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千金筹上评 赚得良婿归
灵隐米酒清甜，解渴有余而消愁不足。因而陈庆落水醉倒，却并没有睡上许久。屋中欢宴早已散去，只剩下池子那头沉入梦乡的顾恒华。陈庆双手划动，凑得近些，那座椅上的顾恒华此刻宛若一只幼兽，温驯无害，甚至有些许无助。陈庆游到顾恒华脚边，想要爬上岸看得再仔细些，哪知双手失滑，再次落入池中。
酒浪铺面，将顾恒华从浅睡中唤醒，“你醒了？”
陈庆在池中稳住身形，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顾恒华从座椅站起，俯下身子向他伸出了手。
“先上来吧。”
藕臂入手温软，但却格外有力，一把便将陈庆从池中拉出，顾恒华见陈庆站稳，这才带着陈庆来到火炉旁。
炉上黄泥小瓮，盒盖焖煮，溢出丝缕清香。
“还不松开？”顾恒华轻啐一口，看向将自己小臂攥得紧紧的陈庆。
陈庆赶忙松开手，很是尴尬，想要解释，未被眼前女子理睬。
顾恒华收回手，小心翼翼掀开瓮盖，提勺舀出两碗，将其中一碗递到陈庆身前，“新煲的笋干菌子汤，你先喝些祛祛酒意凉意。”
“那便多谢家主了。”陈庆接过碗，热汤清淡，菌子脆口，笋干咸香浓郁，惹得陈庆食指大动，没一会便干完了一整碗。
陈庆放下碗，总觉意犹未尽，抬头发现顾恒华并未下嘴，反而一直看着自己。
“家主。”陈庆悻悻，挠头想要缓解尴尬。
“要是觉得不够的话自己盛便是了。”
“哦早说嘛！”陈庆这才松下一口气，在顾恒华瞠目结舌之中端起了整个汤瓮喝了起来。
“公子海量！”
“哪里哪里。”陈庆硬是干完大半热汤，大呼过瘾，“刚才那些人，怎么都走了？”
“你都这么明目张胆跑进来了，他们还呆着自讨没趣做什么。”
“那我走？”
“走倒是不急”，顾恒华拣起火叉捅咕了几下炉火，“还是先把衣服烤干了，免得出去吹了夜风，着凉耽搁了回金陵的日子。”
火苗舔舐柴火，偶尔激起几声清脆柴响，顾恒华从卧室取出两件长披，将其中一件披在了陈庆身上。
衣袍上的水气终于被烤干，只是陈庆总觉得心理空落落的，“家主，你为什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想先问问你有什么办法？”
“我”，陈庆语塞，“我实在想不出好的对策。”
“你想不出好的对策，过来发现我夜宴笙歌，看不下去了，对吗？”
“可是！”
“我知道你把顾家看得很重，但你知道那些人都是谁吗？”
“我，我不知道。”
“把扇的赵平川，揉腿的李稻湘，托果盘的陈天孝，托果核的鲍尹鄞，至于那个换酒的，叫吴云桀。”
陈庆听言眉头皱起，心中大骇，“河内赵家，陇西李家，山东陈家，安庆鲍家，至于这个吴云桀，我倒是不曾听过。”
“哦，翁州那个东海大寇吴海，就是他老子。”顾恒华喝过一口热汤，略微思忖，但表情满不在乎。
“这可都是名门绿林之中有名有姓的大家，家主这么做就不怕引火烧身？”陈庆脱口而出，随即才体会到顾恒华的想法，更加着急，“你是想联姻！？”
“被你猜到了，可是没有奖励哦！”
陈家更加着急，“联姻固然能够同姻亲家族借力，可是家主这般行为，无论这五人选择哪一人，都会招来另外四家的怒火！”
“对啊，所以我现在才吊着他们，让他们先争起来。”顾恒华却是没有丝毫慌乱，言语轻佻，伸手就想托住陈庆的下巴，“若是他们上头乱了手脚争上个你死我活岂不是更好，我顾家尽数接盘，到时候还能更进一步。”
陈庆废了好大的决心才推开伸来的手，“这些个家族哪个不是经营了上百年，又岂会被你轻易挑拨，何况你此番行径，就不怕最后覆水难收？”
“怕，那我自然是怕的，可若是我什么都不做，就能保住顾家了吗。”
“家主这是何意。”
“那自然是字面意思了。”顾恒华顾左右而言他，“还记得江湖之上我的风评吗？”
“这我自然记得，‘髣髴兮若皓珠藏细水，飘飖兮若琼芳挂银皑。远而望之，傲若惊雷隐消雪，迫而察之，灼若牡丹轻百花。’”
“写得怎么样？”
陈庆再一次凝神好好端详了一番眼前佳人，叹了口气，“辞藻确实过于华美，但若用在家主身上，也确实没有夸大其词。”
“那是自然”，狐眸隐约得意之色，“这可是姐姐我花了上百两银子专门请人写的！”
“啊这！”
“也正是凭借着这个评语，姐姐我艳压群芳，提名那百花谱。”
“家主为了获得援助，这般筹谋，即便事后别家不追究，但赔上自己，难道就真的开心吗？”
