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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下山回家

    第二天清晨,太阳慢慢地从狭雾山顶上冒出,照亮天空与大地,微薄的阳光透过山巅的云霞,撒在山丘和林间的石头上,只有鸟鸣声和微风声在它们的耳边回荡。

    狭雾山中美丽的大自然、辽阔的旷野、新鲜的空气,以及未被公害污染的水,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挽留立花恭一郎的力量。

    因为他的家里,他那久卧病榻的母亲正在等待他的归来。

    长年累月的过度劳累,节吃省用的简陋饮食,不断地被泥土侵染、被太阳煎烤的残破身躯,以及先天性的易病体质——积劳成多的立花惠,就倒在抗水的路上,不断从桶里流出来的水,却在当时的立花恭一郎眼里,是不断从母亲身上渗透而出的渗人腥血。

    尽管村里的人时不时会向他们伸出援手,但只要有母亲的病情在,就得砸进去很多钱。生活起居、柴米油盐醋、接手又脏又累的粗活、上山采集草药野菜、维系乡里之间的关系、借老医生祖传的医学书抄下来自学等等,全部落在立花恭一郎的钱包上,多用一分钱,就得多出一份力赚回来。

    即使是仗着自己年轻气盛的健康身子不断干活,立花恭一郎也只能勉强维持母亲立花惠的药钱费,他有时候都是吃一顿饿两顿,就是为了母亲的病情能有好转。

    “这里的树又开始吐新芽了。”

    立花恭一郎看着树上吐出的小绿芽,笑了笑,喃喃自语道。

    “要是妈妈的病情,也能像这些老树一样把病魔都吐出来,那该多好啊。”

    鳞泷左次郎这时从主屋内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串铜钱。

    “拿去吧,孩子,我和孩子们也只能筹集这么点钱,拿去给你的母亲治病吧。”

    立花恭一郎回过头,看到鳞泷左次郎手握的那串铜钱,不由苦涩地笑了笑,说道。

    “不用了,鳞泷师伯。首先,谢谢的你的好意。其次,我的爸妈都教导过不要轻易接受他人赠予的钱财,要学会自力更生。所以,只要我还能工作,我是不会收你的钱的,鳞泷师伯。”

    鳞泷左次郎满头的白发猛地一颤后,然后回归到原初的平静,他默默地将手中的铜钱串收入自己宽大的衣袖之中,又从中拿出一副笑盈盈的狐狸面具,递到立花恭一郎的手中。

    “这是……”

    立花恭一郎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副笑面狐狸面具,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上面被人刻画的纹路,栩栩如生。

    “辟邪面具。”

    鳞泷左次郎的语气加重了许多,也沉重了许多。

    “我在这幅面具上面施加了法术,能保佑你辟邪祛恶、远离灾祸。而昨天晚上,锖兔用朱红笔点了狐狸的左眼,义勇则是用笔点了狐狸的右眼——收下吧,孩子。”

    立花恭一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面具,狐狸则是向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笑眯眯的,看着像一只安守本分的老实狐狸。

    “哦呀哦呀,干嘛要这么盯着我呢?”

    狐狸面具的眼睛处,被鳞泷左次郎上色点明朱红,它那双猩红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立花恭一郎,下一刻它就张口说话,与他聊一聊最近发生的事情。

    “怎么了吗,恭一郎,你不喜欢这幅面具吗?你要是不喜欢,老夫再拿一副过来……”

    “不,不用了,鳞泷师伯,我很喜欢这副面具,谢谢你的好意,谢谢。”

    立花恭一郎将面具戴在脸上,倒是意外地契合他的脸型。

    “藤袭山的考核日期只有三个月了,孩子们今早还有很多训练,就不能来送你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向老夫提。看在立花觉那个孽徒的份上,老夫会尽其之所能,无条件地支持你。”

    孽徒……吗?

    立花恭一郎回想起自己的便宜老爹在玩消失前,总是会做出一些滑稽的恶作剧来整蛊他,心里又想气又想笑。

    原来鳞泷师伯也深受立花觉其害许久了啊。

    “是,谢谢鳞泷师伯的好意了。”

    立花恭一郎刚想要朝鳞泷左次郎鞠躬致谢时,后者突然仰起头,发出感叹道。

    “时间过得真快啊,眨眼间,就到锖兔和义勇两个孩子了。当然,我还是不希望你走上你老爹的老路,恭一郎,好好照顾你的母亲,替我向她闻声好。”

    立花恭一郎身体一怔,然后微鞠一躬,又直起身,表情严肃道。

    “是,我会的,鳞泷师伯。”

    “还有,我想了很久,还是想说一句,这副面具的上一任主人,正是你的父亲。睹物思人,给你和你的母亲留一个念想吧。”

    “……是,我会的,十分感谢你昨晚的招待。如果我的母亲身体有所好转,我会再来拜访你的,鳞泷师伯。”

    “唉,好孩子,这一路上真是苦了你了,祝你一路顺风。”

    “嗯,那我走了,你老人家多多保重。”

    立花恭一郎背上木筐,里面装满绿油油的草药,就背对着鳞泷左次郎走了。

    “……”

    还没走一会儿,立花恭一郎又转过身,看到鳞泷左次郎还在向他挥着手,像一尊雕像一般直立在木屋旁,目送着他远去。

    “保重。”

    说完,立花恭一郎就这样一步步地走下了山。

    直到下午,天气依旧是风和日丽的样子,他不用担心会不会降下暴雨。

    他沿着田里小径,沿着湍流小溪,除了鸟语声和微风声,四周一片寂静,树叶随着微风沙沙作响,让人以为它们是在讨论发笑。

    这一趟狭雾山之行,立花恭一郎身边的许多人都劝过他不要上山,作为母亲相依为命的儿子,他不应该抱着渺然的希望,赌上自己的性命,去雾气弥漫的密林之中采摘能治好母亲肺痨的草药。

    回想起自己前世购买的长期意外伤害保险单上,受益人是他的父母时,立花恭一郎不由自主地笑了。

    他这一世的便宜父亲立花觉说得对,宁愿死得轰轰烈烈,也不愿躺在病榻,喝着苦药了却残生。

    于是前世患有晚期肺癌的他,精心谋划了一场意外的车祸事故,不仅送自己去西天,还能连累那个一直克扣他工资的老板去坐牢。

    就是……苦了他们,还要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继续活下去。

    “唉,不想了。”

    想那么以前的事情干嘛,他要着眼于眼下,照顾自己这一世的母亲。

    希望老医生的祖传医书没骗自己,能治愈自己母亲的肺痨。

    “恭一郎,恭一郎!”

    回到村里,立花恭一郎正想着未来该怎么规划自己的工作时,委托照顾自己母亲一晚上的邻居大婶见到他回来,肥圆肥圆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欣喜,然后又愁眉苦脸起来。

    他心里一咯噔,他连忙跑到大婶的面前,急着问道。

    “我回来了,婶婶——婶婶,我妈怎么样了,她昨晚上是不是又咳血了?”

    邻家大婶抿了抿嘴,她再三犹豫下,还是向立花恭一郎,道明真相道。

    “恭一郎……早上桥本医生看了你的妈妈,说她只能活到今晚亥时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