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苏州城的鱼生
车辕向南大半日，至苏州城郊。
“乙爷，前面便是苏州城了。”
“知道了，今晚便在这过夜吧。”
“可是乙爷不是公务在身？”
“既然选了走陆路，那就多走走看看，启罗出身川渝，想来也是不曾到过这江南水乡，放心，我自有分寸。”
车前那精壮矮小男子正是前些日子川渝之行洛淮所收服的大寇张启罗，而车中手捧锦囊不断婆娑的男子便是陈庆。
锦囊是洛淮托蒹葭所赠，又被归雁收走，直到临行之际才再次落入陈庆手中，只是远比没收之前更加沉重。
回想离别之时这个平素娇蛮霸道的小侍女停不下来的絮絮叨叨，陈庆总觉意犹未尽。
简单盘查，马车驶入苏州城内。同在江南，这里倒是少了几分金陵特有的厚重，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明媚的灵性，无论是茶楼酒馆食客饮茶时的谈笑风生，还是道路两侧络绎不绝的杨柳细腰，都是十足的人间烟火。
马车驶出闹市，停在一家门可罗雀的小酒馆前。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这家酒馆没有小二，出门迎接的是个六旬老翁，见有客来本是欣喜，但又看到所乘马车排场，转而黯然，转身走回店内。
“你这老头，我与我家公子照顾生意，你咋这番作态。”张启罗下车正想拴马，见到老翁这番，当场愠怒丛生。
“好汉息怒，实非老朽不愿，公子所乘车驾虽神韵内敛，但绝非出自平常匠人之手，想来是有身份之人，老朽开店迎客，若是寻常江湖游侠，自然欢迎，但如若今天老朽接了公子这单深意，怕是有祸事临门。”老翁惊恐，慌忙解释，却又不断地向闹市张望。
“你！”张启罗听得云里雾里，却被从车中走下的陈庆拦住。
“老叔若是有难处，不妨直说。”
“这。”
“那不如老叔给晚辈说说，今晚晚辈可以在哪过夜？”
“闹市中的随意一处酒家都行，麻烦公子了。”
马车驶回闹市，张启罗多次询问路人，而后停在城内最大的酒楼之前。
“有点意思。”陈庆下车，看到酒楼招牌。
“公子何处此言。”张启罗将缰绳交给泊车小厮后问道。
“你看这酒楼的名字。”
“‘尚饭楼’？”张启罗定睛一看，云里雾里，“‘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这整得不明不白啊公子。”
“你说对了一半，但也不全对”，陈庆笑道，“应当是‘有朋自远方来，尚能饭否？’”
“公子大才！”张启罗恍然，却被突如其来的蹩脚汉语打断思绪，转头一看，是一个瀛人装束的男子，拍手叫好。
“东瀛人？”陈庆心中些许怪异一闪而过。
“呵呵。在下井上，便是这家酒楼的东家了”，男子笑着向前，自我介绍。
“哦？井上东家好手段啊，身为东瀛人，却能将这酒楼做到这番地步。”
“哪里哪里”，井上客套，丝毫没听出陈庆言外之意，但看到陈庆穿着讲究，面容笑意更盛，“公子不如进店一试？”
“成啊，那便来些店里的招牌，好让我看看这配不配得上这苏州第一楼。”
“公子请。”
酒楼之中，来往之人无非瀛人权贵，桌上所呈，两三精致小碟，三两片鱼生，竟要一两银钱。
陈庆提筷，紫苏包裹鱼生，轻点些许山葵泥，的确有独到之处，只是苦了那川渝大寇张启罗。
“启罗为何迟迟不动筷？”
“乙爷，这点玩意，实在不合胃口啊。”
“难得出来，总得体验体验。”
“可是不说这不如家常酒肉吃得爽快，一两银钱居然才给这么点，这也太...”
