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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真实身份

    洪钟恢复寂静,青色光芒隐去,小镇内没有了术法的加持,原先复活的所有人自然伤口裂开,软绵绵倒地变成尸体。

    二公子脖颈出现一道伤口,他看向远处卖糖葫芦的老头,那人站在原地,平凡朴实,面容憔悴,衣着破烂,丝毫看不出什么异常,二公子嘴角微动,想要说什么,头颅却已经裂开,随即径直滚落下来,身体也跟着“嘭”的一声,倒地而亡。

    小镇内一片寂静,除了那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其他复活之人俱已经恢复原样。

    宋不凡神情紧张,看向远处卖糖葫芦的老头,问道:“是你在坏我的好事?”

    卖糖葫芦的老头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非也,我是在救你。”

    宋不凡冷冷一笑,还要再说话,却被卖糖葫芦的老头打断,他说道:“你从这青色洪钟身上已经汲取了不少的好处,但是你尤不知足,还想继续提升武道,殊不知陶罐能储存多少水量,全是依靠陶罐的大小而定,而你的陶罐太小,水满则溢,水猛则崩,我实是在帮你阻断水流呀!”

    宋不凡却突然说道:“你恐怕是为了怕我汲取了太多禁制的能量,导致这青色洪钟威力大减,从而困不住这小镇的一干高手。”

    卖糖葫芦的老头摇了摇头,又说道:“非也非也,这青色洪钟身上的能量便是一道河海,你只不过是一个陶罐,用陶罐汲水,取走一点又有何妨,更何况,若非仰仗这座青色洪钟,小镇上的人早已经死去,他们实则是需要这座洪钟续命罢了,只是其中有些人不自知而已,他们还想逃脱禁制出去,那无非是自取灭亡。”

    宋不凡一惊,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老人,此人确实普普通通,丝毫看不出有着翻江倒海的本事,但是刚才举手投足之间却能够将“临时通道”震断,将青色洪钟恢复原样,宋不凡的心中自然多了一份忌惮,不愿意招惹面前的老人,于是便后退了几步,想着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面前卖糖葫芦的老人也没有阻挡宋不凡离去的意思,任由宋不凡一步一步向后退去,渐渐退出了小镇牌坊,站在了小镇之外。

    宋不凡看到没有什么危险,转身便飞驰离开,身边姿态枯槁的老人同样紧随其后,快速一同飞驰而去,但是两人没走多久,宋不凡便又转身折返回来,站在小镇牌坊之外,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是目光看向卖糖葫芦的老人,问道:“你是这青色洪钟的主人?”

    卖糖葫芦的老人摇了摇头,说道:“我只不过是一个看门人罢了。”

    宋不凡突然问道:“为什么小镇内死去的人都成了一副空空的皮囊,他们身体内的血肉哪里去了?”

    卖糖葫芦的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是我不愿意说,就是说了,你也不信。”

    宋不凡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是不是跟飞升白玉京有关?”

    卖糖葫芦的老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但是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保持着沉默不语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宋不凡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于是便开始自顾自说道:“我六岁入小金山,就听说了修炼一途,先要突破小周天境界,才能提升到大周天境界,此后还有两种大境界,分别为小虚空境和大虚空境,只有修炼到大虚空境界的大乘之后,天劫降临,度过天劫,如此便可以飞升白玉京,做得一个真正逍遥人。可是冀州自从一百年前,剑侠宋终突破小周天境后,外出云游,冀州的武道之路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从此崩塌,再也没有人能够到达大周天境,更别说后面的小虚空境和大虚空境,飞升白玉京成了冀州武道中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冀州武道松弛,自然不假,可是一百年来自有王者兴,四代冀州武道中人再怎么发奋修炼,也是枉然罢了,仿佛有人在前面阻挡着一般,飞升之路成了一个笑话。”

    卖糖葫芦的老人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想了一下,这才说道:“你居然也知道小虚空境和大虚空境,九州大地,这两重大境界已经失传已久,看来小金山也颇有一些武学渊源。”

    宋不凡继续说道:“果然如此,我派人调查过整个九州,不仅冀州,就连好斗嗜杀的雍州,武学深厚的豫州,武风昌盛的越州,他们之中纵然有修炼至大周天境界的人,但是却也卡死在了这一境界之内,再也不能够前进一步,到最后无非是寿命有限,兵解坐化,最后一位有据可查的飞升白玉京之人还是在八百年前的东部青州,传说此人是个不出世的散人,飞升白玉京之后再无消息,从此之后,九州再也没有人能够飞升白玉京,到现在为止,整整过去了八百年。”

    卖糖葫芦的老人笑了笑,说道:“你调查得很是详细,修炼一途,本就是难如登天,逆天而为,飞升白玉京更是独木过河,难上加难,若是人人都能够修炼有成,寿命永昌,得到那个传说中的大自在,大逍遥,岂不是满地都是仙人,一眼望去都是永恒,人人都自在逍遥,如此以往,那座白玉京岂不是就要乱了套。”

    宋不凡冷冷一笑,说道:“虽说飞升之路万里挑一,难上加难,可是一万个人中间总会出那么个一吧,八百年了,九州大地一个飞升之人都不曾看到,这天下武人兢兢战战、勤勤勉勉的修炼又有何意义?”

