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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情书

    边塞究竟是什么样子?那高山之巅,一定很冷吧?听闻那里风沙漫漫,很是磨人,我真想去见识一番啊。天寒当知加衣,事忙当知休息,切莫着凉,切莫不吃饭,切莫逞强与人争斗。你须知,唯有你在外安好,我才能安好。

    别后方知相思。庭之,我不止一次期盼着你能归来,又不止一次盼望着你能有所建树。我知你性格,切莫包袱太重,我在宴都,静候着你的归来。

    写到这里,我只恨这信纸太短,又点了墨:

    情长纸短,浅浅碎语,以寄相思。心有千言欲诉,尽数寄予长风,为我带至边关。念安。(那二两军饷已收到,其实,你自己留着用就好)

    阿音。

    更深露重,我细细读了一遍,待墨迹变干,装好了信封,封好了蜡泥,才觉困意……

    秋月长云,江水湛湛,落叶无声,飞霜欲来。

    悬壶馆中,一切安好。这个秋天,我一直在等回信,期待着过路之人。

    我看着江畔的芦苇变白,看着秋雁飞远,看着月色无眠。

    我照常早起,照常熬药,照常给天冬编蚂蚱,照常做着一切。

    据说,月牙族在几次硬碰硬没有讨到好处后,开始筑起防线退守。凡是觉得我军防守松动,又会来招惹一番。

    西境再无大的战事传来,因为最初被侵占的几座城池始终没有夺回,战事也迟迟未果。

    很显然,月牙族想要硬耗,并不打算交战。

    对此,众人只恨其狡猾。

    不久,朔风卷地,百花渐枯。冒着热气的宴都城又传出了消息。

    他们说,广南侯年迈多病,那位世子爷还离家出走,连个音信都不留,是谓不孝。

    我正为这消息气恼之时,侯府传出了消息。据说广南侯身体大好。

    我曾乔装路过那侯府,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人为,只期盼着来信。终于,在一晴雪之日,我等来了。

    信封上仍是两个“忍冬”,他在边塞被这么叫的时候,真的不会尴尬吗?

    我用特备的小刀撕了封条,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信封,上面写着:阿音亲启。

    我被这个小把戏逗笑,用同样的方法,终于读到了来信。

    阿音:见字如面。得信如宝,夜夜枕思,每每提笔得三两言,终觉词不达意,遂延至冬日。

    读到此,我不由从枕边取出了一叠信纸,那俱是闲时写的,不由会意一笑,继续看着:

    漠上草原气爽辽阔,绝壁的高山,幽深的峡谷,有漫天飞雪可看,风沙尽后自有一番风光。除了蚊虫让我略不适外,别无他扰。我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每日与众将士操练、戍守、御敌,自有一番兄弟厚谊,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但此处时有野狼出没,并不适合阿音到访。战事况久,我也不知道要打上多久,只苦阿音再多等些时日。待我归来,我带阿音去南方水乡游玩,可好?

    这里的月亮不似宴都那般大而圆,只小小的一粒芝麻点。当我想念阿音的时候,就会抬头瞧着月亮;月亮时隐时没,我的心里始终念着阿音。只盼阿音喜乐无虞,身体康健。

    天冬性皮,劳你教导。临走匆忙,无暇顾及此事。城北黎园的周老先生乃吾恩师,阿音可持玉佩前往,道明来意,让天冬学有精进。

    另有一桩小事想与阿音报备。日前有同伴见我信笺夺走欲看,我直言出自家妻之手才得以幸免。后同伴见我,俱玩笑言我家有娇妻。我虽尚未与阿音拜过天地,当不得夫妻二字,但请阿音相信,我是必会回来娶你为妻的。(那二两军饷,姑且算作聘礼,望阿音不嫌)

    读到这里,我不由嘴角上扬,又接着看去:

    年少不觉,彼时方知相思意。长风寄意,日夜盼信至。勿念。

    你的庭之。

    那署名之旁,“你的“二字似是后来补上的,细看一番,还有个“略”字也是后补的。

    我心中欣喜,将信又读了一遍,只觉字字都好,怎么也看不倦。

    一旁玩耍的天冬似乎发觉了我的不对劲,跑至跟前,瞪大眼睛疑惑看着我,我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天冬懂事得紧,才没有调皮呢。

    一封来信,让我欣喜了一整日,我可想而知随后半月也如此兴奋的心情。

    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回味,看了眼那些写好的信笺,终觉不妥,遂再次铺纸点墨。

    庭之,见字如晤。来信即复,念山水之遥,耽搁日久,恐君期盼久不至,遂提笔临书。实览信之前,亦存信数封,展信心折,另有衷肠倾吐。

    边塞大漠,必是绝美的风光,闻君安妥,我心随安。然已是艰难,便莫要多思多念,劳力损心,此乃我心之所愿。

    因念着庭之,一年忽去不觉;又觉思长漫漫,须臾俱久。每每天冬疑惑顾我,方觉好笑。才一年就已如此,何以度过日后无数长夜?庭之当与我共勉。我在宴都,一切安好。

    塞上飞雪漫漫,宴都秋风方尽。书信越千山,千山共明月;两地明月各异,你我心同。此何尝不是人生幸事?不知信上所言“苦”字何来?听闻江南有好景,盼君归,携手共看。

    写到此,我想到了什么,再次提笔;

    天冬伴我身侧,乖巧知事,你无需多忧。另有些许小事询问,宴都时有传言,道你不知孝悌,不知令尊可知你去处?打探到侯府与落霜苑俱无永叔身影,不知所去何处?

    此信明日送出,想来到你之手,已近年关。年节安乐,再次告君天冷加衣。想来有听风在侧,我也无需过多担心。(另聘礼已收,概不奉还,盼郎君来娶)

    临笔,送福三千,日夜盼信至。念安。

    阿音。

    笔停,我细读了一遍,再次提笔在署名前加了两字,又照着来信的样子,另做了一个信封。

    那上面,只“庭之亲启”四字。

    翌日,看着药罐,我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忽才忆起那信上所提“蚊虫”一事。

    蚊虫叮咬,甚是折腾人。思前想后,我决定做一个简易的香囊,藏入信中。

    因为害怕被拦下检查,我不敢多带什么,只捡了几味关键的药放入,使人只觉这信厚了些。

    又怕他不解何意,我再次小心拆了信封,看着写满的纸张,在间缝写道:

    临行开封,附上几味香草,以驱蚊虫。

    凝眸半刻,我又抓了把黄土,一并装上,才得平整。

    最终,这信被我里里外外涂了三层蜡,确保万无一失后,才送去驿站。

    只盼这封信能在年关之前送到那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