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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石匠奚连生

    很久以前,人们就在莲溪两岸临溪逐水而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里逐渐形成一个村落。

    因为这个村临溪而建,傍莲而生,所以一开始起名就叫临溪村。后来,考虑到村里林姓人口居多,便又改叫林溪村。

    再后来,又陆续搬过来一些奚姓人家,索性就唤作林奚村。

    不管村名怎么演变,一开始建村命名的本意并未改变,那就是临溪傍水而居,凭溪望莲而生。

    说起林奚村的奚连生,那是没有人不知道的。

    奚连生兄弟二人,大哥名叫奚庆生。由于家境极度贫寒,赤贫如洗,迫于生计,奚连生在不到三岁时就被生母以六斗小米卖给本村的一户奚姓人家,算是解除了燃眉之急,救下了一家老小。

    听老辈人讲,奚连生的亲生父亲兄弟四个,加上老父亲一共五个人,父子五人个个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膀阔腰圆,力大无比,大家平时都叫他们牛(读“欧”的阳平音)、马、驴、骡、车套。

    因为他们是佃农,一年四季要为地主老财扛活,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干的是牛马驴骡和拉车上套的脏活、重活、累活、苦活,然而却终日食不果腹,一文不名,赤贫如洗。

    有一天夜里,土匪头子黄大牙领着一帮喽啰来偷袭本村地主林步银家。他们早就听说林大地主人面兽心,为富不仁,鱼肉乡里,残害百姓,就一心想要了他的狗命。

    谁知那地主林步银异常狡猾,好像事先听到了风声嗅到了气味似的,他就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脱下地主长衫和鞋帽,换上仆人的衣裳,干脆来了一个脚底抹油——溜了。

    奚连生的父亲人送外号“驴子”,看到院内无人,地主的长衫和鞋帽撂在地上,心里就不由得想入非非,打起小算盘:

    “我们爷儿几个起早贪黑,打年头干到年尾儿,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忍饥挨饿,衣衫褴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哎,这里没有一个人,我就试一试,看看这地主老爷的长衫合身不合身,鞋子合脚不合脚,还有这顶地主帽,戴上它我可就成了地主老爷了。哈哈哈……”

    他没有敢笑出来,怕地主林老爷听到,那样他不就暴露了吗?说得迟那时快,这头傻驴换上了地主林老爷的长衫,穿上地主鞋子,还戴上了地主帽子……

    他傻傻地笑着,乐得屁颠屁颠的,俨然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地主老爷呀。

    他正一个人自娱自乐,陶醉其中,兴致勃发,浮想联翩,这时候黄大牙来了,看到“地主”正在院中自恋不已,心说这真是天赐良机呀,不加多想便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将“地主”射杀。

    奚连生的父亲被黄大牙误当作地主杀害以后,家中只剩下他和娘亲、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小妹妹。本来就一贫如洗,捉襟见肘,吃了上顿没下顿,一下子突遭变故,就更加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一家人顿时陷入极度饥饿和恐慌之中。

    母亲无奈之下沿村挨门乞讨,她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紧紧含泪怀抱着小儿连生,却苦于大儿子庆生无人照看,临走时她就找来一根绳子把他拴在村中井口边的大槐树上,晚上回来再把辛辛苦苦讨要来的残羹冷炙给大儿子吃下,解开绳子把他领回去。

    后来,经掮客撮合,她不得不忍痛割爱,将不满两岁的小儿连生卖给本村的一户奚姓人家,换来六斗谷子,那可是救命的粮食啊。

    奚连生的养父母是富农,膝下没有一儿半女,他们对抱养来的奚连生十分疼爱,视若己出,唯恐哪一点照顾不周,有所闪失。

    养父的寡母也就是连生的奶奶,是远近有名的把家婆子,自私悭吝,虽然表面上看来并不厌恶这个抱养的孙子,但是骨子里却十分抠门、毒辣,甚至舍不得儿子儿媳给孩子喂东西吃,尤其是一些有点营养的好东西。

