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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心绪

    陆苼一脸关切,眼里含着深深的担忧:“你先坐吧,刚刚没事吧?”

    “没事,茶水并不烫,这是我泡的菊花水果茶,里面加了干菊花和水果片,你尝尝喜不喜欢?”朱酒酒紧挨着陆苼坐下,她不由自主挺直了身子。

    陆苼浅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很不错,甜丝丝的,里面加了冰糖吗?”

    “我在里面加了蜂蜜。”朱酒酒偷偷瞄了一眼陆苼的侧脸,“我老家的一个堂叔专门养蜂,他上次来我家拜访,送了几瓶给我们家,这次泡茶刚好用上了。”

    陆苼察觉到朱酒酒打量的目光,觉得很有趣,他决定逗弄一下她:“心思很巧妙,你以后肯定是个贤妻良母。”

    朱酒酒瞪大了眼睛,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陆苼的思维也太跳妖了吧。

    朱酒酒开始陷入幻想,幻想中的她成了一个贤妻良母,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每天洗衣做饭,给小女儿喂奶,给大儿子清理屎尿,这时候门铃响了,是她的丈夫回来了,她满心欢喜地打开房门,没想到她的丈夫居然是陆苼!

    朱酒酒立即停止幻想,摇了摇头,双手拍脸,企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陆苼一直盯着朱酒酒,觉得她很有意思,成功把他逗笑了:“你刚才的表现看起来怪怪的,是不是胡思乱想了?”

    朱酒酒被戳中心思,急忙摇头:“没有,哪有,我怎么会胡思乱想。”

    按照陆苼对朱酒酒的了解,朱酒酒刚才撒谎了,因为她低着头不敢看人,她刚才绝对胡思乱想了,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表现。

    为了缓解她的尴尬,陆苼决定转移话题:“你那堂姐去哪里了?我来这么久都没有看到她。”

    朱酒酒“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陆苼已经转移了话题:“额,她回家了,每次放长假,她都会回家。”

    陆苼淡淡地回了句:“原来如此。”

    朱酒酒觉得陆苼今天很奇怪:“你突然关心我堂姐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一句。”

    李小翠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酒酒,收拾桌子,吃饭了。”

    朱酒酒站起身:“陆苼,我们去吃饭吧。”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

    朱大强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啤酒:“我们做餐饮的,平时基本没有休息时间,我今天难得给自己放一天假,我要多喝几杯,陆苼啊,你要是再大几岁,我一定要和你大喝一场!”

    李小翠夹了一块鸡肉,放到陆苼碗里:“陆苼,这个凉拌怪味鸡是你朱叔叔用独家秘方做的,你尝尝看。”

    陆苼夹起鸡肉,尝了一口,鸡肉的肉质鲜嫩有嚼头,味道麻辣鲜香甜,应有尽有,回味无穷,他不由赞叹道:“真的很好吃,朱叔叔,店里怎么没卖这道菜呢?你要是卖这道菜,我一定天天来吃。”

    朱大强得意地笑了笑:“店里暂时还不卖,物以稀为贵,数量多了就不稀奇了。”

    陆苼点头认同:“是这个道理。”

    朱大强对着陆苼眨了眨眼睛:“不过她们母女想吃的时候,我会私下里做给她们吃。”

    陆苼觉得好笑,客气地说:“我今天有口福,赶上了好时机。”

    “这是哪里话,陆苼,我家酒酒上次多亏了你帮忙,我们非常感谢你,你要是想吃这道菜,我随时可以给你做。”朱大强拍胸脯保证。

    “邻居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再说我和朱酒酒一起长大,交情不浅,作为她的朋友,帮忙是应该的。”

    陆苼看了一眼朱酒酒,发现她正小口小口吃饭,看起来很拘谨,不太自然,和平时差别很大。

    李小翠也发现了朱酒酒的异常,她“咦”了一声:“酒酒,你干嘛小口小口吃饭,看起来斯文得很,是不是不舒服?”

    朱酒酒抬起头,一脸错愕:“我平时难道不斯文吗?”

