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这里

    “延祐二年三月，静江、邕、柳诸郡僚民反，兵部令邕州讨之。”

    “三郡本是修河流民，新邕王却拖延三年乃平。邕州趁势养寇拥兵，将静江，象州，柳州军权收入囊中。邕王如今虽仍是封号在邕，坐镇南宁，但手握雄兵十万，势力直通广西南北诸郡。”

    “邕州王，已然是广西之主。”

    “而自年那以后，西南军中开始流传：“机变十三姨，决胜狼八千！”

    “哦？”杨黔饶有兴趣的看着突然说起书来的陆先生。

    ”邕州十万雄兵，其中以“十三姨”和八千“狼突骑”最为精锐，被称为邕州双刃。”陆先生淡淡地声音却不像个投入感情去赚茶钱的说书先生，他眨眨眼睛，端起碗酒继续说道。

    “八千狼骑，本是军中精锐，从五十年前世祖建国始，随老邕王一路平南扫寇，战力强悍自不必说。

    “‘十三姨’却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具说刚开始创建的时候，由老邕王府中的太监和宫女，共十三人组成。”

    “这‘十三姨’先是专门负责刺探邕州大小官员的情报。到了后来，也承担了军中斥候密探，离间收笼之责。”

    “毕竟，女人和太监的心思会细腻一些，做起事来旁人的防备也会少一些。”

    说话过后，陆离停下话转过头来，盯着杨黔。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你盯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宫女！”杨黔等了半晌，虽然脸没有红，但也不禁笑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眼睛会说话？”陆离没有回答，却反过来问他。

    “你是指？”杨黔愣了愣。

    “我是指现在应该到你说了。”

    “但希望你回答的时候，不要也用眼神。”陆离笑道。

    “为什么？”

    “因为或许我想问的太多，又或者你要说的太多，不是那么容易表达明白。”陆离收起询问的眼神，笑道。

    “两个男人怎么这么啰嗦！我看你们还是直接说吧！”却是李铁锅喝了碗酒，见二人呱噪，睁大眼睛，着急道。

    “好，你那会说话的眼神留给用得着的人。现在你问，合理的我说。”杨黔瞟了一眼了坐在旁里的达娃，说道。

    “这里是四川？”陆离也没有再客气，直接问道。

    “自然！”

    杨黔却不想他会问这句话，他瞪了陆离一眼。

    在喝酒的人眼中，所有不喝酒的人都是傻子。要不是刚才看见陆离也喝了两碗酒，杨黔还以为他伤傻了。

    “好，那么广西的‘狼骑’为什么会出可现在四川？”陆离接着又问。

    “你问我？”杨黔这一次不由又怔道。

    “我自然是问你？”

    “你以为我会知道？”杨黔笑了笑，笑得很像只狐狸。

    陆离看着杨黔，又没有回答，但周围每个人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答案，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你也在这里。”陆离道。

    “哦？！”

    “‘这里’可以分为‘两个’，有两个‘这里’”。陆离又接着说。

    “你说。”

    杨黔眼睛在左右的李铁锅和达娃同样迷茫的眼中转了转，低头再一次确认眼前小桌子上放的是不是酒，在确定之后，盯住即使喝酒了也不太正常的陆傻子说道。

    “你是杨秀的人，杨秀统兵六翼在贵阳，而你现在却在四川。”

    “这是第一个‘这里’。”陆离也扫过了一眼三人。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旷工逃课？”

    “杨候爷是你大哥，同时也与邕州王自幼八拜为交。”在方才达娃听到杨黔的回答，噗的喷出来一口酒中，陆离道。

    “那么……。”杨黔的笑容也突然变得同样的平静，也淡淡的问道。

    “这说明你应该知道邕州王的人为什么也在这里。或者，你们甚至是约好了的。”

    “这就是你这第一个‘这里’，那么第二个这里呢？”杨黔没有接过话头，仍旧笑问道。

    “第二个……。”陆离也不由笑起来。

    “第二个‘这里’，是因为我在这里。而你肯过来，当然不光只是为了跑过来看看我，陪我喝两杯酒。”他看向几人碗里清洌的的美酒，笑道。

    “你是说，我找你，还有别的事？”

    日已西沉，星星还未来得及升起。晚风虽轻，沉甸甸的云霞却已在片刻之间尽散天际。

    “是的。”

    陆离抬起头，转向天边的满眼深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