张启罗正想发作，却被陈庆眼神打断。
“还是乙爷养气功夫好。”张启罗恭维，哪知陈庆心底暗骂，若不是临行之际被叮咛要万分低调，再加上楼中瀛人大多刀剑在身，陈庆是断然不愿这般息事宁人的。
“这一两银钱的菜肴虽然量少，但若非这一两银钱，我们倒的确体验不到这海鱼的鲜活。不体验万物，又如何得知万物的独道，成就自己的进一步。”
张启罗终于提筷，鱼生入口，化作满满对仙岛之人海纳百川胸怀的赞叹。
“公子识货”，桌上美食被风卷云残，井上方才出现，笑着问道，“二位对小店菜肴感觉如何。”
“挺好挺好”，陈庆称赞，“只是这量有些少啊。”
“那不如再加上些？”井上喜上眉梢，正想喊来小二，却被陈庆挥手拒绝。
“鱼生虽好，难以饱腹，浅尝辄止吧。”
“公子风雅”，井上暗骂抠搜，但还是尽力保持笑脸，“公子若是饭后无事，可去那东城船港，夜市小食糕点，可以一试，若多待上一会，还有我们东瀛的烟花可看。”
“哦，那我可要去看看了。”陈庆顿时来了兴致。
二人循着井上所指来到东港，万千灯火，但往来人流大多还是尚饭楼中的熟悉面孔。
“乙爷，这夜市小食糕点确实不错。”张启罗兴致勃勃，将周遭商贩一一尝试，手中糕点向陈庆递来。
“哦？那我也来试试。”
糕点软糯粘牙，香甜可口。
“这是抹茶果子？”陈庆心中怪异再起，尝起手中另一小吃，“玉子烧？”
陈庆看向那些张启罗光顾过的商贩，着装与那尚饭楼之中别无二致。
“这帮小日本手伸得还挺长”，陈庆心中暗道，哪知此时风波突起。
一股人潮汹涌袭向夜市，男女老少，各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拼了命般哄抢打砸夜市中的商贩们。
“你们在干什么！”当场便有人出来维持纪律，陈庆走近一看，发现却不是这苏州城内驻扎卫队，而是那刀剑在身的东瀛人。
“我大富士的地盘也敢捣乱！”，那帮难民手无寸铁，但那些瀛刀出鞘的浪人似乎毫无怜悯之心可言，刀光剑影下，血流成河，本以为是一边倒的屠杀，哪知这帮难民表现极有血性，一时之间竟与瀛人打得难分难解。
“哼！真是扫兴。”陈庆心中郁气凝结，手中糕点随手丢在地上。
“乙爷是指那帮暴徒？”张启罗小心询问，“要不要启罗出手帮忙驱散。”
“暴徒？呵呵”，陈庆看向那些站在瀛人身后拍手叫好的商贩和权贵，若有所思。
终究是刀剑无眼，难民虽有血性支持，但到底肉体凡胎，没一会便尽数倒在血泊之中。
“好耶！”躲在瀛人身后的人纷纷欢呼，毫不吝啬地夸赞瀛人们的神武。
城外钟声响起，摆放在港口外船只上的烟火也开始纷纷燃放，一朵朵绚烂花火在夜空中绽放。
“启罗。”
“乙爷说。”
“你有没有觉得，眼前的太平，太过太平了。”
“乙爷何意。”
“呵呵，你是读书人，慢慢想，会明白的。”陈庆转身，兴致缺缺，“回去吧，明天还要赶路。”
“乙爷，前面便是苏州城了。”
“知道了，今晚便在这过夜吧。”
“可是乙爷不是公务在身？”
“既然选了走陆路，那就多走走看看，启罗出身川渝，想来也是不曾到过这江南水乡，放心，我自有分寸。”
车前那精壮矮小男子正是前些日子川渝之行洛淮所收服的大寇张启罗，而车中手捧锦囊不断婆娑的男子便是陈庆。
锦囊是洛淮托蒹葭所赠，又被归雁收走，直到临行之际才再次落入陈庆手中，只是远比没收之前更加沉重。
回想离别之时这个平素娇蛮霸道的小侍女停不下来的絮絮叨叨，陈庆总觉意犹未尽。
简单盘查，马车驶入苏州城内。同在江南，这里倒是少了几分金陵特有的厚重，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明媚的灵性，无论是茶楼酒馆食客饮茶时的谈笑风生，还是道路两侧络绎不绝的杨柳细腰，都是十足的人间烟火。
马车驶出闹市，停在一家门可罗雀的小酒馆前。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这家酒馆没有小二，出门迎接的是个六旬老翁，见有客来本是欣喜，但又看到所乘马车排场，转而黯然，转身走回店内。
“你这老头，我与我家公子照顾生意，你咋这番作态。”张启罗下车正想拴马，见到老翁这番，当场愠怒丛生。
“好汉息怒，实非老朽不愿，公子所乘车驾虽神韵内敛，但绝非出自平常匠人之手，想来是有身份之人，老朽开店迎客，若是寻常江湖游侠，自然欢迎，但如若今天老朽接了公子这单深意，怕是有祸事临门。”老翁惊恐，慌忙解释，却又不断地向闹市张望。
“你！”张启罗听得云里雾里，却被从车中走下的陈庆拦住。
“老叔若是有难处，不妨直说。”
“这。”
“那不如老叔给晚辈说说，今晚晚辈可以在哪过夜？”
“闹市中的随意一处酒家都行，麻烦公子了。”
马车驶回闹市，张启罗多次询问路人，而后停在城内最大的酒楼之前。
“有点意思。”陈庆下车，看到酒楼招牌。
“公子何处此言。”张启罗将缰绳交给泊车小厮后问道。
“你看这酒楼的名字。”
“‘尚饭楼’？”张启罗定睛一看，云里雾里，“‘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这整得不明不白啊公子。”
“你说对了一半，但也不全对”，陈庆笑道，“应当是‘有朋自远方来，尚能饭否？’”
“公子大才！”张启罗恍然，却被突如其来的蹩脚汉语打断思绪，转头一看，是一个瀛人装束的男子，拍手叫好。
“东瀛人？”陈庆心中些许怪异一闪而过。
“呵呵。在下井上，便是这家酒楼的东家了”，男子笑着向前，自我介绍。
“哦？井上东家好手段啊，身为东瀛人，却能将这酒楼做到这番地步。”
“哪里哪里”，井上客套，丝毫没听出陈庆言外之意，但看到陈庆穿着讲究，面容笑意更盛，“公子不如进店一试？”
“成啊，那便来些店里的招牌，好让我看看这配不配得上这苏州第一楼。”
“公子请。”
酒楼之中，来往之人无非瀛人权贵，桌上所呈，两三精致小碟，三两片鱼生，竟要一两银钱。
陈庆提筷，紫苏包裹鱼生，轻点些许山葵泥，的确有独到之处，只是苦了那川渝大寇张启罗。
“启罗为何迟迟不动筷？”
“乙爷，这点玩意，实在不合胃口啊。”
“难得出来，总得体验体验。”
“可是不说这不如家常酒肉吃得爽快，一两银钱居然才给这么点，这也太...”
