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指点
绿蚁馆大抵会好起来吧。
当我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是在翌日瞧着众人一齐忙碌的时候。
那时天刚亮，绿蚁馆中便有了动静。
鸿语姑娘将我们召在一处，“绿蚁馆经营了小半年，一直不见起色，也是时候调整一下了。前天晚上掌柜和八方带了批便宜的货回来，不仅有酒器用具，还有美酒。
“这三日绿蚁馆便闭门歇业，我们一起把新买的酒器换上，将绿蚁馆上上下下打扫干净，再在地窖酿一批酒出来，希望大家能同心协力。绿蚁馆，会慢慢好起来的。”
鸿语姑娘说完了这番话，便率先拿着扫帚去了地窖。
陆掌柜和一斤他们搬动着桌椅、酒坛。我则跟着锦枝打扫院子。
这些酒器并不算精致，但质地瞧着不错。
绿蚁馆大抵会好起来吧。当我瞧见锦枝连阶前的春草都细细连根拔了去，我心中生出了这个想法。
“诶，十文，你怎么还不去买包子？昨儿是我记错了，今儿才轮到你去！快去快回，大家都饿着呢。”
当九钱搬着酒坛路过之时，对我说出了这番话。
我心生了丝不满，还是默默起身去了。
谁叫我如今在九钱眼中就像个光吃饭的呢。
说来，我在绿蚁馆的日子着实悠闲，全然不比在百花楼。
去就去吧，就当散散心了。我带着这丝想法去了昨日的包子铺。
不过半刻，我便回到了酒馆门前。
大门外挂着的木板上的“歇业三天”三字，娟秀端正，着实好看，与恢宏大气的“绿蚁馆”三字相得益彰。也不知是出自谁人之手？
我愣了片刻，这才走进。
用过了早饭，众人继续着干活。
待到晚间，鸿语姑娘便放了我们去休息。
一日劳累，鸿语姑娘和陆掌柜带头活儿干得最多，却不言劳苦，让我对他们生出了几分敬意……
“诶，我这儿事儿多走不开，你们派个人去买包子啊。”
第二日一早，当一斤撂下这句话的时候，几人面面相觑，继续着手中事物。
最终，察觉到九钱打量的目光，我认命地去了。
那些个酒坛太重，我搬不动；那些酒器也精巧得紧，我没洗过；至于鸿语姑娘处，我也不会酿酒。
谁叫我刚来什么都不会呢。
我拿着银两，再次去了那家宋记包子铺。
“你是在绿蚁馆干活的？”
这一次，那妇人莫名瞧了我一眼。我不解其意，只点了点头。
那妇人闻言，似乎全然没了好面色一般，将一笼包子包好便搁在了桌前，连看都未看一眼。
此举，叫我忆起了她昨日意味不明的打量的眼神。
我有些不解，只上前拿起了那包子，向回走着。
此刻，晨光渐起，小巷间行人渐多。
就在绿蚁馆前，我亲眼见识了路人经过之时指指点点的神色和避之不及的步伐。
这叫我愈加疑惑。
因为我在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有些熟悉的嫌弃的神色。
这绿蚁馆有什么问题吗？我的心中疑惑，终不得解。
“买个包子怎去了那么久？”
当九钱埋怨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无法告诉他今日本不是我去，我也无法告诉他是一斤开晚了口。
“不好意思啊，本该是我去买的。”一斤插言一语，似想缓解尴尬。
“要不日后就固定一个人去买得了，省得麻烦，”九钱自顾说着，瞬时便意识到了来人，换了语气，“咦，姑娘来了。”
鸿语姑娘眼珠转了一圈儿，“你们在聊什么呢？”
“哦，我们说日后干脆派个人专门去买包子，这轮流来难免有个差错。我看呐就让十文去买好了，她刚来，什么事儿都插不上手。姑娘觉得如何？”
鸿语姑娘若有所思般瞧了我一眼，终是点了点头，“也好。”
