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受罚
话音刚落，便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侯府夫人连带着一众奴仆赶到，眼中满是关切。
那人转过了身，沉言问道：“姨娘有事吗？”
“哦，”妇人面上和善一笑，“听管家说近日大公子处不太安宁，正巧借着送糕点，就过来看看。不知大公子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可需要帮忙？”
“无事，不过是有人摔了一跤罢了。”
那一语下，我觉察到了一道冷漠的目光。
妇人四顾了一圈儿，似是明白了什么，“这大雪天的，路上难免有些滑，今日摔了一个仆人不要紧，下次大公子出了意外可就不好了。大公子这院里伺候的人着实少了些，光指着一个丫鬟使难免顾不过来。大公子也莫要动怒了，回头让管家派两个侍从来侍候如何？”
良久，那人并未言语。
气氛尴尬间，妇人看了眼丫鬟手中之物，又开了口，“害，你瞧我，连正事都给忘了。听闻大公子好吃金丝枣糕，姨娘试着做了来，大公子……”
“好啊，我正嫌这院子冷清呢，”那人突然一语，面色亮了几分，看向了别处，“这金丝枣糕嘛，不好意思，我近日忌口。”
妇人轻松一笑，“无妨，大公子先休息，姨娘就先走了。”
人影远去，他就转了身，“听风，扶永叔回房间，请个大夫来看看。”
这话中强硬。不过片刻，院中仅剩我与他。
见着我，方才的好脸色瞬时沉了下来，“我吩咐的你没听到吗？”
闻言，我心中有些激动。
下一刻，我的下巴便被他死死捏住，“怎么？这就受不住了？你那日选了我，可有料到会有今日？”
说着，他面上冷笑一声，一手松开了我，“你可不要说是为了报恩，这贪图富贵忍辱负重的把戏，本公子可见得多了，你这火候还不到家。你既选了我，那便免不了要吃一番苦头的，谁叫你花了我一千两银子呢！给我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使唤丫鬟，本公子说东，你就不能往西！现在想后悔，晚了！”
冷语之下，我直直地跪在了雪地上。
那人毅然进屋，没有多看一眼。
我心中更觉悲哀。几日折磨，他今日终于说出来了。原来，他一直是对我有怒的。
他气我是贪图他侯府权势而选了他，我亦气他那挟恩相报的举动。
虽然有些妄受平白之灾的委屈，但想到永叔怎么也是因我的失误摔跤，我并没有起身。
一千两，我的脑海中回想着这个词。
一千两足够贫苦人家一生吃穿无虞，是有的人一辈子都难以挣到的。
这一千两，我该如何还呢？
夜色渐起，寒风阵阵地吹着，没有尽头，也没有躲避之处。
我跪在那雪地之上，冰冷的雪水融化在膝，麻木我的骨髓，不一会儿，便是一片阵痛。
我还从未感受过这么冷的冬天。
丝丝寒风侵蚀我的肌肤，凉凉雪水浸润我的血骨。我默默跪着，只为自己难过。
我突然想起被狼群追赶的那一日，他面上不满而又气愤地赶来说：“这世间，最难的就是有所亏欠，最难偿还和弥补的便是愧疚之心。你对一个人心生惭愧，便一直负着罪过，想着百般弥补。今日，我便还了欠你的。”
他那日因着愧疚而为我受伤，我如今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他说他险些丢了命，我便什么也甘心承受了。
林庭之，你可以这么对我，总归是我欠你的。
这一跪，便是一整晚。
翌日，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让落霜的人有了些意识。
“大公子有礼，老奴为大公子院中挑了些使唤的人，大公子看看可有瞧着顺眼的？”
晨光熹微中，我被这道问语唤醒。
入眼处，管家恭敬站着，一侧则站着六七名清秀小厮，另有三四名丫鬟。