    卖糖葫芦的老人仔细看了一眼宋不凡,暗示着说道:“为何修炼?你自己早已经知道了原因,何必明知故问。”

    宋不凡听后,冷笑一声,他站直了身体,恢复了一派王者霸气,但是面色依旧沉静如水,说道:“不错,我就是要做那个万里挑一的一,冀州无人突破大周天界也好,小虚空境大虚空境失传已久也罢,我都势必要问鼎那座天上的白玉京,得到那个大自在、大逍遥,在这一路上,若有人敢拦我,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说完这句话,宋不凡眼睛紧盯着面前卖糖葫芦的老人,手掌中央罡气外散,几个瞬间,已经聚集了一个复杂的“天眼”图案。

    卖糖葫芦的老人摆了摆手,说道:“你手上汇聚的那个天目法术,名曰青天净水目,有道是青天净水洒三千,性功八德利人天,这只不过是一千三百多种天眼法术中的最普通的一种,实际功效只是为了驱瘴明目,区分晦明,防止暗气侵袭小镇,你通过这个天眼看到了小镇之人本来的模样也是这个道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天眼图案才被镌刻在了洪钟身上,用于防护禁制安全。你们小金山也是人才济济,几代人穷首皓经,竟然将剑气融入到天眼法术之中,硬生生给它加持了一丝伶俐的攻击,但是要用它来临阵对敌,却是心有足而力不逮而已。”

    听到这里,宋不凡突然感觉到一丝莫名的恐惧,这个“不老天眼”法术神通,一直是小金山的绝顶神通,却被眼前的这个老人三言两语道出了来历和破绽,听对方言,这还只不过是一千三百多种天眼法术中的最普通的一种,而青色洪钟身上镌刻着大量图案,每个图案都深邃幽暗,这个老人要是都这般熟悉,那他的真实实力岂不是深不可测。

    宋不凡额头冒出一些冷汗,他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面前之人的实力。

    卖糖葫芦的老人笑了笑,说道:“你既然能够唤出禁制的本体洪钟,可见我们也是有缘,我也不难为你了,并且还替你指出一条修炼的明路,武道一途要想有所突破,实际上着眼在一个人身上,有他在,飞升有望。”

    宋不凡皱了皱眉头,问道:“是谁?”

    卖糖葫芦的老人说道:“此人你应该也见过,正是滞留在此地一年有余的少年,名字叫做林木。”

    宋不凡略微有点吃惊,诧异问道:“怎么会是他?他是大燕王朝的少主,但是根据消息说他平日里最厌恶修行,连他父亲林唯一都说过他没有修行的潜质。”

    卖糖葫芦的老人却摇了摇头,说道:“林木这个少年来历不明,背后复杂,我也看不出他能够修行到什么地步,况且,他绝对不是林唯一的儿子,林唯一年轻的时候也来过这座镇子,我曾经遥遥见过他一面,虽然此人身负龙气,但是武道根基太差,而林木在小镇滞留一年之久,我日日夜夜观察过他,所以我敢断定,这两个人绝对没有血缘关系。”

    听到这句话,宋不凡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低声重复着“林木”这个名字,脑海里快速搜索着关于林木的一切消息,许久之后,他才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冲卖糖葫芦的老人弯腰作揖,恭敬说道:“多谢前辈告知,在下这就告辞了。”

    说罢,宋不凡便带着身边的人匆匆离开,一刻也不再停留,他们的身法很快,几个瞬间便已经悄然远去。

    等到宋不凡的身影彻底消失,卖糖葫芦的老人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道:“好险,好险,差点就穿帮了,这禁制真是麻烦,限制了我一身的武道本事,他要是真动手来,那可就麻烦了。”

    突然,他又哈哈大笑起来,自顾自说道:“林木头啊林木头,这回有你好受的了,你陆陆续续偷了我多少根糖葫芦,我泄露一点你的天机,咱们这算扯平了吧。”

    说着,他回头看了看小镇内的一众尸体,又不自觉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唉,这回暴露了这个身份,还被二公子他们察觉,又得重换一副皮囊喽。”

    他眼睛左看右看,扫过小镇内所有的尸体。终于相中了一副皮囊,那是倒在路边的一个中年酒客,面色红润,大腹便便,手里还拎着一坛酒,只不过胸口有一个大窟窿,血液“汩汩”外流,染红了一身衣襟。

    于是他信步走到中年酒客的尸体旁边,将中年酒客的尸体拎在手上,那具尸体果然已经只剩下一副皮囊,体内空空荡荡,他将这副皮囊一甩,披在了身上,瞬间就变成了中年酒客的模样。

    不远处,赫然出现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的尸体,那老人的尸体倒在地上,身上有数道剑痕,血肉模糊,但是静静倒在原地,似乎从未移动过的样子。

    复活的中年酒客打量着自己的新面孔,有些好奇,他左右走动了一下,发现很是合适这副皮囊,这才点了点头,来到不远处卖糖葫芦老人的尸体旁边,轻轻说道:“用了你这么久皮囊,也该让你的本体魂魄归位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青色光芒四散,凝聚出一个小人的模样,随即他点在了卖糖葫芦的老人的额头,青色光芒凝聚成的小人“簌”的一声,钻进了卖糖葫芦老人的皮囊之中,马上便消失不见。

    卖糖葫芦的老人虽然死去,但是眼睛里面慢慢有了光亮。中年酒客又顺手在他身上拍了几下,封住了几个穴道,防止魂魄离体,最后手指挥动,引动气息,渐渐将之凝聚成一根青线模样,点在了他的额头,打入了他的体内,将魂魄牢牢锁在体内。

    做完这一切,中年酒客这才站起身来,拍打了一下身体,又不自觉打量了自己的身体一番,似乎有些忧愁,说道:“这副新皮囊,又要用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