“开心？我还是那一句，开心能够互我顾家安全吗？”
“可这些绝非上上策啊！”
“那不如长风公子给我一个上上策。”
“上上策...”陈庆念叨许久，灵光乍现，“我同洛淮关系亲厚，家主若是向我仙境借势，我决然不会拒绝！”
“难道长风公子也想做我的裙下之臣？”
“家主这是何意！借势和联姻又有和关联！”陈庆声音响亮，但还是没忍住偷偷看了顾恒华一眼，“不过若是家主愿意委身于我，我也是可以考虑的。”
“看把你美得。”顾恒华轻哼，“你当真以为凭你一人，就可以令仙境毫不犹豫地帮扶顾家？”
“我？我仙境入世之人，摇点家里人灭个小小诸葛家还是问题吗？”
陈庆涨红了脸，没想到招来顾恒华幽幽叹息，“你以为顾家现在所要面对的，当真只是一个萧山诸葛吗？”
“诸葛家身后虽有轻重家和些许农家，但若是我仙境出面，应当还是会卖上面子的。”
“你果然还是不知道顾家所要面临的是什么。”
“劳烦家主明示，顾家到底面临着什么。”
“你入乾多久了。”
“好些年了吧。”陈庆回复，细想却是一愣，“顾家险境，同我又有何干。”
“你莫要太过介怀，这本便是我们顾家自身的问题。”
“啊？”
“顾家经营茶叶，直供皇家宗室，是被帝家扶植起来的名门，而其他名门也都同顾家一般，与帝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家主的意思是，名门全是由帝家扶持起来的？”
女子颔首，“正是，世家接受仙境馈赠，权势之大，连皇室都有所恐惧，因而借着名门制约。”
“原来如此。”
“可是当初我顾家老祖获得天子封赏，凭据的却是同绿林合伍平瀛的功勋。”
“绿林远离朝野，这又有何关系。”陈庆闻言想当然，终于发现些许问题，“家主的意思是，绿林和世家有关！？”
“绿林多是农户铸犁为剑，摆脱农家，但是你想想，世家这般势大，又岂会容忍反叛。”
“朝堂之上世家同天子争锋相对，朝堂之下又扶持绿林与名门相互掣肘，手段高明啊！”
“我顾家食君禄，交绿林，百年来努力斡旋，终于在帝家与世家之间找到了平衡，两家也乐意看得，顾家因而得以侥幸生存”，念及于此，顾恒华再次长叹，“直到你的出现。”
“可这与我又有何干？”
“那年断桥残雪，虽有留手，但你从天而降的那一掌，到底是打在了帝家与世家的心底。”
酒浪铺面，将顾恒华从浅睡中唤醒，“你醒了？”
陈庆在池中稳住身形，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顾恒华从座椅站起，俯下身子向他伸出了手。
“先上来吧。”
藕臂入手温软，但却格外有力，一把便将陈庆从池中拉出，顾恒华见陈庆站稳，这才带着陈庆来到火炉旁。
炉上黄泥小瓮，盒盖焖煮，溢出丝缕清香。
“还不松开？”顾恒华轻啐一口，看向将自己小臂攥得紧紧的陈庆。
陈庆赶忙松开手，很是尴尬，想要解释，未被眼前女子理睬。
顾恒华收回手，小心翼翼掀开瓮盖，提勺舀出两碗，将其中一碗递到陈庆身前，“新煲的笋干菌子汤，你先喝些祛祛酒意凉意。”
“那便多谢家主了。”陈庆接过碗，热汤清淡，菌子脆口，笋干咸香浓郁，惹得陈庆食指大动，没一会便干完了一整碗。
陈庆放下碗，总觉意犹未尽，抬头发现顾恒华并未下嘴，反而一直看着自己。
“家主。”陈庆悻悻，挠头想要缓解尴尬。
“要是觉得不够的话自己盛便是了。”
“哦早说嘛！”陈庆这才松下一口气，在顾恒华瞠目结舌之中端起了整个汤瓮喝了起来。
“公子海量！”
“哪里哪里。”陈庆硬是干完大半热汤，大呼过瘾，“刚才那些人，怎么都走了？”
“你都这么明目张胆跑进来了，他们还呆着自讨没趣做什么。”
“那我走？”
“走倒是不急”，顾恒华拣起火叉捅咕了几下炉火，“还是先把衣服烤干了，免得出去吹了夜风，着凉耽搁了回金陵的日子。”
火苗舔舐柴火，偶尔激起几声清脆柴响，顾恒华从卧室取出两件长披，将其中一件披在了陈庆身上。
衣袍上的水气终于被烤干，只是陈庆总觉得心理空落落的，“家主，你为什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想先问问你有什么办法？”
“我”，陈庆语塞，“我实在想不出好的对策。”
“你想不出好的对策，过来发现我夜宴笙歌，看不下去了，对吗？”
“可是！”
“我知道你把顾家看得很重，但你知道那些人都是谁吗？”
“我，我不知道。”