那人走上前瞧了一圈儿，信手一指，“就这两个了。”
“大公子要这两个丫鬟？”管家眼中惊讶，“这院中粗活还是挑些个小厮为好。”
那人笑了笑，“就这两个瞧着顺眼，至于院中粗活，自然有人干。”
我抬眼瞧了那两个丫鬟一眼，眉清目秀，乖巧水灵得紧，是那几人中模样最标致的。
管家看了我一眼，似是明白我就是那干粗活的人，“那好吧，老奴就先退下了。”
“大公子有礼。”
人影渐去，两个丫鬟恭敬一礼。
那人上前了几步，眼中戏谑，“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奴婢红袖。”“奴婢柳儿。”
“日后，你们就叫春红和柳绿了。”那人笑着一语，便走上了台阶，“本公子饿了，去厨房端碗粥来，吃完我还要出去打马球呢。”
柳绿疑惑道：“公子今日不去听学吗？”
“听学？那老学究说的有什么好听的？本公子去了几日，也算给了面子，休息几日又有何妨？”
“想必是书院的夫子教得枯燥无趣，才叫公子听不下去。”又一道轻灵声音响起。
那人眼露赞赏，满意一语，“嗯，还是小春红懂我。”
“公子莫要打趣奴婢了。”
软语之下，露着半分娇羞，随即又正了语气，“咦，不知外面跪着的那位姐姐是谁？犯了什么错？”
“她？不过是个干粗活的使唤丫鬟罢了，你们莫把她放在心上就是。”
房间中传来冷言一语，叫我清醒了几分。
不多时，一个俏丽丫鬟端着茶便出了屋，在我面前站住，“还不起开？这儿有我们伺候公子，你这贱婢莫要在这儿碍眼！”
看着那丫鬟眼中厌恶之色，我心中明了。
慢慢起身，我只觉腿部发麻，差点走不动道儿，但还是勉强走出了院子。
这一路，花了我半个一盏茶的功夫，回到房间，两日未眠的我瞬时倒在了地上……
当我再次醒来，已是黄昏。
想着那人每日这个时候都会点名要我做金丝枣糕，我习惯性地去了厨房。
此刻的我身体有了些力气，在厨房忙活了半盏茶时间后，便火急火燎端着一盘糕点到了西院。
然而我还未走近几步，便听到了房中阵阵笑语。
“大公子再打趣奴婢，奴婢就不理大公子了。”
“瞧瞧，这才一日就长了脾气。”
两道打趣之语交错，于我而言并不陌生。
“奴婢哪儿敢？大公子……门外有人站着呢。”
察觉到一道打量的目光，我将头压得低些。我可没兴趣见识房中的场景。
“你说她？买回来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一点都不识趣，还是柳绿活泼得紧。我们甭管她！”
话语传来，看来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我转身欲走，殊不知下一刻，一只手伸来便碰翻了那盘金丝枣糕。
春红一脸不屑地看着我，“公子的膳食自有我们准备，哪儿轮得到你插手？”
闻言，我刚点了点头，下一刻，脸上便是一道阵痛，火辣辣地疼。
“就你这样还想着勾引我们公子？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似是打疼了一般，“还不把地上收拾干净，你还等着谁做不成？公子如今让我管着院中事，就免不了要好好教导教导你这不知规矩的。”
往日那人对我恶言相向，如今一个丫鬟也能对我使唤了。
既是那人的意思，我无言辩驳，忍下了疼痛，附身便去拾那些散落一地的糕点。
可这个丫鬟仍不肯放过我，趁着我蹲身之际，步履踩来，重重落在我的手上。
一时间，我疼得叫不出声来，只觉刺骨得疼，眼泪回旋。
“瞪我做什么？哼！你睡了一整日的懒觉，一会儿就去把水缸里的水装满。”
她愤然进了屋，我终是没有落泪，内心仅存的一丝自尊叫我强忍了下去。
再看手中，已是血肉模糊。一朵雪花落在手上，分外的疼。
这番场景那屋中人或许已经瞧见，但他没有出面，我已然心中明晓。
再看那一地的糕点，我莫名有些难受。或许今日，我不该做的，反正他哪一次不是一口没吃就让人倒掉？