    朱大强大声说:“你平时吃饭像饿狼一样,三碗白米饭,嗖地一下就没了,哪里斯文了。”

    朱酒酒的脸瞬间红了,像煮熟的小龙虾,她偷瞄了一眼陆苼,结结巴巴地反驳:“我……我平时哪有……像狼一样吃饭。”

    一向大方的朱酒酒居然害羞起来,看起来很有意思,陆苼闷声笑了起来。

    “陆苼啊,我给你说,酒酒小时候……”李小翠正准备给陆苼说一些朱酒酒饭量大的趣事。

    朱酒酒见状,大感不妙,她立即夹起一块鱼肉,放到李小翠碗里,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妈,吃鱼肉,鱼肉很好吃。”

    李小翠很享受女儿的孝心,被转移了注意力:“给你爸和陆苼也夹点。”

    朱酒酒给朱大强夹了一块鱼肉:“爸,吃鱼肉。”

    轮到陆苼的时候,朱酒酒做出一个像服务员一样标准的笑容,右手略显僵硬地夹起一块回锅肉,轻轻放到陆苼碗里,异常温柔地说:“陆苼,吃鱼肉。”

    这时候,连朱大强也觉得朱酒酒很奇怪,他皱起眉头:“你刚刚夹的是回锅肉,不是鱼肉。”

    朱酒酒“啊”了一声,觉得尴尬无比,她看着陆苼碗里的回锅肉,灵机一动,对着陆苼狡黠一笑:“这回锅肉是我做的,陆苼,你尝尝我的手艺。”

    陆苼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笑了笑,他把回锅肉夹进嘴里,尝了尝,竖起大拇指:“你的手艺很不错!”

    朱酒酒得到陆苼的肯定,很满足,嘿嘿笑了起来。

    朱大强一直在关注朱酒酒的动静,他觉得她今天的表现异乎寻常:“酒酒,你今天怎么娇声娇气的?”

    朱酒酒一愣,轻声反驳:“我今天不过淑女了一点,不算娇声娇气吧,再说,有客人在,我注意一下言行举止很正常吧。”

    朱大强不同意朱酒酒的说法:“陆苼这孩子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又不是外人,不算客人,是吧,陆苼?”

    陆苼连忙点头:“对对对,不算客人。”

    “这不就对了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吧,你这样子看起来娇滴滴的,哪像是我朱大强的女儿。”朱大强拍了拍大腿,继续说,“我觉得,养孩子尤其是养女儿不能太过娇养,容易导致她不谙世事,万一哪天,被一个臭男人用一颗奶糖骗走了怎么办!”

    陆苼听了这话,刚夹起的鸡肉差点掉了下来,他左手捏成拳,轻触了一下嘴边,缓解尴尬。

    朱酒酒想到陆苼之前经常拿奶糖给她吃,她张大了嘴巴,脸微微发烫,沉默不语。

    空气突然静了下来。

    朱大强环顾左右:“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专心吃饭,来来来,随便开吃。”

    陆苼决定打破眼前尴尬的气氛,他用筷子指着桌子上的茄子:“朱叔叔,我平时基本不吃茄子,但是你做的茄子真的很好吃,我忍不住吃了好几口。我觉得我被上了一课,任何食物,只要用合适的方法去烹饪,做出来的味道都不会差。”

    朱大强对着陆苼侃侃而谈:“那是自然的,每种食物都有它独特的味道,关键在于做食物的人有没有用对烹饪方法和调料,当然还有其他因素影响一道菜好不好吃,我个人觉得一个优秀的厨师不能照搬菜谱,要有创新能力。”

    陆苼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我觉得朱叔叔说得很好,也做得很好,这也是你家面馆在我们这个小镇能脱颖而出的重要原因,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创新精神。”

    陆苼的恭维让朱大强很受用:“你这孩子真是会说话,来来来,继续吃。”

    朱酒酒突然插嘴说:“可是我觉得,苦瓜无论怎么做,都不好吃。”

    陆苼问道:“朱酒酒,你不喜欢吃苦瓜吗?”