    有一次,养母张氏抱着连生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哄着孩子玩乐,小连生瞅见石榴树枝条上垂下的石榴,伸出小手就拽下来一个,顺手扔在地上摔得稀巴烂。

    这一幕刚好被身后的婆婆瞅见,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一把抢过孩子,毫不犹豫地高高举起,然后突然松开手向地上丢下去。

    张氏见状惊恐万分,面无血色,急忙扑跪下来匍匐在地,呼天抢地拼命伸出手臂护住孩子。小连生得救了,养母却由于在极度惊吓中摔倒跌伤,不得不卧床救治休养了三个多月。

    后来,养父每次赶集回家来,看起来手中空空地走进院子,可他一走进里间屋子,便急不可耐地从怀里掏出来好吃的东西,有时是一只烧饼,有时是一小块狗肉。

    当然,有时候从怀里掏出来的也会是烧饼夹狗肉。这是他特意买回来给儿子小连生吃的。

    奚连生的养父读过几年私塾,有些文化知识,他平时就爱看一些章回体小说或者是民间传奇故事,看完以后就会津津有味地给左邻右舍讲故事听,长年累月,乐此不疲。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连生就静静地躺在床上,依偎在养母怀里,听养父讲起书上的故事(那时叫“古戏”)。

    养父最爱讲的古戏是一个名叫猴子阮英的人物。他故意咳嗽了两声,告诉听众现在开始讲了:

    “……却说那猴子阮英趁着月黑风高、夜深人静之时,独自飞檐走壁,翻墙越门,不一时就来在小姐楼下。

    “他抬头向着楼上闺房望去,但见闺房内烛光摇曳,灯火明亮。他定了定神,瞪大眼睛仔细一瞧,看到窗棂纸上映出两个人影,两人交头接耳,耳鬓厮磨,窃窃私语,行为诡异……

    “猴子阮英心中勃然大怒,疑窦丛生,决定一探究竟,便屏息静气,蹑手蹑脚地来到窗下。

    “他手蘸唾沫,将窗纸点破一个指孔,接着来了一个木匠吊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透过指孔向闺房内望去。

    “各位,他这一看不打紧,你说咋啦?会是谁如此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竟敢在入夜时分藏身小姐的闺房之内,做出如此淫乱之事呢?好了,今儿个就先说到这里,明儿个咱再接着再往下讲来。”

    养父伸手摩挲着小连生的头,连生便不再问下去,翻了个身,带着和猴子阮英一样的疑惑和好奇,安静、甜美地进入了梦乡。

    小连生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居然变成了猴子阮英。他毫不费力地推开门一闪身就进入了小姐的闺房。他定睛细看,看到闺房内只有小姐一个人,她端坐在窗前无聊地摆弄着皮影,静静地等待着他……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奚连生已经长大成人。一天吃过晚饭,养父把他叫到跟前对他说:

    “孩子啊,这几天我一直都睡不好觉,老是在想着这么一个事儿,就是说让你跟着师父学门子手艺。有一门手艺在身上,无论走到哪里,啥时候都饿不着肚子。你看哪,咱家亲戚当中有木匠、石匠、泥瓦匠,就看你喜欢啥子?我去找他们求个人情,再挑选个好日子登门磕头,拜师学艺。”

    连生听养父说得有理,便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跟着石匠师父学习。

    奚连生跟着师父甄石匠学习石头活儿,采石、开臼、琢碾子、造碌碡、打落石、盘石磨、锻磨,上山赶场,走村串户,风里来雨里去,一学就是三年。

    奚连生心眼灵活、手脚勤快、勤学好问、吃苦耐劳,深得师父的欢心和赏识,甄石匠不但将毕生所学悉数传授给他,而且还把自己的女儿如花姑娘许配给他为妻。

    奚连生勤劳朴实,好学上进,后来他又想方设法学会了磨豆腐。他是远近有名的石匠,能开豆腐磨、锻豆腐磨,就连磨出来的豆腐也极其好吃,鲜嫩滑溜筋道,入口难忘,耐人寻味,人人称道,远近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