紧接着，侯府夫人连带着一众奴仆赶到，眼中满是关切。
那人转过了身，沉言问道：“姨娘有事吗？”
“哦，”妇人面上和善一笑，“听管家说近日大公子处不太安宁，正巧借着送糕点，就过来看看。不知大公子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可需要帮忙？”
“无事，不过是有人摔了一跤罢了。”
那一语下，我觉察到了一道冷漠的目光。
妇人四顾了一圈儿，似是明白了什么，“这大雪天的，路上难免有些滑，今日摔了一个仆人不要紧，下次大公子出了意外可就不好了。大公子这院里伺候的人着实少了些，光指着一个丫鬟使难免顾不过来。大公子也莫要动怒了，回头让管家派两个侍从来侍候如何？”
良久，那人并未言语。
气氛尴尬间，妇人看了眼丫鬟手中之物，又开了口，“害，你瞧我，连正事都给忘了。听闻大公子好吃金丝枣糕，姨娘试着做了来，大公子……”
“好啊，我正嫌这院子冷清呢，”那人突然一语，面色亮了几分，看向了别处，“这金丝枣糕嘛，不好意思，我近日忌口。”
妇人轻松一笑，“无妨，大公子先休息，姨娘就先走了。”
人影远去，他就转了身，“听风，扶永叔回房间，请个大夫来看看。”
这话中强硬。不过片刻，院中仅剩我与他。
见着我，方才的好脸色瞬时沉了下来，“我吩咐的你没听到吗？”
闻言，我心中有些激动。
下一刻，我的下巴便被他死死捏住，“怎么？这就受不住了？你那日选了我，可有料到会有今日？”
说着，他面上冷笑一声，一手松开了我，“你可不要说是为了报恩，这贪图富贵忍辱负重的把戏，本公子可见得多了，你这火候还不到家。你既选了我，那便免不了要吃一番苦头的，谁叫你花了我一千两银子呢！给我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使唤丫鬟，本公子说东，你就不能往西！现在想后悔，晚了！”
冷语之下，我直直地跪在了雪地上。
那人毅然进屋，没有多看一眼。
我心中更觉悲哀。几日折磨，他今日终于说出来了。原来，他一直是对我有怒的。
他气我是贪图他侯府权势而选了他，我亦气他那挟恩相报的举动。
虽然有些妄受平白之灾的委屈，但想到永叔怎么也是因我的失误摔跤，我并没有起身。
一千两，我的脑海中回想着这个词。
一千两足够贫苦人家一生吃穿无虞，是有的人一辈子都难以挣到的。
这一千两，我该如何还呢？
夜色渐起，寒风阵阵地吹着，没有尽头，也没有躲避之处。
我跪在那雪地之上，冰冷的雪水融化在膝，麻木我的骨髓，不一会儿，便是一片阵痛。
我还从未感受过这么冷的冬天。
丝丝寒风侵蚀我的肌肤，凉凉雪水浸润我的血骨。我默默跪着，只为自己难过。
我突然想起被狼群追赶的那一日，他面上不满而又气愤地赶来说：“这世间，最难的就是有所亏欠，最难偿还和弥补的便是愧疚之心。你对一个人心生惭愧，便一直负着罪过，想着百般弥补。今日，我便还了欠你的。”
他那日因着愧疚而为我受伤，我如今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他说他险些丢了命，我便什么也甘心承受了。
林庭之，你可以这么对我，总归是我欠你的。
这一跪，便是一整晚。
翌日，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让落霜的人有了些意识。
“大公子有礼，老奴为大公子院中挑了些使唤的人，大公子看看可有瞧着顺眼的？”
晨光熹微中，我被这道问语唤醒。
入眼处，管家恭敬站着，一侧则站着六七名清秀小厮，另有三四名丫鬟。
那人走上前瞧了一圈儿，信手一指，“就这两个了。”
“大公子要这两个丫鬟？”管家眼中惊讶，“这院中粗活还是挑些个小厮为好。”
那人笑了笑，“就这两个瞧着顺眼，至于院中粗活，自然有人干。”