“把扇的赵平川，揉腿的李稻湘，托果盘的陈天孝，托果核的鲍尹鄞，至于那个换酒的，叫吴云桀。”
陈庆听言眉头皱起，心中大骇，“河内赵家，陇西李家，山东陈家，安庆鲍家，至于这个吴云桀，我倒是不曾听过。”
“哦，翁州那个东海大寇吴海，就是他老子。”顾恒华喝过一口热汤，略微思忖，但表情满不在乎。
“这可都是名门绿林之中有名有姓的大家，家主这么做就不怕引火烧身？”陈庆脱口而出，随即才体会到顾恒华的想法，更加着急，“你是想联姻！？”
“被你猜到了，可是没有奖励哦！”
陈家更加着急，“联姻固然能够同姻亲家族借力，可是家主这般行为，无论这五人选择哪一人，都会招来另外四家的怒火！”
“对啊，所以我现在才吊着他们，让他们先争起来。”顾恒华却是没有丝毫慌乱，言语轻佻，伸手就想托住陈庆的下巴，“若是他们上头乱了手脚争上个你死我活岂不是更好，我顾家尽数接盘，到时候还能更进一步。”
陈庆废了好大的决心才推开伸来的手，“这些个家族哪个不是经营了上百年，又岂会被你轻易挑拨，何况你此番行径，就不怕最后覆水难收？”
“怕，那我自然是怕的，可若是我什么都不做，就能保住顾家了吗。”
“家主这是何意。”
“那自然是字面意思了。”顾恒华顾左右而言他，“还记得江湖之上我的风评吗？”
“这我自然记得，‘髣髴兮若皓珠藏细水，飘飖兮若琼芳挂银皑。远而望之，傲若惊雷隐消雪，迫而察之，灼若牡丹轻百花。’”
“写得怎么样？”
陈庆再一次凝神好好端详了一番眼前佳人，叹了口气，“辞藻确实过于华美，但若用在家主身上，也确实没有夸大其词。”
“那是自然”，狐眸隐约得意之色，“这可是姐姐我花了上百两银子专门请人写的！”
“啊这！”
“也正是凭借着这个评语，姐姐我艳压群芳，提名那百花谱。”
“家主为了获得援助，这般筹谋，即便事后别家不追究，但赔上自己，难道就真的开心吗？”
“开心？我还是那一句，开心能够互我顾家安全吗？”
“可这些绝非上上策啊！”
“那不如长风公子给我一个上上策。”
“上上策...”陈庆念叨许久，灵光乍现，“我同洛淮关系亲厚，家主若是向我仙境借势，我决然不会拒绝！”
“难道长风公子也想做我的裙下之臣？”
“家主这是何意！借势和联姻又有和关联！”陈庆声音响亮，但还是没忍住偷偷看了顾恒华一眼，“不过若是家主愿意委身于我，我也是可以考虑的。”
“看把你美得。”顾恒华轻哼，“你当真以为凭你一人，就可以令仙境毫不犹豫地帮扶顾家？”
“我？我仙境入世之人，摇点家里人灭个小小诸葛家还是问题吗？”
陈庆涨红了脸，没想到招来顾恒华幽幽叹息，“你以为顾家现在所要面对的，当真只是一个萧山诸葛吗？”
“诸葛家身后虽有轻重家和些许农家，但若是我仙境出面，应当还是会卖上面子的。”
“你果然还是不知道顾家所要面临的是什么。”
“劳烦家主明示，顾家到底面临着什么。”
“你入乾多久了。”
“好些年了吧。”陈庆回复，细想却是一愣，“顾家险境，同我又有何干。”
“你莫要太过介怀，这本便是我们顾家自身的问题。”
“啊？”
“顾家经营茶叶，直供皇家宗室，是被帝家扶植起来的名门，而其他名门也都同顾家一般，与帝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家主的意思是，名门全是由帝家扶持起来的？”
女子颔首，“正是，世家接受仙境馈赠，权势之大，连皇室都有所恐惧，因而借着名门制约。”
“原来如此。”
“可是当初我顾家老祖获得天子封赏，凭据的却是同绿林合伍平瀛的功勋。”
“绿林远离朝野，这又有何关系。”陈庆闻言想当然，终于发现些许问题，“家主的意思是，绿林和世家有关！？”
“绿林多是农户铸犁为剑，摆脱农家，但是你想想，世家这般势大，又岂会容忍反叛。”
“朝堂之上世家同天子争锋相对，朝堂之下又扶持绿林与名门相互掣肘，手段高明啊！”
“我顾家食君禄，交绿林，百年来努力斡旋，终于在帝家与世家之间找到了平衡，两家也乐意看得，顾家因而得以侥幸生存”，念及于此，顾恒华再次长叹，“直到你的出现。”
“可这与我又有何干？”
“那年断桥残雪，虽有留手，但你从天而降的那一掌，到底是打在了帝家与世家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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