我不知道鸿语姑娘为何要答应。但姑娘吩咐了，我只得照做。
因为我发现，那位陆掌柜对酒馆的经营基本插手不管。对酒馆的布置，也是依着鸿语姑娘的意思来的。
鸿语姑娘似乎懂得很多，不光会酿酒，还懂装修。不光会看账本，还在读一本什么文集。
那是我在帐台处无意瞧见的。
是以第三日，仍旧是我去。鸿语姑娘每日晚间，都会在柜子里留下第二日的银两。
这一次，仍旧是那家包子铺。
那妇人瞧见我，接过钱便开始装起了包子，没说一句话，临了，仍旧是扔到了一侧桌上，甚至还吐了口唾沫在地。
“快点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这嫌弃的话语传来，我满心错愕。
我隐隐觉得，她嫌弃的并不是我脸上的伤疤，而是与绿蚁馆有关。
我带着疑惑走在了回绿蚁馆的路上。这一次，我感觉路人瞧见我，也有几分避之不及的模样。
“哗啦！”
行至半途，骤然一盆污水直直倒在我的跟前，那人没好气地瞧了我一眼，便理直气壮地关了门。
我护着手中的包子，再次错愕在地。
骤然之间，我突然觉察到这包子的个数有些不对。
往日都是一整笼的，今日那笼中好像少了一个。
思前想后，我决定回包子铺一趟。她是做生意的，总不能短我的，况且我这几日都去她那里买包子。
这一次，我的确快走到了那包子铺，不想还未走近，便听到了一段闲谈。
“那绿蚁馆的天天来我这儿买包子，我都觉得恶心。要不是瞧着买得多，我都不想卖。”
“我瞧着啊，那任家小姐自己不来，天天支着一个小丫头来，我都替她怪骚的。”
“她能做出与人私奔之举，可见也是个浪荡和不知羞的。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与男人私了奔，如今还朝日抛头露面，带着情郎在宴都开起了酒馆，与一群伙计厮混一处，真是败坏了任家的好名声。”
“可不是，任家听闻此事，扬言与她断绝了血缘关系，还放话说谁若敢去光顾那家酒馆，就是与任家过不去。我看呐，那家酒馆怕是开不长了，听说最近就歇了业。”
“她能闹得满城风雨还真是伤风败俗，亏她从前还是个知书达礼的小姐，我看呐这书啊都白读了。世风日下啊，这女子书读不读都一样，关键要知礼仪廉耻，免得日后做出有辱家门之举。”
“我瞧着那巷子里的四邻都没个好脸色呢，那任家小姐把酒馆开在那里，也是苦了那里边的人。要是我的男人敢去那儿买酒，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过道间，车马喧嚣。我默默听着，心中波澜万涛。
那一刻，我恍然明白了什么。
难怪他们的眼神如此奇怪，难怪锦枝叫我不要好奇什么，难怪鸿语姑娘气质脱俗，难怪一斤他们私下聊得火热，却从不与鸿语姑娘玩笑。
原来鸿语姑娘身上，有过这样一段惊人往事。
私奔，这个我想都不敢想的词。我没想到会发生在文雅有度的鸿语姑娘身上。
除了震惊，我没有别的情感。在百花楼，我见到的远比这不耻得多。
我能说鸿语姑娘做得不对吗？我好似并没有这个资格。可鸿语姑娘不顾世俗目光做得如此之举，难免叫人咋舌。
凝思半响，我终究没有勇气去要回那个没给的包子。
“怎么去了那么久，十文？”
刚到绿蚁馆，我便看到了鸿语姑娘面色平静地站在门口。
此刻，我不敢看她，也不知如何回答。
九钱忙上前接过了我手中之物，“对啊，姑娘问你话呢，怎去了那么久？你可不要想着逃跑，我告诉你啊，你签了契约，就算是跑出城去也能给你抓回来。”
闻言，我不由想起鸿语姑娘买下我的那一日，确实从那牙贩子手中收下了什么。
可那是假的。
鸿语姑娘莞尔一笑，“你别吓着十文，进来吧。”
