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争吵
第二日，他在书院打了工部尚书之子一事就在府中传开。
我奉命去煮壶茶的功夫，那人就已不在房中。
“你说，侯爷唤公子去书房，公子会不会被罚啊？”
永叔倚在门口，眼中满是忧虑。
听风跟着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公子回来，没一日安静日子。唉，要是夫人还在就好了。”
永叔回过神，“得了，你也别叹气了，去取些金疮药来。听雨啊，麻烦你去厨房端盆热水来备着。公子昨日受了伤，可不能再有意外了。”
永叔正欲走，抬眼看见了我。
我点了点头，放下了茶水，便出了院子。
想着永叔面上的焦急，我抄了近道，一路沿着花园向厨房而去。
“大公子来了，侯爷临时有事，恐怕要大公子在外面等些时候了。”
这一句熟悉声音，拉回了我的脚步。抬眼看去，走廊上，两人对立。
“既然有事，本公子就先回去了。”
“大公子留步，”妇人叫住了那人，随即走近了几步，“姨娘来没别的意思，只是侯爷听闻了昨日书院的事，现在正在气头上，大公子一会儿进去，可千万要沉住气，莫要再顶撞什么了。这些事，说说好话服个软，也就过去了。”
那人面上冷笑，嫌弃之色分明，“姨娘这是在管教我？不知是凭着什么身份？凭你当年使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进了这侯府吗？”
“她是什么身份？她是你母亲！你回来她不是给你四处张罗着，怕你吃住不惯，就是给你处理那些烂摊子，顶撞夫子，逃学，打架，哪一件不是她在给你遮掩着？昨日她还在为你说着好话。若不是这次闹大，我都不知道你这些日干了那么多混账事！”
骤然一道怒语，侯爷怒气冲冲地走来，面色青白。
那人似乎未被这凛然气势吓住，目光尖锐了几分，“我母亲五年前就已离世，断没有叫旁人母亲的道理！就凭她的身份，也配？我可没有上赶着求她为我做那些事。别说她这侯府夫人的身份我不认，我就是称她一句‘顾氏’，也是当得！”
侯爷瞬时气得面色通红，“你！你这逆子！还不跪下道歉？”
妇人刹时跪在了地上，泪水涟涟，“侯爷切莫动怒，大公子只是对当年之事心有不满罢了。都怪妾身，当年无端介入侯爷与郡主的感情，致使侯爷与郡主夫妻不和多年，才害得郡主心中郁结，早早就病逝了。大公子对我有怨，不肯唤我一声母亲，妾身理解也受得，还望侯爷莫要因我而与大公子心生嫌隙。”
侯爷扶了扶额，扶起了身旁之人，“你自己瞧瞧，她现在还在为你说话呢，你良心也过意得去？”
那人瞧了一眼，嘴角冷笑，“怎么？她这么哭一次父亲大人就心疼了？还真是和当年一样呢。”
侯爷的面色再次沉了下去，就在气氛焦灼之时，一道温言响起，“父亲，这是发生了什么？”
林二公子走近一礼，疑惑地看看这一幕。
侯爷面色稍缓，“没什么，广业你来了。”
林二公子眼中一顿，“听闻大哥在书院打了架，父亲可是在为此生气？大哥想必也是一时气性，父亲就莫要动怒了。大哥这次能回来，就已是难得。那工部尚书之子素来跋扈，打了也就打了，无非是使些银子的事。父亲就莫要计较了。”
“二弟还是莫要为我说些违心话了，我可受不起，什么叫‘打了就打了’？这番话若是传出去，难免有损二弟清正的名声。我确实动手打了那人，而且是主动上手打的。”
“你！有你这么当兄长的吗？”
“兄长？不敢当，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儿子，我素来不知还有什么兄弟姐妹。”
一时间，侯爷铁青的脸正欲动怒，便被顾氏一手拉住。
侯爷看了眼一旁，叹了口气，“广业，你母亲受不得寒，先送你母亲回房。”
林二公子眼中一顿，随即行礼扶着妇人而去。
待人远去，侯爷眼中深沉，“你究竟想要怎样？闹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
那人看向了顾氏离去的方向，眼中一笑，“不想怎么样？那工部尚书之子说得没错，我就是有娘生没娘养。有我在府中，他们母子二人就永远也别想抬头！
“父亲这次让我回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最好是与我断绝父子关系，撇清了关系，免得日后我做出什么荒唐事让你觉得愧对林氏先祖。”
这一语下，侯爷没有答语。
花园一角，我默默听着这席火药味十足的交谈，心中震撼。
我还从未见过哪个人这般气性，这般不尊长辈，言语不让。究竟是怎样的一段恩怨，才能让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看着父子二人各自远去，我想，那盆热水是不用烧了。
“听风，将这堆书拿去给我烧了，去外面烧，别脏了这院子。”
