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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生死对决

    有风,微风。

    地面的一层落叶被风吹动,轻声细响。

    月已西斜,却似乎更亮了。

    酒,己被喝光,酒坛无序的被扔在一边。

    气氛似乎很压抑,没有人说话。

    己经有一阵子没人说话了。

    冷如霜依旧站在马行空身后,含情脉脉的注视着马行空,这世上除了马行空似乎再没有她所关心的事情了。

    马行空看着手里的空酒杯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龙啸天又开始仔细端详他的剑,比上一次更认真,好象是第一次见到,好象他的那柄剑是绝世珍品,他甚至抽出整个剑锋微举在面前,月光映着剑身,冰冷萧杀,他的脸色也冰冷萧杀,但只一瞬间,笑容又回到他脸上,微微的笑。

    周义站在龙啸天身后,一脸不自在。

    上官廷此刻不知为什么正打量着他,这让周义通体冰凉。

    上官廷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名满天下的杀手,近两年风头正盛,周义被打量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

    上官廷的脸上毫无表情,目光又转到龙啸天脸上,只略略停顿了一下就转向龙啸天注目的那把剑。

    龙啸天还在打量他的剑,那神色就象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又要面临生死诀别一样,痛心,不舍,却无奈。

    “这是一把好剑。“上官廷打破了压抑的沉默。

    “是好剑。”龙啸天答。他的脸上依然在笑。

    今夜有些奇怪。

    马行空说这不是一把好剑。

    龙啸天承认。

    龙啸天的剑确实也算不上一把好剑,很平常。

    上官廷却说这是一把好剑。

    龙啸天居然又立刻赞同。

    马行空笑了,他又扫了那柄剑一眼。

    周义微瞌双目,心思重重。

    冷如霜也微笑,她的情绪只为马行空左右。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表情,却没有一人表现出奇怪,因为,他们谁都明白,上官廷说那把剑是好剑,究竟是什么意思。

    马行空说龙啸天的剑不是一把好剑,是说剑的本身,并非哪位大师所铸,也没有名贵宝物点缀剑身,更不见得如何锋利无比,所以平常。

    上官廷说龙啸天的剑是一把好剑,是因为,这把剑下太多成名的亡魂,是太多江湖上公子哥腰间那些名贵宝剑所难及万一。

    马行空说的没错,上官廷当然也没有说错,只是每个人对事物的看法各不相同而己。

    世事就是这样,各有各的看法,所以,同样的一件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人去做,结果也决不一样。

    龙啸天依旧端详他的那柄剑,仔细端详。

    马行空注视着龙啸天,表情竟似有点紧张。

    上官廷也盯着龙啸天,只是他看的是龙啸天的手,一个使数十年剑的成名剑客的手。

    龙啸天的手白晢细嫩,象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的手,那柄也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的剑握在这样的手里,好象也只是一个纨绔子弟的装饰,可是,这样的一双手,这样的一柄剑在江湖上是那样的声名显赫。

    一直以来,江湖上没有人敢小看这柄剑,因为,使用这柄剑的这双手是龙啸天的手。

    龙啸天的剑之快,之狠,之准,之稳江湖上谁不敬畏?

    今夜,上官廷觉得龙啸天的手也不尽如传说,他竟然看到龙啸天的手似乎有些颤抖,极轻微,轻微的除了上官廷之外,谁也看不出来。

    龙啸天依旧在笑。

    上官廷也在笑。

    马行空的面色越发凝重。

    周义开始擦汗。

    冷如霜注视着马行空,爱意正浓,仿佛天蹋下来也与她无关。

    龙啸天眼角一跳,笑容顿敛。

    上官廷还在笑。

    马行空双眉一皱,作势欲起。

    冷如霜的身形似也微微一震。

    可是,似乎谁都慢了半拍。

    龙啸天手里的剑己然挥出,风驰电掣。

    龙啸天的剑挥向了上官廷。

    上官廷也动了,极快。

    谁也不会想到,龙啸天竟会突施偷袭。

    即使平常,即使龙啸天与你公平决斗,江湖上又有几个人是他对手?

    江湖上谁敢轻视龙啸天的剑?又有谁能抵挡?

    何况今夜,如之近又猝不及防?

    上官廷似乎必死无疑。

    周义吓的脸上变了色,似乎呆了。

    冷如霜惊叫出声。

    马行空自知不及救助,跌坐下来,闭上双目。

    龙啸天笑了,冷笑,而且很得意。

    多年以来,龙啸天凭着心智武功行走江湖,尤其近年李远山和龙飞的死,更让他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江湖上己没有龙啸天办不了的事,就象这次,杀死上官廷,也一定可以。

    紫金双环王甫林的死,马行空今夜的约见,还有周义那奇怪的表情,使得龙啸天明白,上官廷是冲他来的。可是周义的表情为何那么奇怪?龙啸天百思不解,但他此时也无暇顾及此事。

    只是,龙啸天己然想到马行空约他来此是想与他拼个鱼死网破的,但他却不会想到是谁请的上官廷,否则,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龙啸天在这么近的距离全力施为的一剑,江湖上谁能避开?

