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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物竞天择

    回校后,在得知我内心的想法是如何的,在后来的日子里,沅俏兮就常常拿成师荫作例子,来跟我讲人生就应该及时行乐之类的道理。

    渐渐的,我就开始喜欢和沅俏兮呆在一块,也不再介意她和成师荫之间的关系。

    她和成师荫是真的没什么的,我能感受得到,从他们之间的谈话和互动就不难看出,他们真的只是朋友关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沅俏兮、成师荫三人,就常常结伴而行,倒没有形影不离那么亲密,毕竟他们两人都各自有着其他朋友。

    特别是成师荫,社交圈子就比较广一些,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学习上的他,自然有很多时间去和别人玩耍。

    但不管他去哪,也不管和谁一起去,只要有机会,我就总是忍不住去黏着他,以至于他的其他朋友总是会调侃他,说是不是他在泡我。

    当然,那些话不是我当面听到的,全都是沅俏兮转述给我知道的。

    在沅俏兮转述那些场景给我听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问她,“当时成师荫是什么反应,有没有说什么?”

    沅俏兮见到我紧张的样子,居然笑了笑,还弯起食指,蹭了蹭我的鼻子,“你就这么在意他啊?”

    我楞了,不说话,不知道该回答沅俏兮什么。

    但,沉默着,也是一种回答。

    常常黏在成师荫身旁的我,心情自然是有所放松,也没有从前那么压抑了。

    可是我的抑郁症似乎没有好转。

    没胃口的时候,还是没胃口,头晕的时候依然头晕,这些症状着重表现在课堂上,只要学习障碍一直存在,我内心就会一直焦虑。

    再加上,我听信了叔叔和爸爸说的那些话,吃抗抑郁的药,其实就是等同于吸毒,必须要戒掉。

    因此,我就在没有医嘱的情况下,擅自减药,导致了我的抑郁反反复复,痛苦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我觉得沅俏兮是挺可靠的一个人,我把我的烦恼告诉她,跟她说,我无法满足彭老师的要求,我还是存在学习障碍,无法考出一个好成绩。

    但是,我又很怕彭老师。因此,月考将近,我就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焦虑恐慌,为害怕彭老师而时刻惴惴不安。

    沅俏兮听了,说不用担心,她说会陪我一起考零分,还会拉上成师荫一起。

    一听成师荫也会参与进来,我心里咯噔就乐了一下,瞬间觉得暖暖的。

    但我心里还是有所质疑,便问道,“可是成师荫会同意吗?”

    沅俏兮立刻反驳我,“怎么会不同意?你没看他那性格,像是会怕老师的人吗?”

    想起了上一次成师荫在办公室里顶撞彭老师的情景,我面露笑容地点点头。

    很快的,月考就来了,在这次的月考中,我发现我的情况更严重了。

    从前的我只是有学习障碍,而到了考月考的时候,我发现还产生了严重的厌学的心理。

    我看到那些题目,心里就会产生一种相当有质量的排斥感,就像有砖塞在心里,阻止我的灵魂与那些试题相遇。

    然后在我的心里,就形成了一个相当矛盾的存在,我厌倦学习,可却想渴望好成绩,因此,我的厌学给我带来了愧疚、折磨。

    出于无奈,我每一科的试卷,都选择了保持它原有的白净,除了名字,其他一个字也不写。

    不管结果如何,反正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月考结束后的几天,我和沅俏兮以及成师荫,都被叫到了办公室里去。

    不用多想,我们都知道彭老师这次为什么叫我过去。

    我们三人围在彭老师的办公桌旁边,静静地看着彭老师,谁也不多发一言。

    彭老师扫视了我们一下,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过来吗?”