我抬眼瞧了那两个丫鬟一眼，眉清目秀，乖巧水灵得紧，是那几人中模样最标致的。
管家看了我一眼，似是明白我就是那干粗活的人，“那好吧，老奴就先退下了。”
“大公子有礼。”
人影渐去，两个丫鬟恭敬一礼。
那人上前了几步，眼中戏谑，“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奴婢红袖。”“奴婢柳儿。”
“日后，你们就叫春红和柳绿了。”那人笑着一语，便走上了台阶，“本公子饿了，去厨房端碗粥来，吃完我还要出去打马球呢。”
柳绿疑惑道：“公子今日不去听学吗？”
“听学？那老学究说的有什么好听的？本公子去了几日，也算给了面子，休息几日又有何妨？”
“想必是书院的夫子教得枯燥无趣，才叫公子听不下去。”又一道轻灵声音响起。
那人眼露赞赏，满意一语，“嗯，还是小春红懂我。”
“公子莫要打趣奴婢了。”
软语之下，露着半分娇羞，随即又正了语气，“咦，不知外面跪着的那位姐姐是谁？犯了什么错？”
“她？不过是个干粗活的使唤丫鬟罢了，你们莫把她放在心上就是。”
房间中传来冷言一语，叫我清醒了几分。
不多时，一个俏丽丫鬟端着茶便出了屋，在我面前站住，“还不起开？这儿有我们伺候公子，你这贱婢莫要在这儿碍眼！”
看着那丫鬟眼中厌恶之色，我心中明了。
慢慢起身，我只觉腿部发麻，差点走不动道儿，但还是勉强走出了院子。
这一路，花了我半个一盏茶的功夫，回到房间，两日未眠的我瞬时倒在了地上……
当我再次醒来，已是黄昏。
想着那人每日这个时候都会点名要我做金丝枣糕，我习惯性地去了厨房。
此刻的我身体有了些力气，在厨房忙活了半盏茶时间后，便火急火燎端着一盘糕点到了西院。
然而我还未走近几步，便听到了房中阵阵笑语。
“大公子再打趣奴婢，奴婢就不理大公子了。”
“瞧瞧，这才一日就长了脾气。”
两道打趣之语交错，于我而言并不陌生。
“奴婢哪儿敢？大公子……门外有人站着呢。”
察觉到一道打量的目光，我将头压得低些。我可没兴趣见识房中的场景。
“你说她？买回来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一点都不识趣，还是柳绿活泼得紧。我们甭管她！”
话语传来，看来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我转身欲走，殊不知下一刻，一只手伸来便碰翻了那盘金丝枣糕。
春红一脸不屑地看着我，“公子的膳食自有我们准备，哪儿轮得到你插手？”
闻言，我刚点了点头，下一刻，脸上便是一道阵痛，火辣辣地疼。
“就你这样还想着勾引我们公子？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似是打疼了一般，“还不把地上收拾干净，你还等着谁做不成？公子如今让我管着院中事，就免不了要好好教导教导你这不知规矩的。”
往日那人对我恶言相向，如今一个丫鬟也能对我使唤了。
既是那人的意思，我无言辩驳，忍下了疼痛，附身便去拾那些散落一地的糕点。
可这个丫鬟仍不肯放过我，趁着我蹲身之际，步履踩来，重重落在我的手上。
一时间，我疼得叫不出声来，只觉刺骨得疼，眼泪回旋。
“瞪我做什么？哼！你睡了一整日的懒觉，一会儿就去把水缸里的水装满。”
她愤然进了屋，我终是没有落泪，内心仅存的一丝自尊叫我强忍了下去。
再看手中，已是血肉模糊。一朵雪花落在手上，分外的疼。
这番场景那屋中人或许已经瞧见，但他没有出面，我已然心中明晓。
再看那一地的糕点，我莫名有些难受。或许今日，我不该做的，反正他哪一次不是一口没吃就让人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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