    上官廷当然也不能避开这一剑!

    任何人面对这样的对手这样的一剑只有闭目等死。

    但是,上官廷却动了,电光石火之间,上官廷展动身形。

    龙啸天在笑,得意的狞笑。

    上官廷很清楚自已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避开这一剑,但是,上官廷决不会闭目等死,他不是这样的人。

    上官廷自知不能避开龙啸天的剑,却依然要躲避,因为龙啸天的剑是直插他的心脏要害。

    上官廷又怎会闭目等死?

    人生就是这样,任何时候都不能完全放弃,只要敢拼,总会有一线希望。

    一线希望也是希望。

    上官廷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努力避开这致命一击,纵不能完全避开,也要试着搏得一线生机,绝地反击。

    龙啸天的剑刺入上官廷的左肋,他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

    龙啸天想起了在镖局程大有的话:”这世上如果真有几个人能杀死赵九的话,上官廷绝对是其中一个。”

    现在,龙啸天觉得程大有是在危言耸听。

    这么轻易就能得手是龙啸天始料不及的,看来,江湖上还是多的浪得虚名之辈。

    上官廷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谁被一剑刺入左肋不痛苦呢?

    但是,上官廷痛苦的脸上竟然掠过一丝笑意,一闪而过。

    马行空看到了上官廷的笑,心中一喜。

    果然,在龙啸天得意的狞笑中,一道白光掠过他面前。

    上官廷挺立在龙啸天面前,脸上的神色异常痛苦,手里的刀低垂着,刀尖有血。

    苍白的月光下,任谁也不能看到上官廷刀尖上的血,甚至谁也没有看清上官廷是如何出手的,但上官廷自已知道,他的刀没有走空。

    其实,上官廷根本没有把握能够击败龙啸天,但他却也绝不能让这个大奸大恶的伪君子继续逍遥,所以,他一直在找机会。

    自马行空杀了紫金双环王甫林之后,约见龙啸天在这里会面,上官廷就知道,马行空要与龙啸天一搏。

    马行空与上官廷私交甚笃,上官廷也深自马行空的武功要逊龙啸天一筹,他不能看着龙啸天再染血腥,所以,他决定出手,今晚就出手,虽然他没有任何准备,纵然没有任何把握。

    上官廷觉得与龙啸天决战的机会来了,他不会放过,无论多么凶险。

    世上有些人就是这样,为了正义,哪怕丢了性命也要放手一搏。

    马行空是这样的人,上官廷也是这样的人。

    所以,上官廷来了,而且拼着生命危险挨了龙啸天一剑,因为,上官廷深深明白,除这招险棋,他别无选择!

    龙啸天的笑容依旧那么得意,但他眼中却布满绝望。

    上官廷的刀已在龙啸天的剑刺入他左肋的瞬息之间掠过龙啸天咽喉。

    上官廷竟然拼着挨龙啸天一剑而寻得击杀对方的机会,龙啸是怎样的角色?万一失手会是怎样的结果?

    血,如雨飞洒。

    龙啸天倒了下去,他到死也不相信,上官廷能在被击中后用刀割开他的喉咙,而且那么快,快到他来不及反应。

    其实,龙啸天还是完全可以避开上官廷的刀锋的,只是,他太得意了,得意自己的偷袭是那么顺利,是得意后的疏忽让他丧失了生命。

    龙啸天到死也不相信自已会是这种死法。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你的相信与否并不能改变它的存在。

    剑,依旧插在上官廷左肋,兀自颤动。

    马行空长身而立,他怎么也想不到上官廷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会用这种方式取胜。

    冷如霜和周义也愣在那,本以为是一场生死难料的决斗,不想瞬间结束。

    上官廷居然自己拔下龙啸天插在他左肋的剑,汗从他睑上流了下来。

    高度紧张后的突然放松以及身体所受的极度重创竟让上官廷站立不稳。

    如果,现在有人突施袭击,上官廷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吗?

    可是,会有人在此时突袭吗?

    以后是有人想实施偷袭,又有谁敢在这几大高手的环伺之下有所行动?

    可是,世事很多时候总会这样,你怕什么就会来什么,你想着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的事情,它就有可能在那一瞬间发生。

    蓦地,一道银光闪过,在月光下这道银光并不十分明显,但是,每个人都看到了,因为,他们都是高手,绝顶高手。

    这是一片刀光,短促且迅捷,应该是把短刀。

    这把短刀是刺向上官廷后背的,在上官廷受到如此重创之下,众人惊慌失措的一瞬间实施突袭,时机的拿捏确是颇惧心机。

    刀光迅捷无比,显见对方势在必得。

    可是,这个使短刀的人却犯了个错误,那就是过于低估了对手。

    低估对手,往往会导致无可挽回的失败!