当我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是在翌日瞧着众人一齐忙碌的时候。
那时天刚亮，绿蚁馆中便有了动静。
鸿语姑娘将我们召在一处，“绿蚁馆经营了小半年，一直不见起色，也是时候调整一下了。前天晚上掌柜和八方带了批便宜的货回来，不仅有酒器用具，还有美酒。
“这三日绿蚁馆便闭门歇业，我们一起把新买的酒器换上，将绿蚁馆上上下下打扫干净，再在地窖酿一批酒出来，希望大家能同心协力。绿蚁馆，会慢慢好起来的。”
鸿语姑娘说完了这番话，便率先拿着扫帚去了地窖。
陆掌柜和一斤他们搬动着桌椅、酒坛。我则跟着锦枝打扫院子。
这些酒器并不算精致，但质地瞧着不错。
绿蚁馆大抵会好起来吧。当我瞧见锦枝连阶前的春草都细细连根拔了去，我心中生出了这个想法。
“诶，十文，你怎么还不去买包子？昨儿是我记错了，今儿才轮到你去！快去快回，大家都饿着呢。”
当九钱搬着酒坛路过之时，对我说出了这番话。
我心生了丝不满，还是默默起身去了。
谁叫我如今在九钱眼中就像个光吃饭的呢。
说来，我在绿蚁馆的日子着实悠闲，全然不比在百花楼。
去就去吧，就当散散心了。我带着这丝想法去了昨日的包子铺。
不过半刻，我便回到了酒馆门前。
大门外挂着的木板上的“歇业三天”三字，娟秀端正，着实好看，与恢宏大气的“绿蚁馆”三字相得益彰。也不知是出自谁人之手？
我愣了片刻，这才走进。
用过了早饭，众人继续着干活。
待到晚间，鸿语姑娘便放了我们去休息。
一日劳累，鸿语姑娘和陆掌柜带头活儿干得最多，却不言劳苦，让我对他们生出了几分敬意……
“诶，我这儿事儿多走不开，你们派个人去买包子啊。”
第二日一早，当一斤撂下这句话的时候，几人面面相觑，继续着手中事物。
最终，察觉到九钱打量的目光，我认命地去了。
那些个酒坛太重，我搬不动；那些酒器也精巧得紧，我没洗过；至于鸿语姑娘处，我也不会酿酒。
谁叫我刚来什么都不会呢。
我拿着银两，再次去了那家宋记包子铺。
“你是在绿蚁馆干活的？”
这一次，那妇人莫名瞧了我一眼。我不解其意，只点了点头。
那妇人闻言，似乎全然没了好面色一般，将一笼包子包好便搁在了桌前，连看都未看一眼。
此举，叫我忆起了她昨日意味不明的打量的眼神。
我有些不解，只上前拿起了那包子，向回走着。
此刻，晨光渐起，小巷间行人渐多。
就在绿蚁馆前，我亲眼见识了路人经过之时指指点点的神色和避之不及的步伐。
这叫我愈加疑惑。
因为我在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有些熟悉的嫌弃的神色。
这绿蚁馆有什么问题吗？我的心中疑惑，终不得解。
“买个包子怎去了那么久？”
当九钱埋怨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无法告诉他今日本不是我去，我也无法告诉他是一斤开晚了口。
“不好意思啊，本该是我去买的。”一斤插言一语，似想缓解尴尬。
“要不日后就固定一个人去买得了，省得麻烦，”九钱自顾说着，瞬时便意识到了来人，换了语气，“咦，姑娘来了。”
鸿语姑娘眼珠转了一圈儿，“你们在聊什么呢？”
“哦，我们说日后干脆派个人专门去买包子，这轮流来难免有个差错。我看呐就让十文去买好了，她刚来，什么事儿都插不上手。姑娘觉得如何？”
鸿语姑娘若有所思般瞧了我一眼，终是点了点头，“也好。”
我不知道鸿语姑娘为何要答应。但姑娘吩咐了，我只得照做。
因为我发现，那位陆掌柜对酒馆的经营基本插手不管。对酒馆的布置，也是依着鸿语姑娘的意思来的。
