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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捉鱼、讨米与汪娅琴来信

    (1987)8月9日星期天晴

    四哥从县城回来,告诉我一个消息,他说前不久省里给县广播站安排了一个新闻报道员的名额。

    三哥知道后,要他马上把简历和发表的作品拿到县广播站;广播站看了材料,认为很合适,准备向上报送。

    不料过了两天,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站长又提出另外一个人选。

    三哥听到此消息,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目前正加紧活动。

    但愿四哥得此工作,那就真的专业对口了!

    (1987)8月10日星期一晴

    找工作的烦躁,导致四哥控制不住情绪,老是同母亲吵架,也惹得我一肚子火。

    对父母的尊敬是做人最起码的道德,当一个人丧失了这个道德规范的时候,他也就丧失了人的尊严和自我塑造。

    在这方面,我还是很够格的,不管如何,我从来都不对母亲说过头话,从来都是对母亲的尊重,母亲也一直慈爱地用方言称呼我叫“nang佬”,意思是最小的儿子。

    (1987)8月11日星期二晴

    前天踩秧,我和四哥发现田下边的溪水因为下雨少,已经很浅了,成群结队的鱼儿很容易弄那么几斤改善生活,

    今天一大早,我和四哥只穿短裤,裸着上身来到瞄定的那片溪涧,用昨晚泡的油茶枯饼水倒进去,然后在溪水里使劲搅动。

    溪水搅拌得越浑浊,鱼儿才会很快如喝酒般地醉到水面,我俩再用撮箕快速捉住,放到木盆子里面,否则水一清,它们就会醒过来跑掉。

    因为还凉快,我和四哥又轻轻翻开石头,捉了二三十只螃蟹。

    太阳快要毒起来时,我和四哥已经完成了任务,大约弄得三四斤鱼儿和一点螃蟹,也算满载而归。

    母亲晒了一部分鱼,其余的用茶油煎香,再加辣椒干炒,真是下饭的好菜!

    (1987)8月12日星期三晴

    早晨,家里接连来了三个身着破旧苗服的人讨米,他(她)们大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以施舍者的身份问他(她)们是哪里的人,回答说是贵州人。

    GZ省比较穷,这我相信,因为生产责任制以前,每年春荒时,途经我们寨子讨米的贵州人多得不可计数。

    曾听母亲解释过原因,她说我们这里是上湖南,山多田少,生活比不上下湖南,平常日子就已经很艰难了。

    与麻阳、凤凰县搭界的贵州铜仁地区,比我们山还多还高,田也更少,而且基本上是山田,遇上旱灾,无法接济生活,只能到湖南来讨米带回去。

    责任制以后,讨米活动灭迹了两年,最近又有复苏迹象,应该是讨米的目的已经发生了变化,我怀疑他(她)们是以讨米为副业的(报纸曾披露此事)。

    然而,不管怎样,当一个人伸出干巴巴的手,把人格给你用来换取同情时,你又怎能吝啬呢?所以,每次不用母亲吩咐,我就到米桶撮二三两到半斤大米送给讨米人。

    每当看到这些讨饭人,他们拿着打狗棒,走村串寨,饿了,随便讨点剩饭充饥;晚上,就在人家屋檐下过夜,我就很是痛心:国家到底何时消除贫穷,没有讨饭和讨米现象?

    (1987)8月13日星期四晴

    三哥己调到县委宣传部,他转来了我的一封信。

    信是汪娅琴写来的,她的字遒劲有力,不象一个女人的笔迹;文字也不错,富有艺术性。

    信中她抄了一首诗,还夹着一张小明信片。

    她介绍了假期生活,自己的处世态度以及对我的看法。当然,她还没有明确地表示对我的感情倾向。

    我写了一封回信给她,但是,我答应为她写的诗没有抄上去。

    爱,还很朦胧,也许是单相思。。。。。。

    著好同学:

    你好!于今日(七月二十二日)收到你的来信,感激之余,不仅有几分内疚。

    我想到一首诗,记不清作者,也记不清措词和顺序,只是大意如此:

    如果,你想起我

    那么,象记起暮空中的一颗星

    如果,你已忘了我

    那么,就象忘却了水面上漂流的浮萍

    。。。。。。

    这是高中时,我在同学的留言本上看到的,当时,我为之冥冥好久,满目尽是窗外那忧郁的梧桐叶。

    老实说,在来财校前,我还是一个整日寡言的人,后来,也不知为什么,竟开始笑了起来。

    人,真是难以捉摸,在该笑的时候,却沉默;在该哭的时候,竟欢笑起来;不不,或许我们还并不懂得什么叫快乐和忧愁。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光是讲些“糊话”,罪过!

    放假以来,别无它事可做,带回课本书,自觉没必要去死读;想写点东西,又因日子过得太平淡,没有素材,难为无米之炊。

    每天早晨起来锻炼,偶尔也想偷闲,可深怕影响妹妹,不敢投机。

    白天看看书,弄弄琴,毫无规律;只有下午去游泳,激起多么大的热情,开始还胡乱在水里泡,后来来了“教练”,我们叫他周叔叔。

    他凶极了,指定我从一个地方游到另一个地方;在水里,我差点憋死,可他还追着喊:“快点!快点!还有一米!”

    我喝了好几口水,实在受不了,终于停下来,他还喊道:“怎么停下来了?怎么停下来了?”

    我不做声,鼓足气,又游一遍,最终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他笑了,说我很勇敢。

    我想,他天天来教我,本人不死才怪呢!

    他说过一阵叫我去游江心,那里很深,如果不到目的地停下来就会淹死,所以拚命也得坚持下去。

    望着东去的湘江,心里又涌起一股自负的豪情:“好吧,既来之,则收受之!收受之!”

    著好同学,人生不是有许多事情都是如此吗?

    你的郴州安仁之行一定收益不少,可是我没法去接触社会,我的家境并不是象别人所想像的那样,也许比平凡的更平凡,但是,我对这一切无所谓。

    我非常赞同你的说法:“友谊的交往是不受时空的限制、地位的束缚和区域的禁锢,真正的友谊应该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应该摒弃用世俗的眼光看人。”

    以往,很多同学说你很滑稽,很好笑,我感到奇怪,为什么只是“好笑、滑稽”?

    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幼稚的幽默的举止中蕴藏着深沉、智慧、热情和毫不曾泯灭的童心呢?

    恕我直言,我这人一向有点瞧不起人,尽管自己也很庸俗,但是我很想结交一些虽不是臻善臻美,却有着高尚人格、非凡毅力和崇高追求的人。

    著好同学,能获得你的友谊,怎不让我激动呢?

    祝假期愉快!

    学友汪娅琴

    1987.7.22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