    上官廷又动了,如离弦之剑向前滑出,饶是如此,他的后背还是被偷袭者又割开一道伤口。

    偷袭的持刀人身躯一震,不知是因为没有想到上官廷在重创之下背对自己依旧能轻易避开自己的偷袭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但这一震也就瞬息之间,身形再起意欲再行出击,可此时此刻,偷袭者却发现,自己的刀锋已然停在半空,不能递进分毫。

    一条软鞭的鞭稍己死死缠上持刀人的手腕,软鞭的主人正是冷如霜。

    持刀人也是个女人,极美。此刻她僵立在那里,满面惊惧,在这样的时刻出手以她的身手竟功败垂成,而平时她是那么自信于自已的武功。

    当持刀人再看眼前更是惊惧万分。

    上官廷己换成面对着持刀人,此刻正右手捂着左肋伤处,鲜血由指缝渗出,正出神的盯着持刀人,满面痛苦。

    持刀人也紧盯着上官廷。

    上官廷立在持刀人面前一丈以外的地方。

    不知什么时候起,马行空己站在持刀人身后一丈以外。

    持刀人终于明白,以自己的武功即便冷如霜不出手,即便上官廷在如此重伤之下,她也不能动得上官廷分毫。

    可是,上官廷既能在重创之下尚且可以轻易避开持刀人的袭击,那么,他若想除去这个偷袭者也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他为什么不反击?

    上官廷捂着伤口,微微扬起头,闭上了眼睛,他为这次凶险拼杀预设了无数场景,也曾料到重创之下或许会有人乘机偷袭,却绝没想到,这个人竟会是她,洪欢欢!

    眼泪从洪欢欢的眼里涌出,难道,她也有不得己的苦衷?

    冷如霜撤回皮鞭,斜着望向马行空,显然,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场面更为妥当,一直以来,在她心中,马行空的想法就是她的想法。

    马行空面无表情,注目上官廷。

    洪欢欢一脸无奈的痛苦,她有意无意瞥了周义一眼。

    周义仿佛呆了,愣在那里,这样的表情似乎不该是他这种绝顶高手所拥有的。

    洪欢欢手中的短刀跌落在地,在这样的夜晚,这种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周义一惊,似乎陡然惊醒,他身形一动,飞掠而去。

    没有一个人去拦截周义,仿佛他与此事毫无关系。

    马行空身形一掠,窜到上官廷身边替他止血。

    洪欢欢看着上官廷竟也满含关切,可是,她为什么要在上官廷受了重创之后试图要他的命?

    女人,太多时候总让人捉摸不定。

    上官廷看着洪欢欢,竟然没有一点责怪。

    马行空扶着上官廷向林外走去。

    冷如霜的目光随着马行空的身形移动,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洪欢欢。

    马行空看了一眼上官廷。

    “放了她”。上官廷的声音缓慢坚决。

    马行空回头冲冷如霜点了点头。

    冷如霜颔首,满面柔情,随着马行空与上官廷缓缓向林外走去。

    洪欢欢无力的瘫坐在地,一脸迷惘,目送着马行空扶着上官廷和尾随在他们身后的冷如霜一起走出树林。

    依旧无风,月己沉落。

    半晌,洪欢欢依然面无表情,她捡起身旁的短刀,飞快的划向自己的脖颈。

    可是,洪欢欢的刀却在离自己的脖刀不到三寸处停下,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洪欢欢看着面前紧紧攥着她手臂的这个人,却想不起来他是谁,因为,洪欢欢从来也没见过这个人。

    这只是一个五十出头的长者,着一身黑衫,清瘦干练,两撇修剪的整齐的胡须让人感觉不到丝毫老态,目光中隐藏着一丝狡狤。

    ‘想死?”清瘦长者微笑着看着洪欢欢。

    洪欢欢一句话也不想说,现在,她真的想死,一刻也不想多活。

    死,很容易,可是,真的可以一了百了吗?一个人死了,会把无奈,痛苦留给依旧活在世上的爱他的所有人,那些人会因为失去你而撕心裂肺无可奈何!如果是大限到了,谁也没有法子,否则,你有什么权力选择死亡让所有活着的爱你的人痛不欲生?这该是多么盲目的自私?

    “上官廷可不想你死,否则,他会更难受。”那个清瘦长者看着洪欢欢,目光中竟充满疼爱,就象一个父亲面对无助,绝望的女儿。

    洪欢欢全身一震,她也紧盯着那个长者。

    清瘦长者松开了手,直起身子,笑了:”你要杀他,或许有不得己的理由,可他还是不愿你死,难道,你还要用死在他身受重伤之下忍受精神上的痛苦?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可曾为他想过?”

    洪欢欢趴在地上号啕大哭。

    清瘦长者早己不知去向。

    东方已是晨曦初露。

    明天,会是怎样的一种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