我回到院子，便听到了这句吩咐。
……
翌日，那人起得很晚，我将院中的雪都扫完了，他才现身。
待到洗漱、吃饭过后，已快到午时。
他再次带我出了府，这一次，去的是茶楼。
茶楼喧嚣，台下戏子咿咿呀呀唱着，他喝酒听着小曲，一副悠闲。
一切都有些熟悉之感，只是我是站着的。
瞧着他昨日烧书的架势，估计是不会再去书院了。
我只默默在门口站着，听候着吩咐。
他什么也没有说。
待到天色欲晚，便回了府，与永叔道了几句，他便进了屋……
一连三日，都是如此，日日醉酒而归。
当我再次在茶楼听到些关于我的闲言时，我恍然明白了什么。
他带着我不为别的，或许是在同他的父亲赌气。
他吃喝玩乐，并让一个低贱的婢女跟在身边，他就是要让那些碎语传入侯府。
满城的流言不止，走到哪儿都有异样的目光。
我没有阻止的权利。他不在乎，我又在乎什么呢？
这日子倒也清闲，除了天气愈冷，他的话越来越少，每日都是一样。
这般过了四五日，直到一日他喝醉了酒，起身欲走之时，窗外突然飞进个持剑男子。
来人一袭玄衣，目光深暗，容色清肃，身量欣长，给人一种神秘气息。
他将手中之剑随意放在桌上，抬手便落座给自己倒了杯酒，“两年不见，林兄还是这般逍遥自在啊。”
那人眼中一眯，随即饮下一杯美酒，似乎并不意外，“我说近日宴都城的天阴着呢，原是子钧兄回来了。”
来人面上一笑，“林兄说笑了，此番归来不过是职务调动。近日听得城中不少趣事，想来我离去这几年宴都城的天也换了几回了。”
“这城中的天再怎么变，也无非是那些路数。子钧兄此次回来，想必又有热闹可看了。”
“林兄果然还是一如往日般爱看热闹。听闻林兄住回了侯府，不知一切可还习惯？”
“每日吃喝不愁，又有银子使，倒还不错。”那人说着，便摇晃着起了身，“林兄公务繁忙，我就先告辞了。”
来人随即起身，“林兄留步。我此来，其实是有一事想要请林兄相帮。”
那人并未转身，“堂堂金吾卫大人，手段非凡、赫赫有名的破案刑侦高手，不知有什么事是我这个纨绔子弟帮得上的呢？”
“林兄此言就是贬低自己了。旁人不知，我还不知林兄深浅么？不知林兄可有听闻工部尚书……”
“子钧兄若是来找我喝酒，我自然欢迎，”那人骤然开口，似乎并未喝醉，“至于其他的，就不是我这个浪荡公子应该做的了。”
言罢，他便出了房间。
我默默跟着，对那位突然现身的似是朝廷官员的男子疑惑不解，也对他们的一番话有所疑惑。
我奉命去煮壶茶的功夫，那人就已不在房中。
“你说，侯爷唤公子去书房，公子会不会被罚啊？”
永叔倚在门口，眼中满是忧虑。
听风跟着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公子回来，没一日安静日子。唉，要是夫人还在就好了。”
永叔回过神，“得了，你也别叹气了，去取些金疮药来。听雨啊，麻烦你去厨房端盆热水来备着。公子昨日受了伤，可不能再有意外了。”
永叔正欲走，抬眼看见了我。
我点了点头，放下了茶水，便出了院子。
想着永叔面上的焦急，我抄了近道，一路沿着花园向厨房而去。
“大公子来了，侯爷临时有事，恐怕要大公子在外面等些时候了。”
这一句熟悉声音，拉回了我的脚步。抬眼看去，走廊上，两人对立。
“既然有事，本公子就先回去了。”
“大公子留步，”妇人叫住了那人，随即走近了几步，“姨娘来没别的意思，只是侯爷听闻了昨日书院的事，现在正在气头上，大公子一会儿进去，可千万要沉住气，莫要再顶撞什么了。这些事，说说好话服个软，也就过去了。”
那人面上冷笑，嫌弃之色分明，“姨娘这是在管教我？不知是凭着什么身份？凭你当年使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进了这侯府吗？”
“她是什么身份？她是你母亲！你回来她不是给你四处张罗着，怕你吃住不惯，就是给你处理那些烂摊子，顶撞夫子，逃学，打架，哪一件不是她在给你遮掩着？昨日她还在为你说着好话。若不是这次闹大，我都不知道你这些日干了那么多混账事！”
骤然一道怒语，侯爷怒气冲冲地走来，面色青白。
那人似乎未被这凛然气势吓住，目光尖锐了几分，“我母亲五年前就已离世，断没有叫旁人母亲的道理！就凭她的身份，也配？我可没有上赶着求她为我做那些事。别说她这侯府夫人的身份我不认，我就是称她一句‘顾氏’，也是当得！”
侯爷瞬时气得面色通红，“你！你这逆子！还不跪下道歉？”
妇人刹时跪在了地上，泪水涟涟，“侯爷切莫动怒，大公子只是对当年之事心有不满罢了。都怪妾身，当年无端介入侯爷与郡主的感情，致使侯爷与郡主夫妻不和多年，才害得郡主心中郁结，早早就病逝了。大公子对我有怨，不肯唤我一声母亲，妾身理解也受得，还望侯爷莫要因我而与大公子心生嫌隙。”
侯爷扶了扶额，扶起了身旁之人，“你自己瞧瞧，她现在还在为你说话呢，你良心也过意得去？”