张启罗正想发作，却被陈庆眼神打断。
“还是乙爷养气功夫好。”张启罗恭维，哪知陈庆心底暗骂，若不是临行之际被叮咛要万分低调，再加上楼中瀛人大多刀剑在身，陈庆是断然不愿这般息事宁人的。
“这一两银钱的菜肴虽然量少，但若非这一两银钱，我们倒的确体验不到这海鱼的鲜活。不体验万物，又如何得知万物的独道，成就自己的进一步。”
张启罗终于提筷，鱼生入口，化作满满对仙岛之人海纳百川胸怀的赞叹。
“公子识货”，桌上美食被风卷云残，井上方才出现，笑着问道，“二位对小店菜肴感觉如何。”
“挺好挺好”，陈庆称赞，“只是这量有些少啊。”
“那不如再加上些？”井上喜上眉梢，正想喊来小二，却被陈庆挥手拒绝。
“鱼生虽好，难以饱腹，浅尝辄止吧。”
“公子风雅”，井上暗骂抠搜，但还是尽力保持笑脸，“公子若是饭后无事，可去那东城船港，夜市小食糕点，可以一试，若多待上一会，还有我们东瀛的烟花可看。”
“哦，那我可要去看看了。”陈庆顿时来了兴致。
二人循着井上所指来到东港，万千灯火，但往来人流大多还是尚饭楼中的熟悉面孔。
“乙爷，这夜市小食糕点确实不错。”张启罗兴致勃勃，将周遭商贩一一尝试，手中糕点向陈庆递来。
“哦？那我也来试试。”
糕点软糯粘牙，香甜可口。
“这是抹茶果子？”陈庆心中怪异再起，尝起手中另一小吃，“玉子烧？”
陈庆看向那些张启罗光顾过的商贩，着装与那尚饭楼之中别无二致。
“这帮小日本手伸得还挺长”，陈庆心中暗道，哪知此时风波突起。
一股人潮汹涌袭向夜市，男女老少，各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拼了命般哄抢打砸夜市中的商贩们。
“你们在干什么！”当场便有人出来维持纪律，陈庆走近一看，发现却不是这苏州城内驻扎卫队，而是那刀剑在身的东瀛人。
“我大富士的地盘也敢捣乱！”，那帮难民手无寸铁，但那些瀛刀出鞘的浪人似乎毫无怜悯之心可言，刀光剑影下，血流成河，本以为是一边倒的屠杀，哪知这帮难民表现极有血性，一时之间竟与瀛人打得难分难解。
“哼！真是扫兴。”陈庆心中郁气凝结，手中糕点随手丢在地上。
“乙爷是指那帮暴徒？”张启罗小心询问，“要不要启罗出手帮忙驱散。”
“暴徒？呵呵”，陈庆看向那些站在瀛人身后拍手叫好的商贩和权贵，若有所思。
终究是刀剑无眼，难民虽有血性支持，但到底肉体凡胎，没一会便尽数倒在血泊之中。
“好耶！”躲在瀛人身后的人纷纷欢呼，毫不吝啬地夸赞瀛人们的神武。
城外钟声响起，摆放在港口外船只上的烟火也开始纷纷燃放，一朵朵绚烂花火在夜空中绽放。
“启罗。”
“乙爷说。”
“你有没有觉得，眼前的太平，太过太平了。”
“乙爷何意。”
“呵呵，你是读书人，慢慢想，会明白的。”陈庆转身，兴致缺缺，“回去吧，明天还要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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