    朱酒酒点了点头:“我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苦瓜这种难吃的食物存在。”

    朱大强不同意朱酒酒的看法:“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它的道理,改天我做一道苦瓜给你吃,我保证你会喜欢上它。”

    朱酒酒急忙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不要。”

    李小翠给了朱酒酒一个不认同的眼神:“你这孩子,吃苦瓜寓意着吃苦,不吃苦哪能有甜呢。”

    “这和吃苦有什么关系,算了,不说这个了。”朱酒酒夹起一块鸡翅,小口啃了起来。

    这顿饭吃了大概一个半小时。

    陆苼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向大家告辞:“我家里还有事,要先回去了,叔叔,阿姨,谢谢你们的款待。”

    李小翠嘱咐道:“那也行,酒酒,你送陆苼下楼吧。”

    朱酒酒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我这就送他。”

    陆苼看了朱酒酒一眼,站起身,走出了客厅房门。

    朱酒酒轻手轻脚跟在陆苼后面,两人走在楼梯上,谁也没说话,她在后面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陆苼的头发跟他的眉毛一样,非常浓密,后脑勺圆圆的,后颈的皮肤很白,耳朵很白很高,双耳贴脑,据说这种耳相的人很聪明,嗯,陆苼确实很聪明。

    “朱酒酒,你看够了吗?”陆苼的声音有一丝戏谑。

    “啊!”朱酒酒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一直被人打量,我肯定能感觉到。”陆苼向后瞥了一眼。

    朱酒酒忍不住夸赞:“陆苼,我只是觉得你后颈的皮肤很白,让人忍不住一直盯着看。”

    陆苼低低地笑了起来:“你不会流口水了吧。”他的笑声逐渐变大。

    朱酒酒听了这句话,咽了咽口水:“没有,我怎么可能流口水!”

    陆苼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双手抱胸,眼睛亮晶晶的:“开你个玩笑,你不要当真。”

    朱酒酒差点撞到他身上:“我没有当真,你怎么不走了啊?”

    陆苼双手一摊:“因为我们已经到楼下了啊。”

    朱酒酒看了一眼地面,真的到楼下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看我这脑袋,刚才一直专注地和你聊天,都没有注意到,好吧,我就送你到这,拜拜。”

    “等等!”陆苼叫住了她。

    朱酒酒收回了上楼的脚步:“有什么事吗?”

    陆苼凑近朱酒酒的耳边:“我有一个秘密给你说。”他的声音带着磁性,让人忍不住沉迷。

    “什么秘密?”朱酒酒觉得自己的心跳个不停,仿佛要跳出胸腔,她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丝期待。

    陆苼趴在她耳边轻声说:“其实我也不喜欢吃苦瓜。”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朱酒酒一眼,眼里的宠溺差点溢出来了,趁着朱酒酒愣神的工夫,他低笑一声,转身大步离开了原地。

    留下原地的朱酒酒既欣喜又失望,欣喜是因为她和陆苼有共同讨厌的食物,和自己喜欢的人有一个共同点,失望是因为她肖想太多,产生了心理落差。

    她终究还是对陆苼产生了好感,不意外,一点也不意外,陆苼这样的男人,谁能不肖想呢?也只能是肖想了!

    朱酒酒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她坐在窗台前,静静地冥思,窗外的风偶尔吹起她的发丝,渐渐吹散了她心里的愁绪。

    自己和陆苼在各方面的差距还是大了些,何况其中还牵扯到了李宝儿,朱酒酒自嘲地笑了笑,我朱酒酒虽然不是顶尖优秀,但也不至于去做一个失败的单恋者吧。

    朱酒酒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和陆苼维持和以前一样的关系,这些天,心里泛起的涟漪该平息了,她打开抽屉,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陆苼像夏日里的一阵清风,沁人心脾,我只能去感受,无法去触摸。

    朱酒酒合上笔记本,缓缓吐出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陆苼,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吧。”

    可是她为什么还是觉得舍不得呢。

    与此同时,陆苼安静地躺在床上,双手枕头,一脸沉思。

    朱酒酒似乎对自己产生了好感,自己的心上人对自己产生了好感,陆苼既欣喜又激动,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们现在还不适合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很了解朱酒酒,她很感性,容易胡思乱想。

    现在是学习的关键时期,陆苼不希望朱酒酒的学业受到任何影响。

    还是维持和以前一样的关系吧,不再去逗弄她,不再和她开一些让她陷入幻想的玩笑,自己会在前面努力奔跑,然后鼓励她,让她进步,让她跑得更快,这样才是健康的关系。

    如果高考以后,他们还彼此喜欢对方,自己绝对会主动出击,和她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甚至结婚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