那人瞧了一眼，嘴角冷笑，“怎么？她这么哭一次父亲大人就心疼了？还真是和当年一样呢。”
侯爷的面色再次沉了下去，就在气氛焦灼之时，一道温言响起，“父亲，这是发生了什么？”
林二公子走近一礼，疑惑地看看这一幕。
侯爷面色稍缓，“没什么，广业你来了。”
林二公子眼中一顿，“听闻大哥在书院打了架，父亲可是在为此生气？大哥想必也是一时气性，父亲就莫要动怒了。大哥这次能回来，就已是难得。那工部尚书之子素来跋扈，打了也就打了，无非是使些银子的事。父亲就莫要计较了。”
“二弟还是莫要为我说些违心话了，我可受不起，什么叫‘打了就打了’？这番话若是传出去，难免有损二弟清正的名声。我确实动手打了那人，而且是主动上手打的。”
“你！有你这么当兄长的吗？”
“兄长？不敢当，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儿子，我素来不知还有什么兄弟姐妹。”
一时间，侯爷铁青的脸正欲动怒，便被顾氏一手拉住。
侯爷看了眼一旁，叹了口气，“广业，你母亲受不得寒，先送你母亲回房。”
林二公子眼中一顿，随即行礼扶着妇人而去。
待人远去，侯爷眼中深沉，“你究竟想要怎样？闹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
那人看向了顾氏离去的方向，眼中一笑，“不想怎么样？那工部尚书之子说得没错，我就是有娘生没娘养。有我在府中，他们母子二人就永远也别想抬头！
“父亲这次让我回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最好是与我断绝父子关系，撇清了关系，免得日后我做出什么荒唐事让你觉得愧对林氏先祖。”
这一语下，侯爷没有答语。
花园一角，我默默听着这席火药味十足的交谈，心中震撼。
我还从未见过哪个人这般气性，这般不尊长辈，言语不让。究竟是怎样的一段恩怨，才能让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看着父子二人各自远去，我想，那盆热水是不用烧了。
“听风，将这堆书拿去给我烧了，去外面烧，别脏了这院子。”
我回到院子，便听到了这句吩咐。
……
翌日，那人起得很晚，我将院中的雪都扫完了，他才现身。
待到洗漱、吃饭过后，已快到午时。
他再次带我出了府，这一次，去的是茶楼。
茶楼喧嚣，台下戏子咿咿呀呀唱着，他喝酒听着小曲，一副悠闲。
一切都有些熟悉之感，只是我是站着的。
瞧着他昨日烧书的架势，估计是不会再去书院了。
我只默默在门口站着，听候着吩咐。
他什么也没有说。
待到天色欲晚，便回了府，与永叔道了几句，他便进了屋……
一连三日，都是如此，日日醉酒而归。
当我再次在茶楼听到些关于我的闲言时，我恍然明白了什么。
他带着我不为别的，或许是在同他的父亲赌气。
他吃喝玩乐，并让一个低贱的婢女跟在身边，他就是要让那些碎语传入侯府。
满城的流言不止，走到哪儿都有异样的目光。
我没有阻止的权利。他不在乎，我又在乎什么呢？
这日子倒也清闲，除了天气愈冷，他的话越来越少，每日都是一样。
这般过了四五日，直到一日他喝醉了酒，起身欲走之时，窗外突然飞进个持剑男子。
来人一袭玄衣，目光深暗，容色清肃，身量欣长，给人一种神秘气息。
他将手中之剑随意放在桌上，抬手便落座给自己倒了杯酒，“两年不见，林兄还是这般逍遥自在啊。”
那人眼中一眯，随即饮下一杯美酒，似乎并不意外，“我说近日宴都城的天阴着呢，原是子钧兄回来了。”
来人面上一笑，“林兄说笑了，此番归来不过是职务调动。近日听得城中不少趣事，想来我离去这几年宴都城的天也换了几回了。”
“这城中的天再怎么变，也无非是那些路数。子钧兄此次回来，想必又有热闹可看了。”
“林兄果然还是一如往日般爱看热闹。听闻林兄住回了侯府，不知一切可还习惯？”
“每日吃喝不愁，又有银子使，倒还不错。”那人说着，便摇晃着起了身，“林兄公务繁忙，我就先告辞了。”
来人随即起身，“林兄留步。我此来，其实是有一事想要请林兄相帮。”
那人并未转身，“堂堂金吾卫大人，手段非凡、赫赫有名的破案刑侦高手，不知有什么事是我这个纨绔子弟帮得上的呢？”
“林兄此言就是贬低自己了。旁人不知，我还不知林兄深浅么？不知林兄可有听闻工部尚书……”
“子钧兄若是来找我喝酒，我自然欢迎，”那人骤然开口，似乎并未喝醉，“至于其他的，就不是我这个浪荡公子应该做的了。”
言罢，他便出了房间。
我默默跟着，对那位突然现身的似是朝廷官员的男子疑惑不解，也对他们的一番话有所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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