成这样,怕是未及盛夏,咱院里冰窖里的方冰,就所剩无几了。”归雁吃吃笑着,数落过陈庆几句,将陈庆面前的瓷碗满上。

    “怕啥哟,咱偌大陈王唐氏,还没点存货?等咱把院里的方冰用完,不是还有二当家院里的。”陈庆端起瓷碗一饮而尽,仍觉意犹未尽。

    “唉。”

    “乙爷在烦些啥呢?”

    “这酸梅汤确实消暑,但是还是不够爽啊。”陈庆卷舌吮吸,而后轻轻一啐,一粒梅核落入碗中,“要是这会有冰阔落在就好了。”

    “冰阔落?”

    “对啊,盛夏就是得有冰阔落为伴”,陈庆后仰靠在椅上,似有遗憾,但转头看向归雁,顿时陷入惊恐,“你又要干嘛。”

    只见那归雁一手提着瓷壶,一手放于身后,脸上虽有笑意,但眉眼与身后澎湃拳意呼应,很是吓人。

    “冰阔落?乙爷是嫌归雁做的不够好对吗?”

    “没有没有,归雁秘制的酸梅汤清热消暑,最好了”,陈庆坠下座椅,四肢并用不断后移,“你收收拳意,啊你不要过来啊!”

    归雁脸庞笑意盎然,但手掌如骤雨般砸在陈庆脸庞,面不改色。

    “乙爷倒是给归雁说说,冰阔落又是哪家姑娘,又有什么手段让乙爷念念不忘。”

    “你住手啊!你好好想想小爷我是否那好色之徒,冰阔落是冷饮啦冷饮!”

    “哦?乙爷不好女色?那是哪家少爷大病初愈就迫不及待要去那勾栏之地?”归雁笑意更胜,但分浪掌连绵不断,身下之人惨叫连连。

    “呵呵,长风大病初愈,便叫归雁姑娘凿冰煮梅,此时蝉鸣初始,莫要太过贪凉啊。”屋外传来如风言语,只见一白衣男子推门而入,刚想好生说教一番,哪知入眼却是这般香艳之景,顿时尴尬。

    “那个,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救星啊!你来的太是时候了!”白衣男子的到访令归雁掌势一滞,陈庆慌忙挣扎,想要脱身而出。

    哪知那归雁小侍女不讲武德,探手一扣,硬是将那胡乱扑腾的陈庆摁在地上,轻哼道,“知道还问。”

    “那你们继续,我到门外稍等片刻。”白衣男子此时只觉脚趾发痒,恨不能抠出三室一厅,赶忙退出屋外。

    “啊!”

    “啊!!”

    “啊!!!”

    屋中动乱在三声惨叫之后便戛然而止,归雁推门而出,向那屋外男子敷衍做礼,便翩然而去。

    白衣男子推门而入,见屋中空无一人,正匪夷所思,却见案下探出颤抖一手。

    “是...是洛淮来了吗?”声音断续,细若蚊鸣,但刚好收入那白衣男子耳中。

    顾洛淮快步向前,扶起那瘫倒在地的陈庆,强压着笑意。

    “你没事吧。”

    “我踏马有没有事你看不出来,你瞎啊。”脸颊已肿胀如猴腚的陈庆暗自腹诽,但强压着酸胀回应,“我没事。”

    “没事便好”,洛淮收起关怀之色,“此番风波因我而起,却害长风替我受伤,实在惭愧。”

    “刀剑无眼,行走江湖哪有平安二字,你别太往心里去了便是。”

    “但我...”

    “你我二人即为知交,就不要为这点破事耿耿于怀,见外啦。”

    顾洛淮刚想再言,却被陈庆打断,倍感悻悻,又忽然像想到什么,从袖中取出药材数方,放于岸上,又提笔书写小札一封。

    “这是祖上从灵隐寺内求取药方一封,专治内伤,本不外传,但我想长风既不是外人,自然不违祖训”,洛淮将小札折叠,很是认真地放在陈庆手心,“其中几味稀罕药物我已从家姐那要来,至于其他,你可以让归雁去寻常药坊抓取,然后按照药方煮制,一日三次。”

    “真不愧是我的男神,仁义无双啊!”陈庆暗喜,伸手拍过洛淮肩膀,“洛淮好意,我收到啦。”

    “至于外伤,噗..”,再看那陈庆脸庞肿胀,洛淮实在忍俊不禁,但又看到陈庆眉眼间的阴晴,终于还是强压下了笑意,“大当家回头会给你送来她家传的药酒,你也知道行镖之人,跌打损伤是常事,故而在医治外伤方面颇有造诣,你回头记得让归雁替你好生擦洗。”

    “行啦知道啦,归雁不在,咱说点别的”,陈庆将洛淮拉近,眼珠流转。

    “说点别的?哦你是说!”洛淮受意,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

    “你脸上这伤,无需刻意擦药,冰敷即可。”

    “靠北”,陈庆怒骂,“我说的不是这个!”随即将洛淮拉得更近,伸出一手,食指与拇指不断捻动。

    “这个,有吗?”

    “哦!你是说银两?”洛淮恍然大悟。

    “小点声,你不知道归雁那妮子听墙根呢!”,陈庆将声音压得很低,“掰点?”

    “这!”洛淮笑容牵强,随即小声说道,“上个月的月钱不是才发没多久。”

    “废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点银钱被归雁那妮子管得死死的,我哪摸得到啊。”

    “归雁对长风向来予取予求,长风何出此言。”

    “用你讲啊,我踏马可是作者!”陈庆暗骂,即刻作无奈怆然神色,“洛淮误会长风啦,只是这次风波,长风濒死之际骤然醒悟,行于江湖,策马扬鞭,本是快活,但饶有遗憾,直到方才我才想到,你我出道多年,竟连一二红颜知己都没有,实在遗憾啊!”

    “红颜?长风莫不是想去那长亭雪阁?”

    “知我者洛淮也!”

    “只是你也知道我家银钱也都归蒹葭所管,洛淮实在囊中羞涩啊。”

    “靠北,又不用多,够去一次就行!”

    “这样啊!那我这倒有碎银一两,足够长风快马一鞭一番,你且收好。”

    “甚好甚好。”陈庆喜滋滋的收起银钱,又不忘叮咛,“这是咱兄弟俩的秘密,你可莫要让归雁那妮子知晓。”

    “洛淮明白,那洛淮就不打扰长风休息了。”

    “好走不送了。”

    顾洛淮拜别陈庆,翩然而去,步伐稳健,正气凛然。陈庆观之背影,心理暗喜,“不愧是我的男神,苍狗那厮误会我了。”

    陈庆暗自窃喜,哪知此时归雁推门而入。

    “乙爷在笑什么呢?”

    “没事,你二爷给我送来了治疗内伤的药方,我感动罢了,你又在笑什么呢。”

    “没事”,归雁收过药方,仔细浏览一番便收起,而后向陈庆伸出了手。

    “干嘛”,陈庆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买药要钱呀。”

    “我那点银钱不都在你那里了!”

    “哦?乙爷若是不肯给归雁,那归雁就自己来取了哦。”

    院中洛淮爽朗笑声响起,随后远去,与屋内凄厉惨叫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