    这个问题,我虽然心知肚明,但我不敢说话,怕老师说我顶嘴。成师荫也跟着沉默,显得比以往乖巧许多。

    而沅俏兮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啊?”彭老师拍了一下桌子,相当生气。

    我们三人不敢顶嘴,静静地不说话,默默地等着彭老师继续发问。

    不知道沅俏兮和成师荫当时心情是怎样的,反正我当时很害怕,在彭老师拍桌子的那一瞬间,我就脑补了十几种不好的后果。

    我也不知道我的大脑为什么会这样,总是会本能地去焦虑去担忧,将所有可能发生的坏结果都罗列出来,来给自己制造恐惧和慌张,大脑的这种行为无疑就是自残。

    我外表安静,内心却是各种情绪错交在一起,犹如在经历着各种灾难的末日世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不想说话,看着成师荫和沅俏兮那副淡定的样子,我就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别怕,别紧张,考零分不是大错事。

    这不是我本意,我也不是故意的,不必自责。

    就这样,我不断地在心里开导自己,希望自己能释放掉那些情绪。

    看着我和沅俏兮他们不说话,彭老师又放低语气跟我们说,“你能不能说说这是什么情况吗?我教了那么多年的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我们三人继续沉默。

    而彭老师坐耐不住了,忽然展露笑颜,温柔地说,“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呢?有的话,那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吧,我们是师生关系,能沟通就沟通吧,别让我们之间生出隔阂。”

    我们三人依旧沉默。

    彭老师彻底无语了,她自己坐在那里,虚假地冷笑了几声,“你们这样不说话,会让我感觉很奇怪的哦。”

    然后,彭老师就开始了她的独白,温柔地讲解着她的良苦用心和做事风格,打着一切为我们好的名义,来诠释她的高尚。

    可是我们也只是听听,并没有回应彭老师,这让彭老师尴尬得一反往常的温柔,叫我们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调整一下心态,再好好学习。

    最后我们三人得以相安无事地返回教室。

    然而事情还没远远没有结束,彭老师分别打了电话给我们各自的家长,我不知道老师的目的是什么,就当她只是想反应一下情况而已。

    后来通过聊天了解到,成师荫的妈妈在接到彭老师的电话后,就直接跟老师说,“我家娃子跟我说过他考零分的原因了,我觉得他的做法是对的,不对的是你,一个只看分数的老师是不及格的。”

    这答复,直接就把彭老师给整无语了。

    在聊天中了解到这件时,我真的好羡慕成师荫啊,羡慕他有如此开明的家长,更羡慕他有一个如此好的妈妈。

    因此,成师荫在我眼中,又蒙上了一层光辉,因为我觉得,一个在开明的环境中长大的人,内心一定是丰盈而美好的。

    沅俏兮倒没说她家里人怎么说她的,她就只是一笔带过,跟家里人解释了缘由,也获得了家里人的理解和支持。

    反倒是我,无能为力而考零分的我,又被我叔叔说了。

    我爸倒没有怎么说我,可是他和我叔叔聊了之后,叔叔就马上打电话给我,跟我说会一点就做一点,然后就会慢慢投入学习中的话。

    最烦的是,他又跟我讲起了家里穷,田地少,兄弟姐妹多,除了靠读书改变命运之外,就没有别的选择了的话。

    于是,我心中又感觉到了一种沉甸甸的压力,让原本非常渴望学习却又拥有学习障碍的我,变得更加痛苦。

    我说了好多遍,我非常渴望学习,但是就是学不进去,用一节课去记一个单词也记不住。可是没有人相信。

    那些说什么静下心来就可以好好学习的话,让我听了想打人。

    其实我要的也不多啊,我只是想要亲人的理解而已,可这点理解和相信,他们都不愿意给我,我能不痛苦吗?

    抑郁症患者的痛苦,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我也不想过多详细地去发牢骚,我只能说,不被家里人理解相信时,我真的是很痛苦,一度想着死了算了。

    人有多少理由想活着,那么也可以有多少理由想死。

    已经有科学的说法,说抑郁症患者的自杀行为并不是为了一了百了,而是自我感觉价值低,觉得活着没有意义。

    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自杀其实也是一种自然选择,只有让糟糕的自己死掉,别把自己糟糕的基因遗传给下一代,才不会拖累人类的进化。

    大脑让我去自杀,其实就是一种刻在基因里的物竞天择,老天爷让我这种糟糕的人自行了断,其实就是为了人类社会可以变得更优秀。

    可怕!

    真可怕!

    这样的想法真可怕!

    每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都会扇自己一巴掌,然后告诉自己,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享受那些我想要享受的东西的。

    那些没见过的风景,和新鲜好玩的事物,值得我活着。

    庆幸我的骨子里,还有所期待和向往,让我得以度过一个又一个苦闷悲痛的日子。