鸿语姑娘似乎懂得很多，不光会酿酒，还懂装修。不光会看账本，还在读一本什么文集。
那是我在帐台处无意瞧见的。
是以第三日，仍旧是我去。鸿语姑娘每日晚间，都会在柜子里留下第二日的银两。
这一次，仍旧是那家包子铺。
那妇人瞧见我，接过钱便开始装起了包子，没说一句话，临了，仍旧是扔到了一侧桌上，甚至还吐了口唾沫在地。
“快点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这嫌弃的话语传来，我满心错愕。
我隐隐觉得，她嫌弃的并不是我脸上的伤疤，而是与绿蚁馆有关。
我带着疑惑走在了回绿蚁馆的路上。这一次，我感觉路人瞧见我，也有几分避之不及的模样。
“哗啦！”
行至半途，骤然一盆污水直直倒在我的跟前，那人没好气地瞧了我一眼，便理直气壮地关了门。
我护着手中的包子，再次错愕在地。
骤然之间，我突然觉察到这包子的个数有些不对。
往日都是一整笼的，今日那笼中好像少了一个。
思前想后，我决定回包子铺一趟。她是做生意的，总不能短我的，况且我这几日都去她那里买包子。
这一次，我的确快走到了那包子铺，不想还未走近，便听到了一段闲谈。
“那绿蚁馆的天天来我这儿买包子，我都觉得恶心。要不是瞧着买得多，我都不想卖。”
“我瞧着啊，那任家小姐自己不来，天天支着一个小丫头来，我都替她怪骚的。”
“她能做出与人私奔之举，可见也是个浪荡和不知羞的。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与男人私了奔，如今还朝日抛头露面，带着情郎在宴都开起了酒馆，与一群伙计厮混一处，真是败坏了任家的好名声。”
“可不是，任家听闻此事，扬言与她断绝了血缘关系，还放话说谁若敢去光顾那家酒馆，就是与任家过不去。我看呐，那家酒馆怕是开不长了，听说最近就歇了业。”
“她能闹得满城风雨还真是伤风败俗，亏她从前还是个知书达礼的小姐，我看呐这书啊都白读了。世风日下啊，这女子书读不读都一样，关键要知礼仪廉耻，免得日后做出有辱家门之举。”
“我瞧着那巷子里的四邻都没个好脸色呢，那任家小姐把酒馆开在那里，也是苦了那里边的人。要是我的男人敢去那儿买酒，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过道间，车马喧嚣。我默默听着，心中波澜万涛。
那一刻，我恍然明白了什么。
难怪他们的眼神如此奇怪，难怪锦枝叫我不要好奇什么，难怪鸿语姑娘气质脱俗，难怪一斤他们私下聊得火热，却从不与鸿语姑娘玩笑。
原来鸿语姑娘身上，有过这样一段惊人往事。
私奔，这个我想都不敢想的词。我没想到会发生在文雅有度的鸿语姑娘身上。
除了震惊，我没有别的情感。在百花楼，我见到的远比这不耻得多。
我能说鸿语姑娘做得不对吗？我好似并没有这个资格。可鸿语姑娘不顾世俗目光做得如此之举，难免叫人咋舌。
凝思半响，我终究没有勇气去要回那个没给的包子。
“怎么去了那么久，十文？”
刚到绿蚁馆，我便看到了鸿语姑娘面色平静地站在门口。
此刻，我不敢看她，也不知如何回答。
九钱忙上前接过了我手中之物，“对啊，姑娘问你话呢，怎去了那么久？你可不要想着逃跑，我告诉你啊，你签了契约，就算是跑出城去也能给你抓回来。”
闻言，我不由想起鸿语姑娘买下我的那一日，确实从那牙贩子手中收下了什么。
可那是假的。
鸿语姑娘莞尔一笑，“你别吓着十文，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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